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盈君莫小说（苏盈君莫）免费阅读-小说苏盈君莫全文阅读
时间：2023-06-13 12:29:45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君莫愣了一下，苏盈不让他追究？
祁砚也很是惊讶，但就目前的情势而言，这是个好消息，他连忙上前：“皇上，想必苏姑娘也知道此事牵扯甚大，不想您为难，您就小惩大戒，就此揭过吧。”
一层薄薄的帘子根本不能隔音，秦适也听见了蔡添喜的话，他提高音调：“皇上，苦主都不再追究了，请您也高抬贵手，放下吧。”
君莫嘴里的血腥味越发浓郁，苏盈这哪里是怕他为难，这也是站在了朝臣一方在逼他……可苏盈，我明明是为了你，为什么要这样？
一股浓郁的疲惫涌上来，一夜未眠加上重伤失血，他眼前有一瞬间是黑的，踉跄两步扶着椅子才勉强站稳。
蔡添喜唬了一跳：“皇上？您没事吧？”
君莫抬手揉着太阳穴，好半天才攒起一点力气来：“朕去见她，没回来之前，她们哪里都不能去。”
这说的是还跪在地上等候处置的悦嫔主仆。
萧宝宝古怪的再没有闹腾，从君莫那句满是厌恶的“拖出去”之后她便一直很安静，连祁砚都有些诧异。
可君莫却丝毫没有心思理会她，抬脚就往外走，可到了门口却又顿住了脚。
蔡添喜想起门外那乌压压的朝臣，顿时恍然：“要不先请众位大人回营帐吧？”
君莫却没有说话，好半晌他才转过头来，眼底带着一丝胆怯：“你说……苏盈会见朕吗？”
蔡添喜被问得愣了一下，太后宗亲没能让皇帝忌惮，前朝后宫没能逼他让步，可苏盈只是拦了几次门，皇帝竟然就害怕了。
蔡添喜忍不住唏嘘了一声，情这个字，真的是不管身份，只要栽进去就要头破血流啊。
“应该会吧。”
这句话他说得很没有底气，像是来糊弄人的，君莫明明知道，可仍旧稍微缓和了一下脸色，仿佛从这句话里得到了勇气。
“伺候朕更衣。”
君莫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仿佛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狼狈，连忙吩咐，蔡添喜匆忙取了衣裳来服侍他换。
“朕自己来，”他推开蔡添喜，自己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往外走，“都别跟过来。”
蔡添喜抬起的脚被迫落下，他不敢违逆皇帝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远。
许是蔡添喜的猜测不是无的放矢，也或许是因为秀秀不在，没有人为苏盈拦门，君莫终于又一次在苏盈清醒着的时候进了她的营帐。
重伤撕裂的痛苦显然十分难捱，她看着更憔悴了，脸颊都凹了下去，君莫无意识地颤了下手指，随即紧紧抓住了袖子。
“皇上是特意来质问奴婢为何不知好歹的吗？”
“不是。”
君莫连忙否认，虽然他眼下的处境的确因为苏盈传的那句话变得更加艰难，可他怎么会舍得质问她？
他压下身上的疲惫和疼痛，以最和缓的姿态面对苏盈，“你我之间何谈质问？我只是有些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能不能和我说说？”
苏盈浅浅笑起来：“当然。”
君莫一怔，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苏盈笑了，被朝臣气得闷疼的心口骤然松弛下来，他情不自禁伸手，想去碰一碰苏盈——
“因为奴婢不想再和皇上有牵扯，更不想欠皇上的人情。”
君莫的手骤然僵在半空，他知道苏盈不可能说出什么不想他为难之类的话来，也想过会是不信任，她要自己来之类的说辞，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如此冷酷无情的拒绝。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心口是冰凉的。
“苏盈，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他狼狈地扭开头，一时间竟然不敢再去看苏盈，“我不求你现在就消气，但别再说这种话了……”
他揉了揉发疼的旧伤，实在是太疼了。
苏盈沉默地看他一眼，目光在他肩膀上停留片刻，随即便扭开了头：“事到如今，奴婢只有这种话可以和皇上说。”
“不会的，我们会有很多话可以说的，”君莫很抗拒这种现状，语调不自觉拔高了一些，仿佛声音只要够大，就足够可信，“我们可以回到从前的，只要你肯给我个机会……”
“我为什么还要给你机会？”
苏盈淡淡开口，她既没有疾言厉色，也不曾声嘶力竭，可就是这样平淡的态度，却透着死一般的寂静。
“我忘不了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你也放不下我当初的背叛，我们之间……”
“我放得下！”
君莫立刻反驳，恨不能举手发誓，他字字句句掷地有声：“苏盈，现在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过去的那些事我会放下，你也试一试，好不好？”
