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还在絮絮叨叨,可林星语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耳朵嗡隆隆的,像是有人拿重锤在她头顶凿,又像是被人扔进了海里,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月月!”
眼前不断浮现月月的笑脸,她还那么小,那么可爱,她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
她记得月月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学会唱的第一首歌便是小星星。
胖嘟嘟的小手在她眼前一摆一摆的,她说姐姐,月月乖,长大后月月永远陪着姐姐……
可如今,她瘦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如同一只小猫,再也不能睁开眼。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落在月月紧闭双眸的脸上,她们才刚刚见面,却又马上分开。
林星语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语气温柔:“月月,醒来了,姐姐回来了……”
可是她没有回应,只是紧紧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一般。
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甜甜的叫她姐姐,再也没有人会等着她回家。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爱上苏屿川,如果不是她要和江庭远做朋友,苏妍就不会通过她来认识这两个男人……
是她错了,该死的是她!
林星语绝望的仰头看向屋顶,她抱着月月,脸上身上全都是血,面色麻木的走在马路上,最后,一步一步的爬上了桦城最高的那栋大楼。
狂风呼啸,夹杂着冬日的寒意,席卷而来。
可林星语早已经不觉得冷了,这世间最重的寒意她已经经受过,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才满眼通红的拿出手机,给江庭远发了一条短信。
“江庭远,害死苏妍的凶手我不知道,但是,害死我的凶手,我希望你记住。”
随后,她拨通了那串印在心中,烂熟于心的数字。
电话很快接通,听筒那端传来苏屿川熟悉清冷的嗓音,“林星语?”
林星语视着怀中早已没了呼吸的月月,声音微不可闻。
“苏屿川,我那么赤诚的爱过你,可现如今,恐怕连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如果有下辈子,我再也不要遇见你。”
电话那端,苏屿川正坐在车上赶往苏氏集团,靠近集团的交叉路口却忽然发生了大堵车,说是有人要跳楼,紧接着他便接到了林星语的电话。
她的声音被巨大的风声淹没,带着一股空灵感,让人莫名的心慌。
苏屿川眉心不由得拧成一个川字,刚要开口,身旁的助理却在点开一封邮件后,猛的抬起头来,满脸喜色。
“总裁,苏小姐回家了,她没死!”
苏妍没死?怎么可能?!
苏屿川耳边嗡鸣,电话那头传来的风声却立马让他冷静下来,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罕见的多了几分颤抖,“林星语,你在哪里,你听我说……”
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砰的一声巨响!
一道身影从高处坠下,透过车前窗重重的砸在他面前,眼前一闪而过的,是林星语那张凄美的脸。
紧接着,是四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啊,有人跳楼了!”
看见车窗上飞溅的血迹,苏屿川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林星语……跳楼自杀了?
苏屿川麻木的打开车门,缓缓向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人走去。
耳边尖叫声此起彼伏,围观的人群尽数发出惊呼亦或是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可这些苏屿川统统都听不见,他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到了林星语的面前。
他垂眸看向这个瘦弱不堪,头部已经砸得面目全非的女人,心中轩然大波。
鲜血从林星语的身下蜿蜒开来,沾染了苏屿川的鞋底。
而他却像是察觉不到似的,一直僵硬的站在林星语的尸体旁边,动弹不得。
苏屿川不知道自己呆呆的站了多久,直到身边响起警车以及救护车的鸣笛声,他才终于僵硬的转过了头。
林星语被一众医护人员抬上了担架,随即救护车带着急促的鸣笛声扬长而去。
站在血泊中央的苏屿川惹眼的很,很快便有封锁了现场的警察上前来询问苏屿川。
陈警官是一个星期前从海市调过来的,因此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正是手握桦城命脉的苏家太子爷苏屿川。
他只是公事公办的问道:“先生,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死者……?
林星语真的死了?
苏屿川抖声问道:“她死了?谁说她死了!”
陈警官可不是吓大的,他不怵苏屿川语气中的暴怒,依旧是那公事公办的语调。
“死者从苏氏集团顶楼跳下,头部受到重创,一分钟前,桦城第一医院的医生已经宣布,死者当场死亡。”
苏屿川有些承受不住的后退一步,像是才发现自己正身处血泊中心。
血……好多血……到处都是林星语的血……
为什么在得知林星语的死后,他的心竟然会那么痛……?
苏屿川捂住自己的心口,感觉那里像是破了一道大口子,正往外淌着血。
他是桦城的商业巨鳄,只手遮天,从来都是兵不血刃的。
从未有人死在他面前,更从未有人让他像现在这般,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迹!
苏屿川名贵的手工皮鞋上沾满了林星语的血,他接连倒退几步,离开了那血泊中央,可柏油马路上却接连被他带出一排血脚印。
那猩红刺了苏屿川的眼,让他不由得发狂。
“不……不是我,不是我害了林星语!”
“林星语?”陈警官敏锐的察觉了这个名字,他悄声吩咐一旁的助手,“去查查桦城叫林星语的人,看看能不能和死者的身份对上。”
助手应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