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了下隋母,“妈,您不收,栖棠面子往哪儿搁?”
隋母讪笑着伸手,“有空我会去看你们。”
“栖棠,工作固然重要,别疏忽自个儿身体。”
她似乎摒弃了旧怨,颇为语重心长,流露些许真情,“我们住哪里,你知道,闲着带夭夭来家里做客,我做好吃的招待你们。”
宋栖棠轻声应下。
黄老太回家取了五盒鱼豆腐,“夭夭爱吃。”
一股融融的暖意沸腾心口,宋栖棠眼帘微湿,回忆这半年的点滴百感交集,“谢谢你们。”
城中村虽然破败,可不乏人情味跟烟火气,她收获了很多善意。
隋宁扶阮秀珠下楼,低声嘱咐随后送拉杆箱上车的宋栖棠,音色哽咽,“夭夭放学,你记得接她,换新住所务必注意安全。”
“你还是能天天看见我,”
宋栖棠拍隋宁肩膀,“别丧,你面带桃花,看今晚有没有什么奇遇。”
两个人拥抱,对视一眼,眼圈都不约而同泛红。
隋宁破涕为笑,“没准儿是血光之灾。”
不曾想,一语成谶。
第149章 命悬一线
晚十点,宋栖棠离开做家教的小区。
捎带泥土气息的凉风悠悠顺过耳边碎发,鼻端飘着些微腥味。
远处天边阴云堆积,好像马上要下雨。
宋栖棠蹙眉,翻包里,没找着伞。
天气预报没说今天下雨,搬家忙得脚不沾地,临时换背包装课本便忘记拿雨伞。
正打算快跑去站台,隋宁发了条语音。
“栖棠,你哪儿?回家了吗?我在‘见春天’附近参考新衣款式,不如咱两一块儿回家?”
见春天是市中心一家大型购物广场,毗邻珠宝展馆,也恰好离宋栖棠所处的位置不远。
“那你赶紧来128站台,快下雨了,我没带伞。”
她将话筒放嘴边,笑弯了眉眼,“咱们什么缘分呀,白天我搬家,晚上你就来找我,要不以后凑活着过日子得了。”
隋宁嘻哈发笑,“行,哪天瘟神投胎,我娶你,男人是靠不住的!”
听隋宁提到江宴行,宋栖棠翦水的双眸微微闪烁涟漪。
闲聊两句,收起手机。
瞥到背包内崭新的纸笔,不由得萌生些感慨。
出狱后,想过找家教的工作,毕竟世界名校毕业,学论上的东西没丢多少。
但要么对方补习的内容不属她擅长范围,要么学生妈妈忌惮自己的长相不放心她辅导。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
人虽然脱离了高墙电网的环境,自信却始终没找回来,一度陷在低谷。
太渴望赚钱,又因为案底无法找大部分正常的工作,最后只能给人当保姆。
“宋老师,你真厉害,这么难的物理题,你怎么做出来的?原来你是学霸级别的大佬!”
学生满载着崇拜的喟叹再度浮现脑海,宋栖棠会心一笑,酒靥深深,眼底皎光明亮。
以前念书,数理化是她学得最差劲的科目。
眼前霓虹交错,幻化漂亮的空境,记忆瞬间被拉回年少。
女人娇俏地趴男人肩头,“阿允,我想玩蹦极,你能陪我去吗?”
男人眼皮未抬,“那个太危险,不准。”
“不要这么霸道嘛,嘉恩胆子那么小都玩过,我为什么不可以?”
她凑男人耳畔,往他最敏感的部分徐徐吹热气,眉目如画,丰润粉唇是樱花做的果冻,惹人垂涎。
“阿允,我想去,你陪陪我。”
猫儿般蜷缩他怀里,体香芳馥,娇软的唇若即若离触碰男人嘴角。
“你陪我,发生任何事,我都不害怕。”
书房中婆娑暗影流转,她笑语盈盈,轻触眼前起伏频繁的喉结。
敲击键盘的修长手指顿住,捉住那根柔软指腹吻了吻,转而抚过女人纤弱后背,一下一下,带来与众不同的悸动。
呼吸烧得空气升温,墙壁投射的影子渐渐融合成朦胧一团。
“快测验了,看你的表现。”他哑声呢喃,唇舌吐露的音节模糊着消失。
风中裹挟的凛冽凉意更重,冷飕飕吹拂眼睫。
宋栖棠不由打了寒噤,后背攀上细密的鸡皮疙瘩。
抱紧自己的双臂,寂寂转眸,斜侧方投射的金色灯光不期然扑进眼帘。
隔空注视珠宝展馆的轮廓,她脸庞的温度不知不觉冷凝。
“小姐,抱歉,能不能打扰你一分钟?”
宋栖棠循声侧身,尚未完全看清那人的相貌,冰凉尖利的东西被牛津布裹着猛然抵住后腰。
一丝疾电骤然过脑,劈中悬着警铃的神经,她定神,睫毛簌簌,偏眸望向佯装问路的人。
戴着鸭舌帽,黑皮肤,后脖子露出棕色卷曲的发端。
他冷冷看着宋栖棠双眼,用高棉口音的英语低沉警告,“Girl,听话点!”
