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寒冷笑了声,迟缓地侧过脸,像在确认什么,“那你想干什么?继续飙车?还是离婚?”
方晚意不喜欢被他这么盯着看。
感觉呼吸都凝固了。
“昨天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清楚什么?”季司寒似笑非笑的,“我想结婚的时候我说的很明白,你做好你分内的事,我不会亏待你,你现在在做什么?制造丑闻?”
眸光转了转。
他扫了眼那两名交警,裴简正在替晚意处理领罚,“还是你觉得站在这里跟我争出一个是非黑白很光彩?”
晚意抿抿唇,后背都冷了。
季司寒不再看她,“上车,要哭回家哭。”
“你签字了吗?”
她还在钻牛角。
“签了。”
掷地有声的音在晚意耳边颤了颤,虽然早就知道他会如此干净利落的同意,可亲耳听见了,脑袋还是像被榔头重重敲击了下。
季司寒没等到她上车,实在不耐烦,“签了,你不回去把你那份拿走?还有你要的钱?”
“不用了,拿离婚证的时候,你顺便带给我就好。”
她好像是来真的。
季司寒不喜欢这套,若不是需要维持绅士风度,他一定拽着方晚意扔到车上。
沉了口气,他又找借口,“还有你那些垃圾,今晚收拾干净,滚吧。”
第8章和他一样冰冷
本以为说到这,晚意该怯了该知道自己玩大了,应该低头认错了,可她却毫无涟漪,也没有再吵闹,而是径直绕过车身,坐在季司寒身边。
车厢封闭着。
透过车窗掉落的斑驳色块映在晚意脸上,这两年她皮肤养的很好,白皙水嫩,像十八岁的女孩,皮相骨相也都是上等的绝色,没有上浓妆,寡淡着一张脸,也有让人心动的本事。
她侧了下眸,发觉季司寒毫不掩饰的观赏眼神,像在看离家出走的宠物一样,她不喜欢被这样看着,微微侧了身,将脸扭过去,给他一个后脑勺。
车程很短。
那个路口距离商园本就不远。
行驶途中,裴简大气不敢喘,季司寒和晚意同乘一台车的次数很少,大多是季司寒喝的烂醉如泥,晚意赶来接他的时候。
那是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稀少的情爱时光。
季司寒每次喝醉都像变了一个人,会沉默,会抱着晚意,会沉睡不醒。
第二天酒醒,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恢复往常的端庄斯文,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
甚至连醉酒后发生的事都会忘得一干二净,晚意不提,裴简不提,谁都不会知道季司寒还有那样的一面。
车子穿过静谧的商园。
停在漆黑的北栋高楼外。
裴简本想下车替季司寒开门,他却自己率先下了车,绕过车身,不由分说地将晚意拽出来,动作粗鲁,掺杂着主观的坏情绪。
晚意没有反抗,被他牵着手腕一步步跟上去。
两人总算走了。
裴简心里的一块石头刚落了地,浓重的夜色里,车窗面上忽然印着一张女人的脸,他被吓的轻呼一声。
待看清那人是谁,才无奈道:“小姐,您干什么?”
“小简,刚才进去的那个女人是方晚意吗?”
“是。”
北栋是他们的婚房。
能来的女人当然只有晚意,季司寒就算再不喜欢她,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季舒“嘁”了一声,言语轻蔑,“我就说,她抗不了一天就要乖乖回来,还以为她能有点骨气呢。”
房内漆黑,地界宽敞,不用光明映照,晚意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房间所在。
门打开,缓慢绽放的明亮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下意识想躲,却已经被拽了进去,手腕宛如被烙铁烫着,又痛又烧。
她受不了这份痛,奋力甩开季司寒,用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的手腕,“你弄疼我了。”
“上去。”他斥责着命令她。
晚意以为他是在催促自己整理行李。
当初她嫁进来,只拿了一箱衣物,后来所有的东西都是季司寒派人给她添置的,加之三年来大大小小的节日礼物,堆了不少。
那些东西和季司寒这个人一样冰冷。
三年婚姻。
季司寒给她留下的也就只有这些东西了。
站在没开灯的衣帽间,晚意呼吸艰难,瞳孔失了焦距,麻木又机械地将里面的衣物往行李箱内扔去,只想赶快做完这些,然后逃离这里,再也不回来。
没多久季司寒便跟了上来。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今天是真的被不听话的晚意给气到了,绅士风度也完全维持不住,糟糕的情绪正澎湃汹涌着往肢体上漫。
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卡,想也不想,他强迫性的塞到了晚意掌心。
“闹什么,还嫌事不够多吗?谁没批你零花钱了?”
