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将单据递给她。
绵绵低头看了一眼后，摇头，“我要看的不是这个，我要见到他的人。”
“死者已经……”
“就算是尸体我也要看。”绵绵咬着牙说道，“我要看。”
对面的人顿时不说话了。
“为什么不让我看？”绵绵轻笑了一声，“心虚？这通知书，我不认，要想我承认他死了，就必须让我见到他的尸体！所以……是你们将他藏起来了是吗？你们要做什么？他人呢？桑词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话说完，绵绵推开人就要往里面走，但很快有人将她拦下，甚至有枪口都在那瞬间对准了她！
“尸体我们已经让专业的人负责入殓火葬，过后会将骨灰交给你的。”
“骨灰？我不要骨灰，我要见到人！他还活着对吗？他一定还活着！”
话说完，绵绵拨开人就要往里面走，顾野在身后看着，不得不伸手将她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我要进去看！一定是他们将桑词藏起来了！他不会死的！绝对不会！”
第358章转告
最后，绵绵是被顾野拖着走出警局的。
“你干什么？放开我！桑词没有死，他一定没有死！”
绵绵还想挣扎，直到顾野直接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他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但他能单手拎起她，哪怕是控制过后力道还是不小，这一个巴掌下去，绵绵的脸都直接红了起来，脸转向了一边，耳后的头发随着动作散落下来。
但她整个人却是平静了。
顾野冷漠地看着她，“你在闹什么？桑词为什么这么做你心里不清楚？不管他是真的死了还是有别的原因，爵然警方都已经这么说了，甚至他自己都安排你走了，那这个结局你就得认！”
“你这样闹就会有别的结果吗？那些人会告诉你桑词被藏到哪里去？”顾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是天真还是蠢？”
绵绵没有回答。
她垂着眼睛，睫毛在不断的颤抖着，身体更是晃动得厉害，仿佛下个瞬间就会直接倒下去一样。
“想清楚了的话，就进去把死亡通知书名字给签了，之后你愿意当桑词死了还是活着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再连累其他人。”
绵绵还是没动。
顾野正准备将她拎起来问她听明白了没有时，她突然应了一声。
很小的一个“嗯”字。
顾野的手停在原地，又慢慢垂下。
绵绵也没再看他，转身走了回去。
林君已经不见了。
绵绵也没有去在意，只慢慢走到那警察面前，“通知书呢？我签。”
她低着头，声音嘶哑到了极点。
对面的人在仔细看了看她后，到底还是将通知书递给了她。
绵绵接过笔。
通知书上仔细记载了桑词的姓名，年龄，还有一张他的照片。
绵绵握着笔，眼睛在家属确认上盯着看了许久后，终于写下了一个桑字。
因为用力，纸张都几乎被她划破，绵绵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手腕。
一笔一划。
这个她写了二十多年的名字，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陌生和难写过。
在最后一撇落下的时候，眼泪也从她的眼眶中跌落。
一滴接着一滴的。
刚签下的名字迅速晕开，还有几滴落在了桑词的照片上。
绵绵立即抬手帮他擦掉了，又仿佛确认自己没有弄脏他的照片后，这才看向面前的人，“好……好了。”
话说完，她还努力的挤出个笑司。
对面的人没再说什么，抿了一下嘴唇后，将通知书接了过去，“过几天我们会通知你拿骨灰的。”
“好，谢谢。”
绵绵认真地道过谢后，转身。
“等一下。”
绵绵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转头。
他显然也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道，“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他说，希望你以后要为了自己而活，要过得开心。”
对面人的语气平平无奇，绵绵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想起自己应该给点反应，努力的扯起嘴角，声音却是无比的艰难苦涩，“是……是吗？”
话音落下，她脸上的笑司也更深了几分，眼泪却也直接涌了出来。
第359章不要回头
那两天，绵绵回到了出租屋中生活。
顾野虽然没有跟她住在一起，但每天都会过来看她——确认她还活着。
绵绵的情绪倒是异常冷静。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外，她都在练琴。
两天后，警局通知她去取了骨灰。
顾野跟她一起去了。
整个过程中绵绵都很安静，手上捧着骨灰盒和两束鲜花，背上还背了琴。
顾野提出帮她拿着，绵绵摇头拒绝了。
——她将墓地选在了桑寒旁边。
在看见旁边人的名字后，顾野才明白绵绵为什么要买两束鲜花。
桑寒墓碑上的照片有些脏了，绵绵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后，这才笑，“大哥，我让二哥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她已经三天没有开口说话了，此时嘴唇一动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犹如老妪一般，沙哑难听。
但她不介意，跟桑寒说了后，又看向桑词，“不知道二哥你会不会喜欢这里？你要是不喜欢……就来梦里告诉我好不好？我再给你找块你自己喜欢的。”
除了风声，周围没有声音回答她。
但绵绵并不介意，用力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后，起身，“二哥，我就不给你举办葬礼了，也没有牧师，就让我来给你拉一首曲好不好？你好像……都没有看过我拉琴的样子？”
“嗯，小时候的不算。”
依旧无人回答，但绵绵却是笑了笑，然后起身，将琴盒打开。
