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雪帅负手站在姜诗琴身后,见她从编辑到发表仅需十秒。他又岂会不懂,这段话在姜诗琴心头环绕已久,故而一气呵成,下笔有如神助!
姜诗琴消息刚发出,所有社交网络账号均被@爆。
马上有人打电话过来,是迄今尚未露面的姜父,一接听就叱道:“你又在折腾什么?”
他跟儿子姜域还在外经商,原本就因姜诗琴闹到对簿公堂而颇有意见,但暂且忍着,毕竟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可前脚刚离婚,后脚又再闹一出断绝母女关系?如此大逆不道,在生意圈传开会让别人如何看待他跟姜域?
姜父骨血有一种男尊女卑的结,对妻子对女儿,要求三从四德,安分守己,绝不能像现在这样四处蹦跶给网民当猴戏看!
姜诗琴早已预料到,平静极了:“爸,是妈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我是被迫无奈。”
姜父不易忽悠:“你妈脑子简单直接,就一张嘴能败事。她怎么可能真得跟你断绝母女关系?”
姜诗琴不由得笑叹一口气,“可我旁边站着很多人,他们都亲耳听见——是妈为了陆卓桃他们逼我,主动提出要跟我断绝关系。爸,你很少管我,那现在也别管我,我必须要让陆卓桃他们好看!”
姜父沉默。
姜母大姐年轻时爱玩,跟个痞子未婚先孕生下陆卓桃后,痞子跑了,她直接把孩子丢给母亲也跑去南方打工。姜母于是提出收养她,而姜父觉得养一个孩子能花什么钱,多双碗筷的事情……就答应了。
姜家于是变成三个孩子。
姜域是唯一的儿子,按照姜父姜母脾性自然是得天独厚,无需争抢就占有最好资源。至于剩下的两个女儿,姜母则因为陆卓桃不是亲生的,比较可怜,所以就对她更好一点,常常把姜诗琴这个亲生的搞得被收养的陆卓桃欺负。
姜父批评过姜母,但姜母屡教不改,而自己常年经商在外,久而久之也就不以为意。
姜母的偏心,让姜诗琴被迫长刺自卫。
姜父的不以为意,也让姜诗琴学会了薄情。
譬如现在,姜母哭骂她不孝居然四处发布声明要跟她断绝母女关系,姜诗琴依旧无动于衷。
就冲着姜父姜母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姜诗琴可以放下,但不会释怀,永远都不会原谅。
尤其是离婚后,她重归自由身,不会再花费精力去讨好谁。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稍微让她累的关系,她都不想维持。一没时间,二没必要,过去已让她学会了独自承受,学会伪装,笑而不语痛,而不言……
? 第 31 章
“爸, 有事没事都等你回来再说。现在警察抓人,我忙着出一臂之力。”
姜诗琴语气轻快的令姜父悚然,他还想说点什么就已被挂断。
姜诗琴正维持恸哭状态,哭得面容苍白憔悴, 但哭相漂亮不狼狈, 几可如画, 哭得狠狠博人同情!然而, 隔着一扇门, 里面的姜母却哭闹如癫,正推搡着想开门出来痛骂她。
但陆楠他们绝不允许, 毕竟门外除了一个姜诗琴, 还有嗷嗷待捕的警察们。
姜诗琴给了董雪帅一记眼色。
董雪帅遂翻开随身袭带的文件, 清嗓道:“陆楠先生,我昨日已将四膳堂被挪公款清算完毕, 四舍五入约三千七百六十四万!请你慎重考虑自己拿走的份额……是否值得破罐破摔,甚至拖全家犯‘窝藏包庇’下狱?”
三千七百六十四万?自己在四膳堂分店各种偷工减料……
陆楠脱口叫起来, “我他妈的连三百万都没捞到!”
董学帅挑眉:“陆卓桃个人偷挪公款两千五百万, 她拿走大头且拒绝归还,法律自然做收监处理, 不仅财产充公还要判十年以上甚至无期徒刑!陆楠先生,你连她零头都没捞着,确定要学她拒还?拒捕?甚至罪加一等, 拖双亲同坐?”
“陆卓桃这个贱人,把我害成这样却只分我这点钱?亏我还以为她心肠有多好!”
“她心肠好?”姜诗琴险些破涕失笑,眸光薄冷:“……也难怪你们能凑到一块去。”
“你给我闭嘴!”陆楠满怀怒意的反驳:“连亲人都举报, 你这个贱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干嘛要对你们好?”姜诗琴噙着半真半假的笑容:“我哪怕对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好, 也不屑对你们这种狼心狗肺的渣滓好。”
陆楠气得满脸青紫:“姜诗琴!你这个贱——”
董雪帅打断他的辱骂, “再对我的当事人口出恶言,我告你侮辱诽谤!还有,这扇门……”
他伸手摸摸眼前这扇老铁已生锈的门,话锋一转:“这扇门值钱吗?”
……屋里的陆楠哪管门是否值钱,自顾咆哮:“滚!我就不出去,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姜诗琴却是明了董学帅之意:“这扇门是用普通生铁打造,就涂漆作画的手工费贵了点。但都二十年了,彩漆掉了,铁老锈了,折旧价应该不足500元。”
董雪帅深表庆幸:“按照《治安管理处罚调料》,受损物品价值不足500元,不用拘留。”
……屋里的陆楠仍在歇斯底里:“有种你们就进来抓我呀!”