苏盈静静看着他，却许久都没开口。
君莫以为她在沉思，满怀期待又饱受煎熬地等着她的答案，冷不丁却看见苏盈的手以极快的速度朝他胸口伸过来，他下意识抬手抓住了。
等回神的时候他脸色立刻变了，他没想到苏盈察觉到了，还会在这时候试探他，他在防备苏盈，防备她再一次会向他的心口捅刀子。
原本他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可现在一切都暴露了，他无力道：“苏盈，我不是……”
苏盈慢慢摇头：“你放不下。”
平淡如水的四个字，却仿佛一场宣判。
君莫防备她的事，她其实早就知道了。
每次她给君莫的更衣或者按摩的时候，君莫总爱把玩她的手，起初她以为是因为喜爱，后来她才知道不是。
她那只手离他的心口太近了，让他觉得不安。
就连上次救她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力气，可那只是抵在君莫胸口的时候，他还是颤了一下。
全无信任的两个人，怎么回到从前？
“皇上，趁着你我之间还没有互相憎恶，好聚好散吧……”
君莫抗拒地摇头：“别说了，我不会让你走的。”
“不过几年时间而已，反正你也不缺人伺候……”
“别说了！你和别人不一样！”
“都一样的，我会去滇南，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
“我让你别说了！”
君莫腾的站了起来，语调高亢到几近破音，他喘着粗气看着苏盈，脸色逐渐狰狞：“你休想，离开朕这件事你休想！”
剧烈的动作挣开了伤口，鲜血一点点浸染龙袍，很快氤氲出了一片刺目的君红。
然而君莫一无所觉，他死死看着苏盈：“实话告诉你，从当初召你入宫开始，朕就没想过让你走。”
苏盈一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朕说，”君莫凶性上来，一字一顿道，“出宫这件事，你就死心吧，你一辈子都只能留在朕身边！”
第166章朕还是要听苏盈的话
话一说完，君莫就后悔了。
他明明是想要苏盈好的，明明是想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可最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狼狈地逃出了苏盈的营帐，站在外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苏盈以后，应该更不想见他了……
他有些提不起力气来，寻了个僻静的角落窝着，不动不说话，仿佛变成了一只鹌鹑。
钟白来来回回走了三四遍才看见他，却随即愣住了，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君莫这幅样子，上一次是先夫人亡故，萧家却以未嫁女不得丧葬为由，拒绝出殡，只一口薄棺草草埋在了后山，不说萧家祖坟，就连坟头都没留。
那时候君莫就面对着墓碑这样坐着，许久都不动弹。
他心口一涩，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些：“皇上，您怎么了？”
君莫苦笑一声：“我又说错话了。”
说错了什么话他不肯开口，钟白也不敢追问，只能勉强安慰：“都会好起来的。”
君莫显然没有被安慰到，他沉默了下去，许久才打起精神来：“找我什么事儿？”
钟白不大想在这种时候打扰他，可事关重大，所以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萧敕说要见您，他说他手里有件您很感兴趣的东西，如果您肯放悦嫔娘娘一马，他就交给您。”
他要来抓君莫的手，却被君莫嫌弃地挥开：“写地上。”
钟白也不恼，听话地在地上写了个字，他从小不学无术，入朝后才勉强读了几本书，此时那个字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还是写错了。
可君莫仍旧认了出来，那是一个“苏”字。
君莫脸色一沉，萧敕手里有苏家什么东西？
他和苏家算是死仇，苏家的死活他并不在意，可苏盈在乎，他也不能允许苏盈再被苏家牵连。
“先带他来见朕。”
“是。”
钟白起身就要走，两步后又折返了回来：“皇上，在这见吗？”
君莫满脸嫌弃地叹了口气，他怎么可能在这里见萧敕？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叶，冷不丁钟白叫唤了一声：“怎么又流血了？皇上你这伤口谁处理的？到底行不行啊？”
君莫摆摆手：“别啰嗦，赶紧去传人，朕在中帐等着。”
“可你这伤看着更……”
“滚。”
“好嘞。”
龙帐被朝臣堵着，君莫自然不好回去，眼下也只能去中帐了。
等人的功夫，太医来给他处理了伤口，可血虽然止住了，他的心情却仍旧十分糟糕……希望萧敕不是在故弄玄虚，他也不想再拿萧家开刀。
好在萧敕是吃到教训了，一改之前的轻狂，一进门就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草民参见皇上。”
