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絮点头:“嬷嬷自是交代了的,但我与夫君已经成婚,不算外人,我始终是要为夫君传宗接代的,不和夫君好好培养感情怎么能行?”
寻常新妇便是经历了洞房花烛也还会保留少女的羞怯,不好意思谈论这种事,叶絮倒好,自己给自己安排上传宗接代的任务了。
谢秦氏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又听到叶絮说:“但是昨晚我没见到夫君,只看到一条大狗,娘为何要在夫君屋里养这样一条大狗?”
“闭嘴!”
这话踩了谢秦氏的逆鳞,她勃然大怒,扬手给了叶絮一巴掌。
谢秦氏的手劲儿很大,叶絮半张脸顿时肿了起来,叶絮捂着脸无辜的说:“母亲,儿媳说的都是真的,夫君屋里真的有……”
“再敢提那个字就给我滚出侯府!”
叶絮这才噤声,谢秦氏还是很气,冷声命令:“给我去屋外跪着!”
“是。”
叶絮去屋外跪着,过了会儿,谷雨和青雾也出来跪到她旁边。
日头很快升高,太阳晒在身上跟烙铁似的,叶絮扛了一会儿,两眼一番晕死过去,谷雨和青雾立刻大喊,谢秦氏这才松口让三人回去。
谷雨和青雾跪得膝盖生疼,偏偏叶絮晕的不省人事,两人只能轮流把叶絮背回莲香院。
回到屋里,叶絮立刻“醒”过来,还当着谷雨和青雾的面撩起裙摆,取出两个护膝。
两人顿时明白自己被戏耍了,谷雨沉不住气,恨声道:“好啊,你竟然敢欺瞒夫人!”
“快去告状吧,”叶絮把护膝收好,笑盈盈的看着谷雨,“反正有你们两个陪着,我也不亏。”
膝盖刺痛,谷雨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她恶狠狠的瞪着叶絮质问:“我们与大少夫人无冤无仇,大少夫人为何要这样害我们?”
“你们既然跟了我,便是与我有主仆缘分,听说侯府二少夫人治下有方,你们难道不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谷雨差点笑出声:“我们虽然在院子里伺候,但府上管事的还是二少夫人,你没有嫁妆傍身,也就昨日头上那点珠钗值几个钱,还被充入了府库,凭什么当自己是主子?”
“凭我夫君是晋安侯不行吗?”
谷雨这次是真的绷不住笑出来了,她双手环胸,幽幽的说:“侯爷受伤后性情大变,已有疯魔之症,为了不让他伤人,夫人早就命人……”
“谷雨,你越矩了!”
青雾及时提醒,她们到底是做奴婢的,不该在背后议论主子。
谷雨没再继续那个话题,高高在上的说:“反正你进了侯府,就该收起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夹起尾巴做人,不然有的是你的好果子吃!”
叶絮躺到床上,说:“那你去告状吧。”
才吃了苦头,见叶絮这般无所畏惧,谷雨一时又有些不确定。
这容家小娘子莫不是还真留着什么后手?
等了一会儿,谷雨还没走,叶絮懒洋洋的说:“我饿了,好谷雨,去厨房给我拿点吃的呗。”
谁是你的好谷雨?
谷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青雾怕她跟叶絮再吵起来,忙拉着她离开。
两人走后,叶絮的神情也收敛了些。
裴鄞呈受伤回京才一年,府上丫鬟就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时日再久一些,是不是他死在侯府都不会有人知道?
不,如果裴鄞呈真的死了,指不定这罪名还得落到她头上,毕竟好多人都知道她克母、克兄,再多条克夫的罪状也算不得什么。
谷雨和青雾不敢再睡死,两人轮流值夜,把叶絮看得死死的,免得她再到处乱跑。
两日后,是叶絮回门的日子。
裴鄞呈自然是不会陪她回的,侯府只安排了一辆马车,让谷雨和青雾陪她回去,不仅没拿让她拿什么礼物回去,到家以后,谷雨和青雾还一唱一和的想让容家补嫁妆。
后娘周氏忍无可忍,筷子往桌上一拍,就和两人对骂起来。
周氏出身风尘,骂人的词几大车,根本没有重复的,谷雨和青雾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叶絮一边竖起耳朵学习,一边把周氏专门为自己做的炉焙鸡吃了个精光。
等叶絮吃饱打了个饱嗝儿,容父适时把周氏拉着坐下,劝道:“好了,夫人,注意仪态,别叫人看了笑话。”
叶絮擦掉嘴上的油渍,起身盈盈一拜,换上一副伤心可怜的面孔,说:“既然父亲向着后娘,女儿就不在家里多待了,免得遭人嫌弃。”
说罢拎起裙摆奔出府去,谷雨和青雾只能跟上。
等人走远,又心疼又气恼的说:“这才刚成婚,就让她肿着脸回娘家,这晋安侯府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下的手,音音要是没有打回去,那可就太吃亏了。”
周氏说到后面咬牙切齿起来,容父连忙劝慰:“阿音向来有主意,应该不会叫人欺负了去,你看她今天胃口不是还挺好的么?”
