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豫朝,边疆廷阳关。
将军府,偏院。
沈惊晚为秦厌辞卸甲,看着男人健硕有力的胸膛,羞得低下头,但下一秒,却被男人忽得挑起下巴——
“跟了我三年,还害羞?”
男人低沉的嗓音划过,两人的唇只剩一片树叶的距离,沈惊晚下意识闭上眼,随即却一阵天旋地转。
两人跌落小塌,男人熟稔撩开衣摆,沈惊晚压住惊呼,乖顺环住了他的脖颈。
沉浮间,她却止不住失落。
他还是没有吻她。
这三年,秦厌辞碰了她很多次,却从来不吻她……
一切结束,已经月上树梢。
秦厌辞起身穿衣,沈惊晚正要下床服侍,男人却佛掉她的手,侧目吩咐:“明日起,你就不用去军营了。”
沈惊晚错愕,她是军医,不去军营去哪?
接着,男人又淡淡开口:“我要成婚了。”
成婚?
沈惊晚欣喜仰望男人,她守了他三年,他终于愿意给自己一个名分了?
不料,秦厌辞接着就冷酷甩出一句:“我要娶妻,你继续留在我身边不合适。”
沈惊晚笑容僵住。
而秦厌辞却根本不顾她的难堪,还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丢到她面前:“这是一千两,足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从始至终,男人语调决绝,异常冷酷。
眼见他就要走,沈惊晚终于回过神,无措奔过去:“等一等……”
可她刚走一步,就被薄褥绊倒。
再次抬头,秦厌辞早已不见。
沈惊晚望着空无一人的大门,眸光空洞:“厌辞,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三年前,她对秦厌辞一见钟情,抛下一切,隐瞒身份守在他身边,她原本以为他愿意碰她,他们就是两情相悦……
可现在,他却要娶别人。
那他们这三年的日日夜夜算什么?
她要问清楚。
压下心底的委屈,沈惊晚手忙脚乱穿上衣服,匆匆奔向书房。
走到外面,她才发现将军府竟然在短短两个时辰,张灯结彩,挂满新婚的喜庆红绸!
不远处,丫鬟们的议论传来——
“咱们将军正在前厅宴请将领,身边跟着位美貌小娘子,听说是老夫人娘家侄女,是边城首富家的千金小姐,可比沈惊晚那一文不值的低贱医女强多了!”
“可笑那沈惊晚仗着会点医术,以为勾着将军承宠就能坐上军夫人的位置!呸!不过是个暖床的东西。”
“就是,她整日待在军营,那双手不知道碰过多少男人,脏死了!”
一字一句,狠狠碾着沈惊晚的自尊。
她攥紧衣袖,指尖微微发白。
压下难堪,她转道奔向前厅,一路上,满脑子混乱。
她在秦厌辞的心里到底算什么?
混沌间,沈惊晚跨过前厅月门,终于远远就看到秦厌辞。
“厌……”
她刚一开口,就听男人高声朗笑:“诸位,我身侧之人是我的未婚妻,未来的将军夫人,方漱玉。”
话如惊雷,沈惊晚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她站在月门处,看着秦厌辞亲密搂着方漱玉,只觉得一捧冰水泼下,冻得她四肢颤抖。
不等她缓过神,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猛地拽住她!
“啪!”
一耳光打下,同时秦母方氏的谩骂传来:“贱人,谁准你来这里的?你是不是想坏我儿子和侄女的好事?”
沈惊晚捂脸看去,就见方氏不屑挑眉,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既然你都看到了,就自觉点离开将军府,给我侄女腾位置!”
“要怪就怪自己!三年都怀不上孩子,不像漱玉一夜就有了身孕!”
沈惊晚惊得踉跄一步。
这三年来,她几乎日日跟秦厌辞呆在一起,他什么时候碰了别的女人,还让对方怀孕了?!
她好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半响才问出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方氏一改嘲讽,故作怜惜:“你也别怪厌辞心狠,你要是有个一儿半女,我或许还能让他纳你为妾。”
“可惜你命贱,没福气。”
沈惊晚心底一空。
这字字句句如同尖刺,狠狠扎入心口。
她凝着远处春分得意的男人,眼眶渐渐湿润:“所以……秦厌辞从来没想过要娶我?”
方氏冷笑:“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你不过是个会点三脚猫医术的孤女,也配肖想将军夫人的位置?”
沈惊晚却听不进去,只死死望着不远处的秦厌辞,猛然往厅内冲去:“我要听他亲口说——”
方氏见状,肥硕的身躯气得发抖,气急败坏吩咐:“都死了吗?还不快抓住她!”
前头的几个婆子马上挡住了沈惊晚,捂住了她的口鼻。
很快,沈惊晚被锁进偏院。
隆冬夜深,没有火盆,沈惊晚冷的十指刺骨痛。
可最疼的,是她的心。
相伴三年,满腔情意,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突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跃入屋内。
沈惊晚一惊,来人却拜跪在她面前——
“属下奉太子之命,拜见平锖公主!”
“公主,您曾和太子立赌,三年之内会以孤女之名嫁给秦厌辞,如今他要娶他人为妻,您随属下回京都吧!”
沈惊晚一想起兄长,眼底便起了一层水雾,模糊了视线。
谁能想到大豫闻名天下,贤良淑德的平锖公主,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她压下酸涩,摇头:“我当年忤逆皇兄和父皇,断绝关系也要留在秦厌辞身边,早就不配他们的疼爱……”
“你走吧,这路是我自己选的,就算跪着我也要自己走完。”
“公主……”
暗卫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
“我心意已决,你回京都吧。”沈惊晚顿了顿,“若真想帮我,就把门锁打开,我要找秦厌辞谈谈。”
“是。”暗卫劝说无果,只能依照吩咐。
沈惊晚迈着几乎冻僵的腿,一步一步找向主院。
院中满目的红,刺的她心尖滴血。
她曾无数次幻想自己嫁给秦厌辞,同他拜堂洞房,举案齐眉……
但如今,梦彻底碎了。
一路走到主院卧房门口,她抬手放在门上,手却微微颤抖
这扇门沈惊晚推开过无数次,唯有这一次,要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她深吸一口,就要推门而入时,却听到里面传来对话——
“辞哥哥,我听姨母说,有个医女跟了你三年,我也不是那种不大度的人,你若是喜欢,不如纳她为妾,让她也为你开枝散叶?”
沈惊晚倏然心头一紧,却听秦厌辞凉薄说:“不过是个玩物,哪配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