夏侯纾独孤彻小说-登凤阙是什么小说

时间:2023-06-17 18:12:43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夏侯纾曾听家中的花匠说过,松树的根系发达,向来有百尺盘虬龙之说,而那湿漉漉光秃秃的崖壁上,除了男孩抓着的那棵松树,周围还稀稀疏疏的长着四五棵大小相近的松树。这对于营救来说绝对是个优势。
计划好如何施救后,夏侯纾再次打量了一下并未散开的香客,神情严肃地说:“生死存亡之际,还请各位行个方便,都站开些。”
“对啊,人命关天,你们都赶紧让开一些吧!”云溪早就看不下去了,也帮着在旁边吆喝。她的心里除了不满,还有一丝不甘。在场的不乏身强力壮的男人,却都不及夏侯纾一个女子,偏偏苦主还怀疑夏侯纾的能力。她越想越气,连带着语气也不太好,便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不帮着救人就算了,可别耽误我家姑娘救人!”
香客们面面相觑,纷纷将目光落回夏侯纾身上,似乎从她冷若冰霜却又极为认真的脸上看出了某种坚定,赶紧听话地往旁边挪开。
本就狭窄的石板路终于宽敞了些,夏侯纾这才看向依然跪在地上的妇人,劝说道:“大婶,请你也站到旁边去吧。”
“可是……”妇人看了看崖壁下哭喊着的儿子,又望向夏侯纾,神情感激却又有几分不忍。她虽然一心要救自己的孩子,可眼前的女子也是别人家的女儿,万一人没救成,还搭上了性命,她岂不是害了别人?
真正的慈悲,从来不是慷他人之慨。
妇人的担忧让夏侯纾稍感欣慰,于是她笑了笑,安慰道:“大婶,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孩子救上来的。”然后转头看向围观群众,“你们之中可有人携带绳索?”
大家都是来上香的,自然不会有谁特意带这种无关的东西。众人你望我,我望你,没人回应。
许久之后,人群中响起一个苍老而微弱的声音,试探着问:“我这里倒是有一条牵牛绳,你……需要吗?”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却是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老者。
老人身量不高,浑身消瘦得只剩皮包骨,被晒得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像是上了百年的老树皮,头上稀疏的发丝已经完全苍白了,更显老态龙钟。他背着一个颜色沉闷且脏兮兮的包袱,身边还跟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娃。女娃大约七八岁,怯生生地躲在老者身后,双手紧紧拽着老者缝满针脚的衣角,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交织着好奇与害怕。两人都是很普通的打扮,甚至还有几分寒酸,与周围干净整洁的香客形成鲜明对比。
老者见众人都盯着他,很是忐忑,半晌才低声解释说:“老朽姓韩,乃青州人士,听闻护国寺香火灵验,就带着孙女从青州赶来祈福。”
说到这里,他面露尴尬,默默压低了头,苦笑了一声又说:“年前我那苦命的儿子和儿媳都得病没了,只留下我这个老不死的和一个不经事的女娃娃。为了给儿子儿媳治病,家里其他能换钱的都变卖了,就剩一头养了近十年的牛实在太瘦了没人看得上。”仿佛是想到了伤心事,他不禁叹了口气感慨道,“牛老了不中用,人老了就更不中用了,不过苟延残喘,虚度光阴罢了。若不是为了我这孙女,老朽也不愿苟活于世,早就去陪妻儿,共享天伦了。”
随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小女娃,目光里既温柔、又无奈,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了。
那女娃娃也十分早慧,竟然也跟着红了眼眶。
老者抬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湿痕,继续说:“我们搭了辆牛车,沿着官道一路赶来。岂料从青州到京城途路遥远,牛老了,还没走到一半就倒地不起。无奈之下,老朽只得将牛卖给了牛肉贩子,好说歹说才换取了些许盘缠。又想着那头牛养了近十年,有了感情,便留了一条牵牛绳做念想。”
在场的虽然都各有各的烦心事需要请求佛祖庇佑的,但是听了老人说的话,大家都沉默了。
老者见众人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以为是在嫌弃他的牵牛绳,又小心翼翼往周围打量了一番,最后才看向夏侯纾,解释说:“这牵牛绳虽然残旧,可我是洗过了的,若是姑娘不嫌弃,能够用它救下这崖下的男娃,也是老朽一家的造化。”
夏侯纾虽然过着比老者奢侈千倍万倍的清闲日子,却并不嫌弃他的牵牛绳,反而觉得他在这个时候能够大胆地拿出来更显得弥足珍贵,是雪中送炭。不过她此刻主要琢磨着怎么营救崖壁上的孩子,也没工夫再想其他,便冲着老者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大声说:“老伯,好人有好报,您与您的孙女一定会福寿安康的。”
老者先是一愣。他一家身世凄凉,带着个女娃一路赶往京城来拜佛,已是挣扎之后的无奈之举。这一路行来,他们风餐露宿,囊中羞涩,饱受白眼和欺凌,夏侯纾的这一番话正是他对未来的期盼,让他如沐春风,顿感欣慰。而后他会心一笑,露出了满脸松散的皱纹,遥遥地向夏侯纾作了个揖,道:“借姑娘吉言!”
