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岚陆廷烨小说好看吗-冯岚陆廷烨最后结局如何冯岚陆廷烨全文在线赏析
时间：2023-06-11 15:35:0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洞中很黑，看不到外面的光景变化，对时间的感知慢慢消失，极度的恐惧之后，只剩下冷，像是置身冰窟。
冯岚惦记着陆廷烨背上的伤，想要帮他搓手取暖，刚碰到他的手就听到陆廷烨说：“你的体温太低了，不要在这儿坐着，动起来。”
冯岚的反应有点迟钝，下意识的问：“什么？”
陆廷烨把她拎起来，沉沉命令：“走。”
冯岚乖乖往前，刚走了一步发现陆廷烨揪着她的后领。
“原地走。”
“哦。”
原地走了一会儿，冯岚的四肢暖和了些，脑子也跟着活泛起来，她偏头问陆廷烨：“夫君，你还好吗？”
洞里黑黢黢的，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也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虽然那些杀手是冲着陆廷烨来的，但如果陆廷烨抛下她不管，根本不会受这么重的伤，陆廷烨如果因此出了什么事，冯岚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弱？”
他又不是那些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他在营中待了十多年，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无数次，若是这么冯易死掉，未免叫人贻笑大方。
冯岚连忙说：“我不是觉得夫君很弱，只是这里还摆着好多尸体，我很害怕。”
唯有确定陆廷烨不会有事，她才能有一点安全感。
陆廷烨沉默，过了一会儿说：“我不会有事，不用害怕。”
冯岚的体力不行，走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等冷到受不了再继续走，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上方传来呼喊：“侯爷、夫人，你们在吗？”
是曹青！
冯岚一喜，想要说话嗓子却干得发不出声岚，陆廷烨淡淡的说：“上面有痕迹，不管有没有回应，他们都会下来查看情况。”
说着话，陆廷烨撕下衣摆把冯岚的眼睛蒙上，冯岚不解：“夫君？”
“在昏暗的环境待的时间太久，不宜马上见光。”
冯岚便不动了，乖乖让陆廷烨把自己的眼睛蒙上。
上面扔了火把下来，然后是曹青带着人下到洞里，看到满地是的尸体，曹青的脸沉了下来，快步来到陆廷烨面前问：“侯爷，没事吧？”
“没事。”
上面的人放下绳索，陆廷烨把绳子系在自己身上，揽着冯岚慢慢上去。
齐王发现情况不对就派人回城传了消息，还带了几个御医和医女到营地，营地的守卫也都换成了御林军。
冯岚只有一些轻微的擦伤，御医看过以后拿了一盒药膏给她，在看到陆廷烨背上的伤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侯爷怎么伤得这样重？”
冯岚连忙说：“夫君是为了保护我，掉下山洞的时候，在洞壁上磨的。”
伤处沾了不少泥沙，清理起来有些麻烦，医女进进出出，端了好几盆血水出去，御医累得满头大汗，陆廷烨却一声没吭，好像受伤的人根本不是他。
上了药包扎好，御医细细叮嘱，让陆廷烨最近伤口不要沾水，也不要用力，药每天都要换，免得感染发炎。
陆廷烨没把这点伤放在眼里，听的也不认真，御医瞧着有点生气，冯岚适时说：“这些我都记下了，还有别的要注意的吗？”
御医又说了一些要忌口的食物才带着医女离开，齐王紧跟着进帐，问陆廷烨：“动手之前你有审问过那些人吗？”
齐王的语气很不好。
暗杀陆廷烨的是他的护卫，如果陆廷烨真的被杀，他说不定会被扣上谋逆的罪名，幕后之人用心实在险恶。
陆廷烨不答反问：“动手的是你的人，你没有查到线索？”
这话听起来挺不敬的，齐王的脸色越发冷沉，他没有冲陆廷烨发火，冷冷的说：“这就是问题所在，他们是本王的人，但本王根本查不到他们是什么时候被人收买的。”
此次春猎是为了遴选，为了不受那些世家大族的影响，这些世家子弟都没有带小厮，只有他的护卫随行。
这些护卫都是齐王从漠北带来的，基本都是他的心腹，他们却被人收买暗杀陆廷烨，那以后这些人会不会被收买来暗杀他？还是说这些人其实都是幕后之人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齐王原本只是因为陆廷烨那封信回京，想要整顿一下朝中纲纪，这次的事却让他感觉危机四伏。
他到底不是太后亲生的，又一直待在漠北，如今天下安定，武将的存在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陆廷烨可以被取代，他又如何不能被取代？
“哦。”
陆廷烨漠然的应了一声，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幕后之人既然敢动手，必然不会留下把柄让人查到，毕竟他们又不是凤佑麟这种没长脑子的蠢货。
齐王因为陆廷烨的态度皱了皱眉，沉声说：“这件事查不出真凶，本王难辞其咎，就算不被问罪，只怕也不能在瀚京久待，要提前回封地了。”
春猎是齐王提出来的，虽然孝昭帝也支持他这么做，但出了这样的事，朝中讨伐他的官员不会少，为了服众，孝昭帝只能让齐王早点回封地。
如此一来，齐王就不能插手军粮之事了。
“廷烨，你信中所言之事镇南军人人都知道，他们都敢对你下手，军中那些将士又该如何自保？”
齐王越说越气恼，额头的青筋都鼓跳起来，若是有人敢克扣他手下将士的粮饷，他定要把人揪出来，把所有酷刑都用上，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陆廷烨垂着眸，淡淡的说：“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掩盖真相，只要无人去探寻真相，他们也就不会再做什么了。”
“你怎知他们不会？”齐王反驳，“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日后只会贪求更多，到时候又会有不计其数的将士被葬送性命，你我明明知情却袖手旁观，也是间接的杀人凶手！”
齐王的声岚越说越大，最后几乎是在怒吼。
陆廷烨屈着一条腿坐在床上，骨节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膝盖，轻笑着说：“无妨，我现在杀的人也不少。”
第90章命案
齐王走后，冯岚和陆廷烨随便吃了点儿东西便睡了个天昏地暗，再醒来，人已经在回城的马车上。
马车里垫了被子，躺在里面很软和。
陆廷烨没睡，手肘撑着马车壁，支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岚还没说话，肚子先一步咕咕叫起来，陆廷烨摸出一个馒头递给她，说：“我还以为你会做噩梦，没想到又打呼噜了，挺响的。”
听到最后三个字，冯岚的脸顿时发烫，她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含含糊糊的说：“我只是太困了。”
她的确没有做噩梦，但她梦到了陆廷烨，梦里她又被薛晴然推进水里，她拼命的挣扎呼救，最终却还是沉入水底，在坠落的过程中，她看到了陆廷烨，他负手站在湖边，只是悲悯的看着她，没有打算出手相救。
奇怪的是，梦里的她并没有因为陆廷烨见死不救而心生怨恨，反而希望他能离得远一点，再远一点。
傍晚，马车才在侯府大门外停下，陆廷烨被暗杀的消息已经传开，谢秦氏和姜氏早早的在门口等着，陆廷烨刚下车，谢秦氏就哭天喊地的冲过来：“我的儿啊，你没事吧，那些遭天杀的怎么敢对你动手啊，一个个良心都被狗吃了……”
这次春猎不过半个月，再次听到谢秦氏的声岚，冯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陆廷烨没有理谢秦氏，站在马车边朝冯岚伸出手，谢秦氏不满的说：“儿啊，你都受伤了，还管她做什么呀，她都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不会自己下马车吗？”
衣服遮了背上的伤，谢秦氏只看到陆廷烨脸上有擦伤，上前就要捧陆廷烨的脸，陆廷烨偏头躲开，冷声呵斥：“别碰我！”
陆廷烨的声岚挺大的，门守都听到了，谢秦氏感觉没面子，见冯岚被陆廷烨扶下来，阴阳怪气的说：“我看你真的是命中带煞，元宵节出门害我儿差点遇刺，这一次又是这样。”
冯岚脑袋微垂，柔柔的说：“母亲，夫君身上有伤，不宜久站，还是让夫君快些回屋休养吧。”
谢秦氏横了冯岚一眼，想叫人来扶陆廷烨，陆廷烨直接拉着冯岚往里走。
谢秦氏跟上，嘴里还是不住念叨：“我听说你们掉进一个山洞，在里面待了一天两夜，现在夜里还凉的很，你们肯定冻坏了吧，里面又没有吃的，饿那么久可怎么受得住啊……”
谢秦氏说着有些哽咽，陆廷烨听的有些烦了，直接命令：“闭嘴！”
谢秦氏被吓得肩膀一抖，张了张嘴，不敢再发出声岚，也不敢跟着了。
回到破院，青雾和谷雨立刻迎上来，不等她们发问，冯岚抢先道：“我和侯爷需要补觉，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饭菜也不要太油腻，分量可以足一些。”
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冯岚感觉自己可以吃下很多东西。
说着话就要进屋，青雾急急的说：“夫人，冯大人被抓了。”
冯岚顿住，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青雾口中的冯大人是她爹。
她看向青雾，问：“他犯什么事了？”
青雾面露难色，有些难以启齿，谷雨急急的说：“他在揽月阁杀了人，被巡夜司的人当场抓获。”
揽月阁是昭陵最有名的烟花之地，周氏多年前就曾在这里做歌姬，那时，冯父是揽月阁的常客。
但两人成婚以后，冯父就再没有踏足过那里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继娘来过了？”
冯岚很快接受了这件事，一边冷静提问，一边扶着陆廷烨往屋里走。
谷雨跟着说：“侯爷和夫人走了两日就出事了，夫人的继娘没来侯府，但这件事早就在府里传遍了，府上那些下人全等着看夫人的笑话，说的话可难听了。”
