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江雅推门走了进来。
我艰难地撑起身子，从包包里将事先准备好的离婚协议递过去。
“江姐，麻烦你把这个转交给沈时霖。”
江雅凝了文件几秒，欲言又止。
接过文件翻看，等她翻到最后一页，看到‘净身出户’四个字，就再也压不下火气。
“沈时霖做事未免太绝情，以宁，这份协议你不能签！”
“这些年，你赚的钱全部都捐出去做了慈善，手里根本没有余钱，现在还病着，这以后用钱的地……”
“江姐，我不想牵连其他人。”我握着江雅手心，眼含恳请。
江雅瞬间哽住。
我们都清楚，沈时霖为人果决冷情，手段雷霆。
若是再不让他满意，他下一次出手，就不仅仅是对付我了。
江雅走后，医生来来回回又给我做了几次检查，得出的结果只有一个——
各项指标正常。
我已经从一开始的无措，变得平静。
【抹杀倒计时——2天15小时18分26秒……】
心口的阵痛越来越厉害。
一个人的夜晚，真的好难熬。
我像从前那样点开沈时霖的朋友圈，想看一看他在做什么，又和谁在一起？
但点开他的朋友圈，却发现页面一片空白。
他把我屏蔽了。
晚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冷哗哗掀动窗帘，像极了今天发布会上，记者们嘲讽的拍照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系统觉得我不够惨，手机页面又弹出一条热搜——
【沈氏总裁沈时霖和娱乐圈新星冯佩昕直播甜蜜约会】
见到‘沈时霖’三个字，我控制不住点进直播间，而后弹幕铺面而来。
“沈总竟然全部记得佩昕爱吃什么，如果不是爱情，怎么解释这一点？！”
“两人好般配！总裁溺宠YYDS！”
“舒以宁真该来看看，对比她倒贴的嘴脸多难看！”
“别提那个恶毒的女人，舒以宁仗着自己是影后当众撒谎污蔑佩昕，活该沈总揭穿她丑陋的真面目。”
指尖扎进肉里，情绪在摇摇欲坠。
我再也看不下去，匆匆暗灭手机。
我像被排斥在世界之外，眼睁睁看着死亡到来。
没有退路，无处可逃。
咖啡厅。
沈时霖嘴唇紧抿，夕阳透过窗户照在他俊毅的侧脸上。
江雅掏出文件摆在桌面上，翻到舒以宁签字页说：“沈总，这是离婚协议。”
沈时霖看着白纸黑字，视线滑过娟秀的字体，眼神晦暗不明。
“舒以宁派你来的？”
“是。”
江雅望着眼前这苏城一手遮天的商业奇才，饶是她混迹娱乐圈和各大名流这么多年，对待沈时霖也需要十分谨慎。
但有些话她必须要替舒以宁说。
在沈时霖伸手碰到离婚协议的时候，江雅鼓起勇气按住文件：“沈总拿走这个可以，但你必须拿五百万分手费给以宁。”
五百万，应该能给以宁养一阵病了。
而且这点钱对于沈时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一分钟就能赚回来。
谁料，沈时霖却嫌脏似的，收回自己触碰了文件的指尖。
还冷眼讽笑：“舒影后可真是出息，五百万就将自己卖了？”
江雅错愕不已，她知道舒以宁和沈时霖曾经的感情有多好，却没想到男人竟然绝情到这个地步。
藏在桌下的手微微颤抖：“沈总，您和以宁结婚五年，五百万对您来说不算多。”
“让她自己来找我。”沈时霖撂下话，面色冷峻地起身离开。
江雅很是挫败。
也实在想不通，沈时霖为什么为了区区五百万，拖着不离婚？
他不是急着要给冯佩昕名分吗？
……
迷迷糊糊醒来，上午还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
我眉心一跳，莫名觉得不详。
这时，未关的电视忽然转播了一则财经新闻——
“今日下午两点，舒氏集团宣布和沈氏解除联姻，沈时霖铁血手腕，立刻宣布断了舒氏所有合作！”
“舒氏集团资金链断裂，若无外援，必将破产！”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自己不是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了吗？
冲击之下，我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这时，江雅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以宁，沈时霖刚才忽然下令解散工作室，所有员工都被开除了，连你之前积累的所有资源都转给了冯佩昕……”
接下来的话，我再也听不进去。
我只知道，书里对恶毒女配的描述，又应验了。
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所有跟我关系紧密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识好歹爱上沈时霖的人是我，该死的是我，其他人都是无辜的。
我要去找沈时霖，要阻止这场荒唐。
挂断电话后，我拔掉输液管，冲出了医院。
一路上，我脑海空白，开车接连闯了几个红灯，才抵达沈氏大厦。