“胃口好说不定是她在侯府挨饿根本没吃好,”周氏说着红了眼眶,恨恨道,“要不是那个禽兽非要逼音音,音音怎么会嫁给一个又瞎又疯的人?”
“夫人,那可是晋安侯。”
“那又如何?他现在是我女婿,我说他两句怎么了?他今天要是敢来,我连他也一起骂!连迎亲都不露面,他算什么男人?”
第3章大意了,该用脚踹的
回门没从娘家带回什么东西,傍晚叶絮又在长康院罚站。
谢秦氏喝着冰镇酸梅汤解暑,凉凉的问:“说好的聘礼呢?”
叶絮低着头回答:“后娘不肯给。”
声音细细软软,委屈巴巴。
谢秦氏不轻不重的把碗一放,加重语气:“这门婚事怎么来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该不会以为进了侯府的门,就万事大吉了吧?”
裴鄞呈没受伤之前,晋安侯府那可是瀚京的香馍馍,容父不过是个七品文官,哪里攀的上侯府,裴鄞呈的未婚妻,之前是兵部侍郎家的嫡女,原本等裴鄞呈回京两人就要成婚的,谁知裴鄞呈是受着伤回来的,整个太医院的御医为他联合诊治大半年也不见好,还有传言说他疯了,侍郎家就退了婚,其他世家大族自然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瞎子。
叶絮就是在这个时候主动登门到侯府求嫁的,并且承诺容家会给出一半的家业给叶絮做嫁妆,这才捡了个漏。
现在她人进了侯府,承诺好的嫁妆却没有,很有骗婚的嫌疑。
谢秦氏半眯着眼,眼神很是凌厉,叶絮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的说:“母亲也知道我那后娘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不止哄男人有一套,连我也被她哄得团团转,她之前真的是许诺我了的,母亲若是不信,我可以报官告她苛待继女!”
叶絮说完就要去报官。
“站住!”
谢秦氏叫住叶絮。
叶絮如果没嫁进侯府去告她后娘苛待还行,现在再去告,难保不会有人猜测她是在晋安侯府受了什么蛊惑。
晋安侯府这样大的家业,还要计较新妇那点儿嫁妆,传出去多丢人?
“你好歹是容家正正经经的嫡女,你后娘出身低贱,你爹当真把全部家业都交给她打理了?而且让你这般出嫁,她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叶絮咬了下舌尖,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谢秦氏:“我后娘那样的出身,哪里会在意别人说什么,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我愿意在侯府当牛做马,求母亲不要让夫君休了我。”
叶絮说着落下泪来,好不凄惨。
但侯府又不缺丫鬟。
谢秦氏不耐烦的说:“别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晦气!你就说现在怎么办?”
叶絮脸上挂着泪痕,被泪水沾湿的眼睫颤了颤,说:“如果母亲相信我的话,可以给我一笔钱,我去盘个铺子,挣来的钱都当是我的嫁妆上交给您。”
“滚!”
谢秦氏气得砸了碗。
叶絮走出长康院都还耷拉着脑袋恹恹的,倒不是因为挨了骂,而是因为长康院里有冰块消暑,不能继续在里面凉快,委实令人痛惋。
一路低着头,叶絮没注意到前面有人,直到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咦?府上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好看的丫鬟,本少爷怎么没有见过?”
抬头,一个穿着墨绿色锦衣的男子正摸着下巴,一脸戏谑的看着她。
叶絮骨架小,看着显瘦,其实身上很有肉感,尤其是胸口的位置,天气热,她今天穿了身浅紫色摸胸长裙,罩着一件同色对襟小衣,胸口抹胸被撑得鼓鼓囊囊,偏偏她又爱出汗,有小块儿明显的汗湿,男子的目光便很自然的落到她的胸口。
叶絮想也没想,直接给了来人一个大嘴巴子。
叶絮用了全力,巴掌声极其响亮,自己的手也痛的发麻。
大意了,该直接用脚踹的。
叶絮暗自后悔,跟在她身后的谷雨吓得惊呼出声:“三少爷,你没事吧!”
“你敢打我!?”
谢柏杨捂着脸怒吼,他这几年在府里一直都是肆意妄为,还从来没人敢这样对他。
叶絮已经换了一幅面孔,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后退两步,惶恐的说:“三弟,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是府上进了登徒子了,你……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