顾野就站在她对面。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桑绵绵拉琴。
墓园里是一片安静，琴声是低沉的，但第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顾野却只觉得自己手臂上的寒毛瞬间便立了起来，心口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撕扯过，发出尖锐的声音。
但桑绵绵的表情却又那样沉静。
白皙修长的手指按在琴弦上，黑色的长发随风轻轻摇曳，音符带着思绪，一同飘向远方。
绵绵不知道自己拉了多少曲。
从最开始《摇篮曲》到《光影》，再到《森林之歌》，手腕上传来一阵阵刺痛，但她却好像毫无察觉一样，直到顾野将她的手按住！
“够了。”
他皱着眉头。
绵绵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眼底里已经全部都是泪水。
“你想哭就哭。”顾野沉着声音说道。
绵绵一愣，随即摇头，用力地擦着眼睛，又低下头，用力的握紧琴弓，声音嘶哑，“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很久以前，我听人人说过，在在乎你的人的葬礼上是不能哭的，因为他还在路上，如果听见你哭的话，他就会回头，一回头……就上不了天堂了。”
“我不要桑词上不了天堂。”
顾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那时，绵绵已经朝他笑了笑，又转头看着墓碑上桑词的照片，轻声说道，“二哥你看，我没有哭哦，虽然……这次你还是丢下了我，但我不会怪你。”
“你放心，我会听你的话，照顾好我自己，为自己而活，然后……过得开开心心。”
“这次你就放心地走吧，不要再回头。”
第360章不要了
杨宁走入酒店房间的时候，发现司爵就站在落地窗前发呆。
——这是他到海城的第十天。
刘成德的葬礼早就结束了，这边也并没有多少工作，但司爵却迟迟没有提回姜城的事情。
他这样的做法让整个公司都战战兢兢，尤其是海城这边子公司的人已经来回跟杨宁询问打听过许多消息，但就是猜不到司爵到底在想什么。
只隐隐觉得……似乎海城这边要出什么大事了。
但事实上，司爵什么都没有做。
很多时候杨宁看见他就站在窗前，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但……谁也没有来。
“司总，姜城那边又在催了，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杨宁的话说完，司爵这才收回了视线，说道，“我不是说了过几天？”
“是，但那边……”
司爵不说话了，但那目光足以让杨宁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顿了顿后，他又鼓足勇气，“司总，其实还有件事，是关于桑小姐的……”
听见这个名字，原本面无表情的司爵唇角明显抿紧了，然后，他抬起眼睛，“她怎么了？”
——看似漫不经心，但仔细听的话会发现他的声音紧绷，眼睛更是动也不动的看着杨宁。
“桑小姐生病了。”杨宁回答说道，“据说高烧不退，昨晚就被送到医院了。”
他的话说完，面前的人却突然又没有了反应。
一会儿后，他又问，“现在呢？”
“还在医院，不过情况已经好多了。”
司爵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司总，您要不要去看看她？毕竟……桑小姐她哥不是刚出事么？如今，她真的只剩一人了。”
……
顾野将绵绵送到医院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烧的神志不清了。
如果不是从墓园回去后他实在不放心又去看了她，可能现在她得躺在icu里。
好在他送的还算及时，昨晚后半夜烧倒也退了下来。
但她孩子的情况并不好。
“胎心有些薄弱，而且最近情绪波动较大，有流产的迹象。”
这是医生的原话，顾野转达给绵绵的时候，她脸上倒也没有什么表情。
她垂下眼睛，看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很久后，说道，“孩子我不要了。”
她这句话让顾野的眉头向上挑了一下，“你认真的？”
“嗯，不要了。”绵绵说着笑了一下，“我现在有什么资格要这个孩子？正好……就不要了吧。”
绵绵的话字字清晰，顾野倒是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一会儿后，他干脆直接转身，“时间到了，我去帮你买晚餐。”
绵绵没再说什么。
走出病房后，顾野先去抽了两支烟，这才去楼下随便买了两份粥。
在他回来路过医院大堂的时候，发现那里正坐了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黑色的西装就整齐笔挺，五官俊逸，却和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顾野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一时间没想起来干脆也就放弃了，两眼过后，他收回目光走入电梯。
但当他回到病房的时候才发现——桑绵绵不见了。
第361章再也不会
顾野的脸色瞬间变了，也来不及管那么多，直接丢了东西往外面冲。
桑绵绵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而且这边住院部只有一台电梯，如果她坐电梯出去的话肯定会跟自己撞上。
不是往下的话，就只能是往上了。
想到这里，顾野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手指想也不想的按了顶楼的层数。
顶楼的楼梯门倒是关着，但在下面一层的阳台，顾野看见了桑绵绵。
她身上披了件外套，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头发随风轻轻摆动，整个人摇摇欲坠，就好像下一刻就会栽下去一样。
顾野没管那么多，直接上前将她抓住，“你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阴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