老者说完赶紧从破旧的包袱里取出了一条牵牛绳,小心翼翼地转交给身边的人,请他传递过来。
“多谢老伯!”夏侯纾遥遥道谢,便看着牵牛绳顺着人群逐渐向自己传递过来,也看到了钟玉卿慢慢地穿过人群跟了上来。
母女俩目光交织在一起,夏侯纾微微一笑,安慰母亲不必担忧。
钟玉卿自然是忧心的,毕竟这山崖下湿滑且深不见底,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既然女儿有信心去试一试,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支持。
夏侯纾没有母亲想得那么多,自顾自地实施着自己的营救计划。她抓着那条用棕榈树皮搓制而成的牵牛绳用力扯了扯,很结实。再低头看向挂在树上的男孩,鼓励道:“你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要睡着了,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听,也什么都别看,更不用害怕,姐姐会带你上来的。”
男孩双眼噙着泪水,整张脸都因情绪过于激动而涨得通红,他看着夏侯纾坚毅而自信的眼神,一时间分不清是真还是假。
他不平复情绪,夏侯纾也不敢擅自行动,就蹲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春日的微风轻轻拂过,吹起了夏侯纾额间的碎发,也吹落了男孩脸上的泪珠。男孩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渐渐停止了哭喊,用尽最后的力量紧紧抱着松树干,同时也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急切地等待着救援。
夏侯纾叫他闭上眼睛,实在是为着男孩的安危着想。一来是让他暂时屏蔽危险环境带来的视觉冲击,稳住心绪;二来也担心小男孩看到她突然跳下去被吓到,万一失手再次往下掉,那便是神仙也无能为力。
见男孩如此配合,夏侯纾也不顾那绳子上是否有常年拴牛沾上的气味,用力拉扯了几下,还算结实。然后她快速而熟练地将一头系在石板路里面的一棵铁锅粗的松树上,另一头则绑在了自己腰间。
此刻,男孩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众人也屏息凝神,再没什么干扰,正是营救的好时机。夏侯纾便拉紧了绳子,沿着山体慢慢往下走,轻巧地落在了小男孩左边的一棵松树枝上。松树轻轻晃动了一下,根部几块疏松的泥土随即掉下山崖去,毫无回响。
围观者倒吸一口凉气。
夏侯纾并未在意其他,又打量了一下男孩和他右下方以及再上面一些的几棵松树,测算好距离后,她再次纵身一跃,用左手将男孩拦腰抱住,右手则紧紧抓住了男孩抱着的树干。
“啊——”
感觉到有人靠近,男孩受惊瞬间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他们共同抓住的那棵并不粗壮的松树,因为突然多了夏侯纾的重量“咔嚓”一声断裂开来。过度惊吓和害怕让他本能地发出一声尖叫。
围观的众人也随之惊叫出声,在山间回荡着。
“凝神静气,不用担心。”夏侯纾轻声安慰男孩。眼看树干就要完全断裂,她再次叮嘱他:“这棵树马上就要断了,待会儿我数三个数,你就立刻松开手,我会带你跳到旁边的树上去。”
男孩早已被吓破了胆,这会儿听了这话更是心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他而言,如今他紧抓着的树干就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里敢轻易放手,但他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得望着夏侯纾,眼框里盛满了怀疑。
“相信我,我会带你上去的,你母亲还等着你呢。”夏侯纾知道他依然还是害怕,并不责怪他的不信任,又说,“如若我没有把握,又何必白白下来搭上一条性命?”
男孩认真想了想,似乎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他慢慢收起自己的担忧,再次听话的闭上眼睛,听从夏侯纾的指示。
路上的香客都紧张而好奇地看着崖壁下,他们听不到夏侯纾跟男孩说了什么,但看到两人都抓着一颗不大的松树干,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出,生怕吓到山崖下的人。
夏侯纾没功夫理会其他,只一心观察着周遭的环境,并开始数数。
“一!”