“免了，有话就说。”
萧敕的态度并不像钟白说的是要和他谈条件，而是真正的恳求，闻言二话不说就将一个盒子递了上来，钟白接过打开，一封泛黄的丝绢映入眼帘。
“皇上，当年苏家被弹劾结党营私，随后事情雷霆处置，苏家势如山倒，个中缘由，都在里头。”
君莫的脸色不自觉端正了一些，当年苏家衰败的事他也心存困惑，堂堂百年世家，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查出铁证？
他如今想要处置一个后妃都处处掣肘，何况先帝是直接查抄一个家族。
就算先帝登基多年，帝位稳固，可世家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怎么会没有一人伸出援手呢？
这些年他也隐晦地问过苏盈，但对方始终缄口不言，他也就没多问，只当苏盈长在深闺，对朝政并不清楚。
现在，这个困扰他多年的问题终于显露了一丝端倪。
那封薄薄的丝绢，是当年先皇写给萧家的密旨，密旨以虎啸扰天比喻苏家功高震主，减除之意十分明显，并以苏家所辖官职，商户，田地为饵，愿饲“除虎忠勇之士”。
想必这样的密旨是一式四份，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当初是全朝廷都在对苏家发难，怪不得他们会势败山倒。
可笑的是，苏家被扣上的还是结党营私的帽子，究竟是谁在结党？谁在营私？
君莫哂笑一声，将密旨仔细看完，心里却摇了摇头，虽然当年苏家盛极一时，可比起眼下四大世家的行事作风来说，足够低调守礼了，先皇为什么容得下旁人，却容不下苏家？
“功高震主这理由，朕不信。”
萧敕苦笑一声：“什么都瞒不过皇上，的确还有内情，只是究竟如何草民也不敢妄言，只隐约听说，和齐王有关。”
齐王？
提起这个人，君莫的脸色瞬间黑沉下去，他拍了下桌子：“你是来挑拨离间的吗？”
萧敕惶恐地低下头：“草民不敢，草民只是据实已报，内情如何草民当真不知。”
见他脸上的惊恐不像是装的，君莫虽然心里仍旧不痛快，却也没再计较，只将密旨拍在了桌子上：“如果你想凭这东西，就抵消悦嫔的罪，怕是不够分量。”
“草民明白，草民还有一样东西能证明苏家的清白，当年的结党营私实属诬陷。”
君莫的脸色这才真正严肃起来，接过他所谓的证据看了一眼，随即紧紧的攥在了手里。
有件事他一直没告诉苏盈，那就是空悬的后位，他一直是给她留着的，哪怕在他最恨苏盈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要娶旁人。
他的妻只能是这个人。
但苏盈如今的身份却成了不可跨越的鸿沟，唯一能填平的办法，就是为苏家平反。
可话说回来，这桩案子当年大半个朝廷的人都参与进去了，还是先帝亲审的，想翻案谈何容易？
至少不是现在的他能做到的，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收拢政权，然后等一个时机，等朝廷、等大周成为他一言堂的时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他很想现在就把东西给苏盈送过去，让她看见自己的心，可他又不敢，他怕等的时间太久，苏盈会再次怀疑他在欺骗。
但这东西无论如何要拿到手，可要以宽恕萧宝宝来做交换的话，怎么和苏盈交代？
他又想起苏盈那冷酷无情的话，心头一阵苦涩，她大约根本不稀罕吧……
他正愁绪万千，冷不丁萧敕颤巍巍开口：“皇上，宝宝虽然现在是皇家人，可她也是我们萧家唯一的嫡女，我们都将她当做掌上明珠来疼宠，如果您能法外开恩，萧家感激不尽。”
君莫微微一顿，听出了萧敕话里的意思。
只要他这次放过萧宝宝，萧家以后就不会再有二心。
这算是意外之喜，可君莫却丝毫不觉得高兴，他母亲也是萧家的女儿，可生前过得是什么日子？
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
他甩甩头，不愿意再想，因为苏盈的插手，他其实已经没有发作的理由了，迟早还是要让步的，既然如此，就换个名声吧。
他伸手将萧敕扶起来：“爱卿不必如此，其实你来之前，苏盈就劝过朕了，她说悦嫔秉性纯善，一定只是想岔了，朕虽不愿意轻易放过，可她的话，朕还是要听的。”
第167章替罪羔羊
萧敕既然能想到拿苏家的东西来换，必然是知道苏盈在君莫心里的分量的，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是是是，萧家一定会记住苏姑娘的恩情，也会管教悦嫔娘娘，让她再不许胡闹，和苏姑娘为难。”
君莫想要的反应萧敕都给了，看在对方识趣的份上他也懒得再敲打：“传旨，悦嫔御下不严，着褫夺封号，遣送回宫，静思己过。”
萧敕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伏地叩首：“草民苏主隆恩……都是臣为身不正，教坏了悦嫔娘娘，以往对皇上诸多不敬，如今想来属实大逆不道，求皇上严……”
“行了，”君莫语气淡淡，“朕以往不曾追究的事，以后也不会追究，但朕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是，臣谨记皇上教诲。”
