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道:“本宫怕他因为薛青,彻底成了断袖。你说是不是我对他管得太严了?”
她跟君晋夫妻恩爱,在皇家又看了太多腌臜事情,不想让沈珩太早接触女子。
一直到现在,沈珩的鹤立院都没一个知冷知热的侍女伺候。
长公主道:“你去寻两个好女孩儿,送到鹤立院照顾泽儿。”
巧穗道:“王爷怕是不肯。”
长公主道:“不是让那两个女子做什么,就是给泽儿的院子里添点儿女子气息,时间久了,他就知道女孩儿的贴心了。”
巧穗道:“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长公主抚上额头,喃喃道:“当年不肯嫁东风,无端却被西风误。如果我将泽儿像寻常世家子弟一般教养,泽儿怕是不会走到这般境地。”
巧穗道:“您看看现在的世家子弟,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后院一团乱事,连顾小公爷都不能幸免。再看看咱们王爷,满京都,有几个比得上的,公主,王爷自己都想通了,您就别忧愁了。”
房间里,响起长公主幽幽一声叹息。
第322章 我记得我没有这件大氅
薛青从长公主那里得来了一份“真相”,回家稍微编撰,便送进了宫里。
宫里来人,让她收集好一切证据,亲自入宫。
薛青咂摸了一下圣上的意思,便开始忙证据。
人证是有了,长公主必不会推辞。
薛青还找到了那个流落到江南的医女。
去年安亲王谋反,故意混淆视听,找来一个医女说圣上的出生日子与记档不符,非皇室血统,鸠占鹊巢,谋权篡位。
江南叛乱之时,那个医女几经流转,还是落到了她手里。
非皇室血脉本就是子虚乌有,薛青稍一威逼利诱,那个医女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除了长公主和医女,薛青手里还有一枚棋子。
再加上物证...
薛青眼神微凉。
徐皇后自从怀孕后,不再装贤良淑德,行事张狂跋扈,更是为了冻死她,拿小皇子做注,提前生产。
此仇不报非君子。
徐皇后有两个皇子傍身,以为从此可以毫无顾忌,薛青偏偏要闷头给她一棒。
郦若拿着药酒走了进来,嘟囔道:“听平沙说你膝盖又伤了,一点儿也不知道注意。”
薛青想到自己是怎么伤的膝盖,心里一凉,咳嗽几声,道:“我身不由己。”
郦若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撩开薛青的裤子,一双白净修长的腿露了出来,只是膝盖上的两片黑紫看着触目惊心。
郦若开始帮她轻轻揉开药酒。
尽管郦若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那里受伤太严重,还是疼得薛青直冒冷汗。
她苦中作乐道:“啊,郦若,我怀疑你在报复我。”
郦若才不听她打岔,手下一个用力,道:“再这样不爱惜自己,我下次下手更狠!”
薛青疼得不行,硬挤出求饶的话,道:“好郦若,轻点儿,下次我会注意的。”
郦若手上再次用力,警告她道:“还敢有下次!”
薛青道:“不敢了!不敢了!”
揉完药酒,薛青没让郦若离开,认真道:“郦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郦若道:“你我之间,还用得着商量吗?直说便是。”
薛青垂下眼帘,缓缓道:“我想用神女教。”
郦若诧异,当初教主以神女教诱惑薛青,说神女教可以帮她打探众多官员的消息,让薛青平步青云,薛青拒绝了。
等到教主被杀,神女教群龙无首,薛青却没有打神女教的主意,反而把她推到了神女的位置,还帮她完完全全接手了神女教。
现在的神女教在薛青的暗中推动下,有了新教义,信奉的教徒更多了,比以往的教众更加虔诚。
薛青在这个时候说要用神女教。
郦若小声道:“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并非她小气,没有薛青,就没有现在的神女教。
她没有任何拒绝薛青的理由。
而是薛青最近太反常了,袭爵之后,薛青眼里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脸上的笑少了,跟逍遥王的交情也断了。
前些日子,更是为了前程,连命都不要了。
薛青没有回答郦若的问题,只道:“她们帮我递消息,我不会亏待她们的。”
郦若知道,薛青不愿说她心里到底压着什么事。
郦若道:“好,我相信顾姐姐。”
薛青揉了揉她的脑袋。
此时落雁拿了熨烫好的衣服进来,打开柜门帮薛青整理。
薛青眼一瞟,看到一件大氅,指着问道:“那是什么?”
落雁抱着大氅过来,道:“是件大氅。”
薛青看了许久,道:“我记得我没有这件大氅。”
偏又看着眼熟。
落雁迟疑道:“那天您从宫里被抬回来,身上盖着的就是这个。”
薛青忽然想到,那日她跪在冰天雪地里,沈珩就是穿着这件大氅,面无表情地从她跟前路过。
沈珩的大氅,为何会在她柜子里放着?
她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落雁还在等她回话,问道:“小公爷,这大氅有何不妥吗?”
