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御苑别墅。
姜时念穿着睡衣，坐在大厅沙发上静静等着。
她不看手机，竭尽全力不去想，此时此刻傅司城陪着谁。
毕竟傅司城娶她，是因为傅爷爷的命令。
而每逢初一十五，以及她生日这类特殊日子，傅司城也必须按命令来这。
结婚三年，傅司城确实做到了。
但为了恶心她，他每次回来都踩着凌晨前的三分钟，在屋里绕一圈，到了十二点就立马离开。
她准备的饭菜，傅司城从来没尝一口，他们的新房，他也从来没有踏进一步。
哪怕这样，她从前也很满足，总梦想着余生还长，或许会有一天，他能看到她的好，接受她。
垂头凝着手中染血的帕子，苍凉瞬间满溢心间。
现在，她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了……
“轰——”
屋外传来车鸣声，姜时念抬头看向挂钟，十一点五十七分。
傅司城回来了，她忙把染血的帕子扔进垃圾桶，随后刚一起身，‘咔哒’一声，大门被打开。
接着，傅司城裹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
姜时念忙端起茶几上的保温盒迎上去，小心翼翼劝：“你的胃不好，赶紧喝点醒酒汤暖暖吧？”
话落，男人朝她看过来，浓峻的剑眉紧锁，乌黑深邃的冷眸却要将她冻成冰雕。
姜时念本能后退一步，但她的动作还是慢了——
“砰”的一声，保温盒被男人大手挥落在地。
头顶上方，传来他的凉薄又不屑：“用不着你假好心！”
“我没有……”
辛苦熬制的汤撒了一地，姜时念的心难过得快要死去：“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好受一点……”
忍着难堪，她伸手想要搀扶他，轻柔的动作生怕弄疼了男人。
然而却被傅司城一把甩开，男人醉酒地单手撑在门沿。
他捏了捏胀痛的额头，凌厉的目光直直射向她：“滚远点！”
说完，他转身就走，这一次，他竟连大门都不愿意踏入！
姜时念受伤极了，压抑多年的委屈和快要死去的绝望在心口搅合着，不知怎么就令她喊出一句：“爷爷让我们明天一起回去，司城，你不能走。”
傅司城脚步顿住，沉下脸回头：“姜时念，每次都搬出爷爷，你恶不恶心。”
姜时念没有说话，就当她恶心好了。
反正，她最多只纠缠他一个月。
……
傅司城留了下来，却进了客房。
姜时念见他走路踉跄，便不放心走进浴室，替他放好洗澡水。
而就在她准备关水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嘲讽质问：“你穿成这样想勾引谁？”
姜时念吓得一抖，按错按钮，水顷刻滋向她，单薄的睡衣当即被浇湿一半，半遮半掩，曲线毕现。
门口，傅司城眸光骤暗，烦躁扯了扯领带：“还不滚？”
姜时念正慌乱拉着湿落半边的睡衣，却在男人嫌弃的语调中停住。
她缓缓抬头，受伤的眼眸中渐渐湿润：“你是我的丈夫，除了你我还能勾引谁？”
见状，傅司城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鄙夷：“姜时念，你贱不贱。”
姜时念一颤，却没有逃走，反而缓缓褪下睡衣的肩带。
她想，她是贱的吧。
不然，为什么明知他不爱她，还要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不放。
她一步一步走向傅司城，颤抖抱上男人的窄腰，仰头虔诚到豁出所有：“既然你都看透了我，那能不能求你爱我一次？”
或许是晚上的酒太烈，也或许是今晚的夜色太醉人。
结婚三年，姜时念终于和傅司城做了真正的夫妻。
一夜沉沦。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洁白的床。
姜时念悠悠醒来，身体的酸痛提醒她昨夜的疯狂。
她转头看去，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在，阳台外隐约传来谈话声。
刺眼的阳光下，傅司城背影挺拔，窗边放着开了免提的手机。
“听说你家老爷子一直想抱孙子，你昨晚去御苑别墅一夜都没出来，是不是被她感动了？”
姜时念屏住呼吸，不由紧张抓住被子。
傅司城会怎么回答呢？会不会有至少一丁点的喜欢？
几秒后，一道熟悉又薄情的讥讽传来——
“玩玩而已，她配吗？”
这一刻，姜时念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困难。
她再也待不下去，狼狈下床，捡起地上的衣物落荒而逃。
……
回到主卧，不一会儿，屋外就传来车鸣声。
傅司城又走了。
她裹紧衣服站在窗边，看着车尾消失在拐角，明明如愿和他做了夫妻，明明夜知道他不爱她……
但这一刻，心还是疼。
上午，傅爷爷打来电话，让她大雪天就不用回去，和傅司城好好相处，早点让他抱上重孙。
姜时念鼻尖酸涩，傅爷爷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还愿意给她温暖的人。
但此生，她恐怕要辜负他抱重孙的期盼了。
挂完电话，低落的情绪还没收拾好，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林冉冉的短信——
【想知道傅哥哥昨晚为什么在你那留宿吗？来南安街咖啡厅，我们谈一谈。】
类似的挑衅信息，姜时念这三年来不知道收到了多少次。
按照惯常，她应该暗灭手机，装做不在意，可如今，心口的悲切却怎么也压抑不住？
傅司城到底是有多喜欢林冉冉，所以才会刚从自己的床上下去，就把消息告诉了林冉冉？
……
一个小时后，南安街咖啡厅。
姜时念刚坐下来，对面的林冉冉就递来一张B超单，满眼得意：“我怀孕了，是司城的。”
一瞬间，姜时念愣住，浑身僵硬。
他们……有孩子了？
她咬着牙，藏在身桌下的手指颤抖着：“司城新婚夜那天就说过他不喜欢孩子，你肯定在骗我……”
“你蠢不蠢，傅哥哥只是不喜欢你生的孩子而已。”
林冉冉看着姜时念几近失去血色的小脸，心中更加满意：“傅哥哥说不久就会给我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你若不想被厌恶彻底，就赶紧离婚。”
心脏痛到跳动艰难，姜时念连林冉冉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独自在咖啡厅呆了很久，直到天黑，她才浑浑噩噩回家。
推开大门，却意外见到傅司城叼着烟坐在沙发上。
今天不是初一十五，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他怎么会回来？
他是特地来找她的吗？
姜时念快步走向沙发，心跳快的有些控制不住。
下一秒，男人忽然抬头睨来，锐利的视线仿佛要将她刺穿。
姜时念心头一紧，接着就见傅司城不耐暗灭烟：“我最厌烦的就是你这副快要死了的样子。”
话如冰水，顷刻浇灭姜时念所有的喜悦。
她难堪低下头，又听‘啪’的一声，傅司城将一份文件摔在茶几上，催促：“赶紧签字！”
抬头看过去，文件上‘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赫然醒目。
空气好像忽然冷了十几度。
姜时念被冻僵在原地，脑海一团乱，张了张嘴，却苦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几秒后，她艰难吞咽了下喉咙，才缓缓睨向近在迟尺的男人：“你要和我离婚，是为了林冉冉吗？”
傅司城看着姜时念泛红的眼眶，不知怎么的，到了嘴边的嘲讽竟然说不出口。
姜时念见他默认，心又狠狠地抽痛。
“如果我也怀上你的孩子，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婚……”她小声问道，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这一次，傅司城沉下脸，毫不客气警告：“如果你想一尸两命，你就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