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骨子里未必真如此。”
“怯弱是她多年苦难下磨出来自保的外衣，她只有这样才能活，可如果给她机会，她说不定比谁都大胆。”
南妤听着贺煜的话愣了下，想起上一世祝茹偷偷替花芜指了出路，想起她暗中“接济”她许久，甚至后来祝姝兰出嫁那日，那个突然吃坏了肚子的婆子，那仿若奇迹一样落在她身上逃走的机会，放在任何一个谨小慎微的庶女身上都不可能去做。
祝南妤原本惶惶突然就安宁了下来：“我明白了，谢谢阿兄。”
贺煜对着她说道：“铖王派去安州的人差不多快要返程了，最迟半月就能到京城。”
南妤愣了下：“那姨母…”
“铖王妃寻的人也已经到了宿云镇，照那人的本事和脚程，应该跟铖王府的人前后脚回京。”
贺煜说话时看着她：“祝家现在的处境极为不好，祝瑾修想要重回圣前，祝家挽回声誉，只能在你身上动心思，而且陆家在我手上吃了大亏，可能会借着祝家的事用你来谋算我。”
世家的人向来无耻，手段卑劣的比比皆是，他自己不怕什么，就怕祝南妤被人算计。
南妤脸色一紧：“我会小心的。”
绝不能拖阿兄后腿！
贺煜见对面小女娘脸上没了先前的郁郁不安，反而斗志昂扬，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嘴角轻扬，扣指点了点桌上。
“那现在能用饭了？”
“能！”
南妤连忙将油糕塞进嘴里，颊边鼓鼓，乌眼钝圆。
贺煜失笑：“慢些吃。”
第50章作戏
时间忽倏而过，转眼就是十日。
祝南妤脸上的伤逐渐好转起来，摔伤的腿修养数日也已经能够随意下地行走。
铖王妃每隔两日就会去积云巷探望南妤，只她脸上颜色愈发差了，虽未与南妤细说王府中事，可南妤却感觉得到铖王妃提起铖王的时候越来越少，就算偶有提及，那眼中也再也不是当初那般温柔眷慕。
铖王的人比贺煜预料的还要早几日回到京中，铖王拿到那些人送回的东西，就满是无奈地寻来了积云巷。
“我就说你想多了吧，祝家怎么可能拿着外人混淆自家血脉，这府衙籍书可都写的明明白白。”
铖王看着拿着那些东西查看的铖王妃，目光有些责怪地落在南妤身上。
“你也是，知道你与你阿兄他们置气，可这种事莫须有的事情怎能胡说，若是叫人知道你胡乱揣测，定会落你个污蔑尊长的恶名，传扬出去更是会毁了整个祝家的官声，还让你姨母为你操心夙夜难寐。
祝南妤手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拿着那叠铖王送来的东西，上面仔仔细细地写着“李氏女，籍安州”。
“这些是姨父派去的人查出来的？”
“不是我还能有谁，这种事情哪能让旁人知道。”
见南妤乌黑眼眸看着他，铖王皱眉。
“怎么，你连本王也不相信？你若是不信，我叫去安州的那几人过来，你自己与他们问话，他们将祝姝兰过往查了个底朝天，她生母李氏的确与你父亲有所交集。”
“十七年前婺州水患，你父亲奉旨前往治灾，李氏原是婺州人士，当年与你父亲在婺州相识，你父亲因治灾受伤曾在婺州一带失踪了近三个月，期间便是被李氏所救与她朝夕相处。”
“他们二人是如何生情不得知晓，可你父亲返回京城之前，的确特地单独安置过一批灾民前往安州，其中便有那李氏。”
铖王看着脸色难看的铖王妃，还有垂眼不语的祝南妤，放缓了声音说道：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你父亲对你阿娘起了外心，可祝姝兰的身份的确是真的，李氏是去了安州之后才查出有孕，后来诞下了祝姝兰便一直寡居，她手中不仅有你父亲写给她的信，还曾因生活困苦当掉过一枚玉佩，我派去的人费了些功夫才将其赎了回来。”
他将一枚笺节竹纹佩递给了南妤。
“这玉佩是你父亲心爱之物，你姨母当年应该也是见过的，你若再有不信，当年你父亲在婺州治灾失踪，后来安置李氏都有人证，这京中也有识得你父亲笔迹的人，你可寻人来验证，只是届时你父亲身后清名恐怕就……”