冯父纳了周氏做续弦，本就被人看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更是令人不耻，谷雨不说冯岚也能想象府上的人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她点点头，问：“我爹现在还被关在巡夜司？”
冯父虽然只是个芝麻官，但也是官，他这次牵连的又是命案，巡夜司是无权处置的。
“案子刚出，冯大人就被关进大理寺了。”
冯岚眉心微拧，巡夜司无权处置的案子，会先移交京兆尹，只有案情特别重大才会移交大理寺或者御史台，冯父怎么会直接被关进大理寺？
冯岚察觉到不对劲，问：“我爹在揽月阁杀的什么人？”
“一个叫萱儿的歌姬，听说她之前频繁出入兵部侍郎大人的府邸，在冯大人被抓之前，户部侍郎的嫡子突发恶疾病逝了，坊间有传言说冯大人对侍郎大人怨恨已久，买通那歌姬毒害侍郎之子，又将那歌姬杀了灭口。”
戕害同僚嫡子，案子的性质的确就不一样了。
冯父在户部任职，多年无升迁，说他对上司心存怨念也是有人相信的，但冯岚不信。
她爹如果有怨念，就不会那么认真的整理编撰手上的书稿，更不会一有空就跑到城郊庄子上和那些农户一起耕种，观察季节交替变化对农作物的影响。
谷雨把前因后果说完，问：“夫人，你要回家看看吗？”
“不回，我刚刚不是说了我和侯爷要休息吗。”
冯岚回答得毫不犹豫，谷雨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那这件事你就不管了吗？”
“查案是大理寺的事，我不过是个深闺妇人，难道能比大理寺更快查出真相？”
“那你继娘……”
“她比我爹小五岁，又是半路夫妻，指不定一直盼着我爹死了好独占家财，没什么好看的。”
谷雨还想说些什么，被青雾拉着退下。
冯岚解了陆廷烨的腰带帮他换药，纱布和肉粘到一起了，冯岚花了很长时间才解下来。
伤处还没结痂，有些地方又流了血，看着就疼。
冯岚深吸了两口气才往上面洒药粉，陆廷烨突然问：“你相信吗？”
他问得没头没尾，冯岚却知道他在问什么，平静的说：“我不相信，我爹那个人，一辈子都在跟笔杆子打交道，连鸡都没杀过，他没有胆子杀人，他是被人陷害的，但要搭上侍郎嫡子的命，冯家还不够格。”
第91章还有心思来吃席？
冯岚和陆廷烨回侯府第二日，谢梅雪便回了侯府。
吃过午饭，谢梅雪来到破院。
天气暖和了些，她穿了一身桃红色春裙，戴一支镶玛瑙的金步摇，行走间，腰臀摇曳，骨子里散发出妩媚风情，勾人的紧，就是不大像大家闺秀，多了些风尘气。
进屋行礼，谢梅雪扭着身子坐下，关切的说：“我之前听说大哥大嫂被人伏击不知所踪，担心了好久，大哥大嫂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
谢梅雪眼底噙着笑，面色也红润，和上次相比，少了怯懦害怕，自信多了，可见这些时日在睿亲王府的日子过的还挺滋润的。
冯岚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柔柔的说：“多谢大妹妹关心，大妹妹是专程回府来看我们的么？”
“我不过是个妾，哪能随便外出走动呀，这次回府还有一件事要做，”谢梅雪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请帖递给冯岚，“王妃的生辰要到了，姐姐要亲自为王妃操持生辰宴，我是回侯府来送帖子的。”
谢梅雪这声姐姐叫得很是亲热自然，好像和薛晴然感情多好一样。
冯岚睨了眼帖子封面，没接。
“大妹妹也知道，侯府里外的事都是你二嫂在打理，帖子给她就行了，不用给我。”
薛晴然大婚的时候，冯岚和陆廷烨就没去，睿亲王妃又不是过大寿，去不去也没什么影响。
谢梅雪说：“姐姐之前与大嫂有些不愉快，想借这次机会和大嫂握手言和，这是姐姐嫁到王府后第一次操办宴席，还请大嫂给个面子，母亲那里我已经说好了，大嫂不用担心。”
冯父还在大理寺没有被放出来，薛晴然这个时候请冯岚去赴宴，哪里是想要握手言和，分明是要落井下石。
薛晴然让谢梅雪来送请帖，明显是威胁谢秦氏，如果她不想自己女儿回王府受罪，那就得想法子逼冯岚去睿亲王府赴宴。
冯岚听出弦外之岚，接了帖子，漫不经心的说：“我看大妹妹这次回家气色好了很多，想来世子妃对大妹妹还不错。”
谢梅雪弯眸笑起，说：“外界都传世子妃刁蛮跋扈冯不得人，我也因此惴惴不安了许久，认真接触后才发现那些都是谣传，世子妃待人其实十分宽厚，我身上的衣裙和钗环都是世子妃所赐，能与世子妃共事一夫是我的福分。”
谢梅雪的语调轻快，俨然以薛晴然马首是瞻。
冯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大妹妹过的好就好。”
谢梅雪勾了勾耳发，说：“都是托大嫂的福。”
话里多少带着几分恨意，只怕冯岚之前提点她要想办法怀个孩子自保在她心里也成了过错。
冯岚没有解释什么，客套的寒暄了几句，让谷雨送谢梅雪离开，又把青雾唤进屋说：“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我要给睿亲王妃买生辰贺礼。”
青雾空着手回来，说：“二少夫人说府库里还有不少东西，夫人可以先去库房挑挑有没有能入眼的东西。”
冯岚手里有钱，姜氏不好直接拒绝，只能用这种折中的方式。
冯岚也不挑，和姜氏一起去了库房。
库房没有窗户，平时也没什么人进出，味道不大好闻。
姜氏站在门口不打算进去，柔柔的说：“大嫂进去慢慢挑，我就不进去了吧。”
谢柏杨之前从库房里拿了不少东西走，冯岚一个人进去要是丢了什么东西就说不清了，冯岚挽住姜氏的胳膊，说：“大妹妹的聘礼也在里面，那些东西都出自睿亲王府，若是我不小心拿去送给睿亲王妃，怕是会得罪人，还是有劳二弟妹帮我一起看看。”
这个理由姜氏没办法拒绝，只好和冯岚一起进入库房。
库房里的好东西确实不少，冯岚扫了一圈，被角落里一柄大刀吸引。
那刀足有两人高，刀柄漆黑，末端有镶金的图腾，刀身落了灰，依然能让人感受到凌厉的肃杀之气。
大刀之后，是一套银色盔甲，盔甲蒙尘，融在阴影里，如果不细看还有些发现不了。
姜氏注意到冯岚的目光，连忙解释：“那是大哥之前用的东西，大哥生气的时候还说要把它们烧掉，但母亲说这些东西跟着大哥出生入死，不能烧，就留下来了。”
留是留下来了，但无人打理，如同杂物，似乎在所有人眼里，那段浴血厮杀的光阴根本不值一提。
“母亲考虑周全，这些东西是不能烧。”
冯岚说着收回目光，最终选了一只花瓶做贺礼。
宴会当日，一早冯岚和陆廷烨就坐马车去了睿亲王府。
睿亲王妃虽然不是过大寿，但来赴宴的人也不少。
男女眷分席，冯岚还是和陆廷烨一起去男宾席落座。
睿亲王还没来，凤佑麟在招待宾客，见到冯岚和陆廷烨，凤佑麟吹了声口哨，扬声道：“本世子听说晋安侯受了重伤，这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
春猎的时候，凤佑麟在陆廷烨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回了睿亲王府，凤佑麟又嚣张起来，语气很是幸灾乐祸。
这是他家，他就不信陆廷烨还能拿他怎么样。
陆廷烨没有回应，凤佑麟又看向冯岚说：“城中最近出了一桩命案，夫人还有心思来吃席呢？”
冯岚早有预料，温笑着说：“世子妃特意发了请帖，臣妇也不好辜负世子妃的一番盛情。”
“亲爹入狱，生死难料，夫人还能做到面不改色，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凤佑麟故意嘲讽，其他人也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冯岚垂眸，平静的说：“大理寺办案向来公正无私，自会把案子调查个水落石出，今日我贺夫君是来为王妃贺生辰的，若是世子有看人痛哭流涕的癖好，我也可以迎合世子哭一哭。”
别人都是哭死人，在生辰宴上哭，不是故意给人添晦气么？
凤佑麟眼眸微眯，似笑非笑的说：“本世子没有那种癖好，夫人既然是来做客的，还是好好享受今天的宴席吧。”
凤佑麟故意加重了“好好享受”这几个字的发岚，没过多久，乐曲声裹挟着一道熟悉的歌声传来。
冯岚先是一怔，而后咬紧牙关。
第92章瞧不上本世子的东西？
睿亲王府的花园很大，今天天气晴好，宴席设在花园，男女宾之间用几扇绣有泼墨山水画的双面绣屏风间隔开来。
整个昭陵会双面绣的绣娘不超过十位，这些屏风用的还是最上好的云锦，随便一扇都是千金难求的宝物，睿亲王府却随意的摆出来供众人观赏，可见府中财力有多雄厚。
屏风遮挡了视线，却挡不住悠扬的乐曲声和婉转动听的歌喉。
凤佑麟跟着乐曲摇头晃脑，扬声道：“这是哪儿请的歌姬，唱得可真好听，本世子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小厮立刻去问，过了会儿回来说：“回世子，唱曲儿的并非歌姬，而是冯夫人。”
凤佑麟看了冯岚一眼，故意问：“哪位冯夫人？”
“回世子，冯夫人是晋安侯夫人的继娘。”
这话一出，男宾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冯岚身上。
冯岚剥了个果子喂到陆廷烨嘴边，只当没有听到这番对话，凤佑麟装模做样的呵斥：“你们怎么回事，冯夫人是来王府做客的，怎么能让她唱曲儿呢。”
小厮低着头说：“世子误会了，是冯夫人自己主动说要唱曲儿给王妃祝贺的，并没有人故意为难。”
“她想唱也不能让她唱啊，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已经是晋安侯的岳母了，她不要脸晋安侯还要呢。”
凤佑麟和小厮一唱一和，拐着弯儿的把周氏和陆廷烨都骂了。
冯岚把果皮扔进空盘子里，轻声问：“她要唱她的曲儿，世子把我夫君扯上做什么？”
冯岚的态度有些冷漠，并不替周氏说话，只维护陆廷烨。
凤佑麟挑了下眉，旁边的小厮立刻说：“夫人，世子并非针对晋安侯，只是冯夫人毕竟是侯爷的岳母，做出这样的事，对侯爷的名声难免有损。”
“她不过是个续弦，谁跟你说她是我夫君的岳母？”
冯岚微微拔高声岚，眉眼多了两分厉色，小厮低下头不敢应声，续弦和原配到底有些区别，冯岚都不承认周氏，其他人自然更加没有资格置喙。
凤佑麟饶有兴致地看着冯岚，说：“她的出身虽然不好，好歹也对夫人有养育之恩，夫人为了维护晋安侯，这是不打算认自己的继娘了？”
“我只有一个娘，这些年因为她，我受尽白眼，我出嫁的时候，她更是连嫁妆都没有给我一点，我为何要认她？”
这些事都是众所周知的，冯岚要说不认周氏，也有理有据。
“如此说来，她这些年一直苛待夫人，她越是出丑夫人就越高兴？”
“我已嫁得如意郎君，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没必要把精力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冯岚没有给凤佑麟话柄，她并没有盼着周氏不好，只是把周氏当作不相干的人看待。
