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维毅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魏珂有些歉疚:“我本来想追的,但是他们开着车,我没骑自行车出来,追不上!”
陆维毅闻言眉头紧皱,这年头能开得起车的人太少了。
而周云玲刚进城没多久,怎么可能会招惹上他们?
他想不明白,也不再耽搁时间,直接喊着下面的兵一起寻找周云玲的下落。
……
另一边,周云玲被绑在破败砖窑的木桩上,没吃没喝的饿了三天!
她看着手拿着刀逐渐朝自己逼近的蒙脸男人,心慌又害怕。
活了两辈子,这是她头一回面对这种事,更何况自己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你……你要干什么?”
“有人花钱,买你的命。
闻言,周云玲心更沉,她强装镇定,人往后靠紧了木桩,远离锋利的刀子:“杀人会被抓的,你不怕坐牢吗?!”
男人被她的话激怒,一脚踹在她肚子上:“你个婊子竟然敢咒老子?!”
猛然来的剧痛疼的周云玲脸色霎时雪白!
她紧紧的蜷缩着,却无法避开男人猛烈的拳脚。
一下一下,周云玲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痛,只能感受到双腿间渐渐蔓延开的温热血流……
孩子!她的孩子!
周云玲紧紧蜷着身子,试图挽留住那个生命,然而鲜血依旧不断往外涌……
拳打脚踢的男人看到这一幕,皱眉啐了口唾沫:“妈的,竟然还怀一个!”
“算我好心,给你个痛快!”
说着,他拿刀的手高高举起,随后朝周云玲的心脏狠狠的刺了下去——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玻璃被从外打碎!
陆维毅身手矫健的翻窗而入,一脚将男人踹飞!
紧接着,跟随而来的士兵迅速破开砖窑大门,将其制伏。
而陆维毅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周云玲,她闭眼昏迷,脸色一片惨白。
更加刺痛他双眼的,是她身下那一片血红!
……
半日后,卫生院。
病房里,周云玲躺在病床上,本就白皙的脸蛋如今毫无血色,脆弱的像个纸人。
陆维毅看着,想起了医生的话:“抱歉,孩子没能保住!”
“周云玲同志受了很严重的殴打,内脏出血,身体受损,以后可能都不会有孩子了。”4
想着这些,陆维毅心里的歉疚越深。
“抱歉,是我没保护好你和孩子。”陆维毅声音低沉。
床上的人没有给一点反应。
陆维毅知道她在怪自己,只能坐在病床边上静默的陪着。
过了一会儿,他怕周云玲饿着,起身去医院食堂打饭。
刚走没多久,李燕就找了过来。
她面上却一副担忧模样:“我听医生说了,你和陆大哥的孩子没能保下来。”
“陆大哥也是,明明早就查到你被绑到哪儿了,却不早早的去救你,非得等首长批准的报告下来!”
“但凡他早点,你们的孩子说不定就能保住,你也不至于往后都怀不了孕!”
周云玲死水般的眼神产生了些波澜,她看向李燕:“你说的……是真的?”
陆维毅……早就知道她被绑去了哪儿?!
“当然了!不信你可以问他手底下的兵!”
李燕扔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周云玲看着摇晃的门,内心挣扎。
要问吗?如果李燕说的是假的,那还好。如果是真的,她要如何接受?
她和陆维毅之间的信任在这几年的鸡毛蒜皮里,磨得分毫不剩。
周云玲望着窗外的刺眼的阳光,做下了一个决定。
她没有问,只是在魏珂连探病时,拜托他帮自己买了两张火车票,又麻烦他将苗苗从家属院带出来。
随着人潮上了火车,一声气鸣响起,周云玲拉下了车窗。
陆维毅,再见。
过去,再见。
……
此时,陆维毅拿着刚炖好的鸡汤,准备送去给周云玲补身子。
路过某条巷子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李燕的声音。
“我都说我没钱了!”
拽着李燕的粗壮男人威胁道:“我兄弟为了帮你绑架那个营长的妻子都进牢了!你不多加钱我就去自首,说是你指使的!”
李燕一慌:“你……”
“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陆维毅一双冷眸紧盯着两人。
李燕一见吓得浑身战栗:“陆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
陆维毅只觉得荒唐,再想到周云玲遭此一难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他更后悔。
“就算我没有妻子,我和你也不可能!”
说完,他便将李燕和男人一起扭送进了公安局。
随后快步前往医院。
……
陆维毅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李燕做的,他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意识到自己这些年对周云玲的忽视。
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见到周云玲,把一切都说清楚,再不让她受委屈。
然而等到了病房,里面却早已空无一人。
这一刻,陆维毅心脏猛地坠空,发慌到窒息。
他忙拉住路过的护士:“507病床的那位去哪儿了?”
