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苏霖霖全身湿透,产后肥胖笨重的身体跪在大门口。
缠枝大铁门眼看就要关上,她扑上去挡住,眼泪混着雨水,“爸,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孩子怎么来的,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爸爸……”
铁门缓缓关上,她笨重的身体被撞出去,满嘴咸腥地趴在地上不肯放手,指甲断裂流着鲜血。
突然,头顶雨水停下。
她激动地仰头,眼睛一亮,“姐?姐姐求求你跟爸解释解释,我真的没有……”
“没有什么?没自甘堕落还是没被人搞大肚子生了个死胎?”年轻漂亮的女人居高临下地问。
苏霖霖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苏馨柔,“姐姐,我没有!”
“你没有?怎么证明?”苏馨柔妆容精致脸上是满满的恶意。
苏霖霖对上姐姐鄙夷的眸子,脑海里反复地想怎么证明?怎么证明?
突然肚子一痛,是熟悉的宫缩。
狼狈的胖脸上浮出惊恐,就见苏馨柔撑着伞缓缓蹲下,凑近她,“要不你以死明志吧?”
苏霖霖双眸瞪大,下一刻头皮一痛,整张胖脸被迫仰起,“姐姐……”
“谁是你姐姐?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妹妹!”苏馨柔嫌恶地说完,手上突然用力。
砰!
头撞击在铁门上,苏霖霖瞳孔涣散满目惊恐,余光瞥到不远处的继母,“妈,救我!”
砰!
又是重重一下。
鲜红的血顺着眼睛流下,身体的疼痛混杂着绝望呢喃,“为什么?为什么……”
她死死盯着她们,为什么?
回答她的是无尽的黑暗。
“唔……”
痛!
颠簸的车子扯动身体每一根神经,疼得苏霖霖不得不睁眼。
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她勉强看清自己在一辆小型敞篷货车上,她车祸没死?
苏霖霖挣扎着起身却疼得跌了回去,抬手看到一只指甲断裂,指缝满是泥污的小胖手。
胖手?
苏霖霖用胳膊勉强去擦眼睛,想确认一下,突然腹部一阵宫缩。
她疼得战栗。
下一刻瞳孔放大,肥胖的身体?宫缩?
这是哪?她是谁?
“唔……”
头剧烈地痛了起来,她抱住脑袋痛苦地低吟,各种完全陌生的记忆如电影画面般涌入她的脑海。
等那股疼稍微缓解,苏霖霖满脸茫然。
她死了。
却重生在了一个同名同姓,才十九岁的胖子身上。
现在在被送去火化的路上。
唔……
不等苏霖霖去消化一切,又是一阵宫缩。
这身体里还有一个孩子?
苏霖霖脑子一阵阵嗡鸣,但很快冷静下来,她得下车。
这司机是原主继母的人。
原主19岁,体重超过两百斤,稀里糊涂怀了孕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早上突然肚子疼,在卫生间生下一个死胎,苏父一怒之下将她赶出门。
产后虚弱的原主跪在大雨中祈求父亲,一向温柔的继姐突然变脸拖着她撞上铁门,慈爱的继母冷漠看着。
到死原主都想不通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苏霖霖脑海里闪过一帧帧属于原主的记忆,那对母女从一开始就对她毫无善意,只是小姑娘太傻太单纯。
“唔……”
又是一阵宫缩,饶是医学世家出身,性格坚韧如苏霖霖,此刻也疼得痛吟出了声。
雨更大了,看不清前路。
她全身湿透,身体叫嚣着疼。
这时车子突然慢了下来,司机打开车门放水,苏霖霖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她艰难地挪动身体。
完全陌生笨重的身体,有规律的宫缩,她挪动得艰难,眼看就要下车。
这时司机大骂了声鬼天气跳上车,车子重新启动,苏霖霖再顾不上疼痛,一狠心跳下车,湿滑的地面她还没踩稳,就朝河堤滚了下去。
“啊!”
皮肉碰撞在河堤凹凸不平的石块上,苏霖霖绝望地闭眼。
这是她车祸后做的噩梦?
如果是,让她醒来好不好!
可回应她的是再一次的宫缩。
流血的指缝抠住石块,不让自己身体继续下滑,尖锐的疼痛叫她清醒,这不是梦。
而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那反复断了肋骨的疼,让苏霖霖面颊都是泪,混合着额头裂开伤口的血,满嘴咸腥。
岸上的货车离开,一股不属于她的恨意在她胸腔涤荡,苏霖霖顾不上,她满脑子只剩下三个字,不能死。
大半个身体已经浸入水中,身体的不适更加强烈,苏霖霖努力发出呼喊,可在六月的雨天,郊区的河堤哪里有半个人影。
又是一阵宫缩,苏霖霖身体颤栗,死亡的恐惧萦绕在头顶,前面是五米的陡坡,身后是偌大的江河。
她只要松手就是死。
努力仰头盯着那石块组成的斜坡,苏霖霖咬牙伸出手。
产后二百斤的体重,额头的血窟窿,还有间隔两三分钟一次的宫缩,每一条都叫苏霖霖寸步难行。
可她要活着,她想活着。
曾经的攀岩技巧在这里毫无用处,每一寸的攀爬都几乎到了身体的极限,尤其是宫缩的时候,她都要停下来等那阵疼过去,才能继续。
十分钟,三十分钟……
身体反复被汗水浸湿,十指磨得没了指甲血肉模糊,还要时刻担心身体重新滚下去和肚子里的孩子突然掉出来。
五米距离,苏霖霖却似爬了一个世纪。
触到岸上的那一刻,她仿佛获得了新生,笨重的身体瘫软在地上,喘气如牛望着渐渐放晴的天空。
但也只是几秒,宫缩再次袭来。
她咬牙爬起来站上路中央招手。
嗤。
一阵急刹车在地上拖出难听刺耳的声音。
苏霖霖耳鸣得厉害,她一把扯掉原主身上珍藏的唯一看起来的值钱的手表,挡在车前用满是血的手扬起来,“救我。”
“湛哥,这是什么新骗术?”副驾驶上穿着低胸装的靓丽女人侧头问。
被称作湛哥的男人目光落在肥胖丑陋、满脸是血的女人身上眉头微拧。
苏霖霖精神越来越恍惚,却还记得自己现在不能晕,否则她肚子里的孩子必然窒息,用力举着鲜血淋漓的胖手,“帮帮我……”
“啊,她在流血!”女人造作地惊呼一声。
男人俊脸沉下,推开车门。
逆光中苏霖霖勉强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神祇般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