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瓷沈献）小短篇小说免费阅读-强推陆南瓷沈献主角的小说
时间：2023-06-11 12:04:30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徐斯言的视线在她伤口上略过，道：“来给你送药。”
“开七八个小时的车，只是为了来送药？”
徐斯言眉毛微挑道：“不可以？”
“当然可以，只是觉得耽误你是时间了。”陆南瓷垂眸道。
她给他发过定位，他能顺着定位找过来，倒是也不奇怪。而那天她发的沈军给她拍的照片，他就问过她伤口的事情。
陆南瓷带着他到了她的房间，坐了没一会儿，沈军就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说：“沈小姐，我给你买到药了。”
只不过他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徐斯言时，愣住了。
徐斯言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眼，不觉得这人有任何威胁，便收回了视线，对陆南瓷说：“我给你上药。”
陆南瓷笑着看了眼沈军，道：“你先下去吧。”
“好的。”沈军忙不迭道。
徐斯言上药的手法一直很轻，等到给她上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已经这么久了，还是没打算回去？”
“交了半个月的房租，还没有住满。”陆南瓷说，“你在急什么？”
“显而易见。”徐斯言难得笑了笑，说，“陆南瓷，我以为我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急的自然是你离婚的事。”
陆南瓷不动声色道：“你喜欢我？”
“新的公司名叫义出，通忆漾。”徐斯言道：“我以为，你早该知道。”
陆南瓷其实隐隐约约猜到一点，徐斯言对她的感觉，很多时候确实好的有些刻意了，只不过她一直在回避。
徐斯言没有在她情感最热烈的时候给她答复，而现在，她也没法给他答复了。
陆南瓷朝他弯起嘴角，语气平静，让人说不上来是不是冷意，“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只是每一次，都被他硬生生的推开了。
陆南瓷笑容也苦，语气却越发寡淡：“一开始，我觉得沈献像你。可是后来他一声一声漾漾姐的喊，小心翼翼的特别遭人心疼，我就没忍住，把心给出去了。”
徐斯言听不得这些，听到她说其他男人的事，就是钻心的疼，却只能劝道：“陆南瓷，往前看，不要再想之前的事情了。回去之后解决完婚姻问题，我会陪你商讨上一辈的事情。”
陆南瓷自嘲道：“其实我自己都疲倦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那如果，真相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呢，甚至会牵连到你身边的人？”她盯着他问。
徐斯言郑重道：“那我也会站在你身边。”
陆南瓷却没有再说话。
……
徐斯言走，是在下午。
他怕他太久不在，有人会起疑，调查他的出行记录，找到这儿。毕竟他知道陆南瓷来了这，是因为她给了他定位，除了他，没有人还能找到这。
离开前，他看着陆南瓷，欲言又止，最后到底只说：“回来了，记得联系我。”
陆南瓷“嗯”了一声。
她也确实该走了，得去把一堆烂摊子给收拾干净。拖在这儿，确实不是事。
陆南瓷收拾东西的时候，沈军就在旁边看着，良久才问：“今天来的那个男人，是你男人吗？”
陆南瓷怔了怔，摇头说：“不是他。”
“你要走了吗？”沈军沙哑的说，“我是不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陆南瓷无言以对。
越淳朴的地方，产生的感情就越浓烈，她其实贪恋这样的感情，在那个冷冰冰的城市，没有人对她这样热情。
“大城市是什么样的？我没有去过，我……也有些想去看看。”沈军有些手足无措的说，“你能不能……”
带我去看看？
可是他说不出口，大城市要花很多很多钱，他不想陆南瓷给他花那么多钱，赚钱很累，他舍不得她辛苦。
陆南瓷心里百感交集，居然生出一个冲动的念头，她很多时候，都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她很久没有这么冲动的时候了。
她甚至没想清楚，就脱口而出：“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
或许她可以试着帮助他，让他走出这里，外面机会多，她也总能帮上一点忙。
沈军有点惊讶，更加无措了，还有些迷茫，但是却坚定的说：“我愿意的，我想出去，学好多好多东西。”
“那你收拾东西，我们一起走。”
此刻陆南瓷还不知道，这个二十岁的纯朴少年，能为自己付出到何种地步。她这会儿做的，只是想帮助一个少年完成自己的愿望。
沈军要走的事，沈父沈母都很担忧。踏出这里，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天大的事。可他们也想完成孩子的愿望，最后拿出家里四分之三的积蓄给他。
沈军只拿了一半，剩下的怎么都不肯要。
沈母跟他吵了几句，最后抹着泪走到陆南瓷身边，说：“陆小姐，他什么都不懂的，你帮我，帮我照顾照顾他，不要被坏人骗。”
陆南瓷安慰道：“我会照顾好他的，我也算有点钱，会帮他学点本事过日子。”
沈母颤抖着嘴唇道谢。
而沈军跟陆南瓷上了车以后，整个人的眼眶也有点红，不过他坚定的说：“陆小姐，村里的人都说外面的世界好，很多人都是进过城的，我想赚钱，以后能带着他们出来看看，就不用一直从别人嘴里听说了。”
陆南瓷说：“嗯，会的。”
跟离开时一样，陆南瓷回到a市，也是悄无声息的。
不过身边倒是有一些亲近的人知道她回来了。
接她的人是陆英芝，看到沈军时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有评价，只道：“漾漾，我给沈国山打了个电话，我让他来家里谈你们离婚后的财产分割，家里好避开沈献。”
“沈国山知道我回国了？”
”嗯，我跟他说了。“陆英芝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漾漾你放心，沈献不会知道，知道你回来这件事的人，都不会跟他透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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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南瓷笑着说：“嗯，这样也行，总要找他聊的。”
而沈军自从下了飞机，整个人都很是拘谨，这地方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他上了陆英芝的豪车，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但陆南瓷一直在跟他说话，分散他此刻的紧张：“这个是我姑姑。”
她指了指陆英芝。
沈军便礼貌的说，“姑姑好。”
陆英芝勉强应了一声，不热络不疏离。
等到了陆家，陆南瓷带着他进了一个次卧，一一给他介绍智能设备是怎么用的，然后让他自己琢磨，她关上他房间的门下了楼。
陆英芝这才开口道：“出去玩一趟，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
“他是个好孩子，您对他热情点。”陆南瓷说，“今天晚上，我想带他一起去吃个饭。”
等到了高档餐厅，沈军又是无所适从，尤其是陆英芝的笑声，一张黑脸红的格外明显，坦诚的说：“陆小姐，我不会用，你教教我。”
最后连洗手间也是陆南瓷带他去的，他教他用感应水龙头，他理解得很快，最后她欣慰的摸摸他的头。
沈军有些不好意思。
沈献也是好一点了，才被顾越叫出来放松，他一直都兴致缺缺，没一会儿就打算来洗手间抽根烟，这段时间，他烟酒几乎不离手，没好彻底，又抽上烟了。
只不过他点了烟，随意一瞥，却僵在了原地。
陆南瓷在摸一个男人的头，这是仅次于接吻的亲密动作。而那个男的还很配合的低下头任由她摸，一副乖顺听话的模样。
陆南瓷是一个极其在意男女距离的人，她对异性向来都有很好的分寸感。
眼前的人，甚至不是徐斯言。
以至于他这一会儿，极度难以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迅速阴翳。
陆南瓷察觉到了门口的人不对劲，侧目看到沈献那张脸时，脸上的笑意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南瓷看见沈献的第一反应是，他是真的有点瘦了，整个人的气色似乎也不好，挺颓废的，她记得他是生病了，按道理来说还在休养阶段，没想到他手里居然还拿着烟。
这无疑于在伤害自己的身体。
只不过陆南瓷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怎么样都是跟自己无关的。
她没有在意沈献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带着沈军想往包间走，路过他面前时，到底是被他伸手拦住了。
沈军下意识的挡在了陆南瓷面前。
沈献阴鸷的说：“滚开。”
尽管沈军知道眼前这位大概是他惹不起的什么人物，可是他还是站着一动没动，跟沈献倔强的对峙着。
陆南瓷看着沈献逐渐泛出冷意的眼神，皱了皱眉，对沈军说：“你先进包厢吧，进去等我。”