男孩飞快地闭上了眼睛。
“二!”
男孩尝试着松开手指。
“三!”
夏侯纾数到三时,树干正好完全断开,几块木屑蹦在男孩稚嫩的脸上,他惊叫的同时本能地睁开眼睛,然而当他看清了眼前的情形,立刻又闭上了眼睛,循着夏侯纾的口令大胆地放开了手,马上便觉得身体被一股力量带着下坠了一段,吓得他又是大叫一声。
上面的人看到他们往下坠,也惊得尖叫起来,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夏侯纾比所有人都镇定,只是觉得耳膜被吵得有点疼,而且腰部被绳子勒住的地方因为方才的突然下坠勒得太紧,隐隐作痛着。
男孩再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落在右下方的树干上,离大路更远了一些。而他们之前抓着的那棵树,已经掉下了山崖,只剩一个裂口参差不齐的树桩在原处。看来他们是没救了,想着这个,他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别看了。”夏侯纾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警戒。她心里清楚,这崖壁上的几棵松树,不论是哪一棵,都承受不住他们两个人的重量。好在男孩年纪尚小,体格尚未发育完全,体重轻。而她自己是女子,又习过武,体态也很轻盈,倚着几棵松树稍作停留还是可以的。于是她抱着男孩,借助腰间绳子的力量,脚下一用力,腾空而起,成功抓住了上面的一棵松树,脚则踩在崖壁上凸起的石块上,那是再好不过的借力点。
男孩再也禁不住好奇,忐忑地睁开眼睛,然后目睹夏侯纾带着他再次腾空而起,仿佛长了翅膀似的,最后落在的石板路上。
夏侯纾刚站定,人群里立刻发出一片隆重的掌声。没人再质疑她的年龄、性别和能力,有的只是一派劫后余生的庆喜与赞扬。
夏侯纾没心思关心其他,只是暗自松了口气,扶着男孩站稳了,方问:“你还好吗?身上可有哪里受伤?”
男孩还沉浸在夏侯纾带着他腾空而起的感觉中,竟毫无反应。他母亲赶紧跑过来拉着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见他仍然没有反应,带着哭腔道:“这孩子不会是吓傻了吧?”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那妇人求证的目光一一从旁边人的脸上划过,随即又崩溃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你可不要吓我啊!”
在妇人迫切而激烈的摇晃下,男孩终于慢慢回过神来,听了母亲的问话,他恍恍惚惚地摇摇头。随后又看向夏侯纾,眼神里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一般,闪出一丝亮光。
此刻的夏侯纾在他眼里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从前他只在说书先生那里听到许多江湖豪杰武艺高强,会飞檐走壁。他一直以为这样的人大多是那些胡须拉碴的魁梧大汉,哪知道竟会是一个明媚温和的女子,而且看上去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没事就好。”判定男孩只是轻微擦伤,夏侯纾彻底放心了,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开始解系在自己腰间的牵牛绳。方才抱着男孩落下去的时候,因为突然增加了男孩的重量,她没掌控好力度,腰间被牵牛绳狠狠勒了一下,硌得生疼,但也还在承受范围之内。当着这么多企图看她笑话的人,她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眉头微蹙。
这时,一直胆战心惊的妇人终于放松了心中紧绷的弦,激动地拉着儿子就在夏侯纾面前跪下,激动地说:“民妇何罗氏,乃京城人士,家住西郊何家村。姑娘今日救我儿一命,民妇一家老小,此生必当结草携环以报。”说着又拉了拉男孩,“季儿,赶紧谢过这位姑娘救命之恩!”
男孩经母亲提醒,赶紧跪下冲着夏侯纾磕头,嘴里大喊着:“小人何季,谢过神仙姐姐救命之恩!”
夏侯纾听到“神仙姐姐”几个字时颇有些忍俊不禁,可是看着何罗氏,她又很头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哪里敢坦然接受何家母子俩如此大礼,而且母亲也在远处看着……
她赶紧伸手将何罗氏扶起来,推辞道:“大婶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你千万别再给我磕头了,这不是折煞我了吗?”
何罗氏脸上神色激动万分,心中有千言万语,百般感谢,虽心知大恩不言谢,可如此天大的恩情,她觉得这辈子都还不清,只得一边哭哭啼啼地说着感谢的话,一边不住地给夏侯纾磕头。偏生围观之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地夸她们一个侠肝义胆,一个知恩图报。
夏侯纾实在看不下去了,搀扶何罗氏的手狠狠用了一把力,总算是将她拉起来了,又转身去扶何季。
何罗氏人虽然站起来了,但依然心潮澎湃,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看着夏侯纾郑重地说:“姑娘不顾艰险救了我儿一命,于我们家便是如同再造。此等大恩大德,民妇一家没齿难忘。敢问姑娘芳名,家住何方?民妇去到护国寺,一定多添香油钱为姑娘祈福。他日回到家中,告知族老,必当亲自登门重谢!”