“你的辞呈，朕会依例挽留，只是参知政事的位置，你还是挪一挪吧。”
萧敕身上没有丝毫不满，仍旧恭恭敬敬：“是，臣年老体衰，的确不能胜任，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话音落下他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君莫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对方身上，钟白也跟着看了一眼，语气十分感慨：“这萧家是真疼悦嫔娘娘啊。”
“疼爱是真的，可这忠心，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钟白被问得懵了一下：“在您面前说的话难道还不是实话？他们还敢欺君？”
君莫意味不明地哂了一声：“兴许是朕多虑了吧。”
钟白挠挠头，看着萧敕逐渐远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但随即注意力就被旁人吸引了。
龙帐和中帐距离不远，从这里看过去，能瞧见朝臣还跪在龙帐外头，他忍不住开口：“皇上，既然您答应了，那臣过去传个话？”
君莫抬手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强打起精神来：“朕自己去。”
钟白神情古怪：“臣不懂什么大道理，就是觉得您刚才态度还那么强硬，现在改了主意会不会有点尴尬？”
君莫：“……”
他轻轻吸了口气，朝钟白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钟白大咧咧靠近：“皇上，臣是有点贴心，但是您也……嗷嗷嗷，疼疼疼！”
脑袋上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钟白抱头鼠窜：“皇上，皇上息怒，臣闭嘴，臣闭嘴！”
君莫气不打一处来：“朕不知道尴尬吗？用你来说？”
钟白缩着脖子挨训，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君莫瞪了他两眼才一甩袖走了，钟白小媳妇似的跟在后头，根本不敢靠近。
好在君莫没再理会他，径直朝着朝臣去了。
彼时老安王已经借口伤重难捱走了，与他差不多年岁的秦适却还苦哈哈地死撑着。
君莫看他一眼，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进来吧。”
众人连忙应声，颤巍巍爬起来跟着进了营帐，秦适生怕君莫误会，进门就道：“皇上，臣等绝无胁迫您的意思，只是不想您因小失大……”
君莫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行了，你们秉性耿直，什么意思朕明白。”
众人正要松口气，君莫话锋却立刻一转：“可朕明白不代表旁人明白，你们想没想过此番举动看在外人眼里是什么意思？”
朝臣一时被问懵了，面面相觑却都没有开口。
君莫脸色一沉：“是你们为了保住萧家肝脑涂地，不惜与朕为难！你们知不知道这叫什么？啊？”
在这里的人大都和秦适一个性子，忠耿有余，变通不足，先帝时期都因为不懂人情世故而被闲置，做的都是连面圣都不够资格的小官，是君莫登基后见他们有实干，才将人提拔了上来。
可官职升了，心性却没变，先前跪求的时候他们从未多想，此时被君莫一提醒他们才恍然大悟。
这叫什么？
结党营私！
众人脸色大变，纷纷跪了下去，秦适慌张道：“皇上明察，臣等和萧参知平日里并无往来，与萧家更是毫无瓜葛啊。”
君莫似是在衡量这句话有多少可信度，静默许久才叹了一声：“罢了，朕也只是提醒你们一句，以后要记得你们是朝廷的臣子，是朕的臣子。”
朝臣连忙应声，却仍旧不敢起来。
君莫弯腰将秦适扶了起来：“虽然你们让朕很为难，可苏盈说得对，你们都是一心为国的人，朕得顾全你们的颜面，所以这次，朕给你们这个面子，饶萧家一回，但你们记住，下不为例。”
秦适一时间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们无知无觉间险些犯下大错，此时被君莫点明，他们惶恐地想请罪，可君莫不但没怪罪，还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堂堂天子，竟为了顾全他们的颜面而让步，这么大的恩典……
他屈膝又要跪，被君莫稳稳托住了胳膊：“跪了一早上了，回去歇着吧。”
“是，是……”
秦适又行了一礼才被人搀扶着走了，营帐里也跟着空旷起来，只剩了还跪在角落里的悦嫔主仆。
君莫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们一眼，慢慢靠坐在了椅子上：“萧宝宝，朕应了萧敕，不会把你打入冷宫，但你要呆在昭阳殿，好好静思己过。”
萧宝宝这才抬眼看过来，她似是有很多话要说，可最后却只是一言不发的爬了起来。
“苏合，我们走。”
钟白上前拦住她们：“娘娘你可以走，她不行。”
