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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下，男人迅速进屋关门。
江玉思被关门声吓得一抖，就撞进霍振寒曜黑的眼眸，顿时又是一颤。
“你……你不是不来了吗？”
四目相对，语无伦次。
霍振寒朝一步步朝江玉思走来，没有说话，江玉思却觉得空气中的氧气莫名被抽走，叫她呼吸艰难。
她下意识后退，可刚退了两步，却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上面的书掉落在地。
“啪嗒！”
那本书的封面写着两个大字——
【男科】
空气静谧一秒，男人眸光微暗。
江玉思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正局促去捡，霍振寒却率先弯腰，慢条斯理将书捡起，‘啪’的一声轻轻放回原地。
期间，他的视线扫过大片春光，喉咙有些发痒：“是要洗澡？我帮你。”
江玉思惊愕抬头，霍振寒不是对她退避三舍，他这份出于人道主义的照顾，牺牲是不是太大了点？
视线碰撞，他看着平静，她却莫名觉得危险：“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而不等她转身，霍振寒就扣住她的手腕，一脸正经严肃：“别闹，你的手还不能沾水。”
话落，他强硬抱起人，走进了浴室。
江玉思的手还包着纱布，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男人太过高大，跟他一起挤在狭窄的浴室，她连眼都不敢抬，热水一开，雾气氤氲，整个人更加晕乎。
一个没站稳，江玉思朝前一磕，倒进湿热的怀抱。
‘铮’的一下，有什么无声断掉。
很快，暗哑的男声从浴室内传出：“那本书学得怎么样，我们不如实践一下？”
“……别。”
水声淅沥，灯光昏暗，磨砂玻璃上有人影不断交叠。
……
江玉思昏睡到第二天中午才清醒。
还没睁眼就听见阿婈清脆问：“姐夫，太阳都晒屁股了，我阿姐怎么还没起床？”
“你姐昨晚太累了。”
霍振寒的声音淡淡，可江玉思听着，莫名觉得他是在故意笑话她，脸有些发烫。
“我阿姐昨晚做什么去了？”
江玉思睫毛一颤，接着就听霍振寒说：“昨晚，你姐和我——”
“霍振寒！”
江玉思睁开眼，正好和霍振寒调侃的笑眼相对。
这是她两辈子都没见过的霍振寒，她慌的挪开眼，有些无措。
“阿姐，姐夫说等我们好了，要开车带我们去首都玩，你快点好起来哦！”
首都？
如同兜头冷水浇下，江玉思脸上的热度迅速退散。
霍振寒上辈子没认可她这个妻子，不愿意让她见他的家人，所以他从没有带她回过首都。
去首都这种话，是哄阿婈开心？还是他真的和前世不一样，改变了对她的看法了？
但他前几天，不还一心护着姜岁宁吗？
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江玉思想清楚，却见霍振寒站起身：“既然醒了就把桌上的午饭吃了，我送阿婈去打消炎针。”
江玉思愣愣点头。
吃了饭，打开瓦罐汤，才发现是阿婈最喜欢的黄豆猪脚汤，她下了床，准备带过去给阿婈喝。
想着小丫头喝汤的幸福神情，她的嘴角禁不住上扬。
从三楼下到二楼，江玉思一直好心情，可临到儿童病房时，却远远见到姜岁宁鬼鬼祟祟从病房里出来！
眉心骤然一跳，她下意识加快脚步，奔向病房。
“阿婈！”
一推开门，她整个人都僵住——
只见孩子倒在床边，口吐白沫！


第8章

从天堂跌到地狱，只需一瞬。
“咚——”
饭盒落地，热汤洒了一地。
“医生！医生！”
江玉思崩溃喊着，冲进门颤抖抱紧人：“救人啊！救命了！”
很快，医生护士闻声赶来，将孩子带进急救室抢救。
急救室的红灯亮起。
江玉思惶恐盯着它，孤零零站着，口中混乱自我安慰：“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眼泪却不受控的流：“阿婈都挺过了泥石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还没享福，上天不会收走她……”
她祈祷着，余光却恍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走来。
“姜、岁、宁！”
恨意冲断理智，江玉思猩红着眼冲上去：“你这个毒妇，为什么要害我妹妹？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啊！”
“疯女人，你——”
话没说完，姜岁宁就被掐住脖子怼到墙边，惶恐挣扎：“……放…开！”
可江玉思不放，眼里恨意滔天。
就在姜岁宁要窒息的时候，拐角忽然传来一句——
“江玉思！住手！”1
霍振寒快步冲来，用力拉开了江玉思：“这里是医院，你闹什么？”
“咳咳——”
姜岁宁趁机躲在霍振寒身后，含泪控诉：“霍哥你终于来了，小江姐忽然发疯，她要杀了我……”
这动静，迅速吸引来了不少人。
江玉思死死掐着掌心，看着霍振寒一副守护的姿态，心脏如被划拉数刀。
“霍振寒，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袒护她！”
她指着姜岁宁，颤声指控：“我刚刚亲眼看见她从我妹妹病房出来，然后我妹妹就口吐白沫进了急救室！”
可话落，姜岁宁像是早有预料，委屈从口袋里掏出药方，展开给大家看：“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按照配方给病人打消炎针而已。”
“小江姐，我理解你对你妹妹的担忧，但你不能污蔑好人……”
江玉思却一眼不看，径直将那药方打落：“你还装！”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嫉恨我嫁给霍振寒，鼓动人打翻我的药，深更半夜把霍振寒叫走，不就是——”
“够了！”
霍振寒面色彻底阴沉下来，上前抓住江玉思的手腕，强行将她拖回病房：“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行为是医闹！”

