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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药……温婉瑶没吃。
萧展愣愣地看着地上乌黑的药丸，不敢置信。
“为什么……”萧展看着毫无气息的温婉瑶，眼睛里都是血丝。
为什么不吃解药？
原来她在王府对他行的大礼，竟是告别？！
跟在之后赶过来的秦刹看到萧展这副模样，神情晦暗不明，语气却是痛惜：“主子，我为温婉瑶把过脉了，确定……已无挽回之地了。”
“什么无挽回之地，给我叫太医来！”萧展推开秦刹，自己没站稳摔坐在地。
那玄青绒面染了血，渐渐变为黑色。
“主子，纵然是神仙来也救不了温婉瑶了，噬心的毒侵入心脉，温婉瑶已经暴毙。”秦刹继续说。
萧展的情绪在一瞬平静。
他怎会不知噬心的毒性，当初正是看中噬心的毒性，他才会选中，将这毒喂给温婉瑶。
没服下解药，温婉瑶自然必死无疑。
他坐在床榻边，失魂落魄地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久到桌上的那根蜡烛燃尽了，灭了，屋内隐于黑暗时，萧展才开口：“既然如此，便替我厚葬温婉瑶罢。”

秦刹怔了下，随即沉声：“是，主子。”、

“秦刹。”萧展望着窗外漆黑的夜，不禁出神。
“属下在。”秦刹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从今日起，便封了展王府，任何人再不得入内。”
“是。”
秦刹怀抱着温婉瑶离去。
萧展一人站在屋内，漆黑夜色下，瞧不清神情。
他独自站了许久，才惶惶然回神环顾着这间屋子，一步步走着，看着。
直到桌前。
萧展看着那上面整齐摆放的三个信封，心莫名一颤。
他率先拿起写着自己名字的那封，打开看到其中的文字，捏着信纸的手不觉收紧。
不欠？
这两个字刺痛着萧展的眼，所以到最后，温婉瑶留给他们两个人就只有一个不欠吗？
萧展心里像被紧捏着般喘不过气。
寒风吹进来，打在湿漉漉的衣服上一阵冷凉。
他却毫无感觉，而后拿起剩下的两封，一一看完。
“嗒！”
屋外的雨水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
而萧展只是呆站在原地，原来温婉瑶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都没说！
这些年，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萧展自问着，心里悔意蔓延。
三日后，温婉瑶下葬。
萧展一人站在议政殿的窗口远眺着。
他将温婉瑶的后事尽数交给秦刹去办，因为他不知她是否还想再见到自己。
而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去见她。
想到温婉瑶留下的信，萧展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攒紧。
而此时，凤仪殿。
秋洛瑶听完宫女传来的萧展的情况，眼神中闪过抹什么，而后就挥了挥手，让人退了出去。
殿门关和，吱呀声刺耳。
而就在门关那一刻，一道黑影忽的从天而降。
却是秦刹。
“做皇后的滋味如何？”秦刹摘了面罩，嘴角淡笑，“湫儿。”
秋络瑶，不，温婉瑶坐在主位上，闻言不知该说什么。
她看着秦刹有些无奈，又有些无力：“你为何要如此做？”
第十二章琳琅

那日她未服下噬心解药，本以为必死无疑。
可不想竟还是活了下来，且再睁眼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凤仪殿，而秦刹也在身边。
他只留给她一句话：“秋洛瑶我送去了别的地方，性命无忧，你安心当着皇后便是。”
而后便离开了。
就连温婉瑶想找他再问些什么，也寻不到人。
是以这几日她只能呆在凤仪殿，不敢乱走，生怕身份被戳破，连累了秦刹。
而秦刹听闻她的话，沉默了阵开口：“你心悦主子，如今我只是想你如愿。”
温婉瑶苦涩一笑：“可我不愿顶着别的身份。秦刹，我是真的累了。”
闻言，秦刹再度缄默。
很久才开口：“你体内毒性已无大碍，只要再调理几日变好。”
“你还未说，是如何解了噬心的毒？”温婉瑶问。
“你从未服过噬心，那日主子给你的药我让人换了，那药症状与噬心相同，可瞒过主子，若到了时间未服用解药，便会痛不欲生，陷入假死。”