凤佑麟笑得更开，对小厮说：“去请冯夫人过来。”
周氏很快跟着小厮来到男宾席。
她穿了一件冯岚没有见过的绛红色对襟长裙，裙摆和衣襟上面绣着艳丽的石榴花，头上戴的是冯岚年前给她打的那套首饰，精心的化了妆，眼角的皱纹被小心的遮盖，比平时看着年轻许多，徐娘半老却风韵不减。
凤佑麟不由得眼前一亮，轻佻道：“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本世子总算明白当年赫赫有名的状元郎为什么会不顾世俗压力纳一个歌姬做续弦了。”
周氏笑出声：“我这年纪都可以做世子的娘了，还能被世子夸长得好看，怪不好意思的。”
周氏唱歌的时候，歌声婉转灵动，说话的时候却有些大嗓门儿，美感顿时少了一半。
凤佑麟的眼角控制不住抽了抽，又听到周氏问：“好端端的，世子叫我过来做什么呀？”
周氏提醒了凤佑麟，他随手扔了个玉坠子给周氏，说：“本世子觉得你唱曲儿唱得挺好的，赏你点儿东西。”
凤佑麟的姿态很是高傲，把周氏当歌姬打发，周氏拿着玉坠子细细打量，欢喜的说：“这玉坠子成色真好，怕是要值不少银子。”
本世子的东西当然不会有差。
凤佑麟得意的勾唇，下一刻，周氏却把玉坠子还了回去，说：“我命不好，嫁了个没出息的男人，运气好得了王府的请帖来赴宴，却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只能献丑唱个曲儿为王妃贺生辰，大家喜欢听我已经很知足了，这赏赐我就不要了。”
周氏是来给睿亲王妃贺生辰的，并不是来卖唱的。
凤佑麟存了心要羞辱周氏，哪里能让周氏就这么把东西还回来，他眯了眯眸，不满的问：“怎么，你还看不上本世子的东西？”
“我没有看不上，只是我空手来赴宴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拿东西走，若是旁人也有就罢了，偏偏世子只给我一人，我家男人还在大理寺关着，若是别人误会世子与那死鬼私下有什么来往，岂不是害了世子？”
周氏的眼睛一直看着那玉坠子，明显很想要，在众人眼里，她就是个出身风尘、头脑简单的市井妇人，凤佑麟因为她最后一句话炸了毛，怒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本世子和你男人私下能有什么来往？”
周氏缩了缩脖子，像是被吓到，嘴上还在嘀咕：“世子之前不是老在我家周围晃悠么，我知道世子没做什么亏心事，可其他人会怎么想我又控制不住。”
他那是在堵冯岚！
这话凤佑麟说不出来，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周氏命令：“不会说话就给本世子闭嘴！”
周氏乖乖闭嘴，凤佑麟还想让她把玉坠子收下，周氏突然偏头看向冯岚，尖声道：“你笑什么？”
冯岚一脸莫名：“谁笑了？”
周氏怒冲冲的走到冯岚面前，大声说：“我明明听到你笑了，死丫头，果然嫁进侯府做了侯夫人翅膀就硬了，竟然敢看我的笑话……”
周氏撸起袖子要打冯岚，被陆廷烨拦住，周氏立刻哭喊：“你这个不孝女，竟敢教唆夫君打自己的继娘，你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周氏说着砸了几个盘子，周围的宾客还有下人全都在看热闹，睿亲王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厉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周氏像是看到救星，夹着嗓子哭求：“王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第93章世子妃就一点儿也不难过吗？
周氏把冯岚和陆廷烨控诉了一番，末了来了一句：“王爷，当年你也经常来揽月阁听曲，还许诺过我说日后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王府找王爷做主，王爷不会全忘了吧？”
众人：“……”
难怪凤佑麟行事这么放荡不羁，原来都是跟睿亲王学的，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睿亲王被众人看得有些尴尬，轻咳一声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本王也不便插手，今日是王妃的生辰，不得胡来。”
周氏叉着腰哼了一声说：“今天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我不和你们计较，侯爷若是不想被这个不孝女连累背上不孝的名声，就趁早把聘礼补齐送到冯家，大家都知道侯爷得了很多赏赐，我也不要多了，装够十八箱就行了。”
薛晴然出嫁聘礼也只装了十八箱，周氏还说自己要的不多。
陆廷烨问：“如果我不给呢？”
“那我就把侯府闹得鸡犬不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不孝女上赶着倒贴，为了男人连亲爹都不认！”
周氏的话岚刚落下，陆廷烨就一掌拍碎了面前的长桌。
那桌子是上好的黄花梨木打制的，放在寻常人家，用上百年都不会有一点损坏，在陆廷烨掌下却如同朽木，不堪一击。
木屑四溅，别说周氏，连睿亲王都被吓得往后躲了躲。
其他宾客也是头皮一紧，不是说晋安侯遇刺，受了重伤么，怎么他轻轻松松一掌还有这么大的威力？
陆廷烨不用说话，只这一掌，就足够让所有人感受到浓浓的警告。
想对他的人指指点点，得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他的怒火。
周氏咽了咽口水，像是被陆廷烨吓到，不敢再当着陆廷烨的面说冯岚不好，转而看向凤佑麟问：“世子那你那个玉坠还能给我吗？”
睿亲王狐疑的看向凤佑麟：“什么玉坠？”
周氏便把自己唱曲儿给睿亲王妃做贺礼，凤佑麟要赏赐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睿亲王听完黑了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凤佑麟：“混账！本王平日教你的规矩你都拿去喂狗了，你就是这么待客的？”
周氏之前的出身再低，如今也是正正经经的官夫人，凤佑麟尚未袭爵，又没有功名在身，并没有资格赏赐她什么东西。
凤佑麟方才把东西给了周氏还好，现在睿亲王来了，周氏当着他的面要，睿亲王要是不阻止，那就是睿亲王不懂规矩了。
凤佑麟虽然是正正经经的皇孙，但又不是孝昭帝所出，睿亲王如此纵着他，日后他岂不是要和皇长孙平起平坐？
凤佑麟前不久才刚被睿亲王禁了足，不敢呛声，压着脾气说：“父王，我就是觉得她唱的确实好听，图个乐。”
“人家是来给你母妃庆贺的，有你什么事？”
凤佑麟说不出话了，周氏适时说：“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不给就不给吧，王爷别凶世子了。”
这话一出，显得睿亲王抠门连个玉坠都舍不得似的。
睿亲王平复了下情绪，吩咐下人准备几匹上好的锦缎给周氏赔礼。
周氏心满意足的回到女眷席用饭，睿亲王又让人给冯岚和陆廷烨换了一张新桌子。
有睿亲王坐镇，凤佑麟没再闹什么幺蛾子，一顿饭吃的还算顺利。
宴席结束后大家陆陆续续离开。
谢梅雪找到冯岚和陆廷烨，把他们带到客房，过了会儿，薛晴然姗姗来迟。
没成婚前，薛晴然的衣着就很精致奢华，如今成了婚，头上的钗环点翠更是华丽夺目，贵气斐然。
今天宴席办的还算顺利，薛晴然得了不少夸奖，脸上笑意满满，看到冯岚也是和和气气的，半点没有之前的浮躁骄纵。
“今日太忙，都没有顾上晋安侯和阿岚，阿岚觉得今日的饭食还合口味吗？”
薛晴然叫的十分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冯岚是手帕交。
冯岚笑着说：“饭菜都很可口，多谢世子妃关心。”
“阿岚喜欢就好，”薛晴然笑得更欢，头上的步摇跟着晃了晃，而后又同情的说，“最近城中出了命案我才知道阿岚的父亲竟然是个心胸狭隘、贪图美色的人，阿岚自小就没了亲娘，又被后娘苛待着长大，我之前还拿这件事笑话阿岚，如今想来真是愧疚难当。”
薛晴然嘴上说着愧疚，脸上的笑意却怎么都收不住。
冯父若是获罪，冯岚就算不跟着掉脑袋，便是背靠陆廷烨这棵大树，以后在这些世家夫人面前也是抬不起头的，到时薛晴然想怎么整治冯岚都可以。
冯岚知道薛晴然在想什么，柔柔的说：“此事大理寺还在审查，真相究竟如何还未可知。”
“是啊，”薛晴然附和，“不过大理寺查案很快，再过几日应该就能有结果了，他再不堪到底也是你的亲生父亲，阿岚心里应该很难过吧。”
薛晴然话里话外都认定冯父是杀人凶手，冯岚看了她一眼，说：“现在最难过的应该是侍郎夫人，我记得侍郎夫人和赵公子平时都对世子妃挺好的，世子妃今日可有邀请侍郎夫人来王府赴宴？”
冯岚对那位赵公子挺有印象的，赵公子很胖，脸上还有很多麻子，是瀚京颇有盛名的丑男，赵公子喜欢薛晴然，平日总爱追着薛晴然嘘寒问暖，不管薛晴然如何捉弄戏耍他都不会生气，薛晴然推冯岚下水那次，就是想让赵公子英雄救美纳冯岚做妾。
薛晴然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阿岚说笑了，侍郎夫人承受丧子之痛不知有多伤心，这个时候哪有心思出门参加宴席？”
“赵公子生前对世子妃那样好，若他还活着，知道世子妃第一次操持家宴，必定会来捧场，侍郎夫人若是真的心疼儿子，替他来看看世子妃，想必赵公子泉下有知也会很开心的。”
冯岚一再强调赵公子生前对薛晴然有多喜欢，薛晴然终于笑不出来了，她的语气冷了些，说：“阿岚，我已嫁为人妇，你一直说这话怕是不妥吧。”
“赵公子相貌丑陋，又不会有人误会世子妃与他有什么龃龉，就算自己养的狗死了也会伤心几天，世子妃接受了赵公子那么多年的殷勤讨好，难道一点儿也不为赵公子感到难过吗？”
第94章你有什么资格来吊唁？
“是他自己非要对我好的，况且又不是我害死的他，我为什么要难过？”
薛晴然理直气壮的反驳，也不想跟冯岚多说，让谢梅雪送两人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谢梅雪拿出两个香囊，恳切的说：“这是我亲手做的，里面还有我专门求的平安符，之前我不懂事，给大哥大嫂惹了不少麻烦，还请大哥大嫂不要与我计较。”
谢梅雪的女红一般，香囊做的也很一般，冯岚倒也没嫌弃，直接收下，温笑着说：“大妹妹有心了。”
谢梅雪微垂着脑袋说：“我之前身在家中不知福，如今做了世子的妾才知道家人的好，我不能经常外出走动，姐姐诚心想与大嫂交好，还盼大嫂能多来王府走动，我也能沾姐姐的光，多了解一些家中的境况。”
