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非但做了梦,还梦到了沈雨燃。
梦中的沈雨燃如同昨日清晨一般,身上只着了一件肚兜。
那肚兜是水红色的,绣着鸳鸯戏水的花样,衬得她肤若凝脂,毫无瑕疵。
她细长的手指勾着肚兜的系带,轻轻拉扯着,一声又一声的唤着“萧明彻”。
他明明是不喜欢她的,可在梦中却无法抑制地走近她,一把扯下了她的肚兜,将她扛起来扔到榻上,宛若野兽一般狠狠要了她。
第26章 盯着这个女人
“此事有些难办,”傅温书为难起来,“若是别的难题,臣定然竭尽所能为殿下查清楚,可这是殿下的梦,恕臣无能,着实不会解梦。”
萧明彻当然知道,连他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梦,何况旁人?
“今日孤找你来,并非让你解梦。”
“殿下请吩咐。”
“”除了这梦之外,在她身上,还有些过于巧合的巧合,令孤对她有些怀疑。”
“不是梦就好办。”
“孤第一次召见她,她用腰带打了个特别的结。”
“哦?什么样的结?”傅温书问得很认真。
“孤的母妃心灵手巧,自己想出了一种很别致的打结方法,取名锁心结。母妃过世得早,关于她的很多记忆,孤都很模糊了,可唯独记得她的腰带。”
傅温书一点就通,立即想到了什么。
“这位夫人也用腰带系了锁心结?”
“不错。今日孤问她,是何人教她打的结,她说,是她早逝的娘亲。”
“都是过世的娘亲想出来的打结法子,的确过于巧合。”
“她是孤女,父母皆早逝。”
傅温书蹙眉,亦有所怀疑:“同样的锁心结,相似的经历,都去太过巧合。不知这位夫人姓甚名谁,是哪里的人?”
“她叫沈雨燃,扬州人士。”
“这位夫人名字倒是别致。”
萧明彻不置可否,耳边再度响起了沈雨燃解释自己名字来由的轻言细语。
他眉心微跳,再次烦躁起来。
傅温书道:“扬州府的安捕头跟臣有几分交情,臣明日修书一封,请他查查这位沈夫人的底细。”
“也好,交给你了。”
两人当下说定,又喝起酒来。
酒过三巡,聪明绝顶的傅温书突然想到了什么。
“殿下对这个梦如此在意,莫非……殿下从前在梦中并未跟其他女子做过云雨之会?”
在傅温书问出这句之前,萧明彻的脸色还始终带着轻松的戏谑,这句话问出之后,他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知道这家伙聪明,没想到他聪明过了头。
罢了,说了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件。
萧明彻声音清冷,淡淡吐出两个字:“不曾。”
声音很轻,却宛如一块巨石落在了水榭中的傅温书和水榭外的长乐心上。
长乐是萧明彻近侍,知道萧明彻这两日火气有些大,每日起来亵裤和床单都是污的,起床后神情肃然,隐约猜到跟沈雨燃有关,却没想到太子殿下的春梦中唯一出现过的人是沈雨燃。
傅温书就更不必说了。
今日来东宫之前,以为萧明彻一心一意地对待徐宛宁,即便春宵一梦,梦见的自然也会是徐宛宁。
然而萧明彻非但说起了另一个女人,还说他从来没梦到过徐宛宁?!
“难道在殿下的春宵一梦中,宛宁姑娘从来没出现过?”
萧明彻沉默。
是默认傅温书的说法。
水榭中的氛围立即奇怪起来。
傅温书动了动唇,终归是什么都没说,虽然是朋友,终归是君臣,有些话不是他能置喙的。
良久,萧明彻道:“所以,孤要你查查,这其中到底是什么缘故。”
“殿下对这位夫人确实不曾动心吗?”傅温书问。
“当然。”萧明彻答得很快。
傅温书想想,也说得通,若殿下喜欢她,梦见她是极正常的事,就是因为不喜欢还梦到,这才奇怪。
“你不相信?”见傅温书不说话,萧明彻不高兴地追问。
“殿下所言,臣自无不信。不过……”
“把话说完。”
“殿下若是担心这沈夫人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在殿下身上,臣有个法子。”
“你说。”
“殿下可着人将琅嬅宫里里外外清理一遍,若是找出什么脏东西,可定了沈夫人的罪。”
“若是找不出呢?”
“若找不出,便以一个月为限,这一个月内,殿下不要见沈夫人,也不许沈夫人再踏进琅嬅宫一步,若一个月后,殿下没再做关于沈夫人的春梦,那也能定沈夫人的罪。”
“如若……仍然做这样的梦呢?”
“那就说明殿下对沈夫人……”
傅温书只说到此处就停下了,没有把话说完。
他知道萧明彻不想听,说了只是增加萧明彻的不快。
聪明人之间讲话,不必事事挑明。
“孤的事情就说到这里,说说你吧。”
“臣?”傅温书哑然失笑,“臣并无什么事可说。”
萧明彻望向傅温书的眼神意味深长,指节轻轻扣着桌面:“孤连春梦都能告诉你,你在孤面前又有什么可遮掩的?”
