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猛地被打开，陆音不敢置信地看过来：“你说什么？”
贺瑄毫不意外她会开门，心口却还是沉了一下，他想着那个被烧成灰的“禾”字，再一次告诉自己，陆音心里是有他的，就算还有很多东西比他重要，他也应该知足。
人不能太贪婪，会一无所有的。
他扯了下嘴角，尽量笑得温和：“我们去陆家看看吧，你从小生活的陆家，先前已经命礼部收整过了，尽量没有变动，以后如果我们出宫，就可以住在那里。”
陆音心跳如擂鼓，她可以回陆家去看看了吗？
那座承载着她所有美好回忆的地方，她的家人，她的过往，和那个她只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的人。
那些被埋葬在那座宅子里的记忆，今天可以肆无忌惮地被挖掘出来了吗？
马车咕噜噜滚动起来，钟白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略有些古怪的气氛，甩着小马鞭，一边赶车一边哼小曲，偶尔瞧见什么热闹还要喊两声，欢快中带着几分憨傻。
可惜丝毫没能影响到车厢里的人。
贺瑄靠在车厢上，侧头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陆音，眼神逐渐游离，他想，是不是该和陆音生个孩子，是不是有个孩子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就会重一些？
可太医说陆音当年身体受过损伤，没养好之前生育会有风险。
这些年他一直吃着太医开的药，就是不想出这种意外。
各色念头在他脑海里翻飞，最后还是被压下了，算了，还是先琢磨琢磨为陆家翻案的事吧，到时候整个陆家都被扣在京城，陆音就算有别的心思也走不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撇开了沉闷情绪，朝陆音靠近了些：“你想不想下去走走？”
陆音正透过窗户看外头的热闹，这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京城会在这一天解禁，这街上的热闹会持续一整夜。
再往前几年，陆音也会携裹在人群里，被父兄丫头护着，瞧一瞧这独属于人间的热闹。
可现在她已经没这个兴致了，大概是清楚地知道这热闹和她没关系，所以只是看看就好。
“皇上想去只管去，奴婢在车上等着。”
贺瑄默了一下，再开口之前先抓住了陆音的手：“出门在外，不要这么喊。”
也别提那两个字。
在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陆音死守规矩他无话可说，可在宫外，至少今天晚上，他不想听见那两个字。
陆音一歪头：“那，公子爷？”
贺瑄满脸无奈：“我说的不是这个……陆姑娘，中秋佳节，让我高兴一回，可好？”
他摩挲着陆音的手背，动作间不显暧昧，却带了几分恳求，陆音低头看着，久久没再说话。
可贺瑄知道，这算是答应了。
他得寸进尺的又靠近了一些，冷不丁看见外头有各色漂亮的花灯，便喊了停：“我们去买盏灯。”
陆音有些窘迫，目光一扫外面，围着灯笼要买的大都是十五六岁或者更小的姑娘，她这个年纪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是该给别人买灯的人。
“公子爷自己去吧，好不好？”
贺瑄不听她说话，拉着她就下了马车：“不好。”
陆音被他拽得没办法，论力气她是拉不住贺瑄的，只能被他半拖半拽的带着下了车。
钟白守着马车不好乱走，正抻长了脖子往大街上看，他正是少年慕艾的时候，陆音只当他在看美人，却不想他扯着嗓子喊起来：“爷，奴才想要那个灯，就骑大马那个。”
陆音一顿，略有些困惑地看了过去，钟白多大了？他这个年纪，喜欢这个合适吗？
贺瑄挥挥手，也不知道是不是答应了，头都没回，拉着陆音一路往人群里钻。
“钟白他……”
陆音提醒了一句，贺瑄摇摇头：“不理他，回头随便给他买个灯就行，他好糊弄。”
陆音哭笑不得，可因着钟白的坦坦荡荡，她心里那点对花灯的渴望便也冒了出来，似乎这个年纪喜欢花灯也不值得羞耻。
“那个好看吗？”
贺瑄忽然开口，陆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瞧见是一盏毛茸茸的兔子灯，明明只是盏灯而已，看着却栩栩如生，仿佛一只活的会发光的兔子。
不少姑娘们都被吸引，围着那灯不肯走。
陆音一看就知道那灯价格不菲，不然应该早就被人买走了。
她摇摇头，虽然这些年她攒了些钱，一盏灯不至于买不起，可她出宫的匆忙，并没有带出来。
“买一盏寻常的，应应景就好。”
贺瑄仍旧充耳不闻，护着她挤进了人群里：“那盏灯我要了，拿下来。”
此言一处，围观的姑娘都看了过来，见他生得气度不凡，又面容俊逸，都悄悄红了脸。
摊贩见来了生意，脸上却也不见喜色，略带无奈地开口：“公子，这灯是我家镇店之宝，这价格……”
贺瑄抬手就扔了两片金叶子过去：“够吗？”
那摊贩眼睛一亮，寻常百姓花用的大都是铜钱，富贵些的人家才用得到银子，而这金叶子，得是官宦大户人家才拿得出来的。
他抓在手里摩挲了几下，忙不迭点头：“够，够，小人这就给您拿下来。”
他取了灯下来，正要递给贺瑄，耳边忽然一声孩子的叫嚷：“我要那个，我喜欢那个灯！”
随着叫喊声逼近，一年轻夫妇带着个孩子，被几个仆从簇拥着从人群里走过来。
听见那孩子说话，男人满脸笑意：“好好好，老板，那盏灯我要了。”
老板哭笑不得，这灯摆了一天都被人嫌贵，好不容易来了个冤大头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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