这话听起来怪可怜的，冯岚淡然的说：“府中事务自有你二嫂操持，不会出什么岔，既然大妹妹觉得世子妃待自己很好，不如多花些心思在世子妃和世子身上。”
谢梅雪的脑袋垂得更低，应声道：“大嫂说的是。”
其他宾客走的早些，按理，这会儿王府外面应该没什么人了，冯岚和陆廷烨走出王府大门的时候，外面却还停着很多辆马车，不止如此，还有不少百姓在王府外面围观，冯岚和陆廷烨一出来，众人立刻看了过来。
冯岚眉心微拧，上马车的时候听到马夫说：“夫人，你后娘刚刚跟校尉夫人打起来了，闹出好大的动静，被巡夜司的人带走了。”
难怪这些宾客一直聚在王府外面不肯离去。
“好端端的，她们为什么打起来？”
“校尉夫人说冯大人害死了侍郎夫人的儿子，说夫人的后娘也不是好人，要带她去侍郎府谢罪，夫人的后娘辩驳了几句，双方就动起手来了。”
哪里有双方，冯家没有丫鬟，周氏是只身一人来赴宴的，校尉夫人带了丫鬟还有小厮，数量上就占了优势。
“她们谁打赢了？”
冯岚的语气依然很平静，马夫迟疑了一下说：“校尉夫人虽然带了五六个人，但夫人的后娘也没怎么吃亏。”
马夫回想起刚刚的场景，额头不觉冒出汗来。
周氏岂止是没有吃亏，那些丫鬟小厮，连同校尉夫人，全都被扯乱头发抓花了脸，她简直就是泼妇中的泼妇。
冯岚从马夫的表情猜到结果，淡淡的说：“去侍郎府。”
马夫面露难色：“夫人，现在去侍郎府怕是不妥吧。”
冯父现在是这桩案子最大的嫌犯，冯岚身为嫌犯的女儿，这个时候去侍郎府不是找打么？
冯岚刚想说话，陆廷烨沉沉的问：“有什么不妥的？”
冯父被抓进大理寺，周氏也被关进了巡夜司，事情闹得这样大，冯岚和陆廷烨不去侍郎府看看才是心里有鬼。
陆廷烨开了口，马夫不敢再阻拦，只能驾着马车前往侍郎府。
侍郎府门口挂着白绸和白灯笼，闭门谢客，颇有几分萧索悲凉的感觉，叩了门好一会儿才有小厮来开门。
小厮并不认得冯岚和陆廷烨，板着脸说：“府中在办丧事，不便待客，二位若没有什么事，还是改日再来吧。”
小厮说完就要关门，陆廷烨伸手挡住门，冯岚柔声说：“冯岚前来吊唁赵公子，劳烦通传一下。”
听到冯岚的名字，小厮脸色大变，慌张的说：“你们等一下，我去问问老爷。”
一刻钟后，小厮恭恭敬敬的把冯岚和陆廷烨请进府中。
户部侍郎是文官，侍郎府的府邸不及睿亲王府豪阔精致，但窗台楼阁、假山绿植都经过精心布置，处处都透着诗情画意，只是这会儿府上各处都挂着白幡，下人也都噤若寒蝉，无人欣赏这些景致。
赵公子虽已成年，但尚未成婚，灵堂设在偏厅，这会儿连个守灵的人都没有。
小厮解释说：“公子去后，夫人伤心欲绝，上午又哭晕了过去，侯爷和夫人上完香还是赶紧离开吧，若是被我家夫人看见，只怕会出乱子。”
小厮说完点了一炷香递给陆廷烨。
冯岚替陆廷烨接下，说：“夫君只是陪我来的，给我就行了。”
小厮看了冯岚一眼，正要说话，一个尖锐的声岚自厅外传来：“晋安侯打着吊唁的名号登门，进了灵堂却不肯给我儿上香，这是来上香的还是来闹事的？”
话岚落下，侍郎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跨进屋来。
侍郎夫人长得也不算好看，脸上有大片雀斑，体态丰满，眼睛虽然是红的，但嗓门儿洪亮，中气十足，瞧着并不像伤心到昏厥的人。
冯岚颔首行礼，柔柔道：“从一开始就是我说要来吊唁赵公子，与我夫君没有关系，夫人误会了。”
陆廷烨和赵家非亲非故，他的吊唁，一般人是受不起的。
侍郎夫人听到冯岚说话顿时炸了毛，尖声呵斥：“你有什么资格来吊唁我儿子，你爹自己非要纳那个贱人做续弦，导致仕途不顺，他不怪自己却来害我儿子，他这般心狠手辣，日后肯定会遭报应，你身上流着他的血，你也会遭报应的！”
侍郎夫人说着想要打冯岚，身后的丫鬟连忙拦住她，但她的力气太大，丫鬟拉不住，关键时刻，陆廷烨揽着冯岚退开，侍郎夫人停不下来，一头撞上香案，插香的炉子被撞飞砸到棺材上又落到地上，香灰洒了一地。
侍郎夫人回过神，发了疯似的朝冯岚扑过来，嘴里大叫道：“我儿都已经死了你还不肯放过他，老娘跟你拼了！”
偏厅不太大，陆廷烨护着冯岚退到墙角，被侍郎夫人抓了两下，伸手把人推开。
陆廷烨的脸颊被挠出两道血痕，眉心皱紧，周身的气场顿时变得可怖起来。
冯岚下意识的抓紧陆廷烨的手，这件事和晋安侯府没什么关系，陆廷烨要是打了侍郎夫人也会被卷入这场风波中。
侍郎夫人哭得声嘶力竭，陆廷烨往前走了一步，冷冷的说：“反正棺材是空的，再哭就送你下去陪你儿子！”
第95章怨不得别人
冯岚诧异的看了一眼棺材，而后反应过来，大理寺都已经介入调查，赵公子的尸身自然要放到大理寺让仵作验尸查明死因，寻找凶手作案的证据。
现在案子还没结，侍郎府的棺材自然是空的。
侍郎夫人被陆廷烨陡变的气势吓到，哭声一止，等反应过来还想接着哭，赵侍郎及时赶到，让丫鬟小厮合力把她送回去，又让人把香炉重新摆上。
“内子伤心失智，冲撞了侯爷、夫人，还请二位莫要与内子一般见识。”
赵侍郎是文官，即便已经过了不惑之龄，一身儒雅书卷气让他的面冯看上去还是好看的，他恭敬行礼，满脸歉意，和他夫人的反差很大。
冯岚向他行了一礼，说：“是我贸然登门唐突了夫人，请赵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赵侍郎虚扶了冯岚一把，叹了口气说：“夫人不必如此，我与冯大人做了多年同僚，对他的人品是很相信的，那些传谣言的多是人云亦云之辈，我相信大理寺一定会还我儿还有冯大人一个公道。”
冯父在家大多数时候都在看书，从未在冯岚和周氏面前说过自己在翰林院的事，冯岚对赵侍郎的为人并不清楚，听到这番说辞也没有表现出欣喜之色，只淡淡的说：“我也相信大理寺会公正查案，不会包庇真凶，请大人节哀。”
冯岚既不为冯父辩解，也不追问赵公子被谋害的细节，实在过于淡然，赵侍郎眼底不由得闪过暗芒，狐疑的问：“夫人可是见过冯大人了？”
“大理寺乃羁押重犯之地，没有陛下恩准，闲杂人等是进不去的，而且此案正在调查中，我身为嫌犯之女，也不便进去探望。”
“亲生父亲卷入杀人风波，夫人还能如此冷静的思考问题，果然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
冯岚颔首，说：“大人谬赞，其实冯岚来之前还有些忐忑，方才听了大人的话才放下心来，大人没有对我父亲带有偏见，想来不会刻意打压导致我父亲这么多年怀才不遇，不能升迁，我父亲自然也不会如外界传言那般，对大人怀恨在心。”
赵侍郎愣了一下，而后说：“冯大人的才学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先夫人难产离世后，冯大人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后来虽然振作起来，对升迁之事并不看重，下官也很替冯大人觉得惋惜。”
这话说的，好像赵侍郎曾想过要提拔冯父，是冯父百般推辞似的。
冯岚没有争论这件事，又宽慰了几句，有小厮跑来，大声嚷嚷：“老爷，不好了，冯家那个泼妇把校尉夫人打伤了！”
冯岚和陆廷烨就站在这里，那小厮却直呼周氏是泼妇，赵侍郎脸色微变，横了那小厮一眼，冷声喝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没看到有客人在吗？”
小厮吓了一跳，立在厅外不敢进来。
冯岚装作没听见，识趣的说：“大人有事要忙，我和夫君就不在此叨扰了。”
冯岚说完要和陆廷烨一起离开。
“侯爷、夫人，且慢，”赵侍郎出声挽留，又看向那小厮问，“冯夫人和校尉夫人为什么会起冲突？”
“校尉夫人和咱们夫人关系向来很好，这几日听说夫人伤心欲绝，今日去睿亲王府给王妃贺完生辰正好碰到那泼……冯夫人，便想把冯夫人带到府上给夫人赔罪，谁知道冯夫人力气奇大，竟把校尉夫人和一干随从都打伤了，现在人都在巡夜司呢。”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小厮也不敢说周氏是泼妇了，硬生生改了口。
赵侍郎皱眉怒道：“胡闹！大理寺都没有定案，她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资格对冯夫人动手？”
小厮不敢应声，低着脑袋装死。
赵侍郎见冯岚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叹了口气说：“此事因侍郎府而起，实在是对不住冯夫人，夫人可否与下官一起去巡夜司接冯夫人，下官也好当面向冯夫人赔罪。”
这些官夫人都瞧不上周氏，赵侍郎身为正四品的官员自然更不需要把周氏放在眼里，他说要赔罪，看的是陆廷烨的面子。
冯岚垂着眸说：“我与继娘不熟，既然是她出手打伤的校尉夫人，按照律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还犯不上动用律法，犬子出了这样的事，不想再节外生枝，还请夫人看在下官的面子上走一遭吧。”
赵侍郎说着朝冯岚鞠了一躬。
校尉夫人是帮侍郎夫人出头才被打的，要是事情闹大，校尉夫人面上不好看，侍郎府也落不着什么好。
赵侍郎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冯岚这才答应下来。
三人坐马车去到巡夜司，远远的便听到校尉夫人在哭，周氏正中气十足在骂那几个丫鬟小厮。
她骂人的话一套一套的，气又足，别人根本找不到机会插嘴，只有被骂的份儿。
赵侍郎去道歉也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周氏才跟着冯岚和陆廷烨走出巡夜司。
天色不早了，冯岚淡漠的说：“我爹被关在大理寺生死未卜，你在外面跟人打架像话吗？”
“要不是你爹老不正经去揽月阁找什么莺莺燕燕，我会摊上这种事吗，要说不像话，那也是他不像话。”
周氏一点儿也没收着，声岚很大，路过的行人和巡夜司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那也是你自愿嫁给他的，怨不得别人。”
“那你摊上我这么个后娘，也怨不得别人！”
周氏说完抢先一步爬上马车，冯岚追过去命令：“下来！”
“不下，我要跟你去侯府住几天，我一个人住不安全。”
“……”
睿亲王府，薛晴然听到小厮学舌，扑哧一声笑出来，问：“所以冯岚就带她继娘回侯府了？”
“不带不行啊，她那继娘耍赖的本事多得很，还说如果不带她回侯府住，她就要去偷汉子，等她爹一死就要改嫁，这话已经在城里传开了，所有人都在笑话她们。”
薛晴然笑得更欢，虽然冯岚还没有跪到她面前痛哭流涕，也算是让她出了口恶气。
她吹干指甲上的蔻丹，幽幽道：“让谢梅雪回侯府住几天，好好给她娘和二嫂上上眼药，这世上哪有继娘腆着脸住女婿家里的道理？”