秦刹解释着，看着温婉瑶，眸色深深。
温婉瑶闻言不知道能说什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秦刹竟为她做了这么多！
她该如何报答？
秦刹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像我们这种人都渴望自由，但是我们身不由己，没有选择。你与我不同，待哪日你决定离开这儿，我便将秋洛瑶带回来，让你离开去过自由的生活，这般便就当是我也过了。”
温婉瑶听后沉默不语，许久才说：“秦刹，谢谢。”
秦刹见此也知晓温婉瑶是同意了他的所作所为，暗暗松了口气。
“我先回主子那里，若有事我会来寻你。”
他说着，然后离去。
凤仪殿再次陷入寂静，温婉瑶望着外面漆黑的天色，垂眸出神。
眨眼一夜。
这一夜，温婉瑶睡的格外沉。
再醒来，外面阳光漫漫，暖的人发懒。
而她经过着几日，也想明白了很多。
事已至此，她倒不如顶着秋洛瑶的身份回府，与十二年未见的父母说些话，全当是补足以前的丢失。
时间缓缓过去。
温婉瑶想着演戏也要演的真切一些，便遣人去请萧展来用膳。
她不知道萧展有没有看到自己留下的信，也不知道他得知自己身死是什么心情。
而很快，宫人便来回复说：“皇上稍后便来。”
这一刻，温婉瑶的心还是忍不住地疼了。
纵然他萧展对自己毫无男女之情，到底她还是陪伴了他十二年。
可这十二年以及自己的身死，却仍比不过他对“秋络瑶”的情意。
就在她思量之际，太监的传喊声响起：“皇上驾到——”
温婉瑶忙敛起了情绪，由宫女搀扶着走出殿门，向萧展行礼：“参见皇上。”
“起来吧。”
萧展连脚步都未停，直直略过温婉瑶，走进殿内。
温婉瑶心中疑惑，他对“秋络瑶”怎会是如此冷漠？
温婉瑶跟着萧展坐在桌前，桌上琳琅满目，尽是色香俱全的菜系。
可萧展轻皱着眉，连筷子都没拿起来。
温婉瑶学着秋络瑶的样子笑起来，拿起筷子递到他手边：“主……阿，阿展，你快尝尝。”
她暗自懊恼，差点就喊错了。
好在萧展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没听清她脱口而出的那个字。
看见递过来的那双筷子，萧展心中莫名的烦躁，他偏过头移开目光：“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温婉瑶只得放下，自己拿起筷子吃了些。
吃的时候，她偷偷瞧着萧展。
他眼下有乌青，眼角发红，是睡眠不稳。
因为“温婉瑶”死了而睡不着吗？
可还是为了“秋络瑶”过来陪她吃饭。
或许他只是在可惜，自己失去了一把锋利的刀罢了。
用了十二年的刀，自然是会不舍。
想到这，温婉瑶心中酸涩不已，但更多的是麻木。
她早已习惯了，自己顶着这张脸遭受萧展的冷漠。
而萧展这时也在看着她，脑子里满满都是温婉瑶给秋洛瑶留下的那封信。
“你对温婉瑶说了什么？”
第十三章为所欲为

男人的声音寒凉，温婉瑶夹菜的手一僵。
“阿展，你……你在说什么？”
萧展目光深深，望进她眼底：“温婉瑶是何时知晓她就是大理寺卿府走失的女儿？她又为何会给你留下封信？”
他说着，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继续问，“她为何说不想让你手上再沾上她这条肮脏的命？秋洛瑶，你对她做了什么？！”
凤仪殿内一片沉静。
温婉瑶望着沉声质询的萧展，哑口无言。
她目光落到那纸上，字迹熟悉。
温婉瑶如何都没想到，这封本来留给秋洛瑶的信，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她的替身——自己的手中！
她也不知道萧展此时这般严肃质问是真的想罚秋洛瑶，亦或是被人蒙骗的恼羞成怒。
但此刻，她就是秋洛瑶，她能做的，只是为‘自己’遮掩！
温婉瑶收回了视线，看向萧展：“阿展，你只因为她的一封信便怀疑我吗？她不是我胞姐这件事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我又能对她做什么？”
萧展看着她眼，心里莫名有些烦闷。
看着萧展略有些不耐烦的脸，温婉瑶想到自己的私心，她放下筷子开口：“阿展……我想回家。”
闻言，萧展一怔，皱眉：“不是才省亲不久吗？”
温婉瑶顿了顿：“这次我想在家里多待些时日。”