“可是他要欺负你。”沈军整张脸都不认可的皱了起来，说，“他会欺负你的。”
沈献几乎是想上手了，他从小练的散打，陆南瓷生怕他伤了沈军，忙说：“不会的，我们认识，他不会欺负我的。”
“程小姐……”
“听话。”她说。
沈军怔了怔。
陆南瓷顿了片刻，放低音量说：“真的没事，这里到处都是人，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沈军看了看四周，果然来来往往都是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往包厢里面走。
陆南瓷这才看向沈献，他整个人紧绷得厉害，下颌线也咬得紧紧的，看上去十分不好接近。
她深吸一口气，道：“说吧。”
“可真护着啊。”沈献讽刺的说，“一个乡巴佬而已，又丑又土，就你当成宝。”
陆南瓷淡然：“他挺好的。”
沈献不说话了，手里紧紧拽着香烟，打火机掉在地上。
陆南瓷见他没话可说，便要走，他也不让。
“既然生着病，就别抽烟了。”她好心劝了一句。
“为什么不抽？反正死了也没人心疼，抽死算了。”他说话的语气依旧很冲，仔细听去，琢磨一下，就知道这是在找存在感。但凡稍微好言好语劝他别抽了，保准立刻就把烟丢了。
陆南瓷淡淡说：“你再这样，我要走了。”
沈献抿了下唇，红着眼睛说：“那个是谁？”
陆南瓷说：“你问谁？”
“那个黑人。”
陆南瓷声音冷下去：“你说话就不能放尊重点？他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献心寒得厉害，她情愿帮一个陌生人说话，也不愿意问问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她让他等着她回来，他这些天就听话的没有再找她，那么心急也还是等着，可是她连回来也没有通知他。
如果不是今天撞见，谁又知道她会什么时间通知自己？
沈献抓住她的手，不甘心极了，声音因为这些天纵情烟酒，沙哑得厉害，“我现在差劲到连一个乡巴佬也比不过了？”
陆南瓷没说话。
沈军因为担心陆南瓷，出来看到陆南瓷被抓住了，下意识以为她被欺负了，连忙朝他冲了过来，狠狠的一把推开沈献。
放在以往，沈献当然出不了什么事。可是最近，他的身体状况很差，一推就被推倒了，他撞在了洗手台上，呕出一口血来。
这可把沈军和陆南瓷吓坏了。
沈献要出什么事，沈家不可能会善罢甘休。
陆南瓷几乎是立刻从旁边抽了几张纸，蹲在了他身边，给他擦干净嘴角的血渍，皱着眉头问：“你没事吧？”
沈献捂着胸口，有些艰难的说：“老婆，我疼。”
陆南瓷问：“那儿？”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口，说：“这儿，好疼。”
陆南瓷有些复杂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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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南瓷那只空闲的手赶紧拿手机打了医院电话，又猜测他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在微信上找到了顾越。
几分钟后，顾越飞奔过来，看到旁边的血迹，脸色也猛的变了，赶紧过来扶人：“联系救护车了吗？”
“联系了。”陆南瓷也不敢动他，看了眼旁边吓傻的沈军，安慰他说，“我得去一趟医院，你让我姑姑先带你回去。不要怕，这边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沈军嘴唇直颤抖，用眼神质问陆南瓷：我是不是，闯祸了？
头一回来到大城市，却遇到这种事情，他六神无主，生怕惹出人命来，又觉得一般吐血了就是很严重了，真的太吓人了。
陆南瓷看得心下一疼，他也是为了她才敢推沈献的，相处这段时间，她知道他个性老实憨厚，对人友善，要不是为了她，做不出来这事情。她勉强笑着安慰他：“沈军，真的没事，你听话，先回去等我消息。”
她耐心哄沈军的语气，让沈献心里不满，伸手拽了拽她的衣摆，要拉回她的注意力。
哪怕抬手拉她的动作，他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老婆。”
陆南瓷偏头看他，看他拽着她衣领的那只手，渐渐往上，握住了她的小指，然后再往上爬一点，手掌包裹住她整只手，紧紧的握着，一动不动了。
一直到上了救护车，他已经晕晕乎乎了，也都没有放开。
陆南瓷却坚定的、不容拒绝的，想把手从沈献掌心里面抽出来，他这会儿已经脱离了，吃奶的劲也留不住她。
他沙哑着声音恳求说：“老婆。”
陆南瓷冷道：“松开。”
沈献再次恳求说：“老婆，我不想松手。”
“医生护士会陪着你，而且我蹲着会很累，你要让我蹲一路吗？”陆南瓷反问道。
如果不是因为沈军推了他，陆南瓷今天都不会来，平常不可能一摔就出血，他的身体也是被他自己作践的。陆南瓷心疼不起来，也同情不起来。
沈献在听到她把话说完以后，就没有再坚持，把手给放开了。
陆南瓷很快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护士簇拥上来，很快就隔开了她跟沈献，她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顾越看着看着，那股子心酸感再次翻涌上来。
不久前还是小夫妻，居然能疏离到这种地步。
他想，哪怕是见了面，这次沈献恐怕也留不住陆南瓷了。就像之前陆南瓷在跳楼后留不住沈献一样，当时沈献甚至还出国去了，一玩就是好几个月。
沈献到了医院，就被火速拉去做检查了。
顾越跟陆南瓷两个人坐在外头，一时之间找不到言语，有点尴尬。
他总觉得陆南瓷整个人似乎更加冷淡了点，又觉得这冷淡的模样，似乎更加贴合她本人的形象，之前对谁都客客气气的状态，反而像是装出来的。
好半天，他才勉强说：“漾漾姐，这段时间你跑哪去了？”
陆南瓷说话时，倒是还是往常模样，笑说：“出去散了一段时间的心。”
顾越小心翼翼的说：“沈献哥这段时间都挺颓废的，刚回国那两天，真的是满世界找你。后来生病了，谁也不想见就念叨着你，怪可怜的。我觉得你们结婚之后，他心回到你身上了。”
她笑了笑，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你觉得有几成回到我身上了？假如你心里不止一个人，你又愿不愿意为了其中一个放弃所有。不愿意的，因为失去的不是全部。”
顾越顿了顿。
“他这段时间，温湉找他，他都拒绝跟她见面了。”
陆南瓷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他的事情，你不用告诉我。”
“我只是觉得，是不是有误会什么的，万一还有挽回的余地……”
陆南瓷说：“不会有挽回的余地的。”
顾越安静了好一会儿，最终低低的叹了口气。
谁都没有再开口了。
半个小时以后，医生走了出来，说沈献这是耗了气血，前段时间本来就没有把身体养好，后续又抽烟喝酒不注意，身体里堵着口瘀血，今天被沈军那一撞，瘀血就吐出来了。
大碍是没什么大碍，但是就是得静养。
陆南瓷听到这里就放心下来，走到旁边给沈军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他那边应该担心得紧。
沈军接了她的电话，沉默了许久，说：“陆小姐，那个男人，他是你男人吗？”
陆南瓷顿了一下，没吭声。
“他是个坏人，好人不会看不起人。”
沈军还想说话，顾越就在病房里喊，“漾漾姐，你赶紧过来。”
陆南瓷急急忙忙走过去，病房里，沈献正拔了吊瓶，就不管不顾要下地往外走。
“身体不要了？”她皱着眉问。
沈献看到她，整个人安静下来，乖乖爬上床，捂着肚子，有气无力的说：“我怕你走了。”
陆南瓷避而不答，只说：“我联系了你母亲，她很快就过来了。”
沈献脸色微变，艰难的说：“她过来，你就要走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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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南瓷看了眼时间，原本这会儿，她应该躺在房间里休息：“我有我的事情，何况你母亲会照顾好你。”
“但是，我就想你陪着我。”沈献盯着她说，沙哑的说，“你叫我等你，我就耐心等着，都不敢去打扰你。但那天回国，我真的特别特别高兴，前一个晚上，我都兴奋得有些睡不着觉。我们有好久没见面了，我想着终于能见到你了，可是回来以后，我找不到你。”
陆南瓷表情未变，说：“我先回去了。”
“你别走。”沈献说，“我叫我妈回去，你别走。”
他说着就要去打电话，陆南瓷却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外走去。
沈献看着她坚决的背影，阴鸷道：“你要是走了，我不会放过那个乡巴佬。”
陆南瓷脚步微顿，回过头，冷冷的看着他。
那样的眼神，看得他又委屈，又难过，可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漾漾姐，你就在这里陪陪我。”
陆南瓷笑了笑，平淡的声音里也带着浓浓的冷意：“如你所愿。”
她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却一言不发，闭着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气氛诡异得有点可怕，顾越待不下去了，偷偷走了出去。
