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安鼓起脸,有些不情愿进后房去了。
见孩子进去了,云筱便进厨房拿出面粉,开始做馒头。
天色见黑,杨超让人乘着休息空隙检查车子。
“营长,团长这些日子没事吧?”
身边的战士忍不住问了句。
杨超绷着脸:“死了那么多乡亲们,谁看来心里会没事。”
其实也只有他和几个排长知道,许言晟并不只是因为遇难的人,还因为跟着遇难的云筱和江安安……
二十分钟后,二排排长突然过来:“营长,刚刚有位女同志硬塞给我们一大袋馒头……”
“不拿人民群众一针一线忘了吗?快还回去!”杨超皱眉道。5
排长一脸难色:“可那位女同志扔下东西就走了,饭店的门都关了。”
话落,许言晟从车上下来:“什么事?”
杨超解释:“有位开饭馆的女同志送来一大袋馒头,我让他送回去。”
许言晟看了眼各个面露倦色的战士:“累了一个月,让他们吃口热乎的吧。”
说着,从口袋拿出一张五十块和三张十块的钱朝饭馆走去。
杨超叫住他:“团长,我去吧,你几天都没合眼,先休息会儿。”
许言晟抬手阻拦:“不用,十分钟后,继续前进。”
一路走进关了半扇门的饭馆,里面虽然宽敞,但因为用的钨丝灯,所以显得很昏暗。
忽然,一股熟悉的鲜香让许言晟步伐一滞。
是从右边厨房里传出来的,而且这味道怎么那么像云筱的手艺?
厨房里,云筱给江安安做好碗面,正要端去,却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
以为是来吃饭的客人,便擦了擦手走出去:“吃面还是吃……”
话说到一半,她瞳孔骤然紧缩。
当看到几步外一个多月没见到,甚至以为已经死了的人,许言晟整个人都愣住了。
云筱满眼错愕,好半天才回过神:“许言晟?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唤回了许言晟的思绪,如释重负的狂喜风浪过后,便有股无明火在胸口烧了起来。
云筱还没反应,男人已经跨到眼前,投下的阴影遮盖住了她的脸。
“你是故意让我以为你死了吗?”
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的话刺的她心一紧,双腿也不由往后退。
许言晟察觉到她想逃脱的动作,忽然跨了一步,直接将人抵在墙上,居高临下凝着那张写满慌张的脸。
他撑在墙上的手慢慢攥紧:“你想去哪儿?”
云筱只觉呼吸发窒,下意识伸手想推开他:“你离我远点……”
话没说完,手就被对方狠狠扼住。
“云筱,跟我回去。”
许言晟压着胸膛的怒火,努力平静自己的口吻。
云筱呆呆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要求毫无准备。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眼前山一半的男人。
“许言晟,我已经在离婚申请报告上签了字,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或许是逃离了那个成为上辈子噩梦的大院,云筱眼底满是从没有过的强硬和坚持。
许言晟眉目一拧,只觉额上的青筋在跳:“报告我没有上交。”
云筱愣了瞬,但很快冷淡地转过身,不去看他:“江慧芳说,你在跟我结婚第二天就写好了离婚申请报告,之后你也提了离婚,现在不是遂了你的愿吗?”
一字一句,都像针扎在许言晟血肉里。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可看着她的侧脸,心根本没办法让他就此放手。
像是不受控,许言晟再次朝她靠近:“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既然爱,为什么要离婚。”
云筱眼底掠过丝诧然。
她以为‘爱’这个字是绝对不会从许言晟嘴里说出来的。
熟悉的气息又一次逼近,她正想躲开,却听见何建涛大声喊了句:“住手!”
许言晟皱眉转过头。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提着棉被站在门口。
他个头高瘦,梳着小背头,戴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眼神却透着丝油滑。
何建涛见许言晟转过来,气势顿时少了大半。
眼前的男人眉目冷峻,高了自己整整一个头,军人特有的压迫感更是像风似的吹了过来。
但看到云筱,他硬是挺起了胸膛:“芳菲,出什么事了?他是谁?”
亲密的称呼让许言晟脸色一黑。
云筱连忙绕过许言晟,朝何建涛走去:“他是来抢险的军人同志,刚刚……刚刚他是想让我做点馒头。”
说着,急忙转移话题:“对了何老师,您怎么回来了?”
何建涛将手里的棉被放在椅子上:“最近天冷的很,怕你着凉,所以特意送了床被子过来。”
顿了顿,他看向脸已经铁青的许言晟:“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部队里还有耍流氓的痞兵呢。”
云筱垂眸不说话。
虽然她也不是很乐意许言晟被人误会,但为了让他走,也只能这样……
看着面前‘亲密’的两人,许言晟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如果不是身上的军装,他高低要给那满眼挑衅的男人两拳。
这时,外头传来杨超的声音:“团长,我们该走了!”
许言晟紧抿着唇,凝着云筱好半晌,紧握的手才松开。
把钱放在桌上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着急促远去的脚步声,云筱脸上闪过抹失落。
见人走远了,何建涛才问:“你跟他认识?”
云筱也不再隐瞒,直言道:“他就是我丈夫,应该说是前夫了,我俩都签离婚报告了。”
何建涛的心顺着她的话上去又落下。
看着眼前女人清丽的小脸,他暗自感叹:那男人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团长呢,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都不要,好在离婚了,自己还有机会。
这么想着,何建涛慢慢扬起个自认温柔的笑:“芳菲,你觉得我这个人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