“你当中宫是什么地方？温婉瑶已死，没人能再代替你待在这了。”萧展倏地起身，“莫要胡闹。”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而这一幕落在温婉瑶眼里，只是萧展对“秋络瑶”无理要求的婉拒。
“温婉瑶”已死，秋络瑶再没了替身，所以不能再为所欲为。
果然，她的作用不是杀人，就是替身。
梨花木桌前，温婉瑶半低着头，露出个苦笑来。
所以，萧展失眠的缘由，其实是不能用她的自由来换秋络瑶的自由了吗？
郎情妾意，若是萧展知道他心爱的秋络瑶现在被囚禁着，该是会很焦急的吧。
宫人们撤了饭菜，温婉瑶不准他们伺候，一个人在屋中换了黑衣。
她的轻功比秦刹还好，悄无声息的，她离开了中宫。
温婉瑶其实只是想出来透透气，那皇后的服饰穿了一天，压得她喘不上气。
她坐在瓦檐上，抬起头望着那轮残月。
忽的，远处传来缓重的脚步声。
温婉瑶躲到阴影处，完美地隐在黑暗之中。
那脚步声的主人却是萧展。
他未带一个侍从，孤身一人离宫。
这么晚，他要去哪？
温婉瑶有些好奇，悄悄跟了上去。
她一路跟着萧展来到了展王府。
看到展王府的匾额，那晚的记忆又重新涌进温婉瑶的脑海。
萧展走进王府内，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直直走向温婉瑶的院子，站在那间屋外，他伸手想要推开门，却又迟疑地放下。
这个动作就这样重复了三四次，躲在屋顶的温婉瑶看得皱了眉。
她发现，她越来越不了解萧展的心思了。
萧展站在门前，想要再看看温婉瑶生活过的屋子，却又忍不住想起那晚推开门看见温婉瑶毫无气息的模样。
终是推开了门。
秦刹将这里清理的很干净，那地上的血迹若不仔细看，必定是看不出来的。
他在八岁那年捡到了五岁的温婉瑶，那时她被乞丐抓住，一张小脸上全是泥巴，乞丐正打算把她卖给人贩子。
但她性子倔，一滴眼泪也不肯掉，只是死死咬住人贩子的手。
十几岁的秦刹对他说，这是个好苗子，不会哭，便能应对这世间中很多残忍的事。
于是他挥挥手，让秦刹去杀了那个人贩子，救下了她。
第十四章凤仪殿

如秦刹所说，温婉瑶的确是个好苗子，是做暗卫的好苗子。
就连第一次杀人，她都没有表现出恐惧。
秦刹说，自己第一次杀人时，还害怕地坐在地上哭泣。
萧展很看重温婉瑶，常常让秦刹带着她执行任务。
见过了世间最阴暗污秽的事，便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事了。
萧展在夜色中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转身离去。
看见他离开，直到身影消失，温婉瑶才从房顶跳到院子里，落地的那一刻，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不会发出声音，可木门却会。
推开房门时，老旧的木门发出清晰而沉重的一声。
这让温婉瑶心下一惊。
还好萧展已经走远，不然定会被发现。
屋中摆设未变，若是从前，温婉瑶瞧着会心有怀念，如今再看，只剩下荒芜一片。
再没有什么留恋，温婉瑶退出屋子，再次关上了那扇木门。
门刚刚关上，一个凌厉的声音在温婉瑶身后响起。
“何人？”
是萧展。
温婉瑶心一紧，他没走？！
她冷静地戴上面罩，想起以前跟秦刹学习过的易声术，她换了个声音：“一个窃贼罢了。”
萧展双眼微眯，透露出危险的气息：“窃贼？哪个窃贼敢来展王府偷东西？”
温婉瑶转身，语气轻佻：“听闻皇上下旨封了展王府，我便来碰碰运气，展王府总该不会连点宝物都没有吧。”
“哦？那你可找到宝物了？”萧展问。
“宝物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一地的血，想来展王府死人也不是大事，但是我觉得晦气，就要离开了。”温婉瑶双臂抱胸。
此话一出，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无情帝王被激怒了：“展王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秦刹！”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阴影处忽然出现。
温婉瑶暗叫不好，论武功，她是打不过秦刹的，此刻秦刹也不知道窃贼就是自己。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温婉瑶强作镇定，冷哼一声，脚尖一点，就跳上了屋檐。