此刻，他眼中只有冷酷，昨晚缱绻的男人就像一个梦。

可笑她还以为，霍振寒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江玉思捂着闷痛的胸口，大口喘着气，湿咸的眼泪落进嘴里涩的发苦。
“霍振寒，你就那么爱姜岁宁？”
“你又胡说什么？”男人脸色更黑。
江玉思却再难控制情绪：“你娶我，却从来不愿意带我去见你的家人！”
“结婚之后，你对我冷酷严苛，别说爱我了，你从来没有一个笑脸。”
“而对姜岁宁，你却百般温柔，你若不爱她，为什么包庇她？连查都没查就认为是我医闹？现在躺在急救室里的，是我的亲妹妹！”
越说，她心头的悔恨和委屈越难捱。
“霍振寒，阿婈也叫你一声姐夫，如果她这辈子醒不过来，你就不亏心吗？”
“为了姜岁宁，你连良心也不要了，是吗——！”
声声控诉，尽是失望，耗尽了江玉思的力气。
霍振寒烦躁摘下帽子，一副被气狠了的模样：“我看岁宁说的对，你真是疯了。”
话音落下，江玉思心脏狠狠一抽，她凝着霍振寒，眼中仅存的爱意也一点点泯灭。
霍振寒眼眼看着她眼神一点点变得颓败苍凉，怒气莫名消散，心口不安，竟不敢再和她对视。
他干脆转身离开：“你在这好好反省。”
反省？
所以在他眼里，错的还是她？
江玉思冷冷盯着霍振寒的背影，在他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叫住他：“霍振寒，签字离婚吧。”


第9章

霍振寒脚步一顿，‘嘭’的关上了门，头也不回离开。
江玉思无力滑倒在地，她想哭，眼眶刺痛，却什么都哭不出来。
好在三个小时后，江连婈脱离了生命危险。
病房。
江玉思守在还昏迷的江连婈，紧紧握着苍白的小手，眼中满是自责：“阿婈，快点醒来吧……”
“以后阿姐会好好保护你，无论去哪儿都带着你，好不好？”
话落，病房门被人推开来。
只见霍振寒带着穿白大褂的姜岁宁走了进来。
她的妹妹还昏迷不醒，可罪魁祸首却什么事都没有。
江玉思冷眼站起来，以保护的姿态挡在病床前：“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霍振寒被她的恨意刺的停住脚步，从前她在他面前一直都听话温柔，他现在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样的江玉思交流。
顿了一秒，他才说：“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江玉思看着男人又摆出说教的态度，只觉得讽刺：“我冷静的很。”
“如果你是来送离婚报告的，我很欢迎，如果不是，霍团长以后就不必来了。”
‘离婚’一出，身后装柔弱的姜岁宁眼中闪过惊喜，而霍振寒的脸色却越来越沉。3
声音也冷硬了几分：“你能不能别意气用事？”
江玉思没有半点悔意，反而更加坚决：“霍振寒，我这辈子最意气用事的时候，就是嫁给你！”
“从前是我痴心妄想，我一个村姑哪配得上您这位高高在上的首长孙子？更何况，您还喜欢——”
“江玉思！”
霍振寒胸闷的厉害，拳头握的咯吱作响：“你非要这么说话？”
江玉思倔强看着他，半点不让步。
话不投机，霍振寒气得摔门离开，姜岁宁忙跟上去。
临走前，还冲江玉思挑衅一笑，仿若她已经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
寂静的走廊里，姜岁宁追上霍振寒：“霍哥，反正你手里有离婚报告，既然小江姐也想通了，你不如成全她？”
霍振寒没理，离开的步子越迈越快。
姜岁宁巴不得他们早点离婚，唯恐夜长梦多，小跑跟上去继续劝：“小江姐有一点说的对，她和你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只会拖累你。”
“去年你过年没回家，霍奶奶还感叹，要是我当初嫁了你……”
话没说完，却被严厉打断：“姜同志，我的家事用不着你操心！”
霍振寒停步，冷眼扫向她：“照顾你，也只是因为你哥哥的托付，希望你自重。”
姜岁宁唰的一下白了脸，又气又恨。
霍振寒竟然为那个村姑说话！
那种没家教没学识的女人，怎么配得上霍振寒，只有她！她和霍振寒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Zꓶ…
时间滴答，转眼又一天过去。
江玉思守到第二天中午，江连婈还是没醒。
她心中不安，趁着护士来输液，空出时间去找主治医生，问问情况。
不料，她刚走到医师办公室外，就听见里面传出对话。
“霍团长，病人江连婈已经脱离危险，但医院经过调查，确实是姜岁宁不小心拿错了药导致的。”
“我看你爱人那天情绪很激动，你选个时间跟她好好说说吧。”
门外，江玉思握紧双手，屏住呼吸听着霍振寒的态度，随后，却传来低沉一句——
“不用告诉江玉思，把这件事压下去。”


