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慕北庭的眉头紧紧拧起来。
他的视线沉沉落在她推过来的离婚协议上。
触碰到花束的手也在一瞬松下，他心底升起那点莫须有的期待也在这一刻全然消失殆尽。
慕北庭的所有情绪，江瑶瑶并未感知分毫。
她神色间带着些许诧异，反而有些奇怪他为何会这么问。
江瑶瑶问：“你今天这么正式隆重找我过来，不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吗？”
她说着将离婚协议翻到签名页，以为是他不放心，还特意强调。
“你不用担心，看，我真的已经签好名了。”
江瑶瑶说这话时，神色坦然，没有丝毫的勉强之意。
然而慕北庭的脸色却当即更黑了，他眼神冷下来：“条件呢？”
他根本不相信，或者说不想相信她会这么容易放弃。
可江瑶瑶却没有跟他预料中那样张口提条件，而是毫不犹豫地摇头说：“除了慕霖的抚养权，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她看起来是真心实意想跟他离婚。4
确认这一点后，慕北庭的心仿若遭受闷捶，他伸手将离婚协议拿过来，目光从上方一一浏览而过，眼底的怒气一点点凝聚。
看了不知道多久，他捏着协议的指尖也在一点点收紧。
慕北庭向来很能隐藏自己的情绪，他唇线紧紧抿着，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比平时略显起伏的胸膛彰显着此刻他心里压抑的巨大怒火。
慕北庭脑子里不觉闪过一个人脸，忍不住语带讽刺，“据我所知，你那个顾教授可是在赔钱做研究，你确定你跟了他，他能养得起你？”
他再次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谈论顾君扬。
江瑶瑶的脸色骤然冷下来。
“慕北庭，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不必牵扯到别人。”
“我跟顾君扬没有任何你想的龌龊关系，他赔钱做研究，那也是因为他有崇高的理想！”
“至于我，我不需要考别人养。”
“你只需要看完所有的条款后，尽快签了字，趁着民政局还没有下班，我们可以去离婚。”江瑶瑶看了看手表，冷静看他。
这一刻，慕北庭所有的讽刺都被堵住，他心里一紧，短短几个月，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江瑶瑶竟然变得如此稳重。
他沉着眸子，目光重新落在了离婚协议上。
见他没有多说话，江瑶瑶也自然没多言，静静等待着他的回应。
就在两人沉默之际。
悠扬的小提琴和钢琴合奏声缓缓从旁边响起。
是真人在演奏。
江瑶瑶目光不觉往周遭看了一圈，这才后知后觉这里的环境竟然很是浪漫，如果不是来谈离婚，倒像是个极佳的约会圣地。
能在这种环境谈离婚，以后倒也是个难以忘怀的回忆了。
她刚这么想着，就见对面的慕北庭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猛地冷下脸朝后面厉斥：“谁让你们过来的？给我下去！”
悠扬乐曲戛然而止。
拉小提琴的男生和弹钢琴的女生互相看一眼，悻悻退下。
江瑶瑶眉头不觉拧起，搞不懂这人怎么能将脾气乱发在别人身上。
人家演奏者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是苦命的打工人罢了。
就在这时。
慕北庭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他将手里的协议随意一扔——
“这个离婚协议，我不签。”
第13章
江瑶瑶神色一滞。
她的眉头疑惑蹙起：“当初是你迫不及待想跟我离婚的，我现在同意了你怎么能反悔不签？”
“我没说不同意离婚。”慕北庭态度冷漠。
江瑶瑶不理解：“既然你同意离婚那为什么不签？”
慕北庭抬眼注视着面前的女人，一字一顿——
“要离婚可以，慕霖的抚养权要归我。”
耳边轰然一下。
江瑶瑶神色霎时凝结住，她不可置信：“你当初亲口说你不要慕霖，说他跟你没关系，你凭什么现在又要跟我抢慕霖的抚养权？”
她是真的不理解，更多的却是气愤。
慕北庭简直是个没有心的混蛋！
当初他能将慕霖扔给穿越女，任其遭受虐待；他缺席着慕霖幼年时期的所有陪伴；在慕霖生病出院时他不在；自己将慕霖从江家接回来时他不在……
甚至后来，他无视了她，也无视了慕霖。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在乎慕霖却能说出这种话，他到底把慕霖看作什么？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处置的所有物吗？
显然，慕北庭自己大抵也是意识到了这点。
他的脸色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又被他掩盖过去，他指尖敲击着桌面，态度强硬。
“就凭慕霖是我慕家的血脉，我不可能让你带着我儿子去喊别人爸！”
江瑶瑶的心骤然沉下，这种难听的话她从慕北庭嘴里已经听多了，可每次听都能让她再一次感到失望。
她冷冷望向对面的男人：“那我们就打官司！”
“可以，但你现在刚考进清北，还没有工作，我想你恐怕没时间能兼顾养好孩子，法庭也不会站在你这边。”慕北庭气定神闲。
江瑶瑶的手不觉攥起，她很想反驳，可偏偏慕北庭的话让她无法反驳。
她深知，他说得没错。9
“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了，抚养权归我，我就同意离婚。”
慕北庭微昂着下巴，冷漠的脸庞显得恶劣至极。
江瑶瑶死死瞪着他：“我一定会找到工作，获得拥有慕霖抚养权的资格！”
慕北庭的眸色一变。
“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吗？”
“当然，如果不是为了慕霖我根本就不想跟你多待在一起半秒！我又不爱你。”江瑶瑶几乎是不做犹豫便回答了他。
慕北庭却是浑身一怔。
她竟然说……她不爱他……
那当初疯狂到一次又一次逼他回来的人是谁？当初哭着喊着说爱他的人又是谁？！
慕北庭的脸色难看至极。
“那你爱谁？你那个青梅竹马的顾教授吗？！”
伶牙俐齿的江瑶瑶在这一刻忽地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她起身收好协议。
“我不想跟你吵这种没意义的架，既然你不是找我谈离婚，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再见。”
说完，她提着包转身利索离去
直到江瑶瑶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慕北庭的眼里，他的视线也一动未动，没有收回。
慕北庭双眼猩红，手指不觉攥成了拳。
她没否认？她竟然真的没否认！
很好，江瑶瑶！你敢给我戴绿帽子，那我就绝不可能让你如愿！
这个婚，你这辈子都别想离！
离开餐厅后。
江瑶瑶憋着一肚子火回了家。
刚到家门口，还没开门，慕霖就直接开门出来迎接她，他眼里亮晶晶的。
“妈妈，离婚证长什么样？给我看看！”
这小屁孩简直看起来比她还期望离婚。
江瑶瑶双手捧着小家伙的脸，长长叹口气。
“再等等吧，今天你妈绿̶妈我出师不利！！”
一听这话，慕霖就明白了，他安抚地拍着江瑶瑶的肩膀。
“没事没事！咱们再接再励！”
江瑶瑶一肚子的火在这一刻瞬间平息。
这次过后。
慕北庭便去外地出差不在家，正好，江瑶瑶也心净不少。
三天后。
江瑶瑶和慕霖正准备出门时，门铃突然响起。
慕霖跑过去开门。
没一会儿他就快步跑回房间告诉她——
“是爷爷奶奶过来了！”
江瑶瑶浑身霎时一僵。
慕霖的爷爷奶奶，那不就是……
慕北庭的爸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