秦刹紧随其后，温婉瑶继续逃。
直到离开展王府，温婉瑶忽的停下，对秦刹伸出手，用回原声：“是我！”
哪知秦刹也恰好停下：“我知道是你。”
温婉瑶微怔：“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的易声术和轻功都是我教你，自然是一开口，一起身，我便知道是你。”秦刹说。
温婉瑶心中忽的涌进一股暖流。
“那么，我先走了。”温婉瑶颔首。
“嗯。”秦刹应了声，站在原地未动。
夜深，议事殿。
秦刹走进殿中，单膝跪地：“请主子责罚，秦刹办事不利，没能追上那贼。”
殿上，萧展有些怀疑：“那人的武功竟比你高？”
“是，那人轻功好于我，于是渐渐落了脚步。”
“王府里可丢失了什么？”萧展问。
“属下检查过了，并未丢失什么。”秦刹回着。
萧展若有所思，半晌，说：“不知为何，那窃贼的身形有些像温婉瑶。”
秦刹抿唇，沉默不语。
“你派几个人到王府附近盯着，Уβ一旦这人再出现，一定要拿下。”萧展道。
“属下遵命。”秦刹应着，然后退出了殿中。
回到凤仪殿后，温婉瑶换了衣服，将那件黑衣藏了起来。
接下来几日，她未去见过萧展，萧展也没来见她。
这日，已经入春，暖煦的眼光照在院子里。
卫公公来传旨，说皇上下了早朝就会来凤仪殿。
想到那日险些被发现，温婉瑶心有余悸。
萧展坐在主位上，看着蹲下身行礼的“秋络瑶”，开口：“起来吧。”
温婉瑶起身，由着宫女扶着坐在副位上。
萧展瞧着她，总觉得她好像变了些。
温婉瑶被盯得有些紧张，只好佯作害羞状低头，学着秋络瑶糯糯地喊了句：“阿展……”
第十五章日暮

萧展终于移开视线，他看向院子中的那棵桃花树，开口：“你前几日，不是说要回家吗？”
温婉瑶心中一动，表面却波澜不惊：“是，臣妾有些想念家母。”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真的？”她的语气不禁太过欣喜，惹来萧展微微诧异的目光。
温婉瑶立即收敛了神色：“谢过皇上。”
虽不知萧展为什么突然答应，她只当君王喜怒无常。
萧展眼中闪过抹不明的情绪，应着：“嗯。”
没多做停留，萧展离开了凤仪殿。
他走后，温婉瑶反而更加紧张，她上次随秋络瑶回府，只远远地瞧见母亲，连父亲都未能见到。
到底还是有十二年的空缺，她对回府后会发生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但没有多想，温婉瑶连忙喊来宫女帮忙收拾了几件衣服，生怕萧展再次改变主意。
日暮西垂，温婉瑶坐上凤鸾马车，便离开了皇宫。
到达大理寺卿府已是傍晚，早早就派人来通报，所以从马车上下来时，温婉瑶看见站在门口的父母。
看到温婉瑶，秋母连忙上前：“女儿，你回来了。”
她喊得是“女儿”，不是“阿瑶”。
温婉瑶自欺欺人，她此刻是没有顶着秋络瑶的名字的。
她的眼眶瞬间湿润，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抖：“母亲……”
“哎哟，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受委屈了？”秋母连忙抱住温婉瑶，手轻轻在她的背上拍了拍。
自从另一个女儿丢了之后，秋母越发看重剩下的这个女儿，只怕有什么意外，看不得秋络瑶受一点伤。
温婉瑶摇摇头：“没有，只是太想母亲了。”
“快进屋罢，外面还是有些冷。”秋父瞧着两人母女情深，忍不住道。
“是了是了，女儿，我们进去。”秋母忙松开温婉瑶，拉着她的手走进院内。
秋父看了眼温婉瑶带回来的衣服，开口：“可是要在府内多住几日？”
温婉瑶点点头：“宫中无聊，皇上才准许女儿回府来多陪陪父母亲。”
缘是这样，秋父没再多说什么。
秋母却开口：“女儿，你如今贵为中宫皇后，在皇宫不得像在家里这般胡闹任性。”
原来这就是被母亲叮嘱的感觉。
温婉瑶心中一暖：“女儿知道了。”
“听说你回来，我让人将你的屋子打扫出来，今夜早些歇息吧。”秋母拉过温婉瑶的手说。
“母亲，让女儿多陪你聊一会儿吧。”温婉瑶满目柔情，眼中只剩下了秋母和秋父。
秋母察觉到些许不对，略有所思地看了温婉瑶一眼，然后回着：“好。”
西厢房是秋络瑶的房间，这里曾经是两个房间，后来大女儿走失，其中一间便空了下来。
回屋的时候，温婉瑶看着那间空了的厢房，不禁出神。
走丢的时候她才五岁，记不得太多事情，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中有个“湫”字。
