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以后啊，不管别人跟你说什么，你都要三思而行。现在大哥还是秀才，做不了什么事，别人倒也不会说什么太为难的事情。但以后大哥要是成了举人进士，做了官，那咱们，就要给他把后门把好了！”
“虽然说村里都是乡里乡亲的，但他们找来，多半是要你办事的。而这些事，多半是他们办不了的。你帮忙去办，总要舍人情脸面的吧！这情分，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有时候用一份就少一分。”
“而且啊，今天你求人办事，明天别人求到你头上，你帮不帮？要是这事还要你贪赃枉法？你要不要做？做了之后，是不是能把首尾处理好，不会给人抓了小辫子？”
“娘，每一件事，有时看着不严重，但后面的厉害，可就难说了。说不定就因为一点小事，就让大哥十几年来辛辛苦苦挣来的功名，毁于一旦。说不定，还有牢狱之灾呢！”
柳氏也不是完全没有见识的乡下女子，细细一想，就知道苏念念说的没错，不由得惊出一身汗来。
“我知道了，以后绝不给大郎揽事。”柳氏赶紧道。她还对大志梅子老五说道：“你们也一样，以后可不能仗着你大哥的势，说大话做坏事，知道吗？”
“知道！”三人赶紧点头。
冷益远看自己妹子如此着急自己，甚至都想到这个地步，心里既是感动又是心酸。
“念念，其实我现在，也没这么大本事，你们不用这么紧张的。”他微笑着说道。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事不能马虎！”苏念念依然正色说道：“村里人看不到这个，他们只知道，有难事了找你。可最后，遭罪了可是你自己。”
“你以后要是为官做宰，有能力造福一方的时候，回报乡里，也要把事做在明处。或者修学堂，或者济孤寒。而不是从小处做起，为哪些个人办私事。”苏念念告诫道。
她以前也学过历史，知道古代宗族势力的弊端。有举一族之力，供养出一个官员道。然后全族都扒他身上吸血，整的他都要跟皇帝辞官致仕。
“大哥，你要记住，供你上学的，是她！而不是那些只会说风凉话，现在又与有荣哉道所谓宗族。你不欠他们什么，若是小事，随手之劳也就罢了。一旦触及良知国法，就公事公办，绝不能偏私。”
“还有娘，你也很重要！因为你是大哥的母亲。若事你答应了事，交代给大哥去办。他不办就是不孝，这个名声，对做官来说，可是大忌；可要是办了的话，很有可能就会有隐患。所以，你这边才更加重要。第一，拦住后门，不让这些事情成了大哥的困扰。第二，若是真有大事，直接让他们找大哥去，能不能做，他自己斟酌。”
“好，我知道了！”柳氏重重的点头，把这些话深深印在心里。
冷益远这几日，几乎很难在家里吃一顿饭。不是被叔伯们叫去，就是给弟兄们喊去，果然在酒桌上，几乎都会扯到兄弟你发达了，可要拉兄弟一把这样的话。
冷益远暗暗感叹妹妹的未雨绸缪，不然，自己还真是不好应对呢！
现在要做的，自然就是打太极了。嘴里好话不断，实际上什么也没答应。
这三天，每日都是醉醺醺的回家。
总算三天一到，开始祭祖大典了。女人不入祠堂，苏念念也懒得在这大热天，跟他们一起折腾。
从一大早，柳氏跟几个娃都不在家。苏念念趁机把自家的米缸再添了些米，所有的调料都装满。给大志准备了提前下单的笔墨纸砚，后世的纸张笔墨，可比现在的方便使用。起码那墨水，就不用磨墨。
自己在家里煮东西吃，去地里看了自家的庄稼。今天风调雨顺的，玉米已经长到膝盖高，各种蔬菜也进入开花的时候。还有土豆与红薯，也长势喜人。
祠堂那边散了之后，柳氏等人回来了，还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怎么来了？”苏念念惊奇的问道。
苏良才笑了起来，“我来祝贺大郎高中，不奇怪吧！”
不奇怪才怪！所谓无利不起早，她不相信苏良才心里会没有自己的小九九？
第八十章 做个交易
冷益远今天喝的不多，看起来神智还算清明。
“苏老爷请坐下说话！”他伸手虚请。
苏良才含笑坐了下来，撇了苏念念一眼，“你也坐。我知道在这个家里，你说话的分量也挺重的。与其一会他们还要问你的意思，倒不如大家一起把话说开了。”
“看来你今天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苏念念淡淡一笑，“不知有何见教啊？”
“你这丫头，说话向来不饶人！”苏良才苦笑道。