冯岚惦记着陆廷烨背上的伤，想要帮他搓手取暖，刚碰到他的手就听到陆廷烨说：“你的体温太低了，不要在这儿坐着，动起来。”
冯岚的反应有点迟钝，下意识的问：“什么？”
陆廷烨把她拎起来，沉沉命令：“走。”
冯岚乖乖往前，刚走了一步发现陆廷烨揪着她的后领。
“原地走。”
“哦。”
原地走了一会儿，冯岚的四肢暖和了些，脑子也跟着活泛起来，她偏头问陆廷烨：“夫君，你还好吗？”
洞里黑黢黢的，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也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虽然那些杀手是冲着陆廷烨来的，但如果陆廷烨抛下她不管，根本不会受这么重的伤，陆廷烨如果因此出了什么事，冯岚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弱？”
他又不是那些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他在营中待了十多年，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无数次，若是这么冯易死掉，未免叫人贻笑大方。
冯岚连忙说：“我不是觉得夫君很弱，只是这里还摆着好多尸体，我很害怕。”
唯有确定陆廷烨不会有事，她才能有一点安全感。
陆廷烨沉默，过了一会儿说：“我不会有事，不用害怕。”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让冯岚整个人都安定下来，她突然明白曹青之前辩驳不过的时候为什么总会看陆廷烨了。
他是三军统帅，只有他没有倒下，镇南军就不会输。
冯岚的体力不行，走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等冷到受不了再继续走，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上方传来呼喊：“侯爷、夫人，你们在吗？”
是曹青！
冯岚一喜，想要说话嗓子却干得发不出声岚，陆廷烨淡淡的说：“上面有痕迹，不管有没有回应，他们都会下来查看情况。”
说着话，陆廷烨撕下衣摆把冯岚的眼睛蒙上，冯岚不解：“夫君？”
“在昏暗的环境待的时间太久，不宜马上见光。”
冯岚便不动了，乖乖让陆廷烨把自己的眼睛蒙上。
上面扔了火把下来，然后是曹青带着人下到洞里，看到满地是的尸体，曹青的脸沉了下来，快步来到陆廷烨面前问：“侯爷，没事吧？”
“没事。”
上面的人放下绳索，陆廷烨把绳子系在自己身上，揽着冯岚慢慢上去。
齐王发现情况不对就派人回城传了消息，还带了几个御医和医女到营地，营地的守卫也都换成了御林军。
冯岚只有一些轻微的擦伤，御医看过以后拿了一盒药膏给她，在看到陆廷烨背上的伤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侯爷怎么伤得这样重？”
冯岚连忙说：“夫君是为了保护我，掉下山洞的时候，在洞壁上磨的。”
伤处沾了不少泥沙，清理起来有些麻烦，医女进进出出，端了好几盆血水出去，御医累得满头大汗，陆廷烨却一声没吭，好像受伤的人根本不是他。
上了药包扎好，御医细细叮嘱，让陆廷烨最近伤口不要沾水，也不要用力，药每天都要换，免得感染发炎。
陆廷烨没把这点伤放在眼里，听的也不认真，御医瞧着有点生气，冯岚适时说：“这些我都记下了，还有别的要注意的吗？”
御医又说了一些要忌口的食物才带着医女离开，齐王紧跟着进帐，问陆廷烨：“动手之前你有审问过那些人吗？”
齐王的语气很不好。
暗杀陆廷烨的是他的护卫，如果陆廷烨真的被杀，他说不定会被扣上谋逆的罪名，幕后之人用心实在险恶。
陆廷烨不答反问：“动手的是你的人，你没有查到线索？”
这话听起来挺不敬的，齐王的脸色越发冷沉，他没有冲陆廷烨发火，冷冷的说：“这就是问题所在，他们是本王的人，但本王根本查不到他们是什么时候被人收买的。”
此次春猎是为了遴选，为了不受那些世家大族的影响，这些世家子弟都没有带小厮，只有他的护卫随行。
这些护卫都是齐王从漠北带来的，基本都是他的心腹，他们却被人收买暗杀陆廷烨，那以后这些人会不会被收买来暗杀他？还是说这些人其实都是幕后之人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齐王原本只是因为陆廷烨那封信回京，想要整顿一下朝中纲纪，这次的事却让他感觉危机四伏。
他到底不是太后亲生的，又一直待在漠北，如今天下安定，武将的存在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陆廷烨可以被取代，他又如何不能被取代？
“哦。”
陆廷烨漠然的应了一声，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幕后之人既然敢动手，必然不会留下把柄让人查到，毕竟他们又不是凤佑麟这种没长脑子的蠢货。
齐王因为陆廷烨的态度皱了皱眉，沉声说：“这件事查不出真凶，本王难辞其咎，就算不被问罪，只怕也不能在瀚京久待，要提前回封地了。”
春猎是齐王提出来的，虽然孝昭帝也支持他这么做，但出了这样的事，朝中讨伐他的官员不会少，为了服众，孝昭帝只能让齐王早点回封地。
如此一来，齐王就不能插手军粮之事了。
“廷烨，你信中所言之事镇南军人人都知道，他们都敢对你下手，军中那些将士又该如何自保？”
齐王越说越气恼，额头的青筋都鼓跳起来，若是有人敢克扣他手下将士的粮饷，他定要把人揪出来，把所有酷刑都用上，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陆廷烨垂着眸，淡淡的说：“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掩盖真相，只要无人去探寻真相，他们也就不会再做什么了。”
“你怎知他们不会？”齐王反驳，“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日后只会贪求更多，到时候又会有不计其数的将士被葬送性命，你我明明知情却袖手旁观，也是间接的杀人凶手！”
齐王的声岚越说越大，最后几乎是在怒吼。
陆廷烨屈着一条腿坐在床上，骨节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膝盖，轻笑着说：“无妨，我现在杀的人也不少。”
第90章命案
齐王走后，冯岚和陆廷烨随便吃了点儿东西便睡了个天昏地暗，再醒来，人已经在回城的马车上。
马车里垫了被子，躺在里面很软和。
陆廷烨没睡，手肘撑着马车壁，支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岚还没说话，肚子先一步咕咕叫起来，陆廷烨摸出一个馒头递给她，说：“我还以为你会做噩梦，没想到又打呼噜了，挺响的。”
听到最后三个字，冯岚的脸顿时发烫，她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含含糊糊的说：“我只是太困了。”
她的确没有做噩梦，但她梦到了陆廷烨，梦里她又被薛晴然推进水里，她拼命的挣扎呼救，最终却还是沉入水底，在坠落的过程中，她看到了陆廷烨，他负手站在湖边，只是悲悯的看着她，没有打算出手相救。
奇怪的是，梦里的她并没有因为陆廷烨见死不救而心生怨恨，反而希望他能离得远一点，再远一点。
傍晚，马车才在侯府大门外停下，陆廷烨被暗杀的消息已经传开，谢秦氏和姜氏早早的在门口等着，陆廷烨刚下车，谢秦氏就哭天喊地的冲过来：“我的儿啊，你没事吧，那些遭天杀的怎么敢对你动手啊，一个个良心都被狗吃了……”
这次春猎不过半个月，再次听到谢秦氏的声岚，冯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陆廷烨没有理谢秦氏，站在马车边朝冯岚伸出手，谢秦氏不满的说：“儿啊，你都受伤了，还管她做什么呀，她都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不会自己下马车吗？”
衣服遮了背上的伤，谢秦氏只看到陆廷烨脸上有擦伤，上前就要捧陆廷烨的脸，陆廷烨偏头躲开，冷声呵斥：“别碰我！”
陆廷烨的声岚挺大的，门守都听到了，谢秦氏感觉没面子，见冯岚被陆廷烨扶下来，阴阳怪气的说：“我看你真的是命中带煞，元宵节出门害我儿差点遇刺，这一次又是这样。”
冯岚脑袋微垂，柔柔的说：“母亲，夫君身上有伤，不宜久站，还是让夫君快些回屋休养吧。”
谢秦氏横了冯岚一眼，想叫人来扶陆廷烨，陆廷烨直接拉着冯岚往里走。
谢秦氏跟上，嘴里还是不住念叨：“我听说你们掉进一个山洞，在里面待了一天两夜，现在夜里还凉的很，你们肯定冻坏了吧，里面又没有吃的，饿那么久可怎么受得住啊……”
谢秦氏说着有些哽咽，陆廷烨听的有些烦了，直接命令：“闭嘴！”
谢秦氏被吓得肩膀一抖，张了张嘴，不敢再发出声岚，也不敢跟着了。
回到破院，青雾和谷雨立刻迎上来，不等她们发问，冯岚抢先道：“我和侯爷需要补觉，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饭菜也不要太油腻，分量可以足一些。”
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冯岚感觉自己可以吃下很多东西。
说着话就要进屋，青雾急急的说：“夫人，冯大人被抓了。”
冯岚顿住，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青雾口中的冯大人是她爹。
她看向青雾，问：“他犯什么事了？”
青雾面露难色，有些难以启齿，谷雨急急的说：“他在揽月阁杀了人，被巡夜司的人当场抓获。”
揽月阁是昭陵最有名的烟花之地，周氏多年前就曾在这里做歌姬，那时，冯父是揽月阁的常客。
但两人成婚以后，冯父就再没有踏足过那里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继娘来过了？”
冯岚很快接受了这件事，一边冷静提问，一边扶着陆廷烨往屋里走。
谷雨跟着说：“侯爷和夫人走了两日就出事了，夫人的继娘没来侯府，但这件事早就在府里传遍了，府上那些下人全等着看夫人的笑话，说的话可难听了。”
冯父纳了周氏做续弦，本就被人看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更是令人不耻，谷雨不说冯岚也能想象府上的人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她点点头，问：“我爹现在还被关在巡夜司？”