萧宝宝一愣：“为什么？不是说要我回昭阳殿吗？”
祁砚也很是惊讶，但就目前的情势而言，这是个好消息，他连忙上前：“皇上，想必苏姑娘也知道此事牵扯甚大，不想您为难，您就小惩大戒，就此揭过吧。”
一层薄薄的帘子根本不能隔音，秦适也听见了蔡添喜的话，他提高音调：“皇上，苦主都不再追究了，请您也高抬贵手，放下吧。”
君莫嘴里的血腥味越发浓郁，苏盈这哪里是怕他为难，这也是站在了朝臣一方在逼他……可苏盈，我明明是为了你，为什么要这样？
一股浓郁的疲惫涌上来，一夜未眠加上重伤失血，他眼前有一瞬间是黑的，踉跄两步扶着椅子才勉强站稳。
蔡添喜唬了一跳：“皇上？您没事吧？”
君莫抬手揉着太阳穴，好半天才攒起一点力气来：“朕去见她，没回来之前，她们哪里都不能去。”
这说的是还跪在地上等候处置的悦嫔主仆。
萧宝宝古怪的再没有闹腾，从君莫那句满是厌恶的“拖出去”之后她便一直很安静，连祁砚都有些诧异。
可君莫却丝毫没有心思理会她，抬脚就往外走，可到了门口却又顿住了脚。
蔡添喜想起门外那乌压压的朝臣，顿时恍然：“要不先请众位大人回营帐吧？”
君莫却没有说话，好半晌他才转过头来，眼底带着一丝胆怯：“你说……苏盈会见朕吗？”
蔡添喜被问得愣了一下，太后宗亲没能让皇帝忌惮，前朝后宫没能逼他让步，可苏盈只是拦了几次门，皇帝竟然就害怕了。
蔡添喜忍不住唏嘘了一声，情这个字，真的是不管身份，只要栽进去就要头破血流啊。
“应该会吧。”
这句话他说得很没有底气，像是来糊弄人的，君莫明明知道，可仍旧稍微缓和了一下脸色，仿佛从这句话里得到了勇气。
“伺候朕更衣。”
君莫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仿佛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狼狈，连忙吩咐，蔡添喜匆忙取了衣裳来服侍他换。
“朕自己来，”他推开蔡添喜，自己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往外走，“都别跟过来。”
蔡添喜抬起的脚被迫落下，他不敢违逆皇帝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远。
许是蔡添喜的猜测不是无的放矢，也或许是因为秀秀不在，没有人为苏盈拦门，君莫终于又一次在苏盈清醒着的时候进了她的营帐。
重伤撕裂的痛苦显然十分难捱，她看着更憔悴了，脸颊都凹了下去，君莫无意识地颤了下手指，随即紧紧抓住了袖子。
“皇上是特意来质问奴婢为何不知好歹的吗？”
“不是。”
君莫连忙否认，虽然他眼下的处境的确因为苏盈传的那句话变得更加艰难，可他怎么会舍得质问她？
他压下身上的疲惫和疼痛，以最和缓的姿态面对苏盈，“你我之间何谈质问？我只是有些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能不能和我说说？”
苏盈浅浅笑起来：“当然。”
君莫一怔，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苏盈笑了，被朝臣气得闷疼的心口骤然松弛下来，他情不自禁伸手，想去碰一碰苏盈——
“因为奴婢不想再和皇上有牵扯，更不想欠皇上的人情。”
君莫的手骤然僵在半空，他知道苏盈不可能说出什么不想他为难之类的话来，也想过会是不信任，她要自己来之类的说辞，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如此冷酷无情的拒绝。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心口是冰凉的。
“苏盈，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他狼狈地扭开头，一时间竟然不敢再去看苏盈，“我不求你现在就消气，但别再说这种话了……”
他揉了揉发疼的旧伤，实在是太疼了。
苏盈沉默地看他一眼，目光在他肩膀上停留片刻，随即便扭开了头：“事到如今，奴婢只有这种话可以和皇上说。”
“不会的，我们会有很多话可以说的，”君莫很抗拒这种现状，语调不自觉拔高了一些，仿佛声音只要够大，就足够可信，“我们可以回到从前的，只要你肯给我个机会……”
“我为什么还要给你机会？”
苏盈淡淡开口，她既没有疾言厉色，也不曾声嘶力竭，可就是这样平淡的态度，却透着死一般的寂静。
“我忘不了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你也放不下我当初的背叛，我们之间……”
“我放得下！”
君莫立刻反驳，恨不能举手发誓，他字字句句掷地有声：“苏盈，现在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过去的那些事我会放下，你也试一试，好不好？”
苏盈静静看着他，却许久都没开口。
君莫以为她在沉思，满怀期待又饱受煎熬地等着她的答案，冷不丁却看见苏盈的手以极快的速度朝他胸口伸过来，他下意识抬手抓住了。