“商人重利，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苏念念知道他来必有其他用意，也就不跟他兜圈子。“直接说罢，其实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不可以谈的。”
苏良才摇头，“你这个性子啊，以后可怎么了得？谁家能吃得消你这样的媳妇？”说罢看向柳氏，“你也不说说她？”
“咦，一个把女儿从小就抛弃的人，还有资格说一个含辛茹苦十几年的母亲？”苏念念冷笑道：“至于怎么教育我，我娘心里有数。您还是直接说来意吧！”
苏良才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只好作罢！“好吧，不说你了，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亏欠了你。”
“我今天来呢，一是恭贺大郎喜中秀才，特来道贺。二来呢，也是有件事情跟你商议。”他对柳氏说道。
“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老爷有事，跟大郎说就是了。”柳氏神情有点局促，带着几分慌乱说道。
“那不行，这事还的得跟你说！”苏良才笑道。
苏念念眼珠一转，大致已经明了苏良才想说什么了。偷偷冲着冷益远抛了个眼色，狡黠的笑了一笑。
冷益远给她笑得的莫名其妙。不过过一会，他就知道苏念念笑什么了！
苏良才对柳氏道：“现在大郎贤侄呢，已经中了秀才。我跟县学的先生，还有其他才子们也打听过，大郎的资质还是不错的。要是这资源跟得上，请的上好先生，再博览群书，再过秋闱也不是不行。”
柳氏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激动，简直要溢于言表。
跟着又犯起愁来。以现在家里的情况，到哪给大郎找好的先生啊？根本就没有门路好吧！
看柳氏一脸难色，苏念念就替她说道：“你既然来跟我们说这个，那自然就是有解决之道了。行了，就别卖关子了。把你的打算说出来，我们要是觉得可行，自然会答应。”
“要是你的条件太苛刻，那我觉得，秀才功名也就可以了。再说，就算没有名师，也不过是几率小些，并不意味着我哥就一定考不上举人！”
“对，你说的没错！”苏良才也不反驳。“可是本来三年五年就能走完的路，你要自己走，那就得十年八年，时间耗不起啊！”
“那又怎么样呢？”苏念念眉毛一挑，傲然笑道：“就算十年八年走完这条路，那起码也算超越了现在的阶层。以举人的学识与条件，从小就抓娃娃的教育，你信不信就能培养出另一个举人进士？不过就是把一代人的进程，拉到两代人罢了。但这个，可是实打实的基础，根本不用受制于人。”
“我们冷家，本来就是寒门小户，就算三代出个当官的，也已经算是光宗耀祖了。”
“可是这个时候，与你苏家，可就没有一毛钱关系了！”苏念念冷笑道。
苏良才暗自点头，果然他预料的不错，这个家里最难缠的，就是他这个庶女了。
她这话说的，当真没一点毛病，还真的让他无从反驳。
他不得不把自己原来准备的条件，往上提了一格。本来呢，他确实是打算用苏家的旁支之女，把冷益远榜到苏家身上来。现在看来，这条件的变一下才行。
不然，只怕这事成不了。
“行，你说的都对！”苏良才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要怎么说你才好呢！”
“不过你也不否认，要是大郎自己就成了举人进士，这个起点不就更高了嘛！”他笑着道：“好歹你让我把话说完嘛！”
“可以啊！”苏念念抿嘴笑道：“但是你最好把心态摆平了。这个事情，顶破天那也只是苏家与冷家的合作，不存在谁占了谁便宜的事情。别拿出一副我给了你天大优惠的模样，将来打算成千上万倍的要回报。”
苏良才心里还真是这样想的，给她这一下子挑破窗户纸，还是有点尴尬。
人与人谈话，不都讲究一个点到即止嘛！自己这个女儿看来真的缺乏这个方面的锻炼，每说一句话都能噎死个人。
他扭头对冷益远道：“你是一家之主，我现在只跟你说，贤侄要不要听一下我的想法？”
冷益远迟疑了一下，跟着笑道：“我们是一家人，念念说的有道理，我自然是要听的。苏老爷有事就直说好了，有些事，我还是要跟母亲与妹妹一起商量的。”
他现在发觉，自己的这个妹妹，心里的丘壑胜自己十倍。她要是觉得不妥的话，那这事大概就有问题。
多听听妹妹的建议，没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