尽管南祁民风淳朴,但女子的名字却是不能随便告知外人的。至于家族背景,夏侯纾更是不便言明。
夏侯氏门庭显赫,族人皆是衣食无忧,但却留有祖训,教导子孙后代务必心怀黎民众生,切不可居功自傲,失了人心。为了这句祖训,越国公府每年冬天送木炭,夏天送冰块,四邻称赞。平日里施医赠药、搭棚施粥、捐建善堂等更是不计人力物力和财力。他们这么做,不求功,不为名,只图个问心无愧,从来不期待能有什么回报。
今日夏侯纾自告奋勇营救何季,也是秉持初心,做不到见死不救。所以面对一心要报恩的何罗氏,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为了尽快脱身,她赶紧将解下来的牵牛绳递给云溪,请她交还给韩姓老者,并对何罗氏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登门重谢更是不必。”说着她将视线移向站在远处的老者,“你若要谢,便谢这位老伯慷慨借绳,不然我也无法施救。”
何罗氏顺着夏侯纾的视线看过去,饱含善意地向老者微微颔首,然后继续说:“这位老伯要谢,姑娘的大恩更应该重谢!”
看样子是说不通了。
夏侯纾最怕麻烦,对此很是无奈,只得暗自叹了口气。
何罗氏并未察觉出夏侯纾的不耐烦,只当她是不好意思,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又说:“民妇的丈夫跟着人学着做生意,经常外出。此次来护国寺上香,只因我丈夫出门两月未归,音信全无。家里公婆姑嫂都忧心不已,也派了人去打听,却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我与季儿无计可施,便来护国寺祈福,惟愿佛祖保佑他平安归来,不料竟遭此险难。若非姑娘相救,只怕我儿性命不保,我也只能随着一起去了。姑娘救的,并非我儿一人,而是我们母子二人啊!若是姑娘执意不肯告知姓名,民妇如何心安?”
来这护国寺的人,多多少少有些缘由,尤其是这个时节,若非必要,谁会冒险跋涉?
连续听了两个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的故事,夏侯纾免不了再一次心软,更加不忍直言拒绝。但她也不希望何罗氏大张旗鼓搞什么报恩,越国公府不需要她这点不足挂齿的善举来提升美誉度,她只想赶紧结束这里的一切,遂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不远处的钟玉卿。
不远处,钟玉卿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没有多余的话语,此刻她看穿了女儿的心思,便缓步走过去,出言解救,道:“既然大家都没事了,罗夫人也不必如此执着,就当是结个善缘吧。”
何罗氏抬头看向钟玉卿,满脸困惑。
钟玉卿将何罗氏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紧不慢继续说:“小女今日出手相救,不过是出于本心,实属举手之劳。她小小年纪,哪里担得起你如此重谢?你若心有不安,不如日后多做善事,也算是为小女积功德了。”
何罗氏听完一阵欣喜,立马又跪下来向钟玉卿磕头致谢,连连道:“夫人有女如此,至纯至善,当真好福气。民妇此生必当多行善事,以告姑娘救命之恩,夫人宽仁之义。”
饶是平日里被人跪惯了的钟玉卿,看到这架势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谁也不愿意在这狭长的山道上接受一对刚从生死边缘拉回来的母子跪拜致谢,何况旁边还有一干驻足观望的香客。
夏侯纾担心这事会一直僵持下去,忙提醒道:“何家大婶,你看,你谢了我,也谢了我母亲,这事到此便算是了结了。你也无需再说什么报恩的话。我瞧着何季受了好大的惊吓,你们可得好好照看着,这山高路滑的,别再出什么意外了。”然后又指了指后面的围观者,“后面还有好多人等着要去护国寺进香呢,咱们也别一直挡着路,耽误了他人。”
何罗氏喜极而泣,赶紧站起来,让钟玉卿和夏侯纾等人先行上前,自己则吩咐仆从收拾好随身携带的包裹细软。她想了想,又从包袱里摸出一个荷包来,稍微打开瞧了瞧,亲自塞到韩姓老者手里,诚恳道:“感谢老伯今日出手相助,小小心意,还望你不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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