“陆楠先生不必太着急。”董雪帅回道,询问姜诗琴:“我们刚刚一路走来,看见有家南记五金店。他家卖电锯吗?”
……电锯?!屋里的嘶吼戛然而止,好似正附耳偷听两人对话。
姜诗琴点头。
不远处,携带“散打天团”的莫闫菲拍胸脯道:“姐妹,我去买!半小时内我保证帮你把这门锯得稀巴烂!”
董学帅侧目,姜诗琴握拳:好姐妹!
但,姜诗琴又朝严警官紧张确认:“如果楠表哥他狗急跳墙,将我外婆当人质挟持怎么办?”
严警官岂会不懂捧场?他大拍腰间,中气十足:“我今日配了枪。”
……屋里的陆楠瞬间惊慌,尤其是门突然“咚”的发出一声巨响,惊得他摔坐在地。老铁门肉眼可见地在颤动,仿佛是哀鸣它要提前寿终。
门外的姜诗琴,这才将砸铁门的高跟鞋穿回右脚。
于是,不待莫闫菲将带团购物的驾驶摆足,陆楠就已颤巍巍地将门拉拴打开。
姜诗琴和董雪帅利落往旁躲,警察瞬间往前扑,一躲一扑,合作无间地将刚露脸的陆楠给逮了!手腕一上铐,陆楠哭闹得像被迫断奶的孩子。
他挣扎地朝屋里人喊道:“爸,妈,奶奶,你们救我!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呀!”
“儿子呀!”
“乖孙!”
姜诗琴外婆等人亦是哭红着眼,争着抱住警察哭求高抬贵手。但律法无情!
严警官带人归队,临走时问姜诗琴:“现在人抓齐了,方便跟我回趟警局协助调查吗?”
姜诗琴扫了眼哭闹地赖坐在地上的二舅二舅妈,表示有余事处理,稍后再到。
严警官不禁目露担忧,但再瞧着莫闫菲身旁那八个满是腱子肉的男人,忍不住暗地憋劲,再比比自己依旧两节细瘦的胳膊,很尴尬。他扯了扯嘴角,冲姜诗琴点头:“那我先回警局等你们。”
待警察走后,陆楠父母眼似千刀万剐般,突然爬起来扑向姜诗琴。
好在莫闫菲的散打天团非浪得虚名,眼明手更快,快速挡在姜诗琴四周,形成坚不可破的肉盾。
陆楠父母死活碰不到姜诗琴,看似要破口大骂,董学帅迅速亮起一只录音笔,摁下,红灯闪烁。
姜诗琴睨向二老,眸光含笑带狠:“二舅、二舅妈,你们尽管说。”……敢怎么说,她就怎么告!
法盲众多,她最近当真是给各种亲朋好友上了一节“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普法课。
陆楠父母文化程度不高,平时在乡镇惯常耍赖撒泼,但对上张口闭口就是要“告你侮辱诽谤”、“告你商业欺诈”的姜诗琴——他们被搞得惊慌恐惧。口不能骂,手不能打,腿不能踹,就算现在憋不住想骂、打、踹,看看她朋友带来的那些大块头,只怕一拳就被打死了。
陆楠父母不敢擅动姜诗琴,只能恼羞成怒地拽住姜母跟姜外婆,东拉西扯,哭骂姜母怎么养出这么个心狠手辣的赔钱货?哭闹姜外婆的乖孙被抓了,日后死了都没男丁摔盆儿送路了。
姜诗琴快步上前扶住被折腾得摇摇欲坠的姜外婆,喝道:“安静!自己养出些败坏缺德的玩意,不在自家闹,非要跑到长辈这里闹。你们不心疼奶奶,我还心疼我外婆,她都七老八十了!”
“姜诗琴!那你给我解释清楚——”
回过神的姜母,忍不住用力攥紧她的手,红着眼骂道:“你发那些声明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 第 32 章
姜诗琴讶道:“妈, 您识字的。怎么会看不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我问你发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姜母用力拽得她踉跄,“我是你亲妈!我千辛万苦生你养你,结果就是让你四处喧嚷跟我断绝母女关系?你还有没有良心呀,你这个不孝女——”
气急败坏的姜母, 扬手就甩去一个耳光。
莫闫菲跟董雪帅都按捺不住想冲过来, 但姜诗琴已自行截下这巴掌。
她道:“妈, 以前只要我做错事您是又打又骂, 而陆卓桃呢?她即便捅了天大漏子, 您都舍不得打骂她一两句?!”
姜母哭道:“我又不是她妈,我没权打骂她!”
姜诗琴讽刺道:“是吗?你没权打骂她, 却有义务帮她谋夺我的资产、糟蹋我的人生吗?”
她用力甩开姜母的手, 回头先将年迈的外婆扶稳, 看了眼仍赖坐地上哭闹的二舅二舅妈,又看向屋里剩余的一人——穿金戴银, 活像珠宝展览柜的大舅妈。
继陆卓桃之后,在四膳堂第一位被逮捕的大堂经理, 就是姜诗琴大舅。
大舅妈原想趁陆楠这事闹闹, 好让姜诗琴投鼠忌器将自己老公放出来,但没料到结果背驰而行。而姜诗琴此刻轻飘飘的扫来一眼, 就这一眼——竟让她毛、骨、悚、然!
这小贱蹄子是不是知道自己这身珠宝首饰是老公从四膳堂捞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