薛青心绪微动,身子往后仰,靠在软榻上。
最终还是不带丝毫情绪道:“先放着吧。”
以后有机会,再还给沈珩。
隔天薛青进宫。
圣上正在勤政殿里跟一些大臣议事,福海公公看到外面站着薛青,就低着头走到圣上身边。
对圣上小声道:“顾小公爷来了,在外面候着。”
圣上闻言,生怕众人不知道薛青来了,道:“外面冷,别冻坏了,让她进来等着。”
今天来的大臣都是在朝堂上说得上话的,刑部的居子石,御史台的裘右,还有几个史官,皆在其中。
众人听到圣上关切的话,心里好奇是谁让圣上这么重视,还担心天冷把人冻着,于是纷纷看向门外。
福海公公应了一声,掀开帘子走了出去,道:“顾小公爷,您先进去吧。”
薛青对福海公公道:“听家里人说,几日前是福海公公在宫门下钥前,将我送了出去,我在此谢过福海公公。以后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福海公公只管开口。”
福海公公眼神一动,他还逍遥王人情的事,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福海笑道:“都是听圣上的指令行事。”
薛青知道,圣上的旨意是一回事儿,福海他耳聪目明,能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做出最快的反应,将她送出去又是一回事儿。
这个恩情,薛青不能不记着。
薛青跟福海公公寒暄完毕,便一瘸一拐地走进去。
众大臣看到薛青那一刻了然,可不得让人进来,前几日,圣上差点儿把人冻死。
薛青对圣上行过礼后,静静等在一边,等他们议事结束。
谁知圣上竟然开口对福海道:“给薛青搬个凳子来。”
在场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圣上竟然愿意给薛青这等殊荣。
看来奉天殿前那一跪,实打实跪进了圣上的心坎儿里。
薛青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候掉链子,忙正色道:“多谢圣上体恤,但臣仰慕皇恩,万万不敢放肆。”
圣上道:“朕让你坐你就坐。”
小太监已经将凳子给薛青搬了过来,薛青依然站在旁边,道:“不敢。”
圣上见状也不在意,对那些大臣道:“继续议事。”
薛青站着等候了许久,时不时捂嘴低低咳嗽一声。
一件事毕,圣上才点到薛青的名,道:“让你查的事查得如何?”
第323章 圣上可知同心膏?
薛青毕恭毕敬走上前,将手里的折子递了上去,道:“臣有罪,妄自审理先帝定下的案子,如今得到与先前不同的结果,不敢定案,来请圣上圣裁。”
圣上接过折子,早在前两日,圣上已经看过了,十分完备,挑不出错来。
或者说,没人敢挑出错来。
此番让薛青过来,是要当着众人的面,还他的生母云嫔一个清白。
圣上随意扫了两眼,便将折子递了出去,声音哽咽道:“诸位爱卿都看一看,替朕拿个主意。”
话说得客气,可事关先帝与圣上生母,这主意岂是他们能拿的。
众人胆战心惊地轮流看去。
一个坚贞不悔,受人陷害的女人事迹展现其中。
原来云嫔在嫁人前便已经与先帝相知相识,阴差阳错之下,嫁给了当时的太常寺少卿金瀚。
可惜金瀚宠妾灭妻,迟迟不肯与云嫔同房,云嫔并未埋怨,直到偶然间发现金瀚一个贪腐的账本。
大义当前,云嫔将账本进献给先帝,先帝查明真相后,将金家抄了家,云嫔充入掖廷为奴。
先帝念其举报有功,将她从掖庭捞了出来,封为云嫔,一时风头无两,惹来几个妃嫔嫉妒。
那几个妃嫔百般设计,给云嫔下了致人疯傻的药,又让一个太监充当侍卫,闹出了一桩丑案。
先帝盛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将云嫔跟太监打死,定下了一桩冤案。
众人看罢神色各异。
这样跌宕起伏的情节虚假得令人发指,可是没一个人敢出面反驳。
居子石的脸色难看得很,握着那个折子的指节发白,他看错了薛青。
为了讨圣上欢心,编出的故事,比戏台上还要精彩。
这哪儿是一个宁折不弯,舍生取义的直臣,分明是一个不择手段,工于心计的奸佞!
薛青就站在离居子石不远的地方,居子石错开眼,现在他连看薛青一眼都觉得脏。
不管薛青给连老怪的灯谜谜底写了什么,薛青这种人,根本不值得让他看顾。
几个史官面色难看,这样的故事,如何能改到史书上面?岂不惹人笑话?
其他大臣都沉默不语。
薛青为了重审这件事,险些跪死在奉天殿前。
现在外面虽然不下雪了,天气依然很冷。
若他们敢有异议,难保圣上不会再让一个臣子跪死。
圣上坐在上方,将众人的脸色一一看过,而后递给薛青一个眼神。
薛青道:“口说无凭,长公主和当初流落江南的医女皆可作证,除此之外,下官还找到了从小伺候过云嫔娘娘的侍女。”
圣上道:“将人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