等回神的时候他脸色立刻变了，他没想到苏盈察觉到了，还会在这时候试探他，他在防备苏盈，防备她再一次会向他的心口捅刀子。
原本他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可现在一切都暴露了，他无力道：“苏盈，我不是……”
苏盈慢慢摇头：“你放不下。”
平淡如水的四个字，却仿佛一场宣判。
君莫防备她的事，她其实早就知道了。
每次她给君莫的更衣或者按摩的时候，君莫总爱把玩她的手，起初她以为是因为喜爱，后来她才知道不是。
她那只手离他的心口太近了，让他觉得不安。
就连上次救她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力气，可那只是抵在君莫胸口的时候，他还是颤了一下。
全无信任的两个人，怎么回到从前？
“皇上，趁着你我之间还没有互相憎恶，好聚好散吧……”
君莫抗拒地摇头：“别说了，我不会让你走的。”
“不过几年时间而已，反正你也不缺人伺候……”
“别说了！你和别人不一样！”
“都一样的，我会去滇南，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
“我让你别说了！”
君莫腾的站了起来，语调高亢到几近破音，他喘着粗气看着苏盈，脸色逐渐狰狞：“你休想，离开朕这件事你休想！”
剧烈的动作挣开了伤口，鲜血一点点浸染龙袍，很快氤氲出了一片刺目的君红。
然而君莫一无所觉，他死死看着苏盈：“实话告诉你，从当初召你入宫开始，朕就没想过让你走。”
苏盈一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朕说，”君莫凶性上来，一字一顿道，“出宫这件事，你就死心吧，你一辈子都只能留在朕身边！”
第166章朕还是要听苏盈的话
话一说完，君莫就后悔了。
他明明是想要苏盈好的，明明是想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可最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狼狈地逃出了苏盈的营帐，站在外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苏盈以后，应该更不想见他了……
他有些提不起力气来，寻了个僻静的角落窝着，不动不说话，仿佛变成了一只鹌鹑。
钟白来来回回走了三四遍才看见他，却随即愣住了，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君莫这幅样子，上一次是先夫人亡故，萧家却以未嫁女不得丧葬为由，拒绝出殡，只一口薄棺草草埋在了后山，不说萧家祖坟，就连坟头都没留。
那时候君莫就面对着墓碑这样坐着，许久都不动弹。
他心口一涩，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些：“皇上，您怎么了？”
君莫苦笑一声：“我又说错话了。”
说错了什么话他不肯开口，钟白也不敢追问，只能勉强安慰：“都会好起来的。”
君莫显然没有被安慰到，他沉默了下去，许久才打起精神来：“找我什么事儿？”
钟白不大想在这种时候打扰他，可事关重大，所以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萧敕说要见您，他说他手里有件您很感兴趣的东西，如果您肯放悦嫔娘娘一马，他就交给您。”
君莫眼睛一眯，刚才还蔫茄子一样的人，只一个表情的变化，气势就锋利了起来：“他还敢和朕讲条件？”
“臣也这么说，但他写给了臣这个字。”
他要来抓君莫的手，却被君莫嫌弃地挥开：“写地上。”
钟白也不恼，听话地在地上写了个字，他从小不学无术，入朝后才勉强读了几本书，此时那个字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还是写错了。
可君莫仍旧认了出来，那是一个“苏”字。
君莫脸色一沉，萧敕手里有苏家什么东西？
他和苏家算是死仇，苏家的死活他并不在意，可苏盈在乎，他也不能允许苏盈再被苏家牵连。
“先带他来见朕。”
“是。”
钟白起身就要走，两步后又折返了回来：“皇上，在这见吗？”
君莫满脸嫌弃地叹了口气，他怎么可能在这里见萧敕？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叶，冷不丁钟白叫唤了一声：“怎么又流血了？皇上你这伤口谁处理的？到底行不行啊？”
君莫摆摆手：“别啰嗦，赶紧去传人，朕在中帐等着。”
“可你这伤看着更……”
“滚。”
“好嘞。”
龙帐被朝臣堵着，君莫自然不好回去，眼下也只能去中帐了。
等人的功夫，太医来给他处理了伤口，可血虽然止住了，他的心情却仍旧十分糟糕……希望萧敕不是在故弄玄虚，他也不想再拿萧家开刀。
好在萧敕是吃到教训了，一改之前的轻狂，一进门就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草民参见皇上。”
“免了，有话就说。”
萧敕的态度并不像钟白说的是要和他谈条件，而是真正的恳求，闻言二话不说就将一个盒子递了上来，钟白接过打开，一封泛黄的丝绢映入眼帘。
