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呲什么……”
宁姝抬起手,蘅芷便收声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她不耐烦跟林葭玥扯这些无用的,她今日来只有一个目的。
“听说你发卖了不少下人?”
“是又如何?你可知侯府根本用不上这么多人?”
宁姝道:“城阳侯府自国朝定鼎,如今已传世百年,府上从未有过发卖下人的先例,你可知晓?”
林葭玥冷笑一声:“这先例就在我这开了,你要如何?”
见宁姝面色淡漠,不苟言笑,林葭玥哂笑出声:“不是你在负担侯府营收,你自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侯府这么多人,不清减一批下去岂不是要被活活拖累死?”
林葭玥竟以为是她在养着整个侯府?凭借什么,她那两个所谓赚钱的铺子?
宁姝一时有些好笑,往日虽知这人骄傲自大,但不知她会自大成这般。
只是这些都同她无关。
“我只是来告诉你,府中下人不可发卖,既侯府没这个先例,到你这里也绝对不可破此规矩。”
“你凭什么同我说这些?”
“就凭我是城阳侯夫人。”
林葭玥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江母牙牌丢到桌面,她本想再说上两句,却听宁姝道:“你拿孝道压我?”
说完,便转身而去。
她想要的,也不过这一句而已,目的达到便再没有纠缠下去的必要。
宁姝来的莫名,走得突然,林葭玥皱着眉,只能说服自己对方这是恼羞成怒,再撑不下去。
“不必理她,大家先吃,吃完了再谈正事。”
几个婆子心有戚戚互相对视一眼,方才突然见到宁姝险些吓出一身冷汗,可瞧大奶奶明显不想管事的模样,一个二个心中又乐开了花。
“林姨娘是个宽仁的,如今整个侯府就无人说一句你的不是。”
“是了是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何曾在主子面前有过这等体面?在别处院子那是连个小杌子也坐不上的。”
众人恭维起林葭玥,林葭玥却是看着宁姝的背影抿唇不语。
走回澜庭院,宁姝道:“明日寻府医来为我诊脉,就说我自绣烟阁被林葭玥以孝道压身后,便病得厉害。”
“奴婢晓得了。”
自此宁姝以养病的名义躲清闲去了,直到江行简从上林姝监忙完,她都未再见府中任何人。
江行简还不知侯府已翻了天,他刚控制住蕃育署的瘟病便去朝中述职,方下朝,便有人凑到他身边。
“侯爷好艳福,只是实在不懂怜香惜玉,蹉跎了夫人青春。”
“于大人此言何意?”
江行简脸色难看,极度不喜有人用这般戏谑口吻提起宁姝。
那人轻笑一声,扬长而去。
江行简正疑惑间,东阁大学士孙大人走上前道:“侯爷今日可得空?”
“不知孙大人有何指教?”
“先前拙荆同侯爷夫人相看过小女婚事,虽两府未曾定下,但我想着此事也不该再拖下去,成与不成总要有个论断。”
江行简道:“自是如此。”
“改日不如撞日,我夫人现下正在马车上,不若我邀她一同去贵府见见晏二爷?”
江行简微微一愣,不知孙家为何突然这般着急,竟是都等不得下帖再寻个好日子。只是侯府已经丢了同兰家的婚事,孙家这个姻亲再丢不得。
略一思索,江行简点头,很是痛快的应承下来。
孙大人挑着眉,意味深长看他一眼,随后动作利落上了自家马车。
第68章 懊恼
江行简同孙大人回府后,门房本该有人来接,可他下了马车许久,都未等到迎客引客的小厮。
“咳,孙大人孙夫人请同我来。”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孙夫人捏着手中帕子满心忧虑。
最近上京流传出许多关于侯府的传言,若只是些有心人传出的逸闻笑料便罢了,可就连城阳侯府的一些闺中秘事,也说得有鼻子有眼,让人不免疑惑侯府是否真如流言所说,到了根基已尽,内囊都维持不住的地步。
若真如此,她必不能让绣绣嫁入侯府。
“孙夫人孙大人请坐,在下去去便来。”
江行简沉着一张脸出了待客的正堂,却未想寻了许久都没找到一个下人婆子。
好容易遇见个匆匆而行的粗使婆子,江行简面上郁色已到顶点。
“怎么回事?门房同茶房当值的下人都到何处去了?”
那婆子慌忙道:“禀侯爷,大伙儿都忙着呢。”
“胡闹,还有什么比待客更重要?去唤茶水房当差的来,另外派人通知夫人同二爷,让二爷来外院寻我,让夫人准备招待孙夫人。”
强忍着怒火,江行简撑着疲惫外出陪客。
同孙家夫妇寒暄许久,直到江晏出现,都没看见本该来上茶丫鬟的半个身影。
孙夫人看着孙大人,终是叹息一声。
看来外头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拜见孙大人,孙夫人。”
江晏进门便向二人问安,只是在见到江行简时目光复杂万分,当中幽微情绪看得江行简颇为不解。
“江二公子一表人才,实在难得。”
孙夫人很看好江晏,不仅此人看着温文尔雅,且行事规矩有度,便是如今也未曾听见他房中传出什么过分传言。
“奴婢给侯爷赔罪,奴婢罪该万死。”
还不等孙夫人多看江晏几眼,门外便冲进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只说了一句话便跪倒在地瑟缩着不敢起身。
江行简面色冷峻,一双薄唇抿成一道直线。若非还有外客在此,他势必要发作一番。
见他不言语,江晏出声道:“去为客人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