还有自己的床榻上挂了紫色的纱帘。
想到这，温婉瑶开口问秋母：“母亲，那间房间……曾经是不是挂了紫色的纱帘？”
秋母有些吃惊：“你竟还记得这个？”
那紫色的纱帘是大女儿的最爱，但她走失后，秋母睹物思人，便派人将那纱帘和大女儿的其他物品都收了起来。
说再多就要露馅了。
温婉瑶笑笑：“是我瞎猜的，不想竟然猜对了。”
秋母半信半疑，跟着温婉瑶进了秋络瑶的房间。
几个婢女收拾好温婉瑶的衣物，转身就要退出房间。
临了，秋母叫住一个：“送些洗净的果子过来。”
那婢女应了，离去。
母女坐在桌前，手拉着手，在讲贴心话。
第十六章枇杷

“母亲近日来，身体可还好？”温婉瑶望着秋母的一双眼睛里尽是温柔。
这是她的母亲，是她念了十二年的母亲。
“我一切都好，你多照顾自己便是。”秋母语气慈祥，听得温婉瑶差点又再次落泪。
水果很快送来。
精致的白瓷盘中，装着切好的枇杷、李子和桃子。
秋母将那瓷盘推向温婉瑶：“女儿，归途疲劳，吃些水果润润。”
面对母亲的关心，温婉瑶自然不会拒绝。
温婉瑶每样都吃了些。
当她将枇杷放入口中时，秋母的眼底闪动着什么。
秋母移开目光：“你与皇上感情还好吗？”
温婉瑶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母亲会问这个问题。
她咽下那口枇杷，缓缓道：“挺好的……”
秋母却再未说话，温婉瑶也忽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跟着沉默下来。
半晌，秋母的声音响起，只听她叹了口气，说：“你不是瑶儿吧。”
闻言，温婉瑶怔在原地，心止不住地慌乱。
但她强压心中的紧张，佯作平淡说：“母亲在说什么呢？”
秋母看向温婉瑶，开口：“你不必骗我，瑶儿不吃枇杷，她也从不提起和她姐姐有关的一切事物。”
温婉瑶看向那瓷盘，没想到秋母竟如此心细。
“我……”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谁知，秋母却突然握着温婉瑶的手，声音带着些颤抖：“你是易容装作瑶儿的样子，还是……”
剩下的话她没办法说出口了，希望不是没有过，最后还是化作了过眼云烟。
温婉瑶却明白了秋母未说出的话。
她寻找家人十二载，她的家人又何尝不是在寻找自己？
温婉瑶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情绪，她起身，双膝跪下，整个人跪伏在地。
“我未易容……母亲。”
一句母亲，秋母潸然泪下。
“是你吗，我的湫儿……”秋母颤抖着身体去扶温婉瑶。
温婉瑶站起身，跟秋母手把着手，说：“是我，是我，母亲，我就是十二年前走丢的你的女儿。”
一瞬，秋母激动地竟有些站不住。
“你怎么会……扮成瑶儿的样子……”秋母哭着，声音断断续续。
温婉瑶喉间一梗，她忘记了这件事。
沉默片刻，温婉瑶缓缓道：“其实，是妹妹让我扮成她的样子的。”
“妹妹天生喜欢自由，不喜欢束缚，也怕我突然出现母亲和父亲不能接受，才出此计策。”
“妹妹只是出去游玩几日，母亲不必担心。”
秋络瑶任性秋母是明了的，秋母点点头，已是相信了。
她拉住温婉瑶的手，眼含泪水：“快跟母亲说说，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得好苦。”
温婉瑶不敢说自己这十二年都在杀人放火，只能摇摇头，佯作轻松地笑：“母亲，我这十二年过得很好。”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出现在你面前了吗？”
秋母瞧着她，一会儿摸摸她的胳膊，一会儿摸摸她的头，只怕这一切是梦。
“我的孩儿，你受苦了。”
“没有，没有的，母亲，你不要担心。”温婉瑶摇头更甚，泪水止都止不住。
就好像这十二年来积攒的眼泪，都要在这一日流尽了。
“我，我现在去告诉你父亲。”秋母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温婉瑶连忙拉住她的手，说：“母亲，我回来这事，除了父亲，莫要再让第四人知晓了。”
“我与妹妹交换身份，若是让皇上知道，可是欺君大罪。”
秋母微愣，随即点头答应。
“是，是，不能声张。”
而后，秋母擦净脸上的泪，一如往常一般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