沈献几次张嘴想跟她说点什么，但是看见她疏离的模样，到底是没有开口。他有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睡过了，陆南瓷一在，他眼皮直往下耷拉。
又怕陆南瓷走掉，伸手想拉她的手，又怕她拒绝，最后只拽着她的一片衣角。
陆南瓷看了眼他骨节分明的手，清瘦的离谱，上面有很长一道伤口，不知道是不是哪天喝酒喝多了蹭到了。
有陆南瓷在，沈献很快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陆南瓷从高处含笑看着他纵身一跃，下一瞬间鲜血染红地面，她却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像是解脱了。他就又给吓醒了，醒来后看见陆南瓷在身边，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陆南瓷睡着了。
她此刻少了醒着时那会儿的疏离与冷淡，整个人看上去安静而又美好，沈献无声的看着她。
陆南瓷不会知道他有多想她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明明是一个很粘人的人，不忍心看她在陆横山的事情上太无助，却还是咬咬牙去了国外。
沈献看着她，在心里冷笑了两声，一年前就说好一刀两断不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到头来，又着了她的道。一次次不记教训。
每一回都白白送上门被她折磨。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
这会儿的天气，晚上已经开始冷了。
陆南瓷穿的不多，单单薄薄的。
沈献怕她冻感冒，忍着胃痛翻身起来，拿了自己的外套想给她盖上，只不过这个举动惊醒了她。
陆南瓷睁开眼睛，伸手推了他一下。
这一推，他毫无防备，腰撞在茶几尖角，钝痛感猛烈。陆南瓷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他就率先忍着痛开口安慰说：“我没事的。”
陆南瓷顿一顿，视线从他精致的五官划到他的衣服上，冷淡道：“你要做什么？”
沈献轻轻咳了一声，说：“天气很冷，我看你睡着了，想给你披个外套。”
“不用了。”陆南瓷没什么表情的拒绝道。
他的声音低了些，胃里火辣辣的，这段时间胃疼那是家常便饭，可沈献还是耐心的从疼痛中分神回答他的问题：“可是，我怕你感冒。”
“不需要。”
沈献拿着衣服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声音更低了：“嗯。”
陆南瓷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午夜，她说：“你让我陪你，我也陪你了，希望你也说到做到，沈军的事情你别再追究。另外离婚的事情，等过两天，你精神好了，我再来跟你说。”
沈献听得是脑子一片空白，他下意识的冷冷的说：“我不会离婚的。”
陆南瓷淡道：“我们之间的相处，我感觉不到你爱我，既然不爱，我放你去找你爱的，你又何必不同意。”
沈献沉默不语，片刻后道：“你要跟我谈什么都可以，但是离婚，我不可能会同意的。你嫁给我了，就是我太太，我们生死都要在一起。”
陆南瓷弯弯嘴角：“我做不到生死跟你一起。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沈献脸色很是难看。
“我爱他爱到离谱，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他在一起。”陆南瓷直直的看着他，语气平静而又现实，“沈献，我希望你，能成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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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献语气冷冽：“是徐斯言？还是刚才那个乡巴佬？”
陆南瓷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沈献伸手摁住她的肩膀，这个动作牵起他胃部一阵剧痛，可是他也来不及顾及，只是直直的死死的看着她，像是想到什么，很快在他所说的两者当中做出决定，冷冷的说：“是徐斯言，对不对？”
陆南瓷原本冷冷淡淡，闻声目光却闪了闪，疏离道：“是谁跟你无关。”
沈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突然笑了笑，眼睛染上猩红，道：“我就知道是他。”
陆南瓷安静片刻，手机响起有消息进来，她扫了一眼，说：“好好养身体，我要走了。”
沈献却突然把她拽到面前，毫不犹豫的低头亲下去，异常凶狠，陆南瓷也没有挣扎，一如两个人结婚这段时间，他的任何生理需求她都满足，不反抗他。但就是显得麻木，沈献也撬不开她的牙关，片刻后，陆南瓷一动不动，沈献僵硬的站在原地。
“闹完了，就休息吧。”陆南瓷淡淡的说。
沈献声音喑哑而低沉，说：“我特别恨你。”
陆南瓷看着他没有说话。
也就是两个人对峙间，沈母来了，看见陆南瓷的时候，眼神复杂，勉强笑了笑，客气的说：“漾漾，我带了点水果过来，要不要吃点？“
陆南瓷笑道：“不用了。”
只是这笑带着种说不出来的疏离感，陌生的很。
沈母假装没发现，道：“这段时间在外头玩得怎么样？去的地方好不好玩？给阿姨推荐推荐，阿姨下次也去。”
陆南瓷但笑不语，转身就要离开，除开客气的笑意，其实就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意思。
沈献想抬脚跟上去的，但这会儿疼的脱力，沈母心疼儿子，喊住她说：“漾漾，可以跟阿姨聊聊吗？”
陆南瓷脚步停住，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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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这一次面对陆南瓷，带着之前都没有过的紧张，她也不知道，她叹口气，说：“漾漾，温远辉的事情，是阿姨的错。阿姨以后也不会管他了，温湉那边阿姨也是会错意了，阿献从来没有跟她复合的打算。阿献马上就调回来了，他也不会再见温湉，你们不会再有误会了，就别闹离婚了好不好？”
陆南瓷浅浅笑道：“温湉的事，只是导火索，我想离婚的原因，跟她无关。”
“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沟通清楚，不要到时候选择错了结果，那多可惜。”
陆南瓷脸上依旧挂着笑，平静的说：“沈献本身就不在我的人生规划当中。”
沈母顿住了。
“一年前分手，就没有以后了。”陆南瓷说，“婚前看到婚纱的那天，我就觉得太浪费了，这婚总是要离的，没必要花这个钱。”
她说完话，嘴角的弧度弯的更加从容，说：“阿姨，我先走了。”
沈母喃喃说：“我还以为，你是爱阿献的。”
陆南瓷只是一言不发的朝离开的方向走去，天气开始冷了，她抱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并没有回头过一次。
沈母失神了一会儿，等回神时朝病房看去，脸色却变了变。
沈献就站在门边，脸上分明是没有表情的，但就算让人觉得带了几分心酸模样，他转头小步小步朝病床走去。
沈母连忙上去扶他，却被他给推开了。
“阿献。”她眼神复杂的喊了一句。
沈献没有理会。
他只是一个人躺在了床上，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沈母就在旁边坐着，不敢离开。但半夜到底是忍不住打盹，她迷迷糊糊看见，沈献起床吃了药。
“你在吃什么？”她警觉的问。
沈献声音有些弱，也很冷淡，当着她的面把安眠药塞进嘴里，不带任何情绪的撒谎道：“医生让吃的。”
按照道理来说，他在今天这种身体状况下，是不应该吃安眠药的，只是他今天太疲倦了，需要靠药物麻痹自己。
沈献很快睡着，做了一个梦。
他像是一个旁观者，站在上帝视角，看见梦里一个男人开着车子，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不停的发抖，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他打着语音，对那头说：“你等我好不好。”
那边久久没有人应答。
于是男人的手更加抖了，声音也变了，跟着发抖，说：“漾漾姐，你不能开这样的玩笑，你下来我们好好说，我没有不理你，你找我我是不是都在的？你不能这样对我，真的不能。我也会死的。”
电话那头响起清晰的风声，呼呼的吹着，显然是在高楼层。
只是风声呼啸，却始终听不见人声。
“你说话好不好？”男人哽咽的说，“你说说话，我求求你，我不介意做备胎了，我真的不介意了。我们结婚，你不爱我，也……没关系，什么都没有关系。”
他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男人抖得太厉害了，最后车子撞在了电线杆上。
他急切的下了车，伸手拦截往来车辆，只是路过往来的车辆，没有一辆为他停下，他无助的蹲在地上，泪流满面。但也只是一会儿，很快他抹了把脸站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拼尽全力的跑去。
真的是用命在跑。
也许是……电话那头那人的方向。