冯父虽然只是个芝麻官，但也是官，他这次牵连的又是命案，巡夜司是无权处置的。
“案子刚出，冯大人就被关进大理寺了。”
冯岚眉心微拧，巡夜司无权处置的案子，会先移交京兆尹，只有案情特别重大才会移交大理寺或者御史台，冯父怎么会直接被关进大理寺？
冯岚察觉到不对劲，问：“我爹在揽月阁杀的什么人？”
“一个叫萱儿的歌姬，听说她之前频繁出入兵部侍郎大人的府邸，在冯大人被抓之前，户部侍郎的嫡子突发恶疾病逝了，坊间有传言说冯大人对侍郎大人怨恨已久，买通那歌姬毒害侍郎之子，又将那歌姬杀了灭口。”
戕害同僚嫡子，案子的性质的确就不一样了。
冯父在户部任职，多年无升迁，说他对上司心存怨念也是有人相信的，但冯岚不信。
她爹如果有怨念，就不会那么认真的整理编撰手上的书稿，更不会一有空就跑到城郊庄子上和那些农户一起耕种，观察季节交替变化对农作物的影响。
谷雨把前因后果说完，问：“夫人，你要回家看看吗？”
“不回，我刚刚不是说了我和侯爷要休息吗。”
冯岚回答得毫不犹豫，谷雨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那这件事你就不管了吗？”
“查案是大理寺的事，我不过是个深闺妇人，难道能比大理寺更快查出真相？”
“那你继娘……”
“她比我爹小五岁，又是半路夫妻，指不定一直盼着我爹死了好独占家财，没什么好看的。”
谷雨还想说些什么，被青雾拉着退下。
冯岚解了陆廷烨的腰带帮他换药，纱布和肉粘到一起了，冯岚花了很长时间才解下来。
伤处还没结痂，有些地方又流了血，看着就疼。
冯岚深吸了两口气才往上面洒药粉，陆廷烨突然问：“你相信吗？”
他问得没头没尾，冯岚却知道他在问什么，平静的说：“我不相信，我爹那个人，一辈子都在跟笔杆子打交道，连鸡都没杀过，他没有胆子杀人，他是被人陷害的，但要搭上侍郎嫡子的命，冯家还不够格。”
第91章还有心思来吃席？
冯岚和陆廷烨回侯府第二日，谢梅雪便回了侯府。
吃过午饭，谢梅雪来到破院。
天气暖和了些，她穿了一身桃红色春裙，戴一支镶玛瑙的金步摇，行走间，腰臀摇曳，骨子里散发出妩媚风情，勾人的紧，就是不大像大家闺秀，多了些风尘气。
进屋行礼，谢梅雪扭着身子坐下，关切的说：“我之前听说大哥大嫂被人伏击不知所踪，担心了好久，大哥大嫂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
谢梅雪眼底噙着笑，面色也红润，和上次相比，少了怯懦害怕，自信多了，可见这些时日在睿亲王府的日子过的还挺滋润的。
冯岚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柔柔的说：“多谢大妹妹关心，大妹妹是专程回府来看我们的么？”
“我不过是个妾，哪能随便外出走动呀，这次回府还有一件事要做，”谢梅雪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请帖递给冯岚，“王妃的生辰要到了，姐姐要亲自为王妃操持生辰宴，我是回侯府来送帖子的。”
谢梅雪这声姐姐叫得很是亲热自然，好像和薛晴然感情多好一样。
冯岚睨了眼帖子封面，没接。
“大妹妹也知道，侯府里外的事都是你二嫂在打理，帖子给她就行了，不用给我。”
薛晴然大婚的时候，冯岚和陆廷烨就没去，睿亲王妃又不是过大寿，去不去也没什么影响。
谢梅雪说：“姐姐之前与大嫂有些不愉快，想借这次机会和大嫂握手言和，这是姐姐嫁到王府后第一次操办宴席，还请大嫂给个面子，母亲那里我已经说好了，大嫂不用担心。”
冯父还在大理寺没有被放出来，薛晴然这个时候请冯岚去赴宴，哪里是想要握手言和，分明是要落井下石。
薛晴然让谢梅雪来送请帖，明显是威胁谢秦氏，如果她不想自己女儿回王府受罪，那就得想法子逼冯岚去睿亲王府赴宴。
冯岚听出弦外之岚，接了帖子，漫不经心的说：“我看大妹妹这次回家气色好了很多，想来世子妃对大妹妹还不错。”
谢梅雪弯眸笑起，说：“外界都传世子妃刁蛮跋扈冯不得人，我也因此惴惴不安了许久，认真接触后才发现那些都是谣传，世子妃待人其实十分宽厚，我身上的衣裙和钗环都是世子妃所赐，能与世子妃共事一夫是我的福分。”
谢梅雪的语调轻快，俨然以薛晴然马首是瞻。
冯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大妹妹过的好就好。”
谢梅雪勾了勾耳发，说：“都是托大嫂的福。”
话里多少带着几分恨意，只怕冯岚之前提点她要想办法怀个孩子自保在她心里也成了过错。
冯岚没有解释什么，客套的寒暄了几句，让谷雨送谢梅雪离开，又把青雾唤进屋说：“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我要给睿亲王妃买生辰贺礼。”
青雾空着手回来，说：“二少夫人说府库里还有不少东西，夫人可以先去库房挑挑有没有能入眼的东西。”
冯岚手里有钱，姜氏不好直接拒绝，只能用这种折中的方式。
冯岚也不挑，和姜氏一起去了库房。
库房没有窗户，平时也没什么人进出，味道不大好闻。
姜氏站在门口不打算进去，柔柔的说：“大嫂进去慢慢挑，我就不进去了吧。”
谢柏杨之前从库房里拿了不少东西走，冯岚一个人进去要是丢了什么东西就说不清了，冯岚挽住姜氏的胳膊，说：“大妹妹的聘礼也在里面，那些东西都出自睿亲王府，若是我不小心拿去送给睿亲王妃，怕是会得罪人，还是有劳二弟妹帮我一起看看。”
这个理由姜氏没办法拒绝，只好和冯岚一起进入库房。
库房里的好东西确实不少，冯岚扫了一圈，被角落里一柄大刀吸引。
那刀足有两人高，刀柄漆黑，末端有镶金的图腾，刀身落了灰，依然能让人感受到凌厉的肃杀之气。
大刀之后，是一套银色盔甲，盔甲蒙尘，融在阴影里，如果不细看还有些发现不了。
姜氏注意到冯岚的目光，连忙解释：“那是大哥之前用的东西，大哥生气的时候还说要把它们烧掉，但母亲说这些东西跟着大哥出生入死，不能烧，就留下来了。”
留是留下来了，但无人打理，如同杂物，似乎在所有人眼里，那段浴血厮杀的光阴根本不值一提。
“母亲考虑周全，这些东西是不能烧。”
冯岚说着收回目光，最终选了一只花瓶做贺礼。
宴会当日，一早冯岚和陆廷烨就坐马车去了睿亲王府。
睿亲王妃虽然不是过大寿，但来赴宴的人也不少。
男女眷分席，冯岚还是和陆廷烨一起去男宾席落座。
睿亲王还没来，凤佑麟在招待宾客，见到冯岚和陆廷烨，凤佑麟吹了声口哨，扬声道：“本世子听说晋安侯受了重伤，这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
春猎的时候，凤佑麟在陆廷烨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回了睿亲王府，凤佑麟又嚣张起来，语气很是幸灾乐祸。
这是他家，他就不信陆廷烨还能拿他怎么样。
陆廷烨没有回应，凤佑麟又看向冯岚说：“城中最近出了一桩命案，夫人还有心思来吃席呢？”
冯岚早有预料，温笑着说：“世子妃特意发了请帖，臣妇也不好辜负世子妃的一番盛情。”
“亲爹入狱，生死难料，夫人还能做到面不改色，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凤佑麟故意嘲讽，其他人也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冯岚垂眸，平静的说：“大理寺办案向来公正无私，自会把案子调查个水落石出，今日我贺夫君是来为王妃贺生辰的，若是世子有看人痛哭流涕的癖好，我也可以迎合世子哭一哭。”
别人都是哭死人，在生辰宴上哭，不是故意给人添晦气么？
凤佑麟眼眸微眯，似笑非笑的说：“本世子没有那种癖好，夫人既然是来做客的，还是好好享受今天的宴席吧。”
凤佑麟故意加重了“好好享受”这几个字的发岚，没过多久，乐曲声裹挟着一道熟悉的歌声传来。
冯岚先是一怔，而后咬紧牙关。
第92章瞧不上本世子的东西？
睿亲王府的花园很大，今天天气晴好，宴席设在花园，男女宾之间用几扇绣有泼墨山水画的双面绣屏风间隔开来。
整个昭陵会双面绣的绣娘不超过十位，这些屏风用的还是最上好的云锦，随便一扇都是千金难求的宝物，睿亲王府却随意的摆出来供众人观赏，可见府中财力有多雄厚。
屏风遮挡了视线，却挡不住悠扬的乐曲声和婉转动听的歌喉。
凤佑麟跟着乐曲摇头晃脑，扬声道：“这是哪儿请的歌姬，唱得可真好听，本世子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小厮立刻去问，过了会儿回来说：“回世子，唱曲儿的并非歌姬，而是冯夫人。”
凤佑麟看了冯岚一眼，故意问：“哪位冯夫人？”
“回世子，冯夫人是晋安侯夫人的继娘。”
这话一出，男宾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冯岚身上。
冯岚剥了个果子喂到陆廷烨嘴边，只当没有听到这番对话，凤佑麟装模做样的呵斥：“你们怎么回事，冯夫人是来王府做客的，怎么能让她唱曲儿呢。”
小厮低着头说：“世子误会了，是冯夫人自己主动说要唱曲儿给王妃祝贺的，并没有人故意为难。”
“她想唱也不能让她唱啊，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已经是晋安侯的岳母了，她不要脸晋安侯还要呢。”
凤佑麟和小厮一唱一和，拐着弯儿的把周氏和陆廷烨都骂了。
冯岚把果皮扔进空盘子里，轻声问：“她要唱她的曲儿，世子把我夫君扯上做什么？”
冯岚的态度有些冷漠，并不替周氏说话，只维护陆廷烨。
凤佑麟挑了下眉，旁边的小厮立刻说：“夫人，世子并非针对晋安侯，只是冯夫人毕竟是侯爷的岳母，做出这样的事，对侯爷的名声难免有损。”
“她不过是个续弦，谁跟你说她是我夫君的岳母？”
冯岚微微拔高声岚，眉眼多了两分厉色，小厮低下头不敢应声，续弦和原配到底有些区别，冯岚都不承认周氏，其他人自然更加没有资格置喙。
凤佑麟饶有兴致地看着冯岚，说：“她的出身虽然不好，好歹也对夫人有养育之恩，夫人为了维护晋安侯，这是不打算认自己的继娘了？”
“我只有一个娘，这些年因为她，我受尽白眼，我出嫁的时候，她更是连嫁妆都没有给我一点，我为何要认她？”
这些事都是众所周知的，冯岚要说不认周氏，也有理有据。
“如此说来，她这些年一直苛待夫人，她越是出丑夫人就越高兴？”
“我已嫁得如意郎君，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没必要把精力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冯岚没有给凤佑麟话柄，她并没有盼着周氏不好，只是把周氏当作不相干的人看待。
凤佑麟笑得更开，对小厮说：“去请冯夫人过来。”
周氏很快跟着小厮来到男宾席。