护士愣了下:“刚才办理的出院手续,走了。”
陆维毅怔在原地。
周云玲身体还虚弱,怎么会突然就走?!她能去哪儿?
陆维毅茫然之际,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魏珂!
这个人之前和周云玲关系还不错,他会不会知քʍ道?
陆维毅抱着希冀将人拦住:“你知不知道周云玲去了哪儿?”
“她带着苗苗走了。”
“你说什么?!”陆维毅全身一震。
他知道周云玲怨自己,却一直觉得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却没想到她竟然走得这么干脆!
第一次,陆维毅感觉到了害怕。
他正要继续追问周云玲的去向,这时,一个士兵突然跑了过来。
“陆营长,有紧急任务!”
陆维毅本来还想继续寻找周云玲,但任务当前,他只能跟着士兵归队,前往任务地点。
等到了才知道是有一列火车遇到了泥石流,半截车身都被掩埋在泥沙里,死伤惨重。
陆维毅被这场面震撼,但很快就收敛心神,组织救援。
经过一天一夜的挖掘,搬运,终于将所有遇难者遗体全部救出。
此时,陆维毅满身砂砾,坐在石头上歇气。
这时,一个士兵走了过来:“报告营长,这是已经确定了身份的死亡名单。”
陆维毅接过那张薄纸,扫了眼刚要折起。
却在触及白纸最底端并列在一起的两个名字时,骤然僵硬——
那两个名字赫然是——周云玲、陆苗苗!
第11章
不可能!
陆维毅抓住小兵的手,目眦尽裂地问:“周云玲在哪里?!”
小兵连忙将人带到了路边。
一片望过去缕皱,全是失去生命的尸体。
陆维毅顿时呼吸骤停,直到停到了边上一具半截尸体前,他双目一震。
小兵解释道:“这具尸体已经无法从面目认出身份了,但她的背包里有一本户口本,户主叫周云玲,还有一张叫陆苗苗。”
闻言,陆维毅心脏一痛,指间倏然变冷。
他颤着身子慢慢蹲下,伸手握住尸体已经苍白的手。
一股违和感传来,陆维毅抬起尸体的手,发现手掌大小和手指粗细都不是印象中的样子。
不对!
这个人不是周云玲!
陆维毅猛地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喜悦冲的他头晕目眩。
他站起身来正色道:“加快速度救援!”
“是!”
另一边,从小县城下车的周云玲翻着自己大大小小的包。
“我怎么就把装户口本的包搞丢了!”
周云玲暗骂自己的粗心。
“阿妈,我们还要坐火车吗?”苗苗乖巧地抓住周云玲的手,问道。5
周云玲放下包,蹲到她面前问道:“苗苗还晕车吗?”
苗苗摇摇头。
“那好,咱们去买票。”
周云玲带着苗苗去了售票厅,结果售票员说:“前面路段出事了,现在坐不了火车。”
周云玲无法,只好带着苗苗转汽车站。
苗苗坐不了长途,一路上走走停停,辗转了好几趟才到了京市。
这个时候,周云玲的钱已经快用光了,她剩下的钱只够租一间十平方的小房子。
不过她不在意。
她已经做好打算了。
一边打工一边读书,争取今明两年考上大学!
然后在80年之后前往深市,把握好机缘!
京市裁缝厂。
厂长拿着一条白色长裙,感叹道:“周云玲同志,你这衣服做的很不错!我们厂打算买下你的设计!”
周云玲前世不知道做过多少衣服,毕竟是没牌子的黑厂,就连各种挂牌子的时尚款都做过很多。
时间长了,周云玲别的不说,时尚眼光还是有的。
前段时间周云玲自己借鉴了未来的服饰,做了一件收腰身的裙子被厂长看中了。
“你看二十块够不够。”厂长说。
周云玲知道这二十块对于她这个师出无名的人,已经是高价了,而且很好的解决了她现在到了财政问题。
但是,周云玲知道自己这个设计很可能被模仿。
以后裁缝厂恐怕会出不少同款。
“厂长,这衣服只是一个小技巧,不值多少钱。”周云玲想了想说道。
厂长本就是大度的人,见她不愿意卖,便说:“这样好了,看你天赋不错,以后我们走设计师的分红如何?签合同!”
周云玲眼睛一亮:“谢谢厂长!”
厂长摆了摆手,然后让秘书去拟定合同。
厂里的大部分是公有的,只有一部分分成属于厂里,只能再从这一部分中分分红给周云玲。
可就算是这一笔分红已经不小。
京市的物价稍微有点高,一条花裙子能卖到五块,周云玲就能分到五毛。
看起来不多,但是一千条一万条加起来就多了。
而且京市的衣服都会往其他城市卖,数量上根本无须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