“臣那点事,殿下心知肚明,根本没有结果的念想而已。”
傅温书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爱上一个永远不可能得到的女子,这是一条绝路,他却只想在这条绝路上一直走下去。
这回萧明彻端起酒壶给傅温书倒了一杯:“喝酒吧。”
傅温书惨然一笑,与萧明彻碰了碰杯。
“殿下交托的事,臣会尽快查明。”傅温书仔细琢磨片刻,又道,“殿下若真怀疑这位沈夫人,不如派个人暗中盯着,或许能更快解开殿下的疑虑。”
“盯着?”萧明彻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成,她已经进了东宫,身边做事的人已经安排妥当,再安插人手去她院里,会惹她怀疑。”
“未必要调换她身旁的人。”
“你是说……”
“既然要暗中盯着,不如安排最适合躲在暗处的人。”
最适合躲在暗处的人?
“你要孤派一个暗卫去盯着她?”萧明彻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
区区一个侍妾,哪里值得他动用暗卫?
傅温书却道:“殿下如今怀疑沈夫人的一切并非巧合,而是故意制造巧合接近殿下。若是这些巧合当真都是故意安排的,难道沈夫人不是最危险的人吗?”
如此,也有几分道理。
“暗风。”萧明彻泠然道。
一道黑影从汀兰水榭的窗户外悄无声息的飘了进来,跪在萧明彻身旁。
“跟在沈雨燃身边。”
萧明彻身边的暗卫绝对忠心,令行禁止,然而听到萧明彻的命令,暗风却有些迟疑。
“沈夫人是殿下的女人,属下若是跟着她……”
萧明彻怒道:“让你盯着她院里的动静,没让你上房揭瓦盯着她!”
暗风顿时一凛,抱拳称“是”,又如一道黑暗的风一般飘了出去。
第27章 互相试探
萧明彻的这番安排,沈雨燃自是不知,她更不知道有一个轻功绝顶的暗卫在盯着她的小院。
这阵子萧明彻再也没有传召过她,东宫上下都在荣安公主和秦怀音的带领下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萧明彻的生辰宴,她始终待在小院里,连院门都甚少跨出一步。
她安心躲起来张罗自己的小生意。
那日谈过之后,李嬷嬷的兄长很快回了话,愿意在京城里帮沈雨燃跑腿办事。
沈雨燃从月例银子中拿出了五两,请李叔买了许多制作脂粉的原材料,自己尝试着制作脂粉。
时值暮春,东宫之中百花盛放,花团锦簇,倒是帮了沈雨燃的大忙。
紫玉和李嬷嬷偷摸摘了许多花儿回来给她摆弄。
说是偷摸,东宫的下人自然也知道她在摘花。
她是萧明彻的“宠妾”,摘点花儿根本无人敢问。
连秦怀音听说了此事,也都不曾过来兴师问罪。操持生辰宴是秦怀音的头等大事,只有张罗好生辰宴,才能顺理成章拿到后宅的管家之权。
她非但不敢搞事,还生怕沈雨燃搞事。
沈雨燃在东宫中过了一个月的清净日子,直到五月初六。
*
五月初六是萧明彻的生辰。
暮春与初夏交集之时,京城已经有了淡淡的暑气。
东宫仆婢几乎彻夜未眠,只为着今日生辰宴做准备。
秦怀音为着此次生辰宴可谓竭尽全力,将江南风光搬到了东宫之中,各处布置装饰极为考究,入目处皆是光彩罗绮,花团锦簇,却并不流于俗套,反而处处见格调。
除此之外,以汀兰水榭为中心,沿着太液池两边打起了十几丈的纱帐,一边招待女客,一边招待男客。
而太液池浅滩上,则搭起了宽阔的水上戏台,宾客未至,便已经起了舞乐。
萧明彻晨起便进宫上朝,但客人都会先他一步来东宫迎接寿星。
沈雨燃本想偷个懒,架不住秦怀音连番派人催促,要她盛装到东宫门前迎接宾客。
这也难怪,皇后和荣安公主虽然指明要她协理生辰宴事务,但并没有要她打理内宅之事,所以她无法以东宫女主人自居,自己接待宾客。
沈雨燃百般无奈,却也没有办法,只得让李嬷嬷替自己上了妆,心不甘情不愿地出门。
刚出门,正好看到宋绮心从旁边小院里出来。
两人的眼神隔空撞上,彼此淡淡一笑。
“沈夫人。”
“宋夫人。”
两人都是去东宫门前见秦怀音,自是同路,并肩而行。
宋绮心今日打扮得颇为用心,高堆的发髻上缀着金饰,耳朵饰以白玉耳坠,衬得肌肤白璧无瑕,粉光若腻。
她穿了一袭银红洒金的长裙,既清丽又华贵,很衬她的书卷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