祝南妤听着铖王满是忧心的话，突然就觉得一阵阵的心寒。
这是从小疼她的姨父，是与姨母同床共枕恩爱多年的夫君，他怎么能当着她们说谎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帮着祝家将他们弄的岌岌可危的谎言弥补的天衣无缝。
他明知道她不可能拿着那些东西去叫外人验证，毁了父亲和阿娘的名声。
南妤看着气的死死抓住手里的东西，指尖用力到发白却竭力忍着的铖王妃，垂着眼睫遮掩冷漠：“我自然是相信姨父的，是我多想了……”
“本就是你多想。”
铖王满是不赞同：“你这次闹得也够久了，祝家老夫人一直缠绵病榻，那手也是彻底废了，眼下外头谁不议论祝家的事情，祝国公府名声尽毁，你阿兄前程葬送了大半，连你自己也同样遭人秽言说你心肠太狠。”
他说话时语重心长，带着规劝。
“南妤，我知道你恼恨䧿山的事，可祝家已经付出代价了，他们若是倒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你如今仗着贺煜庇护自是没人敢与你如何，可谁能知道他是不是一时兴起或是别有他意，况且与阉人为伍，伤的终究是你自己名节。”
“皇后娘娘和陆家那边已有不满，听姨父一句劝，这事到此为止。”
祝南妤听着铖王敦敦教诲只觉可笑，她抬头没什么表情，像是犹豫：“可我已经跟祖母他们闹成这个样子，我想作罢，他们恐怕也不会罢休……”
“南妤说的对。”铖王妃在旁冷声道：“祝家的事情是他们咎由自取，想要让南妤会去跟他们认错服软，休想！”
铖王听出二人话中松动，见南妤愿意跟祝家修好顿时松了口气。
“瞧你这话说的，我也是护着南妤的，哪能让她去跟祝家认错，这就算想要修好那也得祝家摆足了姿态，我瞧着马上上巳节了，要不然到时你在府里办一场春日宴，让祝家的人来。”
“南妤眼下伤也好些了，趁机会搬回王府住几日，到时你再请些其他府邸的夫人女娘，或是邀请些郎君过府，我去让祝家在宴上服个软，南妤也就能顺理成章的回去祝家，这般也不会有人说嘴。”
铖王妃眉心紧皱未曾答应。
铖王柔声道：“玥娘，我知道你不满祝家，可你得替南妤将来着想。”
铖王妃闻言有些不高兴，可到底还是妥协下来：“算你说的有理，南妤，你觉得呢？”
“我听姨父的。”
“那行吧，我晚些回去就下帖子。”
铖王见二人都是答应下来不由露出笑来：“那南妤今日便与我们回去？”
“回什么回。”
没等祝南妤说话，铖王妃就说道：“既然要办春日宴，那就好好的办一场大的。”
“我回去之后光是下帖子准备宴前的事情，怕是就忙的顾不过来，府里人来人往也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南妤身子还没彻底养好呢，让她先留在积云巷这边，等到了那日我再叫人来接她。”
铖王闻言没强求：“也好，那就先让她留在这边。”
铖王目的达成，脸上笑容也盛了几分，与南妤说了会儿话后就打算回府。
知道铖王妃还要再留在积云巷跟南妤说会儿话，他顿时佯作吃醋抱怨了几句，说铖王妃如今眼里只瞧着南妤顾不得他了。
铖王妃满是娇嗔地推了他一把，将人撵出了院子，待到从外间回来时突然就扶着墙吐了起来，一边呕的昏天黑地满眼通红，一边拼命的拿着帕子擦着方才被铖王满是亲昵碰过的脸。
第51章疯狗
“王妃！”
“姨母。”
蒋嬷嬷见她脸上都快被蹭破了皮，连忙伸手拦着，一旁南妤也是着急：“花芜，快去打水。”
外间花芜匆匆送水进来，铖王妃洗了又洗，待到她脸上遮掩苍白的胭脂被水擦净，胃里也几乎吐不出东西，她才惨白着脸被蒋嬷嬷扶着坐回了榻边，半晌才低喃出声。
“是不是很可笑。”
蒋嬷嬷眼睛通红：“王妃…”
“我竟是不知，谢天瑜作戏这般厉害。”
铖王妃喉咙里像是堵了东西，脸上在笑，可眼里却是蓄满了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