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说不出理由来,但本能的不愿意。
他不愿意让石小榴在别的女人面前卑躬屈膝,不愿意她再因为身份,低人一等。
“我不能娶你。”
最后,他还是只说了这么一句。
白郁宁看出来他态度坚决,嘲讽的笑了一声:“好,好好好……萧策,既然你不肯退步,那就等着给石小榴收尸吧。”
她抬脚要走,却被萧策堵住了门口:“安宁,把石小榴还给我。”
白郁宁看他这副架势,心里有些慌,但强撑着没有露出来,反倒神情严厉:“萧策,你是想软禁我吗?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公主,你这是在蔑视皇室!”
萧策没开口,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可身体却动都没动,丝毫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今天即便是被白郁宁扣上这样一个罪名,他也不能后退,他一定要从她嘴里问出石小榴的下落。
白郁宁似乎察觉到了他态度的坚定,眼神一点点阴冷下去,萧策竟然敢为了石小榴这么对她……
她可是堂堂公主,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
“好,萧策,你很好,你竟如此羞辱于我……”
她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来,因为愤怒声音微微发颤:“那我们就耗着吧,我倒要看看,在这么大的雨里淋着,是我先撑不住,还是她先撑不住。”
萧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外头瓢泼的大雨,脸上血色褪了下去,石小榴难道从昨天一直淋到现在……
他指尖一颤,随即短短的指甲狠狠扎进了手心里。
忍住,萧策,忍住……
“白郁宁!”
他还是低吼出来,他几步走到白郁宁跟前,一双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把人还给我。”
他努力克制,声音却仍旧颤抖的厉害,脸上也不见了以往白郁宁熟悉的冷静自持。
现在的萧策,看起来陌生极了,也失态极了。
白郁宁却笑起来,她心里竟诡异的生起一股报复的快感,在萧策上折子要退婚的时候,在皇帝用看死鱼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她所感受到的屈辱和绝望,终于还给了萧策。
这个男人,也有今天。
她声音极轻的笑起来:“既然你不肯与我成婚,那我何必再留后路,萧策,石小榴会死,会死的很惨。”
她看着萧策仅仅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苍白了脸色,心里只觉畅快,可畅快过去,却又漫上来深深的嫉妒。
还真是喜欢啊……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为自己变过脸色?
愤怒铺天盖地的涌上来,以至于她眼底都铺满了血色。
她站起来,嘲讽的看着神情狼狈的萧策,声音却又轻又飘:“萧策,石小榴如果真的死在我手里,你也不该怪我,是你负我在先,她不过是替你受过,你才是害死她的人。”
萧策一颤,似乎被这句话狠狠扎了一下。
白郁宁却没再停下来继续看萧策的热闹,她要去找石小榴,她要让她真的生不如死!
她抬脚就走,可萧策却再次开了口,只不过这次他声音低了许多,带着几分类似于无路可走的叹息。
可即便如此,白郁宁在听见的瞬间,还是感受到了真切的威胁。
萧策说:“若今日我是你,一定不会动她。”
白郁宁很想嘲讽一句,你当然不会动他,可话在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那是她熟悉的萧策,冷静,克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不是在开玩笑。
也对,这个男人从来不开玩笑。
“你是在威胁我吗?”
她忍不住低吼一声,却只得到了萧策无穷无尽的冷漠。
对方抬眼朝她看过来,语气宛如表情一般,毫无情绪:“公主殿下,你是真的忘了,当初是怎么被我救出来的吗?”
白郁宁离开白家的时候,身边只有小桃一个丫头,她母亲没有成婚,却有了孩子,这些年一直被人指着脊梁骨嘲讽。
好在她的父亲极有可能是当今那位风流成性的皇帝,所以白家人还是容下了她们母女,随着时日一久,便也接受了这个孩子,相处的还算和谐。
可白郁宁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心里仍旧不是滋味,她本该也是这样的人才对。
偏府里也并非没有别的声音,就她撞见的,下人偷偷骂她是野种的次数就不少。
可她是温婉贤惠的大家闺秀,不能计较,就只能想着那天回宫后,有了父亲撑腰,再来收拾这群刁民。
然而白母没有她这样的期盼,恋人的抛弃和周遭的嘲讽,让她积郁成疾,最终撒手人寰。
母亲一走,白郁宁便自觉无依无靠,偏她的舅舅舅母也根本没对她认祖归宗抱有希望,找了个秀才就想把她嫁出去。
可她怎么肯,白家虽然只是商贾人家,可毕竟富贵,衣食不愁,若是嫁给了秀才,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想也知道,白家人是不可能给她准备一笔丰厚的彩礼的。
所以思前想后,白郁宁决定前去凉京认亲。
这个决定让白家夫妇二人都很惊讶,一个姑娘,怎么千里迢迢去京城?可他们劝不动白郁宁,只得给她准备了盘查和镖局,护送她一路北上。
可也就是因为有镖局在,反而被土匪盯上了,对方杀光了镖局的人,将她抢回了山寨里,那个满脸横肉的大当家竟然还要她做压寨夫人。
白郁宁只是看他一眼,便觉胃里翻涌,这哪里是人,分明是野兽。
可她不能直说,不然要受皮肉之苦,说不定对方还会用强的,她只好说,自己其实是个丫头,小桃才是小姐,只有小姐才配得上大当家的身份。
对方听的心花怒放,却还是想让她做个二房,然后上来就要脱她的衣服,白郁宁咬牙忍着,费了不少唇舌才让人去了隔壁关押小桃的屋子。
她本以为会听见隔壁传来哭嚎声,可响起来的却是马蹄声,然后有人大喊官兵来了。
她一愣,官兵?那不是有救了?
她连忙收拾好自己,她很清楚,女人的名声一旦毁了,这辈子就完了,所以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被大当家摸过。
外头的喊打喊杀声逐渐激烈起来,她缩在角落里动都不敢动,直到屋门被踢开,一个年轻英俊的将军,穿着盔甲出现在门口,那人逆着光,仿佛天神降世,一瞬间就迷住了她的眼睛。
世间原来有这般的男子……而这个人的名字,叫萧策。
她披着萧策的披风出了屋子,大当家被压着跪在寨子中央,看见她出现,狠狠啐了一口。
“奶奶的,早知道老子刚才就该继续干下去,那么滑溜溜的皮子……”
白郁宁脸色惨白,这个男人要是在这里说出这种话,这么多人听见了……
不等她想象出最糟糕的情况来,眼前就银光一闪,萧策直接砍了那人的头。
白郁宁一直以为,萧策后来提都没提这件事,还在知道她身份,又看过她裸背之后,愿意娶她,是根本没明白当时大当家话里的意思,可现在,他却问自己,是不是忘了当初自己是怎么被救得。
他都知道,他知道当时在那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白郁宁脸色苍白如纸,她看着萧策,半晌没能说出话来,也没能将他和当初救了自己的人重合在一起。
可他们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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