沈献在梦里旁观着这一切，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似乎不应该会有无助这种情绪。男人的这种情绪，让他也没来由的心痛。他直觉他不应该往下看了，之后的画面也许会让他更加心痛。
沈献想结束上帝视角，只是那个男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周围的天色全部变成了阴沉的、黑暗的、带着血红的，压抑而狰狞，他跪在地上，垂着头，双手无力的垂着，一言不发，像是死掉了一样。
沈献醒来的时候，怔怔的忘了天花板半晌。
艰难的起身去洗手间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明显顿了一下，镜子里的他，双眼红得离谱，像是哭过一样。
他看着看着，自嘲的笑了笑，最后握紧了拳头。
沈母是被一阵巨响给吵醒的，她连忙起身去看，然后就看见洗手间的镜子，碎成一块块的，沈献手在滴血。
沈母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动。
“让温湉过来吧，我想跟她见一面。”沈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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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南瓷睡得不太好。
她早上五点就起来了，结果沈军起的比她还早，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略微有些拘束。
陆南瓷说：“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在家里，也是这个点就醒了。”沈军关心的问，“陆小姐，你昨天怎么样？还好吗，他会不会找你麻烦。”
其实这些话，昨天晚上她回来，他就问过了，只是当时她沉默的回了房间，陆英芝跟他都没有打扰她。
“没事。”她笑笑说，“我打算，先安排你去学车。”
“行的。”沈军眼前一亮。
陆南瓷很羡慕他的这种状态，对于一切未知的东西，都有一股子学习劲。
两个人聊了没一会儿，陆英芝也下来了，她扫了眼沈军，说：“今天沈国山要过来。”
陆南瓷点点头。
当天下午，沈国山果然过来了，他叹着气说：“漾漾，是阿献对不起你。温远辉的事情，我没有注意，让你心里不愉快了。就是离婚的事情，你真的确定好了？”
陆南瓷温和的说：“当时如果不是沈献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我们根本就不用结婚不是吗？”
说起来，又是沈献对不起陆南瓷，害她初婚就这样没了，短暂并且不幸福。
沈国山道：“你找叔叔，是想商量什么？你阿姨也不会亏待了你。”
陆南瓷道：“我想做生意，想让您扶持扶持我，您知道的，做生意光有钱没用，还需要人脉。”
沈国山的脸色有些难看，拒绝道：“叔叔不能答应你这件事。”
陆南瓷淡淡说：“我一直不理解，您在任何方面对我都挺好，唯独在我想涉及商场和对付陆横山这两件事情上，您从来不肯帮我，甚至我嫁进沈家，您也从来不允许我进公司工作，我觉得您很防备我。”
沈国山很快恢复平静，叹气道：“叔叔只是觉得你有那个时间，倒不如好好养养身体。赚钱是男人的事，你又何必掺和？”
“叔叔，我生不了孩子，以后未必有男人心甘情愿养我。”她乖顺的安静的说着，语气里面也没有抱怨，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偏偏就是这种语气，让沈国山愧疚了。
沈国山知道，不论是孩子流产再难受孕，还是陆南瓷因为沈献跳楼，这些沈家就足够对不起陆南瓷的了。
而现在，更加对不起她，沈献背叛她爱上别人不说，婚前对温湉掏心掏肺也不说，就连结婚后，也让她失望了，以前让她失望的只有沈献，现在连他们这些长辈，同样让她失望。
可她懂事，从来没有说过他们一句不是。
就是她太懂事了，所以一辈子吃亏。
“叔叔，我没有什么念想，您知道的，我学的专业本来适合进沈家，可是我也知道您担心我没有能力不肯让我进，所以我想靠创业实现我的价值，希望您能诚恳帮我一把。不然，我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意义。”她诚恳道。
沈国山今天不知道叹了多少气。
陆南瓷想靠着沈家的人脉创业这事，她不知道提过多少回了，他都拒绝了，最近一次拒绝是在半年前。沈国山一直害怕，陆南瓷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风声，所以他从来不让她跟沈家企业那些人走的太近。
可是今天看着眼前的她，他有点心软了。沈家已经是三番两次对不起她了。
当时沈献为了温湉一声不吭的挨打，陆南瓷站在旁边看着的表情，他就觉得带着说不出来的心疼。
陆南瓷是不可能知道当年的事情的，更何况哪怕是知道的那些人，也只是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她没有听到风声的途径。
再者，她小打小闹做点生意，能掀起什么风浪？
陆南瓷这种安安静静，遇事愿意自己吃亏的性子，又能耍什么心机？
沈国山想，他到底是心软了，所以才会替她想这些理由。可她的的确确是一个好孩子。
“你要是真想，那叔叔就帮你一把吧。”他妥协道，到时候他找人盯着就是了。
陆南瓷这才扬起笑意，真诚的道：“谢谢叔叔。”
沈国山要走了，走的时候，又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跟阿献啊，真是可惜了，有缘无份。”
陆南瓷微微垂着头，并不言语。
等到沈国山走了之后，她才抬起头来，脸上半分笑意也没有，冷冷淡淡的。
133
温湉被沈母去医院探望沈献的时候，正在照顾父亲。
只不过听到这条消息，她还是选择去看沈献。
温湉去之前还特地打扮了一番，她打算诚恳跟沈献道个歉，因为她心里知道，陆南瓷跟沈献不可能了，她在这时候，不能跟沈献犟，得顺着他，让他知道只有她，才是愿意对他好的那个。
她到医院的时候，沈献正在挂盐水，整个人显得很憔悴。
“沈献。”她有些担心的说。
男人闻声睁眼看了看她，她伸手想探探他的额头，却被他给躲开了。
“上一次你喝醉了，我懒得跟你计较，异性之间保持距离比较好。”他略显疏离的说。
温湉服软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沈献闭上眼睛，“桌子上有一张支票。”
温湉余光一扫，桌面上确实放着一张支票，但是这让她的脸色变了变，说：“沈献，你什么意思？”
“本来你说的分手，我甚至没必要给你钱，只不过，为了方便，拿了钱，你以后别来打扰我。”沈献冷淡的说。
温湉有些难以置信的说：“沈献，你这是想用钱买断我们的感情吗？”
沈献懒得搭理她。
“是，分手是我说的不错，但是沈献，我那个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觉得你肯定不会属于我，我们差距太大了，我出国也是想提高自己，以后想更加配得上你。更何况，我跟你说分手的时候，你并没有找到我，来哄哄我。“温湉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声音也充满了酸楚，”我很好哄的，你当时真的哄哄我就好了。“
沈献说：”拿了支票走吧。“
温湉也有些生气，眼眶湿润，说：”沈献，你未免也太不念旧情了。“
沈献又是一副懒得理她的模样。
温湉咬着唇，没想到今天来，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心灰意冷，再也不愿意多留，转身走了。
……
沈军来这边，有些水土不服，拉肚子了。
但他死活不肯跟陆南瓷去医院，怕花钱，可是他又听话，最后还是被陆南瓷给拉走了。
陆南瓷怕撞见沈献，来的悄无声息，结果撞到红着眼睛的温湉。
她也看见她了，偏过头，想当作没看见她，要走。
陆南瓷却开口喊住她，道：“温同学。”
温湉不得不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陆南瓷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朝她走过去，递给她：“别红着眼睛出去，所有人都看着你。”
她的语气里面，充满了关心。
温湉却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脊背，看着她说：“陆老师，你别装了，你用不着这么虚伪，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他们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我知道。“
陆南瓷淡淡说：“温同学，再怎么样，你之前是我的学生，我关心你而已。“
“我爸的事情，是你做的，你太狠了，你废了他一条腿。”温湉脸色惨白，说，“陆南瓷，恶人会有恶报的。”
陆南瓷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朝她弯了下嘴角，很淡，显得有些意味不明：“这事与我无关。”
温湉说：“当时我出国留学，这件事情，突然有一天在寝室里传出来，我才去争取才有我的名额的，本来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前几天跟其他老师聊天，他说当时名额分明定下来了，因为觉得我家庭条件不行，已经把我给刷了。当时我也问过你，但是前边那个知道的同学，也是你故意提的吧？你就是想要我去争取，虽然你没有直接劝我走，但是你在暗里已经这么做了。”
陆南瓷语气越发淡了：“我只是跟你室友撞上，顺便跟她聊了几句。”