第10章

心如死灰是什么感受，江玉思此刻体会到了。
疲惫回到二楼，推开病房门，还没抬头就听到一句：“阿姐，我好想你！”
江玉思恍惚一瞬，眼眶瞬间红了。
“阿婈，你终于醒了！”
她冲过去，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仍心有余悸：“阿婈，对不起，都是阿姐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以后阿姐会一直陪着你，我带你去一个温柔的地方，守着你慢慢长大，好不好？”
爷爷去世后，南城这地方给她的，只有痛。
这地方，不适合成长。
“好呀！我都听阿姐的！”
江连婈虽然听不太懂江玉思话里的意思，却下意识问：“那姐夫也跟我们一起走吗？”
江玉思一僵，想到男人在办公室说的那句话，两辈子的悔恨涌上心头。
若不是因为霍振寒，妹妹怎么会连续遭难？
她收紧手，眸色渐冷，一字一句：“从今天起，霍振寒就不是你姐夫了，以后，阿姐带着你好好过日子。”
……
下午六点，医院附近的私密电话亭。
霍振寒疲倦地揉着眉心，心口总觉惴惴不安。
但依旧清晰冲着电话那头说：“奶奶，过段时间我准备回首都。”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中气十足的骂声：“你不是跟家里赌气，扬言十年都不回首都吗？”
“奇了怪了，霍团长向来硬气的很，怎么才两年就后悔了？”
“不是。”霍振寒扶额，对老人的阴阳怪气颇为无奈：“奶奶，我只是想带玉思回去，让你们都见一见。”
“哟，你怎么突然开窍，也知道不带媳妇见家长，是个委屈了？”
霍振寒沉默。
脑海不禁闪过江玉思失望的眼神，他不知道见家长对她那么重要。
但结婚后，他就从没有想过离婚。8
至于之前申请的离婚报告，他只是看她年纪小，想给她一条退路而已。
对她严厉，也是因为她爷爷临终的要求，希望鞭策她成为一个好医生。
挂了电话，霍振寒心情更沉重。
心头有个声音催促他，让他快点去见江玉思。
可他刚推开电话亭的木门，却听到角落没关紧门的电话亭传来咒骂——
“妈，江玉思那村姑真难缠，我都买通江家村的人到处造谣她配不上霍哥，一字一句告诉她，霍哥家里人看不上她的出身，她竟然还忍了两年！”
“我姜岁宁样样比她强，可霍哥现在竟然为了她跟我哥翻脸，要我马上离开南城！”
“这要是被他知道，我不是不小心拿错药，而是故意要弄死那小丫头，霍哥他——”
话没落音，“嘭”的巨响，电话亭的门被人生生踢断！
姜岁宁尖叫抬头，下一秒却对上霍振寒阴鸷愠怒的眼，尖叫戛然而止。
“霍……霍哥，你怎么在这儿！？”
身子不受控的哆嗦，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她忙摇头：“不……霍哥，我刚刚都是胡说的……”
霍振寒又不是傻子，盛怒烧的他眼眶通红：“姜岁宁，你就等着法律的制裁吧！”
但此刻，比起怒，他心头更多的是慌。
江玉思没有错，可他还说她医闹，还……
越想，霍振寒步子越快，最后几乎飞奔冲向医院，冲往病房。
是他错了……
等见到她，他一定——
“嘭”，推开病房，他慌乱找着人：“江玉思！”
房间已然空无一人，被子叠得整齐。
霍振寒僵在原地，呼吸都窒住。
这时，值班护士敲门进来：“霍团长，我正要去找你，这张签了字的离婚报告，是江同志托我转交给你的。”
霍振寒一颤，回头望着这张簇新的离婚报告，慌到手发抖。
“她人呢？”
“下午两点，江同志就带着她妹妹出院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哪里了。”
现在是下午六点。
霍振寒从医院冲出来，离婚报告被他揉成了废纸。
奔上吉普车，他急的红了眼，点火点了几次都没点着。
好不容易上了路，他疯了一般，径直将油门踩到底，可村里、军营、所有江玉思可能会去的地方他都找不到她。
霍振寒头一次体会到无能无力的滋味。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通知了各大车站，亲自带着人去找。
人潮拥挤，一天，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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