这钱当然是她应得的。
却不是以这种形式。
手心白皙,泛着透红的颜色,那张卡就静静的躺在手掌内,是他赏赐给她的,所以她就应该感激涕零地收下,也顺便将自己的脾气收起来,继续做忍气吞声的贤惠妻子,是吗?
晚意眼角弯起了难以捕捉的弧度,正是因为淡,所以更显讽刺,“这份是我离婚协议上写的钱款吗?如果是,我收下了。”
季司寒这么聪敏的人却不太能明白她的意思,“你闹出这档子事,不就是为了要点钱吗?”
第9章陪我
相处三年,她在他心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晚意哭笑不得,面孔复杂而又柔美,“是,那你就觉得我是为了要点钱吧,所以签字了吗?”
又是这个问题。
季司寒耐心耗尽,语气微顿,眉心微微收拢出几道褶皱,显露出烦闷,“你胡闹没有底线的?”
“季司寒,没有人会拿这种事情胡闹。”
连她都清楚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晚意的面目清晰,字字诛心,尤为坚决,“你应该也不想跟我多纠缠吧,签了字,我们就算两清了,我要的不多,对你季先生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为什么?”
和平的过了三年,今天为什么?
晚意转过脸去,离婚的理由在她心中百转千回捣成了苦涩的药,她咽不下去,也不想吐出来恶心了别人,便一直憋着。
从没遇到过这么难处理的事。
燥意升腾,季司寒扯开领带,眸光无意放在了晚意身上,她今天为了方便骑车,穿着也不像往日那样温婉动人,相反处处是野性。
养了这么久的宠物终于还是想要反扑了。
“方晚意。”
他平和了气息,散漫地叫着她的名字。
“我是不是很久没有早些回来陪你了?”
晚意抬起头,瞳底散发出来的是不清晰冷淡目光,一点也不柔软,短短一天,她似乎变了一个人。
她被他的话逗笑了,“季司寒,这个问题,你本人应该比我清楚吧?”
“我在好好跟你聊。”
“季先生从来不愿意挪出时间陪我。”
冷暴力。
从来都是他季司寒最擅长的事情,他还擅长玩弄权势,玩弄人心,这几年将方晚意吃的死死的,便真的以为她不会反抗了。
凑近一些。
晚意看到季司寒斯温的面容拉近,近到她甚至能看到他黑润的瞳孔中缥缈不定的沉沉阴霾,那是他不悦的前兆,更是发怒前压抑着的情绪。
昏暗中,他微冷的气息一股股拂在她的面颊上,越来越近,将她围困。
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所以下意识后退想躲避,背后却是死路,退无可退,猝不及防撞到衣柜门的把手,脊背一痛,还没来得及闪躲,腰就被季司寒握住。
隔着轻薄的衣物,他掌心的温度清楚传递到晚意腰间的皮肤上,关于身体的记忆又被唤起,她轻颤,正要开口,却见季司寒覆下来,只差毫厘便要抵在她的唇上。
呼吸急速流窜,她忽然伸出手,挡在季司寒的肩上。
她瞳孔清明,伴着茫然,“你干什么?”
她不解,季司寒也不解,“离婚,不是因为我太久没有碰你了吗?”
静。
针落可闻的静。
几乎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
晚意已经不期待季司寒能在离婚这件事上做什么有效的挽留,毕竟他其实并不想维持这段婚姻。
她的手照样抵在他的肩上,皮笑肉不笑的,“季司寒,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点?”
随着她的话,季司寒神色困顿了些,距离不动声色地拉远,但避无可避的,又听到她火上浇油一般的话。
“实话实说,跟你第一次的时候,体验真的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