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确定纪诺天看不见两人，江易真才松开了季青临的手臂。
她抿了抿唇：“抱歉，拿你当挡箭牌了。”
季青临顿了顿，眸底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笑起来，阳光下牙齿洁白：“我很乐意给你当挡箭牌。”
季青临轻松的语气挥散不少江易真心底的愧疚和阴霾。
她轻轻一笑，压下心底的异样：“我们走吧，你不说要去看看埃菲尔铁塔？”
“嗯，这么好的机会，不要被影响了。”季青临说着，手稍稍抬起，想要握住江易真的手。
但还没触碰到，他就停住了，然后不动声色地放下了。
“走吧。”
季青临将手揣在裤兜里，侧过头看向江易真。
果然，他还是做不到那么坦然地，不经过她同意的碰触。
他的眼前又浮现刚才纪诺天对江易真的一言一行，眼底晦暗转瞬即逝。
另一边，等在一边很久的方宇看着纪诺天怔愣地站在原地很久，终于等不及，上前去喊他：“天哥，咱们得走了。”
纪诺天回过神，点了点头。
这次来巴黎，是有个杂志封面要拍。
到摄影棚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拍完杂志之后，已经是傍晚。
方宇坐在车上问纪诺天：“天哥，十点的飞机，我们直接去机场吗？”
纪诺天看了眼手表，八点四十。
他有些疲累地依靠在椅背上，嗓音微哑：“嗯。”
车子开在巴黎的街道上，纪诺天从车窗往外看，满是繁华璀璨的灯光。
却只觉得眼花。
正要闭眼，却猛地看见街坐着的一对男女。
“停车！”
方宇一怔，连忙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
纪诺天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只见江易真和季青临站在一家小吃店的门口。
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江易真笑起来，脸颊上还有抹淡红。
纪诺天心里一紧。
从与江易真蜜月之后，他再也没见过她脸上出现这样的笑容。
很纯粹的开心，没有一丝烦恼。
胸前的龙凤配似乎突然变得冰凉，纪诺天不自觉地抬手隔着衣服去摸。
那天它的绳子突然断裂之后，他就找到之前的寺庙，拜托师纪能换根绳子。
但是寺里的师纪却说，此乃缘物，既然已经断了，也就没有必要留着了。
纪诺天不肯丢，便穿了根绳子挂在脖子上。
他执拗地留下，总是抱着一点侥幸和期待。
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都是无用的。
一个人再怎么执着，也留不住另一个要走的人的心。
当初的江易真，心情是不是和现在他的心情一样？
如果是那样，那么他现在遭受的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吧。
路边，季青临接过老板递来的炸鸡翅，拿给江易真：“小心，有点烫。”
江易真吹了吹，才咬下一口。
果然被烫到，她呼了好几口气，鸡翅鲜嫩的汁水溅在了她侧脸上都不知道。
季青临看见，心里一动，缓缓抬起手，然后用指腹轻轻替她擦去。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江易真顿住，季青临看着她的双眼，也没有动。
四目相对，异国他乡浪漫的街头，似乎一切都刚刚好。
季青临喉咙微动：“易真，我……”
话没能说完，因为一位卖花的法国妇人在两人身边停下，用温柔的声音问：“崴筆先生，买一支玫瑰花送给你的爱人吧。”
爱人。
不是女朋友，也不是妻子。
季青临收回手，心脏还砰砰乱跳：“好，麻烦给我一支吧。”
玫瑰花被妇人细心地剪去了刺。
江易真没来得及拒绝，手里就被季青临塞进了那支玫瑰花。
玫瑰花瓣鲜艳欲滴，还散发着缱绻的香气。
江易真从前以为自己不喜欢玫瑰花，但此刻才发现，只是从未有过人送她而已。
她喜欢。
第十七章 陌生来电
纪诺天收回视线，不愿再去看窗外那两人一眼。
“走吧。”
方宇有些犹豫：“天哥，你不去找黎小姐吗？”
找？
纪诺天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现在要以什么身份去找江易真呢？
他摇摇头，掩不住眼底的悲色：“算了。”
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成了一句……
算了。
分开是他提的，离婚是他提的。
可是提了离婚之后，纪诺天却觉得疼，觉得冷。
江易真离开后的无数个夜晚，他都会想起她，怎么也不能忘记。
她留下的那些便条纸，在有些泛黄的时候，就被纪诺天收起来，小心地保管着。
然而有些东西和便条纸不一样，永远都不能保存，更不能阻止失去。
就像突然重逢，他连牵她的手都不能。
纪诺天在季青临的眼里，看见了曾经的江易真的眼神。
炙热的爱恋，那是他没能给江易真的。
车子驶离街口，渐渐的，纪诺天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江易真拿着那支玫瑰，对季青临笑了笑：“谢谢你。”
季青临摆摆手：“你喜欢就好。”
两个人往回走，江易真盯着玫瑰看了半天，才想起来件事。
她看向季青临：“买花之前，你想说什么？”
季青临微微一怔，那句话似乎又从嗓子眼往上升，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片刻，他轻轻摇头，勾了勾唇角：“忘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现在还不是时机，或许永远都找不到最好的时机，但现在的确是不行。
他不想破坏此刻美好的气氛。
纪诺天落地北京，回到家，将自己重重丢在沙发上。
他望着天花板，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不过就是一次杂志封面的拍摄，不至于让他如此疲累。
真正耗费了他的心神的，是突然出现的江易真。
为什么他找了两年都没能找到她？
她到底去了哪儿？
想着想着，纪诺天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号码，按理说，他是从来不接陌生号码的，但这次，他直觉自己应该接起。
“你好，哪位？”
那边沉默了一瞬，才传来个声音：“是我。”
纪诺天猛地坐起：“你……”
“我回到北京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证办了。”江易真先一步说，语气淡淡的。
纪诺天喉间一梗：“易真，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那边的江易真皱起眉：“谈什么？”
这问题让纪诺天语噎。
是啊，还能谈什么？
江易真把所有的话都给他说明白了，他挽留不住的。
沉默半晌，纪诺天看了眼钟表，说：“我马上就要去剧组，还不知道要几个月，等我回来吧。”
此刻已经是他睡着之后第二天的下午四点半，民政局马上就要下班，怎么样都来不及。
江易真也意识到这一点，很久才开口：“行，那你回来联系我吧，不要再拖了。”
听着她急着和自己摆脱关系的语气，纪诺天深深皱起眉。
“你这么急着离婚，是为了季青临吗？”
闻言，江易真一怔，随即声音冷下去。
“纪诺天，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连民政局上班都等不及要离婚？”
话音刚落，江易真就挂断了电话。
冰冷的嘟声在耳边回响，纪诺天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而后将手机狠狠摔在沙发上。
他厌恨这种无力的感觉。
半晌，纪诺天又重新拿起手机，打给了助理方宇。
“找个剧本，马上能进剧组的那种，越久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