“皇上，当年苏家被弹劾结党营私，随后事情雷霆处置，苏家势如山倒，个中缘由，都在里头。”
君莫的脸色不自觉端正了一些，当年苏家衰败的事他也心存困惑，堂堂百年世家，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查出铁证？
他如今想要处置一个后妃都处处掣肘，何况先帝是直接查抄一个家族。
就算先帝登基多年，帝位稳固，可世家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怎么会没有一人伸出援手呢？
这些年他也隐晦地问过苏盈，但对方始终缄口不言，他也就没多问，只当苏盈长在深闺，对朝政并不清楚。
现在，这个困扰他多年的问题终于显露了一丝端倪。
那封薄薄的丝绢，是当年先皇写给萧家的密旨，密旨以虎啸扰天比喻苏家功高震主，减除之意十分明显，并以苏家所辖官职，商户，田地为饵，愿饲“除虎忠勇之士”。
想必这样的密旨是一式四份，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当初是全朝廷都在对苏家发难，怪不得他们会势败山倒。
可笑的是，苏家被扣上的还是结党营私的帽子，究竟是谁在结党？谁在营私？
君莫哂笑一声，将密旨仔细看完，心里却摇了摇头，虽然当年苏家盛极一时，可比起眼下四大世家的行事作风来说，足够低调守礼了，先皇为什么容得下旁人，却容不下苏家？
“功高震主这理由，朕不信。”
萧敕苦笑一声：“什么都瞒不过皇上，的确还有内情，只是究竟如何草民也不敢妄言，只隐约听说，和齐王有关。”
齐王？
提起这个人，君莫的脸色瞬间黑沉下去，他拍了下桌子：“你是来挑拨离间的吗？”
萧敕惶恐地低下头：“草民不敢，草民只是据实已报，内情如何草民当真不知。”
见他脸上的惊恐不像是装的，君莫虽然心里仍旧不痛快，却也没再计较，只将密旨拍在了桌子上：“如果你想凭这东西，就抵消悦嫔的罪，怕是不够分量。”
“草民明白，草民还有一样东西能证明苏家的清白，当年的结党营私实属诬陷。”
君莫的脸色这才真正严肃起来，接过他所谓的证据看了一眼，随即紧紧的攥在了手里。
有件事他一直没告诉苏盈，那就是空悬的后位，他一直是给她留着的，哪怕在他最恨苏盈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要娶旁人。
他的妻只能是这个人。
但苏盈如今的身份却成了不可跨越的鸿沟，唯一能填平的办法，就是为苏家平反。
可话说回来，这桩案子当年大半个朝廷的人都参与进去了，还是先帝亲审的，想翻案谈何容易？
至少不是现在的他能做到的，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收拢政权，然后等一个时机，等朝廷、等大周成为他一言堂的时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他很想现在就把东西给苏盈送过去，让她看见自己的心，可他又不敢，他怕等的时间太久，苏盈会再次怀疑他在欺骗。
但这东西无论如何要拿到手，可要以宽恕萧宝宝来做交换的话，怎么和苏盈交代？
他又想起苏盈那冷酷无情的话，心头一阵苦涩，她大约根本不稀罕吧……
他正愁绪万千，冷不丁萧敕颤巍巍开口：“皇上，宝宝虽然现在是皇家人，可她也是我们萧家唯一的嫡女，我们都将她当做掌上明珠来疼宠，如果您能法外开恩，萧家感激不尽。”
君莫微微一顿，听出了萧敕话里的意思。
只要他这次放过萧宝宝，萧家以后就不会再有二心。
这算是意外之喜，可君莫却丝毫不觉得高兴，他母亲也是萧家的女儿，可生前过得是什么日子？
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
他甩甩头，不愿意再想，因为苏盈的插手，他其实已经没有发作的理由了，迟早还是要让步的，既然如此，就换个名声吧。
他伸手将萧敕扶起来：“爱卿不必如此，其实你来之前，苏盈就劝过朕了，她说悦嫔秉性纯善，一定只是想岔了，朕虽不愿意轻易放过，可她的话，朕还是要听的。”
第167章替罪羔羊
萧敕既然能想到拿苏家的东西来换，必然是知道苏盈在君莫心里的分量的，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是是是，萧家一定会记住苏姑娘的恩情，也会管教悦嫔娘娘，让她再不许胡闹，和苏姑娘为难。”
君莫想要的反应萧敕都给了，看在对方识趣的份上他也懒得再敲打：“传旨，悦嫔御下不严，着褫夺封号，遣送回宫，静思己过。”
萧敕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伏地叩首：“草民苏主隆恩……都是臣为身不正，教坏了悦嫔娘娘，以往对皇上诸多不敬，如今想来属实大逆不道，求皇上严……”
“行了，”君莫语气淡淡，“朕以往不曾追究的事，以后也不会追究，但朕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是，臣谨记皇上教诲。”
“你的辞呈，朕会依例挽留，只是参知政事的位置，你还是挪一挪吧。”