十分钟后。
我站在沈时霖的办公室外，不停在脑海里排练着等会要说的话。
这一次，不管沈时霖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同意。
而就在我抬手敲门之际，门缝里传出了冯佩昕的声音。
“沈大哥，因为舒伯母骂我，你报复性从舒家撤资，要是舒姐姐知道了肯定会伤心，你就不后悔？”
还不等我缓过呼吸，屋内传来男人极其冰冷的嘲讽。
“伤心也是活该。”
“娶了舒以宁那个恶俗的女人才是我最后悔的事。”
……
这时，手机传来震动——
我僵着手指划开接听，只听他冷漠吩咐：“下午去一趟民政局，办离婚。”
未愈合的心伤，又狠狠添上一刀。
他是多爱冯佩昕，才会在对舒家重拳出击之后，迫不及待命令我离婚？
我几度张口想发出声音，却因为剧烈的痛楚说不出一句。
我凝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就这样站在沈时霖办公室外，凝望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我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灰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出路。
心口的疼在加剧，我甚至在想，当初彻底死在地震该多好。
两个小时后。
我在民政局门口见到了沈时霖。
他倚靠在银色帕加尼车边，侧脸冷峻桀骜，神色依旧不耐烦：“磨叽什么，还不进去！”
这厌恶的模样，似乎跟我多呆一秒都浪费生命。
填表，签字，宣告婚姻关系破裂……只需要短短五分钟。
走出大门，沈时霖看向我的眼神，是我这辈子都无法承受的绝情。
“舒以宁，一个合格的前妻，应该跟死了一样。”
第7章
寒风冷冽的天本就冷，但沈时霖的话却比冰雪还要刺骨。
我咽下口中的血腥：“所以，你希望我真的死，是吗？”
沈时霖却嗤笑一声，姿态冷傲：“等你真死了再说。”
有什么东西在顷刻之间坍塌，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我睁着眼，哀莫大于心死。
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渐渐流失。
该恨吗？该恨的。
恨他伤我轻贱我，恨他明明爱过我，却又可以轻易的抛弃我……
可再恨，我如今又能拿他怎么样？
我眼皮越来越沉，死亡时间……是提前了吗？
想到这，我露出一个解脱的笑。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居然看见离去的沈时霖，正一脸焦急的朝我奔来。
我重重栽倒在地，意识彻底陷入黑沉。
……
等我再次醒来，映入眼前的是医院的白色墙壁。
我失望闭上眼，所幸，脑海中的倒计时还在。
旁边骤然响沈时霖冷意与嘲讽交织的声音。
“醒了？”我闭着眼不敢看他。
他又说：“你到底还有完没完，一定要把自己弄得这么难堪吗？”
沉默良久，我轻而又轻的叹息一声，如一缕幽魂。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他掐住我的下颌，强迫我睁开眼：“不然你次次在我面前装病的意义的是什么！”
我看着那张俊美的脸，无边哀伤在我全身蔓延。
我从未如此清晰明了，他再不是我的爱人，而是书中那个爱女主如狂，痴情不改的男主。
沈时霖看着我，忽然抬手覆盖住我的双眼：“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听话地闭上眼，连说话都觉得无力。
可令我未曾意料到的是，下一秒，沈时霖竟一把将我圈入怀中。
这一刻，我说不出可怜还是可笑，我伸手推拒他，眼泪却一滴一滴往下落。
他像是被我的眼泪烫到，连忙松开捂住我双眼的手，迅速的往后退去。
我看着他狼狈的眼神，有些想笑。
他为什么要做出这副心虚的模样，好像之前伤害我的事情不是他本心那般。
或许是我眼里的质问太过直白，他转过身说出：“后天，我会和佩昕订婚。”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后天啊，真是个好日子。”
脑中那倒计时显示：【抹杀倒计时——1天19小时58分29秒。】
他订婚当天，就是我的抹杀之时。
随着死亡倒计时越来越近，我也渐渐虚弱。
喉咙一阵腥痒，我捂住口猛地咳嗽。
“咳咳——”
我颤抖着摊开，手心里已经一淌血。
快了……
后天，沈时霖就能得偿所愿了。
我不敢去见两老，只有这样我才能尽量减少舒家和江雅他们的压力。
我打了几剂止痛针，不舒医生的阻挠，办理了出院手续。
我想为自己，选择长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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