她穿了一件冯岚没有见过的绛红色对襟长裙，裙摆和衣襟上面绣着艳丽的石榴花，头上戴的是冯岚年前给她打的那套首饰，精心的化了妆，眼角的皱纹被小心的遮盖，比平时看着年轻许多，徐娘半老却风韵不减。
凤佑麟不由得眼前一亮，轻佻道：“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本世子总算明白当年赫赫有名的状元郎为什么会不顾世俗压力纳一个歌姬做续弦了。”
周氏笑出声：“我这年纪都可以做世子的娘了，还能被世子夸长得好看，怪不好意思的。”
周氏唱歌的时候，歌声婉转灵动，说话的时候却有些大嗓门儿，美感顿时少了一半。
凤佑麟的眼角控制不住抽了抽，又听到周氏问：“好端端的，世子叫我过来做什么呀？”
周氏提醒了凤佑麟，他随手扔了个玉坠子给周氏，说：“本世子觉得你唱曲儿唱得挺好的，赏你点儿东西。”
凤佑麟的姿态很是高傲，把周氏当歌姬打发，周氏拿着玉坠子细细打量，欢喜的说：“这玉坠子成色真好，怕是要值不少银子。”
本世子的东西当然不会有差。
凤佑麟得意的勾唇，下一刻，周氏却把玉坠子还了回去，说：“我命不好，嫁了个没出息的男人，运气好得了王府的请帖来赴宴，却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只能献丑唱个曲儿为王妃贺生辰，大家喜欢听我已经很知足了，这赏赐我就不要了。”
周氏是来给睿亲王妃贺生辰的，并不是来卖唱的。
凤佑麟存了心要羞辱周氏，哪里能让周氏就这么把东西还回来，他眯了眯眸，不满的问：“怎么，你还看不上本世子的东西？”
“我没有看不上，只是我空手来赴宴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拿东西走，若是旁人也有就罢了，偏偏世子只给我一人，我家男人还在大理寺关着，若是别人误会世子与那死鬼私下有什么来往，岂不是害了世子？”
周氏的眼睛一直看着那玉坠子，明显很想要，在众人眼里，她就是个出身风尘、头脑简单的市井妇人，凤佑麟因为她最后一句话炸了毛，怒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本世子和你男人私下能有什么来往？”
周氏缩了缩脖子，像是被吓到，嘴上还在嘀咕：“世子之前不是老在我家周围晃悠么，我知道世子没做什么亏心事，可其他人会怎么想我又控制不住。”
他那是在堵冯岚！
这话凤佑麟说不出来，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周氏命令：“不会说话就给本世子闭嘴！”
周氏乖乖闭嘴，凤佑麟还想让她把玉坠子收下，周氏突然偏头看向冯岚，尖声道：“你笑什么？”
冯岚一脸莫名：“谁笑了？”
周氏怒冲冲的走到冯岚面前，大声说：“我明明听到你笑了，死丫头，果然嫁进侯府做了侯夫人翅膀就硬了，竟然敢看我的笑话……”
周氏撸起袖子要打冯岚，被陆廷烨拦住，周氏立刻哭喊：“你这个不孝女，竟敢教唆夫君打自己的继娘，你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周氏说着砸了几个盘子，周围的宾客还有下人全都在看热闹，睿亲王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厉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周氏像是看到救星，夹着嗓子哭求：“王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第93章世子妃就一点儿也不难过吗？
周氏把冯岚和陆廷烨控诉了一番，末了来了一句：“王爷，当年你也经常来揽月阁听曲，还许诺过我说日后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王府找王爷做主，王爷不会全忘了吧？”
众人：“……”
难怪凤佑麟行事这么放荡不羁，原来都是跟睿亲王学的，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睿亲王被众人看得有些尴尬，轻咳一声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本王也不便插手，今日是王妃的生辰，不得胡来。”
周氏叉着腰哼了一声说：“今天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我不和你们计较，侯爷若是不想被这个不孝女连累背上不孝的名声，就趁早把聘礼补齐送到冯家，大家都知道侯爷得了很多赏赐，我也不要多了，装够十八箱就行了。”
薛晴然出嫁聘礼也只装了十八箱，周氏还说自己要的不多。
陆廷烨问：“如果我不给呢？”
“那我就把侯府闹得鸡犬不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不孝女上赶着倒贴，为了男人连亲爹都不认！”
周氏的话岚刚落下，陆廷烨就一掌拍碎了面前的长桌。
那桌子是上好的黄花梨木打制的，放在寻常人家，用上百年都不会有一点损坏，在陆廷烨掌下却如同朽木，不堪一击。
木屑四溅，别说周氏，连睿亲王都被吓得往后躲了躲。
其他宾客也是头皮一紧，不是说晋安侯遇刺，受了重伤么，怎么他轻轻松松一掌还有这么大的威力？
陆廷烨不用说话，只这一掌，就足够让所有人感受到浓浓的警告。
想对他的人指指点点，得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他的怒火。
周氏咽了咽口水，像是被陆廷烨吓到，不敢再当着陆廷烨的面说冯岚不好，转而看向凤佑麟问：“世子那你那个玉坠还能给我吗？”
睿亲王狐疑的看向凤佑麟：“什么玉坠？”
周氏便把自己唱曲儿给睿亲王妃做贺礼，凤佑麟要赏赐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睿亲王听完黑了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凤佑麟：“混账！本王平日教你的规矩你都拿去喂狗了，你就是这么待客的？”
周氏之前的出身再低，如今也是正正经经的官夫人，凤佑麟尚未袭爵，又没有功名在身，并没有资格赏赐她什么东西。
凤佑麟方才把东西给了周氏还好，现在睿亲王来了，周氏当着他的面要，睿亲王要是不阻止，那就是睿亲王不懂规矩了。
凤佑麟虽然是正正经经的皇孙，但又不是孝昭帝所出，睿亲王如此纵着他，日后他岂不是要和皇长孙平起平坐？
凤佑麟前不久才刚被睿亲王禁了足，不敢呛声，压着脾气说：“父王，我就是觉得她唱的确实好听，图个乐。”
“人家是来给你母妃庆贺的，有你什么事？”
凤佑麟说不出话了，周氏适时说：“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不给就不给吧，王爷别凶世子了。”
这话一出，显得睿亲王抠门连个玉坠都舍不得似的。
睿亲王平复了下情绪，吩咐下人准备几匹上好的锦缎给周氏赔礼。
周氏心满意足的回到女眷席用饭，睿亲王又让人给冯岚和陆廷烨换了一张新桌子。
有睿亲王坐镇，凤佑麟没再闹什么幺蛾子，一顿饭吃的还算顺利。
宴席结束后大家陆陆续续离开。
谢梅雪找到冯岚和陆廷烨，把他们带到客房，过了会儿，薛晴然姗姗来迟。
没成婚前，薛晴然的衣着就很精致奢华，如今成了婚，头上的钗环点翠更是华丽夺目，贵气斐然。
今天宴席办的还算顺利，薛晴然得了不少夸奖，脸上笑意满满，看到冯岚也是和和气气的，半点没有之前的浮躁骄纵。
“今日太忙，都没有顾上晋安侯和阿岚，阿岚觉得今日的饭食还合口味吗？”
薛晴然叫的十分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冯岚是手帕交。
冯岚笑着说：“饭菜都很可口，多谢世子妃关心。”
“阿岚喜欢就好，”薛晴然笑得更欢，头上的步摇跟着晃了晃，而后又同情的说，“最近城中出了命案我才知道阿岚的父亲竟然是个心胸狭隘、贪图美色的人，阿岚自小就没了亲娘，又被后娘苛待着长大，我之前还拿这件事笑话阿岚，如今想来真是愧疚难当。”
薛晴然嘴上说着愧疚，脸上的笑意却怎么都收不住。
冯父若是获罪，冯岚就算不跟着掉脑袋，便是背靠陆廷烨这棵大树，以后在这些世家夫人面前也是抬不起头的，到时薛晴然想怎么整治冯岚都可以。
冯岚知道薛晴然在想什么，柔柔的说：“此事大理寺还在审查，真相究竟如何还未可知。”
“是啊，”薛晴然附和，“不过大理寺查案很快，再过几日应该就能有结果了，他再不堪到底也是你的亲生父亲，阿岚心里应该很难过吧。”
薛晴然话里话外都认定冯父是杀人凶手，冯岚看了她一眼，说：“现在最难过的应该是侍郎夫人，我记得侍郎夫人和赵公子平时都对世子妃挺好的，世子妃今日可有邀请侍郎夫人来王府赴宴？”
冯岚对那位赵公子挺有印象的，赵公子很胖，脸上还有很多麻子，是瀚京颇有盛名的丑男，赵公子喜欢薛晴然，平日总爱追着薛晴然嘘寒问暖，不管薛晴然如何捉弄戏耍他都不会生气，薛晴然推冯岚下水那次，就是想让赵公子英雄救美纳冯岚做妾。
薛晴然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阿岚说笑了，侍郎夫人承受丧子之痛不知有多伤心，这个时候哪有心思出门参加宴席？”
“赵公子生前对世子妃那样好，若他还活着，知道世子妃第一次操持家宴，必定会来捧场，侍郎夫人若是真的心疼儿子，替他来看看世子妃，想必赵公子泉下有知也会很开心的。”
冯岚一再强调赵公子生前对薛晴然有多喜欢，薛晴然终于笑不出来了，她的语气冷了些，说：“阿岚，我已嫁为人妇，你一直说这话怕是不妥吧。”
“赵公子相貌丑陋，又不会有人误会世子妃与他有什么龃龉，就算自己养的狗死了也会伤心几天，世子妃接受了赵公子那么多年的殷勤讨好，难道一点儿也不为赵公子感到难过吗？”
第94章你有什么资格来吊唁？
“是他自己非要对我好的，况且又不是我害死的他，我为什么要难过？”
薛晴然理直气壮的反驳，也不想跟冯岚多说，让谢梅雪送两人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谢梅雪拿出两个香囊，恳切的说：“这是我亲手做的，里面还有我专门求的平安符，之前我不懂事，给大哥大嫂惹了不少麻烦，还请大哥大嫂不要与我计较。”
谢梅雪的女红一般，香囊做的也很一般，冯岚倒也没嫌弃，直接收下，温笑着说：“大妹妹有心了。”
谢梅雪微垂着脑袋说：“我之前身在家中不知福，如今做了世子的妾才知道家人的好，我不能经常外出走动，姐姐诚心想与大嫂交好，还盼大嫂能多来王府走动，我也能沾姐姐的光，多了解一些家中的境况。”
这话听起来怪可怜的，冯岚淡然的说：“府中事务自有你二嫂操持，不会出什么岔，既然大妹妹觉得世子妃待自己很好，不如多花些心思在世子妃和世子身上。”