萧敕身上没有丝毫不满，仍旧恭恭敬敬：“是，臣年老体衰，的确不能胜任，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话音落下他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君莫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对方身上，钟白也跟着看了一眼，语气十分感慨：“这萧家是真疼悦嫔娘娘啊。”
“疼爱是真的，可这忠心，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钟白被问得懵了一下：“在您面前说的话难道还不是实话？他们还敢欺君？”
君莫意味不明地哂了一声：“兴许是朕多虑了吧。”
钟白挠挠头，看着萧敕逐渐远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但随即注意力就被旁人吸引了。
龙帐和中帐距离不远，从这里看过去，能瞧见朝臣还跪在龙帐外头，他忍不住开口：“皇上，既然您答应了，那臣过去传个话？”
君莫抬手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强打起精神来：“朕自己去。”
钟白神情古怪：“臣不懂什么大道理，就是觉得您刚才态度还那么强硬，现在改了主意会不会有点尴尬？”
君莫：“……”
他轻轻吸了口气，朝钟白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钟白大咧咧靠近：“皇上，臣是有点贴心，但是您也……嗷嗷嗷，疼疼疼！”
脑袋上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钟白抱头鼠窜：“皇上，皇上息怒，臣闭嘴，臣闭嘴！”
君莫气不打一处来：“朕不知道尴尬吗？用你来说？”
钟白缩着脖子挨训，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君莫瞪了他两眼才一甩袖走了，钟白小媳妇似的跟在后头，根本不敢靠近。
好在君莫没再理会他，径直朝着朝臣去了。
彼时老安王已经借口伤重难捱走了，与他差不多年岁的秦适却还苦哈哈地死撑着。
君莫看他一眼，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进来吧。”
众人连忙应声，颤巍巍爬起来跟着进了营帐，秦适生怕君莫误会，进门就道：“皇上，臣等绝无胁迫您的意思，只是不想您因小失大……”
君莫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行了，你们秉性耿直，什么意思朕明白。”
众人正要松口气，君莫话锋却立刻一转：“可朕明白不代表旁人明白，你们想没想过此番举动看在外人眼里是什么意思？”
朝臣一时被问懵了，面面相觑却都没有开口。
君莫脸色一沉：“是你们为了保住萧家肝脑涂地，不惜与朕为难！你们知不知道这叫什么？啊？”
在这里的人大都和秦适一个性子，忠耿有余，变通不足，先帝时期都因为不懂人情世故而被闲置，做的都是连面圣都不够资格的小官，是君莫登基后见他们有实干，才将人提拔了上来。
可官职升了，心性却没变，先前跪求的时候他们从未多想，此时被君莫一提醒他们才恍然大悟。
这叫什么？
结党营私！
众人脸色大变，纷纷跪了下去，秦适慌张道：“皇上明察，臣等和萧参知平日里并无往来，与萧家更是毫无瓜葛啊。”
君莫似是在衡量这句话有多少可信度，静默许久才叹了一声：“罢了，朕也只是提醒你们一句，以后要记得你们是朝廷的臣子，是朕的臣子。”
朝臣连忙应声，却仍旧不敢起来。
君莫弯腰将秦适扶了起来：“虽然你们让朕很为难，可苏盈说得对，你们都是一心为国的人，朕得顾全你们的颜面，所以这次，朕给你们这个面子，饶萧家一回，但你们记住，下不为例。”
秦适一时间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们无知无觉间险些犯下大错，此时被君莫点明，他们惶恐地想请罪，可君莫不但没怪罪，还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堂堂天子，竟为了顾全他们的颜面而让步，这么大的恩典……
他屈膝又要跪，被君莫稳稳托住了胳膊：“跪了一早上了，回去歇着吧。”
“是，是……”
秦适又行了一礼才被人搀扶着走了，营帐里也跟着空旷起来，只剩了还跪在角落里的悦嫔主仆。
君莫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们一眼，慢慢靠坐在了椅子上：“萧宝宝，朕应了萧敕，不会把你打入冷宫，但你要呆在昭阳殿，好好静思己过。”
萧宝宝这才抬眼看过来，她似是有很多话要说，可最后却只是一言不发的爬了起来。
“苏合，我们走。”
钟白上前拦住她们：“娘娘你可以走，她不行。”
萧宝宝一愣：“为什么？不是说要我回昭阳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