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突然打开来,让她回过了神。
“周太太,久来不见了。”
周太太客气地含笑问候:“是有些时日没见了,宋军长怎会在这儿?”
他关了门,面向她而立,漂亮的眼睛仍是毫无避讳地注视着:“有点事要与周先生谈谈,刚下来就忘了拿东西。”
“原来如此。”她有些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
宋之珩垂眸瞧着她手上灼目的戒指,喃喃道:“我见周太太与砚成的关系似是不错,他也昨晚到金台,好像在临南受了伤,今早送去了医院。”
“什么?”周太太猛地转回头,“伤得严重吗?怎么会在临南受伤呢?”
“砚成与你的关系,似是比与周先生好得多……也许,周先生是派人去看情况了,我还没来得及去探望。”
话音刚落,电梯门便打开,他让出道示意她先走,周太太攥着文件袋颔首回礼,旋即走出了电梯。
“知安?你怎么来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见人没有出现才应话:“我适才看到了宋军长,他找你可是有什么事?”
周云衢接过文件袋,坦然道:“没事,喝过药了?”
“嗯……周砚成是怎么回事?”
“临南发生游行暴乱,被误伤了。”他说得轻描淡写,注意力都在手里的文件上。
周太太却思虑甚多,仍站在桌旁,想起他特殊的身份,总觉不会是误伤这么简单。
“那伤得严重吗?”
“中了枪……”
“中枪?”
他眉头一拧,抬眼望来:“没伤到要处,修养些时日就恢复了。”
“那我去看看他。”她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不用去,下午我去看看就行,回去歇着吧。”不容商量的话语将其拦截。
“……我不想回去。”话说出口时,她不由地提起心,随即转回身换了语气解释,“我不想这么早回去……你让我去看看嘛?”
周云衢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别胡闹了,等我去看了情况,便回去跟你说,好吗?”
“周云衢……”她走去缠着他,放轻语气道,“我去看一眼,就一小会儿,看完我就立马回去,好不好?”
他放下手头的文件,转头对上伏在肩上的人:“医院人乱,鱼龙混杂,好生回去歇着。”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在医院找不着路吗?就一小会儿,而且又不只我一个人,好不好?”见其又要反驳,她便凑上去,轻啄了一下那欲要启开的双唇,“真的就一小会儿,我保证。”
这似乎还是受用的,他反驳的话没有说出口,终而妥协:“……那要尽早回去。”
“好。”那清眸里倏尔云开见日,再而轻吻过了他,她才匆匆走去,“那我走了。”
周云衢抬眼朝门边欢快的身影望去,轻笑应道:“嗯,早点回去。”
“好。”
而后,周太太便走出周家的商楼,上车往医院的方向去了。
于此时,医院里今日格外忙碌。
“忍着点儿吧。”李庆背手站一旁看着。
周砚成将头撇向了一边,护士小心翼翼地给他换药,横在肩上的伤口尤其醒目。
李庆皱着眉又叹了口气:“你说说你,怎么就叫警厅的人给误伤了?”
“谁知道那是帮……帮不长眼的东西。”满头大汗的人咬牙切齿地咒骂道,“等我回去,定要,叫他们好看。”
“你还是先省点儿力气吧。”
“好了。”护士收起满是血迹的棉布,叮嘱了事宜才离开病房,李庆跟着她走去,将门关上,脸色突然一变,大步走回来。
“那批古董根本就不在方家的货船上。”
这话旋即扫去了他脸上的痛苦神色:“什么?你不是说,堂兄与方士霖合作,要将古董运回金台吗?”
“我们原是这么想的,但昨夜来向宋之珩禀报的人说,根据从船上幸存的人汇报,所谓的古董里面装的只是茶,我想……这可能本来就是个幌子。”
周砚成深叹了口气,思虑尤甚:“先不管这些东西了,目前是救人要紧,临南被抓的学生中有我们的人,万不能让他们被识破身份,你避开宋之珩,捎个信给林二爷,也许他有办法,让他们尽早放了那些学生。”
“好,你好生养伤,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行。”李庆下意识地轻拍了拍他的肩。
“嘶……”
“抱、抱歉。”
他皱紧眉头,挥了挥手:“赶紧去吧。”
“要去哪儿吗?”
听得这声音,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绷紧了神经,李庆躬身道:“……军长,您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见其神色如常才放下心,“要忙什么吗?”
“也不是什么事,这不是砚成想要找到打伤他的人吗?”
宋之珩抬了抬眉,在床边的椅子上落座:“那你去吧,我与砚成还有些话说。”
“是。”离开前,李庆还不放心地瞟了他一眼。
病房里只余下了二人,周砚成抬手擦着额前的汗,询问:“之珩,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他似是斟酌地顿了片刻才道,“周云衢是你的堂兄,你从他那儿就没听到过什么消息?”
“消息啊……你可是不知,我这个堂兄从不会向别人透露他生意上的事,连我嫂嫂对他生意上的事都一问三不知,更不用说我了。”周砚成终于松了口气。
“周太太不知道他这件事?”
这一点他可以肯定地点头:“何止这件事?她对于我堂兄,可能都只知他是个珠宝商人,许是还没我知道的多。”
宋之珩眉心微微拧起,似乎心有所虑。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着人影不息的走廊,时而传来的哭声、嘶喊、交谈、叹息交杂在一处,将忐忑不安的心脏浸在这沉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