高棉语,是J国母语。
上次江宴行把柳月等人送到了那里。
与此同时,牛津布朝肾脏部分更挺进一寸。
宋栖棠眉尖拢起,骇然惊觉利器的尖端……竟是弯的。
“你想干什么?”她失声质问,瞳孔骤缩,英语讲得特别磕绊。
其实已经隐约有猜测,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绷着的喉咙不断分泌唾液。
“噢,是往那里走吗?”那人作势挠挠头,疑惑地耸肩,盖过宋栖棠的音量高声道:“抱歉,我没来过滨城,麻烦你带我去。”
“不不不,我不能和你走!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宋栖棠脸色苍白,被迫压低声调,“要钱吗?我是个穷光蛋!”
见她畏缩露怯的模样,那人眼神更加轻蔑。
“宋显义的女儿,不过如此。”
语罢,状似走向她身边,实际是拖着她提步。
感觉到宋栖棠的挣扎,牛津布又深深往前半寸。
宋栖棠敢打赌,只要呼救,那颗肾绝对会被毫不留情勾烂。
豆大的汗珠渗透鬓发,她强逼自己冷静,做出乖顺配合的姿态抬起脚。
万幸背包刚没来得及放后面,手机恰巧塞侧边网兜。
站台人潮拥挤,男人隐晦偏头冲耳机说了句什么。
她脑子飞快思索对策,双眼凝定前方,借着背包的掩饰打开微信页面录了段语音发隋宁,尔后卸载微信,快速清除数据。
“别耍花样,笑一笑。”粗哑男声覆盖耳廓。
宋栖棠气息滞涩,笑着用英语和他聊天。
人流逐渐分散,一辆的士突然停他们面前。
J国男人左右张望,拽着她上了车。
——
隋宁赶到站台的时候,恰好看见那辆的士绝尘而去。
她不晓得宋栖棠在上面,举目四顾没发现她人,又给她打电话。
结果关机了。
再发微信,回复自己的是小红点。
对话框的最新一则语音记录播放滴滴答答的怪声。
“到底什么意思?莫名其妙拉黑我干嘛?”
重复拨打,重复提示关机。
心底像蛇的信子舔过,激起一股莫须有的尿意。
隋宁指腹发僵,盯着马路缓慢地眨眼,终于发觉不对劲。
假若没反常,栖棠不会无端失联。
隋宁的身形猛抖,悔得扇自己巴掌,“猪啊!”
没头苍蝇似的围着站台转两圈,手忙脚乱准备报警。
太恐慌,手机没拿稳,哆嗦着直接掉地上。
“真没用!”她急红了眼,弯腰捡手机。
就在这时,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渐行渐近。
闪耀漆黑光泽的车影倾斜着笼住隋宁。
下意识抬头,视野陡然变得摇晃。
“她搬家了?”
男人凝墨的清凉眸光落隋宁脸庞,倏然狭眸,语气笃定“她出事了?”
第150章 信号
的士平稳地行驶在前往南岗的路上。
宋栖棠坐后排,手机早被左右这两个叫桑尼和康旦的男人丢到车毯。
她盯着关机的手机,双眸阴晦,脑海空泛得如同死寂的坟场,扼住的呼吸拼命挤出喉咙才能夺取一丝喘息的余地。
思维非常乱,千头万绪,不晓得如何是好。
全身肌肉僵硬得酸涩,指头凉如削冰,心脏却油锅里煎熬着。
爸爸的仇家找上门,夭夭跟婶婶的情况安全?
其实从周牧远、许嘉恩出现开始,她便预感过会有今天。
只是没成想危机来得如此快,毕竟人都离开星城了。
自己无所谓,最害怕她们也遭遇不测。
“我们要连夜带她出境?”
“事不宜迟,都准备好了。”
“老大在J国还等着宋显义的女儿,继续留Z国很不安全。”
最先劫持宋栖棠的桑尼斜睨身边一声不吭的女人,“宋显义女儿怎么这么窝囊?我还以为抓她很费劲!”
“听说宋显义有养子,估计那才是狠角色,不然能反杀养父?”
前座开车的是哑巴,全程唯有他们交谈。
宋栖棠眼睑低垂,手指攥得冷白,绞尽脑汁思索怎样逃脱。
隋宁肯定会报警。
警方也肯定会听懂她发的求助语音。
这些人绑架的手法并不算高明,应该很容易揪出来。
兀自想得入神,不自觉抬眸,利用拂碎发的动作偷瞄四下环境。
这一幕被桑尼尽收眼底。
车外的浮光掠影扫进明亮深邃形状完美的鹿眼,宛若雾气缭绕的月牙泉漾着粼粼水波,左眼角的星落泪痣更似胭脂点缀。
姿容清纯妩媚,撩人心弦。
J国少有白嫩水灵的姑娘,红区偶尔不缺,可桑尼觉得远不及她。
目光带着贪婪流连过她周身,从漂亮白皙的脸蛋游移隆起的胸,再到那双笔直纤长的腿,又定格她细得一折即断的腰肢……
宋栖棠敛眸时,不经意对上桑尼绿油油的眼睛,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
“咕咚。”男人咽口水的声音诡异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