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门把的手缓缓垂落。
男人的冷漠如嘲讽的利刃，告诉陆清雅，她的坚持和挽回，是多么可笑。
陆清雅凝着眼前的门，白着脸后退几步，落荒而逃。
混混沉沉的回到县医院，刺鼻的药水味终于拉回了些许意识。
刚到病房外，便听见外婆熟悉的嗓音传出：“我没事，不用……”
陆清雅黯淡的眸光一亮。
外婆醒了！
顾不得一身的风尘仆仆，她撒腿奔了进去。
却见医生站在病床边，苦口婆心劝着：“您大脑里还残留着血块，拖得越久，就会引发严重的脑出血，必须赶快转去首都医院治疗。”
老人捏着陈旧褪色的存折，抗拒地摆手：“这钱是我给囡囡存的，我这把老骨头都快入土了，花钱就不值当了……”
陆清雅听得心骤然收紧。
“外婆。”
她轻轻叫了声，声音沙哑的连自己都认不出。
看见她，外婆苍白的脸顿时浮起了笑：“囡囡。”
亲昵虚弱的呼唤像槌敲着陆清雅的胸膛，她上前握住老人冰凉枯瘦的手，自责卷着痛占据整颗心。
外婆撑着笑，爱怜地摸着她的脸。
看着无言却各自红了眼的祖孙两人，医生于心不忍：“老人家的病情不能耽搁，如果你同意转院，我可以立刻联系首都的医院，今晚六点就能走。”
“转！当然要转！麻烦您了！”
陆清雅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得到回答，医生才舒了口气离开。
贴着外婆长满老茧的掌心，陆清雅混乱的心终于得到一丝平静。
几番努力，她才咽下满喉酸苦：“外婆，去首都治病吧，囡囡陪着你，无论花多少钱，我们都能挣回来，但命只有一条，囡囡不想失去你……”5
“听说首都很繁华，我们在那儿工作生活，不回来了好不好？”
外婆看着她，明白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不回来？你那么爱北庭，舍得他吗？”
一句轻问如巨石砸在陆清雅心头，疼的泪水滚出眼眶。
她摇摇头，泪眼里含着坚决：“我只是明白过来，爱他不会有结果，所以我不爱了，也不要了……”
半晌，外婆温柔擦去她脸上的泪：“好，无论囡囡做什么，外婆都支持。”
当天中午，医生帮着联系好了首都中心医院，陆清雅赶回部队家属院。
将因为二流子来闹事，被妇联主任谈话时收到离婚申请报告翻了出来，签好字后交给妇联主任。
傍晚六点，初雪突至。
陆清雅带着外婆，头也不回地踏上前往首都的火车。
看着窗外逐渐模糊的月台，陆清雅眼眶酸涩。
再见了，慕北庭。
……
晚上十点。
一辆军绿大卡停在部队外，身穿迷彩服的慕北庭匆匆下车，大步往家属院去。
风越来越大，他的心忽然乱了几分。
之前虽然嘴上说着让陆清雅吃吃苦头，但只是场面话。
他越冷漠，上级碍于人情也会帮着说好话，以后，她在家属院的日子才更好过……
跟营长谈完话后，他就去了公安局，但路上突然接到任务，只能把接陆清雅的事先搁置，没想到忙到这么晚才回来。
现在，她应该回家了吧？
慕北庭从怀里拿出支新的派克钢笔，摩挲间，一会儿想起陆清雅拨弄算盘时的认真模样，一会儿又是她被公安带走时的惶恐……
污蔑她盗窃，确实吓到了她。
慕北庭收起钢笔，有些踌躇。
只送支钢笔道歉，她会接受吗？
她一向听外婆的话，不如过两天把老人接过来陪陪她……
这么想着，慕北庭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一上楼，就见自家门半敞着，灯光从里照着走廊。
陆清雅特地开着灯等他？
从前她也这样等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慕北庭心头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正了正衣服，正要推开门，却听见慕母和吴英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大娘，您可真聪明，跟陆老太说北庭哥要离婚，让她来找陆清雅时被车撞，陆清雅果然吓得交了离婚申请报告。”
“早知道动那老太婆就能让陆清雅离婚，我也用不着把陆伟找来闹事，还让二流子故意谣传勾引她，让这俩人去找陆清雅麻烦，可费了我不少钱！”
慕北庭紧缩的瞳孔颤了颤，怒火几乎在瞬间淹没了理智。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大力踹开！
慕母和吴英玉一惊，错愕转头。
只见慕北庭站在门口，黑眸阴鸷，整个人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气息。
慕母强作镇定，试图安抚：“你听妈解释，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陆清雅那种货色只会拖累……”
“够了！”
失望、愤怒和懊悔揪着心，慕北庭握紧拳的手骨节都泛了白：“无论陆清雅怎么样，她已经是我结了婚的妻子，这辈子，我也只会有陆清雅一个老婆！”
说着，转身就要去找陆清雅。
慕母气性也上来了，这么多年以来，慕北庭头回这么跟自己说话，还是为了一个她从来看不上的女人！
她直接把一份签好字的离婚申请报告扔出来：“你不用找了，这离婚报告陆清雅已经签了字，她早带着那老太婆远走高飞！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