“不，陆老师，都是你设计好的，后来这么巧你跟沈献的照片就爆出来了，你设计好赶走我然后嫁给沈献。”
陆南瓷终于抬眼看着她，“我要是设计嫁给沈献，现在为什么又要离婚？你要真这么觉得，你可以去跟沈献说。”
温湉答不上来，看见她那副淡然从容模样，只是不想待在她面前了，飞快的跑了。
陆南瓷看着她的背影。
而沈军却在纠结刚才陆南瓷的话。
她说的是这次与我无关，还是这事与我无关？
说次还是事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明显轻了点，让人不好分辨。
如果是这次，那其他时候呢，跟她有关吗？
陆小姐，肯定不是个坏人。
沈军想不明白，蹙着眉说：“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陆南瓷笑了笑，风轻云淡的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开七八个小时的车，只是为了来送药？”
徐斯言眉毛微挑道：“不可以？”
“当然可以，只是觉得耽误你是时间了。”陆南瓷垂眸道。
她给他发过定位，他能顺着定位找过来，倒是也不奇怪。而那天她发的沈军给她拍的照片，他就问过她伤口的事情。
陆南瓷带着他到了她的房间，坐了没一会儿，沈军就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说：“沈小姐，我给你买到药了。”
只不过他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徐斯言时，愣住了。
徐斯言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眼，不觉得这人有任何威胁，便收回了视线，对陆南瓷说：“我给你上药。”
陆南瓷笑着看了眼沈军，道：“你先下去吧。”
“好的。”沈军忙不迭道。
徐斯言上药的手法一直很轻，等到给她上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已经这么久了，还是没打算回去？”
“交了半个月的房租，还没有住满。”陆南瓷说，“你在急什么？”
“显而易见。”徐斯言难得笑了笑，说，“陆南瓷，我以为我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急的自然是你离婚的事。”
陆南瓷不动声色道：“你喜欢我？”
“新的公司名叫义出，通忆漾。”徐斯言道：“我以为，你早该知道。”
陆南瓷其实隐隐约约猜到一点，徐斯言对她的感觉，很多时候确实好的有些刻意了，只不过她一直在回避。
徐斯言没有在她情感最热烈的时候给她答复，而现在，她也没法给他答复了。
陆南瓷朝他弯起嘴角，语气平静，让人说不上来是不是冷意，“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徐斯言又笑了笑，笑容当中多了几分苦涩，他说：“陆南瓷，这一次，我一定会等你的。要么我给你幸福，要么我陪着你找到那个让你幸福的人，你不要这么急着拒绝我行不行？”
他们纠缠的那些年啊，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成为对方的唯一。
只是每一次，都被他硬生生的推开了。
陆南瓷笑容也苦，语气却越发寡淡：“一开始，我觉得沈献像你。可是后来他一声一声漾漾姐的喊，小心翼翼的特别遭人心疼，我就没忍住，把心给出去了。”
徐斯言听不得这些，听到她说其他男人的事，就是钻心的疼，却只能劝道：“陆南瓷，往前看，不要再想之前的事情了。回去之后解决完婚姻问题，我会陪你商讨上一辈的事情。”
陆南瓷自嘲道：“其实我自己都疲倦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那如果，真相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呢，甚至会牵连到你身边的人？”她盯着他问。
徐斯言郑重道：“那我也会站在你身边。”
陆南瓷却没有再说话。
……
徐斯言走，是在下午。
他怕他太久不在，有人会起疑，调查他的出行记录，找到这儿。毕竟他知道陆南瓷来了这，是因为她给了他定位，除了他，没有人还能找到这。
离开前，他看着陆南瓷，欲言又止，最后到底只说：“回来了，记得联系我。”
陆南瓷“嗯”了一声。
她也确实该走了，得去把一堆烂摊子给收拾干净。拖在这儿，确实不是事。
陆南瓷收拾东西的时候，沈军就在旁边看着，良久才问：“今天来的那个男人，是你男人吗？”
陆南瓷怔了怔，摇头说：“不是他。”
“你要走了吗？”沈军沙哑的说，“我是不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陆南瓷无言以对。
越淳朴的地方，产生的感情就越浓烈，她其实贪恋这样的感情，在那个冷冰冰的城市，没有人对她这样热情。
“大城市是什么样的？我没有去过，我……也有些想去看看。”沈军有些手足无措的说，“你能不能……”
带我去看看？
可是他说不出口，大城市要花很多很多钱，他不想陆南瓷给他花那么多钱，赚钱很累，他舍不得她辛苦。
陆南瓷心里百感交集，居然生出一个冲动的念头，她很多时候，都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她很久没有这么冲动的时候了。
她甚至没想清楚，就脱口而出：“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
或许她可以试着帮助他，让他走出这里，外面机会多，她也总能帮上一点忙。
沈军有点惊讶，更加无措了，还有些迷茫，但是却坚定的说：“我愿意的，我想出去，学好多好多东西。”
“那你收拾东西，我们一起走。”
此刻陆南瓷还不知道，这个二十岁的纯朴少年，能为自己付出到何种地步。她这会儿做的，只是想帮助一个少年完成自己的愿望。
沈军要走的事，沈父沈母都很担忧。踏出这里，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天大的事。可他们也想完成孩子的愿望，最后拿出家里四分之三的积蓄给他。
沈军只拿了一半，剩下的怎么都不肯要。
沈母跟他吵了几句，最后抹着泪走到陆南瓷身边，说：“陆小姐，他什么都不懂的，你帮我，帮我照顾照顾他，不要被坏人骗。”
陆南瓷安慰道：“我会照顾好他的，我也算有点钱，会帮他学点本事过日子。”
沈母颤抖着嘴唇道谢。
而沈军跟陆南瓷上了车以后，整个人的眼眶也有点红，不过他坚定的说：“陆小姐，村里的人都说外面的世界好，很多人都是进过城的，我想赚钱，以后能带着他们出来看看，就不用一直从别人嘴里听说了。”
陆南瓷说：“嗯，会的。”
跟离开时一样，陆南瓷回到a市，也是悄无声息的。
不过身边倒是有一些亲近的人知道她回来了。
接她的人是陆英芝，看到沈军时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有评价，只道：“漾漾，我给沈国山打了个电话，我让他来家里谈你们离婚后的财产分割，家里好避开沈献。”
“沈国山知道我回国了？”
”嗯，我跟他说了。“陆英芝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漾漾你放心，沈献不会知道，知道你回来这件事的人，都不会跟他透露的。“
128
陆南瓷笑着说：“嗯，这样也行，总要找他聊的。”
而沈军自从下了飞机，整个人都很是拘谨，这地方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他上了陆英芝的豪车，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但陆南瓷一直在跟他说话，分散他此刻的紧张：“这个是我姑姑。”
她指了指陆英芝。
沈军便礼貌的说，“姑姑好。”
陆英芝勉强应了一声，不热络不疏离。
等到了陆家，陆南瓷带着他进了一个次卧，一一给他介绍智能设备是怎么用的，然后让他自己琢磨，她关上他房间的门下了楼。
陆英芝这才开口道：“出去玩一趟，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
“他是个好孩子，您对他热情点。”陆南瓷说，“今天晚上，我想带他一起去吃个饭。”
等到了高档餐厅，沈军又是无所适从，尤其是陆英芝的笑声，一张黑脸红的格外明显，坦诚的说：“陆小姐，我不会用，你教教我。”
最后连洗手间也是陆南瓷带他去的，他教他用感应水龙头，他理解得很快，最后她欣慰的摸摸他的头。
沈军有些不好意思。
沈献也是好一点了，才被顾越叫出来放松，他一直都兴致缺缺，没一会儿就打算来洗手间抽根烟，这段时间，他烟酒几乎不离手，没好彻底，又抽上烟了。
只不过他点了烟，随意一瞥，却僵在了原地。
陆南瓷在摸一个男人的头，这是仅次于接吻的亲密动作。而那个男的还很配合的低下头任由她摸，一副乖顺听话的模样。
陆南瓷是一个极其在意男女距离的人，她对异性向来都有很好的分寸感。
眼前的人，甚至不是徐斯言。
以至于他这一会儿，极度难以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迅速阴翳。
陆南瓷察觉到了门口的人不对劲，侧目看到沈献那张脸时，脸上的笑意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南瓷看见沈献的第一反应是，他是真的有点瘦了，整个人的气色似乎也不好，挺颓废的，她记得他是生病了，按道理来说还在休养阶段，没想到他手里居然还拿着烟。
这无疑于在伤害自己的身体。
只不过陆南瓷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怎么样都是跟自己无关的。