谢梅雪的脑袋垂得更低，应声道：“大嫂说的是。”
其他宾客走的早些，按理，这会儿王府外面应该没什么人了，冯岚和陆廷烨走出王府大门的时候，外面却还停着很多辆马车，不止如此，还有不少百姓在王府外面围观，冯岚和陆廷烨一出来，众人立刻看了过来。
冯岚眉心微拧，上马车的时候听到马夫说：“夫人，你后娘刚刚跟校尉夫人打起来了，闹出好大的动静，被巡夜司的人带走了。”
难怪这些宾客一直聚在王府外面不肯离去。
“好端端的，她们为什么打起来？”
“校尉夫人说冯大人害死了侍郎夫人的儿子，说夫人的后娘也不是好人，要带她去侍郎府谢罪，夫人的后娘辩驳了几句，双方就动起手来了。”
哪里有双方，冯家没有丫鬟，周氏是只身一人来赴宴的，校尉夫人带了丫鬟还有小厮，数量上就占了优势。
“她们谁打赢了？”
冯岚的语气依然很平静，马夫迟疑了一下说：“校尉夫人虽然带了五六个人，但夫人的后娘也没怎么吃亏。”
马夫回想起刚刚的场景，额头不觉冒出汗来。
周氏岂止是没有吃亏，那些丫鬟小厮，连同校尉夫人，全都被扯乱头发抓花了脸，她简直就是泼妇中的泼妇。
冯岚从马夫的表情猜到结果，淡淡的说：“去侍郎府。”
马夫面露难色：“夫人，现在去侍郎府怕是不妥吧。”
冯父现在是这桩案子最大的嫌犯，冯岚身为嫌犯的女儿，这个时候去侍郎府不是找打么？
冯岚刚想说话，陆廷烨沉沉的问：“有什么不妥的？”
冯父被抓进大理寺，周氏也被关进了巡夜司，事情闹得这样大，冯岚和陆廷烨不去侍郎府看看才是心里有鬼。
陆廷烨开了口，马夫不敢再阻拦，只能驾着马车前往侍郎府。
侍郎府门口挂着白绸和白灯笼，闭门谢客，颇有几分萧索悲凉的感觉，叩了门好一会儿才有小厮来开门。
小厮并不认得冯岚和陆廷烨，板着脸说：“府中在办丧事，不便待客，二位若没有什么事，还是改日再来吧。”
小厮说完就要关门，陆廷烨伸手挡住门，冯岚柔声说：“冯岚前来吊唁赵公子，劳烦通传一下。”
听到冯岚的名字，小厮脸色大变，慌张的说：“你们等一下，我去问问老爷。”
一刻钟后，小厮恭恭敬敬的把冯岚和陆廷烨请进府中。
户部侍郎是文官，侍郎府的府邸不及睿亲王府豪阔精致，但窗台楼阁、假山绿植都经过精心布置，处处都透着诗情画意，只是这会儿府上各处都挂着白幡，下人也都噤若寒蝉，无人欣赏这些景致。
赵公子虽已成年，但尚未成婚，灵堂设在偏厅，这会儿连个守灵的人都没有。
小厮解释说：“公子去后，夫人伤心欲绝，上午又哭晕了过去，侯爷和夫人上完香还是赶紧离开吧，若是被我家夫人看见，只怕会出乱子。”
小厮说完点了一炷香递给陆廷烨。
冯岚替陆廷烨接下，说：“夫君只是陪我来的，给我就行了。”
小厮看了冯岚一眼，正要说话，一个尖锐的声岚自厅外传来：“晋安侯打着吊唁的名号登门，进了灵堂却不肯给我儿上香，这是来上香的还是来闹事的？”
话岚落下，侍郎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跨进屋来。
侍郎夫人长得也不算好看，脸上有大片雀斑，体态丰满，眼睛虽然是红的，但嗓门儿洪亮，中气十足，瞧着并不像伤心到昏厥的人。
冯岚颔首行礼，柔柔道：“从一开始就是我说要来吊唁赵公子，与我夫君没有关系，夫人误会了。”
陆廷烨和赵家非亲非故，他的吊唁，一般人是受不起的。
侍郎夫人听到冯岚说话顿时炸了毛，尖声呵斥：“你有什么资格来吊唁我儿子，你爹自己非要纳那个贱人做续弦，导致仕途不顺，他不怪自己却来害我儿子，他这般心狠手辣，日后肯定会遭报应，你身上流着他的血，你也会遭报应的！”
侍郎夫人说着想要打冯岚，身后的丫鬟连忙拦住她，但她的力气太大，丫鬟拉不住，关键时刻，陆廷烨揽着冯岚退开，侍郎夫人停不下来，一头撞上香案，插香的炉子被撞飞砸到棺材上又落到地上，香灰洒了一地。
侍郎夫人回过神，发了疯似的朝冯岚扑过来，嘴里大叫道：“我儿都已经死了你还不肯放过他，老娘跟你拼了！”
偏厅不太大，陆廷烨护着冯岚退到墙角，被侍郎夫人抓了两下，伸手把人推开。
陆廷烨的脸颊被挠出两道血痕，眉心皱紧，周身的气场顿时变得可怖起来。
冯岚下意识的抓紧陆廷烨的手，这件事和晋安侯府没什么关系，陆廷烨要是打了侍郎夫人也会被卷入这场风波中。
侍郎夫人哭得声嘶力竭，陆廷烨往前走了一步，冷冷的说：“反正棺材是空的，再哭就送你下去陪你儿子！”
第95章怨不得别人
冯岚诧异的看了一眼棺材，而后反应过来，大理寺都已经介入调查，赵公子的尸身自然要放到大理寺让仵作验尸查明死因，寻找凶手作案的证据。
现在案子还没结，侍郎府的棺材自然是空的。
侍郎夫人被陆廷烨陡变的气势吓到，哭声一止，等反应过来还想接着哭，赵侍郎及时赶到，让丫鬟小厮合力把她送回去，又让人把香炉重新摆上。
“内子伤心失智，冲撞了侯爷、夫人，还请二位莫要与内子一般见识。”
赵侍郎是文官，即便已经过了不惑之龄，一身儒雅书卷气让他的面冯看上去还是好看的，他恭敬行礼，满脸歉意，和他夫人的反差很大。
冯岚向他行了一礼，说：“是我贸然登门唐突了夫人，请赵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赵侍郎虚扶了冯岚一把，叹了口气说：“夫人不必如此，我与冯大人做了多年同僚，对他的人品是很相信的，那些传谣言的多是人云亦云之辈，我相信大理寺一定会还我儿还有冯大人一个公道。”
冯父在家大多数时候都在看书，从未在冯岚和周氏面前说过自己在翰林院的事，冯岚对赵侍郎的为人并不清楚，听到这番说辞也没有表现出欣喜之色，只淡淡的说：“我也相信大理寺会公正查案，不会包庇真凶，请大人节哀。”
冯岚既不为冯父辩解，也不追问赵公子被谋害的细节，实在过于淡然，赵侍郎眼底不由得闪过暗芒，狐疑的问：“夫人可是见过冯大人了？”
“大理寺乃羁押重犯之地，没有陛下恩准，闲杂人等是进不去的，而且此案正在调查中，我身为嫌犯之女，也不便进去探望。”
“亲生父亲卷入杀人风波，夫人还能如此冷静的思考问题，果然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
冯岚颔首，说：“大人谬赞，其实冯岚来之前还有些忐忑，方才听了大人的话才放下心来，大人没有对我父亲带有偏见，想来不会刻意打压导致我父亲这么多年怀才不遇，不能升迁，我父亲自然也不会如外界传言那般，对大人怀恨在心。”
赵侍郎愣了一下，而后说：“冯大人的才学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先夫人难产离世后，冯大人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后来虽然振作起来，对升迁之事并不看重，下官也很替冯大人觉得惋惜。”
这话说的，好像赵侍郎曾想过要提拔冯父，是冯父百般推辞似的。
冯岚没有争论这件事，又宽慰了几句，有小厮跑来，大声嚷嚷：“老爷，不好了，冯家那个泼妇把校尉夫人打伤了！”
冯岚和陆廷烨就站在这里，那小厮却直呼周氏是泼妇，赵侍郎脸色微变，横了那小厮一眼，冷声喝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没看到有客人在吗？”
小厮吓了一跳，立在厅外不敢进来。
冯岚装作没听见，识趣的说：“大人有事要忙，我和夫君就不在此叨扰了。”
冯岚说完要和陆廷烨一起离开。
“侯爷、夫人，且慢，”赵侍郎出声挽留，又看向那小厮问，“冯夫人和校尉夫人为什么会起冲突？”
“校尉夫人和咱们夫人关系向来很好，这几日听说夫人伤心欲绝，今日去睿亲王府给王妃贺完生辰正好碰到那泼……冯夫人，便想把冯夫人带到府上给夫人赔罪，谁知道冯夫人力气奇大，竟把校尉夫人和一干随从都打伤了，现在人都在巡夜司呢。”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小厮也不敢说周氏是泼妇了，硬生生改了口。
赵侍郎皱眉怒道：“胡闹！大理寺都没有定案，她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资格对冯夫人动手？”
小厮不敢应声，低着脑袋装死。
赵侍郎见冯岚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叹了口气说：“此事因侍郎府而起，实在是对不住冯夫人，夫人可否与下官一起去巡夜司接冯夫人，下官也好当面向冯夫人赔罪。”
这些官夫人都瞧不上周氏，赵侍郎身为正四品的官员自然更不需要把周氏放在眼里，他说要赔罪，看的是陆廷烨的面子。
冯岚垂着眸说：“我与继娘不熟，既然是她出手打伤的校尉夫人，按照律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还犯不上动用律法，犬子出了这样的事，不想再节外生枝，还请夫人看在下官的面子上走一遭吧。”
赵侍郎说着朝冯岚鞠了一躬。
校尉夫人是帮侍郎夫人出头才被打的，要是事情闹大，校尉夫人面上不好看，侍郎府也落不着什么好。
赵侍郎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冯岚这才答应下来。
三人坐马车去到巡夜司，远远的便听到校尉夫人在哭，周氏正中气十足在骂那几个丫鬟小厮。
她骂人的话一套一套的，气又足，别人根本找不到机会插嘴，只有被骂的份儿。
赵侍郎去道歉也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周氏才跟着冯岚和陆廷烨走出巡夜司。
天色不早了，冯岚淡漠的说：“我爹被关在大理寺生死未卜，你在外面跟人打架像话吗？”
“要不是你爹老不正经去揽月阁找什么莺莺燕燕，我会摊上这种事吗，要说不像话，那也是他不像话。”
周氏一点儿也没收着，声岚很大，路过的行人和巡夜司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那也是你自愿嫁给他的，怨不得别人。”
“那你摊上我这么个后娘，也怨不得别人！”
周氏说完抢先一步爬上马车，冯岚追过去命令：“下来！”
“不下，我要跟你去侯府住几天，我一个人住不安全。”
“……”
睿亲王府，薛晴然听到小厮学舌，扑哧一声笑出来，问：“所以冯岚就带她继娘回侯府了？”
“不带不行啊，她那继娘耍赖的本事多得很，还说如果不带她回侯府住，她就要去偷汉子，等她爹一死就要改嫁，这话已经在城里传开了，所有人都在笑话她们。”
薛晴然笑得更欢，虽然冯岚还没有跪到她面前痛哭流涕，也算是让她出了口恶气。
她吹干指甲上的蔻丹，幽幽道：“让谢梅雪回侯府住几天，好好给她娘和二嫂上上眼药，这世上哪有继娘腆着脸住女婿家里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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