她没有在意沈献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带着沈军想往包间走，路过他面前时，到底是被他伸手拦住了。
沈军下意识的挡在了陆南瓷面前。
沈献阴鸷的说：“滚开。”
尽管沈军知道眼前这位大概是他惹不起的什么人物，可是他还是站着一动没动，跟沈献倔强的对峙着。
陆南瓷看着沈献逐渐泛出冷意的眼神，皱了皱眉，对沈军说：“你先进包厢吧，进去等我。”
“可是他要欺负你。”沈军整张脸都不认可的皱了起来，说，“他会欺负你的。”
沈献几乎是想上手了，他从小练的散打，陆南瓷生怕他伤了沈军，忙说：“不会的，我们认识，他不会欺负我的。”
“程小姐……”
“听话。”她说。
沈军怔了怔。
陆南瓷顿了片刻，放低音量说：“真的没事，这里到处都是人，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沈军看了看四周，果然来来往往都是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往包厢里面走。
陆南瓷这才看向沈献，他整个人紧绷得厉害，下颌线也咬得紧紧的，看上去十分不好接近。
她深吸一口气，道：“说吧。”
“可真护着啊。”沈献讽刺的说，“一个乡巴佬而已，又丑又土，就你当成宝。”
陆南瓷淡然：“他挺好的。”
沈献不说话了，手里紧紧拽着香烟，打火机掉在地上。
陆南瓷见他没话可说，便要走，他也不让。
“既然生着病，就别抽烟了。”她好心劝了一句。
“为什么不抽？反正死了也没人心疼，抽死算了。”他说话的语气依旧很冲，仔细听去，琢磨一下，就知道这是在找存在感。但凡稍微好言好语劝他别抽了，保准立刻就把烟丢了。
陆南瓷淡淡说：“你再这样，我要走了。”
沈献抿了下唇，红着眼睛说：“那个是谁？”
陆南瓷说：“你问谁？”
“那个黑人。”
陆南瓷声音冷下去：“你说话就不能放尊重点？他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献心寒得厉害，她情愿帮一个陌生人说话，也不愿意问问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她让他等着她回来，他这些天就听话的没有再找她，那么心急也还是等着，可是她连回来也没有通知他。
如果不是今天撞见，谁又知道她会什么时间通知自己？
沈献抓住她的手，不甘心极了，声音因为这些天纵情烟酒，沙哑得厉害，“我现在差劲到连一个乡巴佬也比不过了？”
陆南瓷没说话。
沈军因为担心陆南瓷，出来看到陆南瓷被抓住了，下意识以为她被欺负了，连忙朝他冲了过来，狠狠的一把推开沈献。
放在以往，沈献当然出不了什么事。可是最近，他的身体状况很差，一推就被推倒了，他撞在了洗手台上，呕出一口血来。
这可把沈军和陆南瓷吓坏了。
沈献要出什么事，沈家不可能会善罢甘休。
陆南瓷几乎是立刻从旁边抽了几张纸，蹲在了他身边，给他擦干净嘴角的血渍，皱着眉头问：“你没事吧？”
沈献捂着胸口，有些艰难的说：“老婆，我疼。”
陆南瓷问：“那儿？”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口，说：“这儿，好疼。”
陆南瓷有些复杂的看着他。
129
陆南瓷那只空闲的手赶紧拿手机打了医院电话，又猜测他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在微信上找到了顾越。
几分钟后，顾越飞奔过来，看到旁边的血迹，脸色也猛的变了，赶紧过来扶人：“联系救护车了吗？”
“联系了。”陆南瓷也不敢动他，看了眼旁边吓傻的沈军，安慰他说，“我得去一趟医院，你让我姑姑先带你回去。不要怕，这边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沈军嘴唇直颤抖，用眼神质问陆南瓷：我是不是，闯祸了？
头一回来到大城市，却遇到这种事情，他六神无主，生怕惹出人命来，又觉得一般吐血了就是很严重了，真的太吓人了。
陆南瓷看得心下一疼，他也是为了她才敢推沈献的，相处这段时间，她知道他个性老实憨厚，对人友善，要不是为了她，做不出来这事情。她勉强笑着安慰他：“沈军，真的没事，你听话，先回去等我消息。”
她耐心哄沈军的语气，让沈献心里不满，伸手拽了拽她的衣摆，要拉回她的注意力。
哪怕抬手拉她的动作，他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老婆。”
陆南瓷偏头看他，看他拽着她衣领的那只手，渐渐往上，握住了她的小指，然后再往上爬一点，手掌包裹住她整只手，紧紧的握着，一动不动了。
一直到上了救护车，他已经晕晕乎乎了，也都没有放开。
陆南瓷却坚定的、不容拒绝的，想把手从沈献掌心里面抽出来，他这会儿已经脱离了，吃奶的劲也留不住她。
他沙哑着声音恳求说：“老婆。”
陆南瓷冷道：“松开。”
沈献再次恳求说：“老婆，我不想松手。”
“医生护士会陪着你，而且我蹲着会很累，你要让我蹲一路吗？”陆南瓷反问道。
如果不是因为沈军推了他，陆南瓷今天都不会来，平常不可能一摔就出血，他的身体也是被他自己作践的。陆南瓷心疼不起来，也同情不起来。
沈献在听到她把话说完以后，就没有再坚持，把手给放开了。
陆南瓷很快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护士簇拥上来，很快就隔开了她跟沈献，她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顾越看着看着，那股子心酸感再次翻涌上来。
不久前还是小夫妻，居然能疏离到这种地步。
他想，哪怕是见了面，这次沈献恐怕也留不住陆南瓷了。就像之前陆南瓷在跳楼后留不住沈献一样，当时沈献甚至还出国去了，一玩就是好几个月。
沈献到了医院，就被火速拉去做检查了。
顾越跟陆南瓷两个人坐在外头，一时之间找不到言语，有点尴尬。
他总觉得陆南瓷整个人似乎更加冷淡了点，又觉得这冷淡的模样，似乎更加贴合她本人的形象，之前对谁都客客气气的状态，反而像是装出来的。
好半天，他才勉强说：“漾漾姐，这段时间你跑哪去了？”
陆南瓷说话时，倒是还是往常模样，笑说：“出去散了一段时间的心。”
顾越小心翼翼的说：“沈献哥这段时间都挺颓废的，刚回国那两天，真的是满世界找你。后来生病了，谁也不想见就念叨着你，怪可怜的。我觉得你们结婚之后，他心回到你身上了。”
她笑了笑，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你觉得有几成回到我身上了？假如你心里不止一个人，你又愿不愿意为了其中一个放弃所有。不愿意的，因为失去的不是全部。”
顾越顿了顿。
“他这段时间，温湉找他，他都拒绝跟她见面了。”
陆南瓷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他的事情，你不用告诉我。”
“我只是觉得，是不是有误会什么的，万一还有挽回的余地……”
陆南瓷说：“不会有挽回的余地的。”
顾越安静了好一会儿，最终低低的叹了口气。
谁都没有再开口了。
半个小时以后，医生走了出来，说沈献这是耗了气血，前段时间本来就没有把身体养好，后续又抽烟喝酒不注意，身体里堵着口瘀血，今天被沈军那一撞，瘀血就吐出来了。
大碍是没什么大碍，但是就是得静养。
陆南瓷听到这里就放心下来，走到旁边给沈军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他那边应该担心得紧。
沈军接了她的电话，沉默了许久，说：“陆小姐，那个男人，他是你男人吗？”
陆南瓷顿了一下，没吭声。
“他是个坏人，好人不会看不起人。”
沈军还想说话，顾越就在病房里喊，“漾漾姐，你赶紧过来。”
陆南瓷急急忙忙走过去，病房里，沈献正拔了吊瓶，就不管不顾要下地往外走。
“身体不要了？”她皱着眉问。
沈献看到她，整个人安静下来，乖乖爬上床，捂着肚子，有气无力的说：“我怕你走了。”
陆南瓷避而不答，只说：“我联系了你母亲，她很快就过来了。”
沈献脸色微变，艰难的说：“她过来，你就要走了，对不对？”
130
陆南瓷看了眼时间，原本这会儿，她应该躺在房间里休息：“我有我的事情，何况你母亲会照顾好你。”
“但是，我就想你陪着我。”沈献盯着她说，沙哑的说，“你叫我等你，我就耐心等着，都不敢去打扰你。但那天回国，我真的特别特别高兴，前一个晚上，我都兴奋得有些睡不着觉。我们有好久没见面了，我想着终于能见到你了，可是回来以后，我找不到你。”
陆南瓷表情未变，说：“我先回去了。”
“你别走。”沈献说，“我叫我妈回去，你别走。”
他说着就要去打电话，陆南瓷却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外走去。
沈献看着她坚决的背影，阴鸷道：“你要是走了，我不会放过那个乡巴佬。”
陆南瓷脚步微顿，回过头，冷冷的看着他。
那样的眼神，看得他又委屈，又难过，可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漾漾姐，你就在这里陪陪我。”
陆南瓷笑了笑，平淡的声音里也带着浓浓的冷意：“如你所愿。”
她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却一言不发，闭着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气氛诡异得有点可怕，顾越待不下去了，偷偷走了出去。
沈献几次张嘴想跟她说点什么，但是看见她疏离的模样，到底是没有开口。他有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睡过了，陆南瓷一在，他眼皮直往下耷拉。
又怕陆南瓷走掉，伸手想拉她的手，又怕她拒绝，最后只拽着她的一片衣角。
陆南瓷看了眼他骨节分明的手，清瘦的离谱，上面有很长一道伤口，不知道是不是哪天喝酒喝多了蹭到了。
有陆南瓷在，沈献很快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陆南瓷从高处含笑看着他纵身一跃，下一瞬间鲜血染红地面，她却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像是解脱了。他就又给吓醒了，醒来后看见陆南瓷在身边，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陆南瓷睡着了。
她此刻少了醒着时那会儿的疏离与冷淡，整个人看上去安静而又美好，沈献无声的看着她。
陆南瓷不会知道他有多想她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明明是一个很粘人的人，不忍心看她在陆横山的事情上太无助，却还是咬咬牙去了国外。
沈献看着她，在心里冷笑了两声，一年前就说好一刀两断不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到头来，又着了她的道。一次次不记教训。
每一回都白白送上门被她折磨。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
这会儿的天气，晚上已经开始冷了。
陆南瓷穿的不多，单单薄薄的。
沈献怕她冻感冒，忍着胃痛翻身起来，拿了自己的外套想给她盖上，只不过这个举动惊醒了她。
陆南瓷睁开眼睛，伸手推了他一下。
这一推，他毫无防备，腰撞在茶几尖角，钝痛感猛烈。陆南瓷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他就率先忍着痛开口安慰说：“我没事的。”
陆南瓷顿一顿，视线从他精致的五官划到他的衣服上，冷淡道：“你要做什么？”
沈献轻轻咳了一声，说：“天气很冷，我看你睡着了，想给你披个外套。”
“不用了。”陆南瓷没什么表情的拒绝道。
他的声音低了些，胃里火辣辣的，这段时间胃疼那是家常便饭，可沈献还是耐心的从疼痛中分神回答他的问题：“可是，我怕你感冒。”
“不需要。”
沈献拿着衣服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声音更低了：“嗯。”
陆南瓷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午夜，她说：“你让我陪你，我也陪你了，希望你也说到做到，沈军的事情你别再追究。另外离婚的事情，等过两天，你精神好了，我再来跟你说。”
沈献听得是脑子一片空白，他下意识的冷冷的说：“我不会离婚的。”
陆南瓷淡道：“我们之间的相处，我感觉不到你爱我，既然不爱，我放你去找你爱的，你又何必不同意。”
沈献沉默不语，片刻后道：“你要跟我谈什么都可以，但是离婚，我不可能会同意的。你嫁给我了，就是我太太，我们生死都要在一起。”
陆南瓷弯弯嘴角：“我做不到生死跟你一起。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沈献脸色很是难看。
“我爱他爱到离谱，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他在一起。”陆南瓷直直的看着他，语气平静而又现实，“沈献，我希望你，能成全我。”
131
沈献语气冷冽：“是徐斯言？还是刚才那个乡巴佬？”
陆南瓷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沈献伸手摁住她的肩膀，这个动作牵起他胃部一阵剧痛，可是他也来不及顾及，只是直直的死死的看着她，像是想到什么，很快在他所说的两者当中做出决定，冷冷的说：“是徐斯言，对不对？”
陆南瓷原本冷冷淡淡，闻声目光却闪了闪，疏离道：“是谁跟你无关。”
沈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突然笑了笑，眼睛染上猩红，道：“我就知道是他。”
陆南瓷安静片刻，手机响起有消息进来，她扫了一眼，说：“好好养身体，我要走了。”
沈献却突然把她拽到面前，毫不犹豫的低头亲下去，异常凶狠，陆南瓷也没有挣扎，一如两个人结婚这段时间，他的任何生理需求她都满足，不反抗他。但就是显得麻木，沈献也撬不开她的牙关，片刻后，陆南瓷一动不动，沈献僵硬的站在原地。
“闹完了，就休息吧。”陆南瓷淡淡的说。
沈献声音喑哑而低沉，说：“我特别恨你。”
陆南瓷看着他没有说话。
也就是两个人对峙间，沈母来了，看见陆南瓷的时候，眼神复杂，勉强笑了笑，客气的说：“漾漾，我带了点水果过来，要不要吃点？“
陆南瓷笑道：“不用了。”
只是这笑带着种说不出来的疏离感，陌生的很。
沈母假装没发现，道：“这段时间在外头玩得怎么样？去的地方好不好玩？给阿姨推荐推荐，阿姨下次也去。”
陆南瓷但笑不语，转身就要离开，除开客气的笑意，其实就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意思。
沈献想抬脚跟上去的，但这会儿疼的脱力，沈母心疼儿子，喊住她说：“漾漾，可以跟阿姨聊聊吗？”
陆南瓷脚步停住，没有拒绝。
.
沈母这一次面对陆南瓷，带着之前都没有过的紧张，她也不知道，她叹口气，说：“漾漾，温远辉的事情，是阿姨的错。阿姨以后也不会管他了，温湉那边阿姨也是会错意了，阿献从来没有跟她复合的打算。阿献马上就调回来了，他也不会再见温湉，你们不会再有误会了，就别闹离婚了好不好？”
陆南瓷浅浅笑道：“温湉的事，只是导火索，我想离婚的原因，跟她无关。”
“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沟通清楚，不要到时候选择错了结果，那多可惜。”
陆南瓷脸上依旧挂着笑，平静的说：“沈献本身就不在我的人生规划当中。”
沈母顿住了。
“一年前分手，就没有以后了。”陆南瓷说，“婚前看到婚纱的那天，我就觉得太浪费了，这婚总是要离的，没必要花这个钱。”
她说完话，嘴角的弧度弯的更加从容，说：“阿姨，我先走了。”
沈母喃喃说：“我还以为，你是爱阿献的。”
陆南瓷只是一言不发的朝离开的方向走去，天气开始冷了，她抱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并没有回头过一次。
沈母失神了一会儿，等回神时朝病房看去，脸色却变了变。
沈献就站在门边，脸上分明是没有表情的，但就算让人觉得带了几分心酸模样，他转头小步小步朝病床走去。
沈母连忙上去扶他，却被他给推开了。
“阿献。”她眼神复杂的喊了一句。
沈献没有理会。
他只是一个人躺在了床上，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沈母就在旁边坐着，不敢离开。但半夜到底是忍不住打盹，她迷迷糊糊看见，沈献起床吃了药。
“你在吃什么？”她警觉的问。
沈献声音有些弱，也很冷淡，当着她的面把安眠药塞进嘴里，不带任何情绪的撒谎道：“医生让吃的。”
按照道理来说，他在今天这种身体状况下，是不应该吃安眠药的，只是他今天太疲倦了，需要靠药物麻痹自己。
沈献很快睡着，做了一个梦。
他像是一个旁观者，站在上帝视角，看见梦里一个男人开着车子，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不停的发抖，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他打着语音，对那头说：“你等我好不好。”
那边久久没有人应答。
于是男人的手更加抖了，声音也变了，跟着发抖，说：“漾漾姐，你不能开这样的玩笑，你下来我们好好说，我没有不理你，你找我我是不是都在的？你不能这样对我，真的不能。我也会死的。”
电话那头响起清晰的风声，呼呼的吹着，显然是在高楼层。
只是风声呼啸，却始终听不见人声。
“你说话好不好？”男人哽咽的说，“你说说话，我求求你，我不介意做备胎了，我真的不介意了。我们结婚，你不爱我，也……没关系，什么都没有关系。”
他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男人抖得太厉害了，最后车子撞在了电线杆上。
他急切的下了车，伸手拦截往来车辆，只是路过往来的车辆，没有一辆为他停下，他无助的蹲在地上，泪流满面。但也只是一会儿，很快他抹了把脸站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拼尽全力的跑去。
真的是用命在跑。
也许是……电话那头那人的方向。
沈献在梦里旁观着这一切，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似乎不应该会有无助这种情绪。男人的这种情绪，让他也没来由的心痛。他直觉他不应该往下看了，之后的画面也许会让他更加心痛。
沈献想结束上帝视角，只是那个男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周围的天色全部变成了阴沉的、黑暗的、带着血红的，压抑而狰狞，他跪在地上，垂着头，双手无力的垂着，一言不发，像是死掉了一样。
沈献醒来的时候，怔怔的忘了天花板半晌。
艰难的起身去洗手间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明显顿了一下，镜子里的他，双眼红得离谱，像是哭过一样。
他看着看着，自嘲的笑了笑，最后握紧了拳头。
沈母是被一阵巨响给吵醒的，她连忙起身去看，然后就看见洗手间的镜子，碎成一块块的，沈献手在滴血。
沈母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动。
“让温湉过来吧，我想跟她见一面。”沈献说。
132
陆南瓷睡得不太好。
她早上五点就起来了，结果沈军起的比她还早，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略微有些拘束。
陆南瓷说：“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在家里，也是这个点就醒了。”沈军关心的问，“陆小姐，你昨天怎么样？还好吗，他会不会找你麻烦。”
其实这些话，昨天晚上她回来，他就问过了，只是当时她沉默的回了房间，陆英芝跟他都没有打扰她。
“没事。”她笑笑说，“我打算，先安排你去学车。”
“行的。”沈军眼前一亮。
陆南瓷很羡慕他的这种状态，对于一切未知的东西，都有一股子学习劲。
两个人聊了没一会儿，陆英芝也下来了，她扫了眼沈军，说：“今天沈国山要过来。”
陆南瓷点点头。
当天下午，沈国山果然过来了，他叹着气说：“漾漾，是阿献对不起你。温远辉的事情，我没有注意，让你心里不愉快了。就是离婚的事情，你真的确定好了？”
陆南瓷温和的说：“当时如果不是沈献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我们根本就不用结婚不是吗？”
说起来，又是沈献对不起陆南瓷，害她初婚就这样没了，短暂并且不幸福。
沈国山道：“你找叔叔，是想商量什么？你阿姨也不会亏待了你。”
陆南瓷道：“我想做生意，想让您扶持扶持我，您知道的，做生意光有钱没用，还需要人脉。”
沈国山的脸色有些难看，拒绝道：“叔叔不能答应你这件事。”
陆南瓷淡淡说：“我一直不理解，您在任何方面对我都挺好，唯独在我想涉及商场和对付陆横山这两件事情上，您从来不肯帮我，甚至我嫁进沈家，您也从来不允许我进公司工作，我觉得您很防备我。”
沈国山很快恢复平静，叹气道：“叔叔只是觉得你有那个时间，倒不如好好养养身体。赚钱是男人的事，你又何必掺和？”
“叔叔，我生不了孩子，以后未必有男人心甘情愿养我。”她乖顺的安静的说着，语气里面也没有抱怨，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偏偏就是这种语气，让沈国山愧疚了。
沈国山知道，不论是孩子流产再难受孕，还是陆南瓷因为沈献跳楼，这些沈家就足够对不起陆南瓷的了。
而现在，更加对不起她，沈献背叛她爱上别人不说，婚前对温湉掏心掏肺也不说，就连结婚后，也让她失望了，以前让她失望的只有沈献，现在连他们这些长辈，同样让她失望。
可她懂事，从来没有说过他们一句不是。
就是她太懂事了，所以一辈子吃亏。
“叔叔，我没有什么念想，您知道的，我学的专业本来适合进沈家，可是我也知道您担心我没有能力不肯让我进，所以我想靠创业实现我的价值，希望您能诚恳帮我一把。不然，我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意义。”她诚恳道。
沈国山今天不知道叹了多少气。
陆南瓷想靠着沈家的人脉创业这事，她不知道提过多少回了，他都拒绝了，最近一次拒绝是在半年前。沈国山一直害怕，陆南瓷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风声，所以他从来不让她跟沈家企业那些人走的太近。
可是今天看着眼前的她，他有点心软了。沈家已经是三番两次对不起她了。
当时沈献为了温湉一声不吭的挨打，陆南瓷站在旁边看着的表情，他就觉得带着说不出来的心疼。
陆南瓷是不可能知道当年的事情的，更何况哪怕是知道的那些人，也只是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她没有听到风声的途径。
再者，她小打小闹做点生意，能掀起什么风浪？
陆南瓷这种安安静静，遇事愿意自己吃亏的性子，又能耍什么心机？
沈国山想，他到底是心软了，所以才会替她想这些理由。可她的的确确是一个好孩子。
“你要是真想，那叔叔就帮你一把吧。”他妥协道，到时候他找人盯着就是了。
陆南瓷这才扬起笑意，真诚的道：“谢谢叔叔。”
沈国山要走了，走的时候，又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跟阿献啊，真是可惜了，有缘无份。”
陆南瓷微微垂着头，并不言语。
等到沈国山走了之后，她才抬起头来，脸上半分笑意也没有，冷冷淡淡的。
133
温湉被沈母去医院探望沈献的时候，正在照顾父亲。
只不过听到这条消息，她还是选择去看沈献。
温湉去之前还特地打扮了一番，她打算诚恳跟沈献道个歉，因为她心里知道，陆南瓷跟沈献不可能了，她在这时候，不能跟沈献犟，得顺着他，让他知道只有她，才是愿意对他好的那个。
她到医院的时候，沈献正在挂盐水，整个人显得很憔悴。
“沈献。”她有些担心的说。
男人闻声睁眼看了看她，她伸手想探探他的额头，却被他给躲开了。
“上一次你喝醉了，我懒得跟你计较，异性之间保持距离比较好。”他略显疏离的说。
温湉服软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沈献闭上眼睛，“桌子上有一张支票。”
温湉余光一扫，桌面上确实放着一张支票，但是这让她的脸色变了变，说：“沈献，你什么意思？”
“本来你说的分手，我甚至没必要给你钱，只不过，为了方便，拿了钱，你以后别来打扰我。”沈献冷淡的说。
温湉有些难以置信的说：“沈献，你这是想用钱买断我们的感情吗？”
沈献懒得搭理她。
“是，分手是我说的不错，但是沈献，我那个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觉得你肯定不会属于我，我们差距太大了，我出国也是想提高自己，以后想更加配得上你。更何况，我跟你说分手的时候，你并没有找到我，来哄哄我。“温湉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声音也充满了酸楚，”我很好哄的，你当时真的哄哄我就好了。“
沈献说：”拿了支票走吧。“
温湉也有些生气，眼眶湿润，说：”沈献，你未免也太不念旧情了。“
沈献又是一副懒得理她的模样。
温湉咬着唇，没想到今天来，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心灰意冷，再也不愿意多留，转身走了。
……
沈军来这边，有些水土不服，拉肚子了。
但他死活不肯跟陆南瓷去医院，怕花钱，可是他又听话，最后还是被陆南瓷给拉走了。
陆南瓷怕撞见沈献，来的悄无声息，结果撞到红着眼睛的温湉。
她也看见她了，偏过头，想当作没看见她，要走。
陆南瓷却开口喊住她，道：“温同学。”
温湉不得不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陆南瓷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朝她走过去，递给她：“别红着眼睛出去，所有人都看着你。”
她的语气里面，充满了关心。
温湉却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脊背，看着她说：“陆老师，你别装了，你用不着这么虚伪，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他们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我知道。“
陆南瓷淡淡说：“温同学，再怎么样，你之前是我的学生，我关心你而已。“
“我爸的事情，是你做的，你太狠了，你废了他一条腿。”温湉脸色惨白，说，“陆南瓷，恶人会有恶报的。”
陆南瓷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朝她弯了下嘴角，很淡，显得有些意味不明：“这事与我无关。”
温湉说：“当时我出国留学，这件事情，突然有一天在寝室里传出来，我才去争取才有我的名额的，本来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前几天跟其他老师聊天，他说当时名额分明定下来了，因为觉得我家庭条件不行，已经把我给刷了。当时我也问过你，但是前边那个知道的同学，也是你故意提的吧？你就是想要我去争取，虽然你没有直接劝我走，但是你在暗里已经这么做了。”
陆南瓷语气越发淡了：“我只是跟你室友撞上，顺便跟她聊了几句。”
“不，陆老师，都是你设计好的，后来这么巧你跟沈献的照片就爆出来了，你设计好赶走我然后嫁给沈献。”
陆南瓷终于抬眼看着她，“我要是设计嫁给沈献，现在为什么又要离婚？你要真这么觉得，你可以去跟沈献说。”
温湉答不上来，看见她那副淡然从容模样，只是不想待在她面前了，飞快的跑了。
陆南瓷看着她的背影。
而沈军却在纠结刚才陆南瓷的话。
她说的是这次与我无关，还是这事与我无关？
说次还是事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明显轻了点，让人不好分辨。
如果是这次，那其他时候呢，跟她有关吗？
陆小姐，肯定不是个坏人。
沈军想不明白，蹙着眉说：“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陆南瓷笑了笑，风轻云淡的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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