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的将领让人对着城墙下喊话。
“盛明觉，看到了吗？这是你的孽种！现在我们就要活剜了她！”
“盛明觉，你这个废物！连妻子和孩子都护不住，不配当男人！”
这些嘲笑辱骂声传至盛明觉耳中，他的脸色平静，眼中却阴沉了下来。
容月却不肯听，她沙哑着嗓子替他辩护：“不是的！明觉哥哥世间最好的男子！皇子间的诗书骑射，没人比得过他！”
“他通天文知地理，熟通兵书，不是废物！”
士兵们说一句，容月就反驳一句。
即便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单薄无力，即便她的反驳引起了身边士兵的大笑，但是那沙哑的反驳声从未停止消失。
盛明觉看着周围人质疑又复杂的目光，看着为他尽力辩驳的容月，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沉默着拿起了手边的弓箭，对准了城楼上的容月。
这一刻，容月终于安静了。
第十一章 烽烟四起
加入书架 A- A+
跳转历史
她静静看着盛明觉，张了张嘴，喉咙却被堵住了一样。
她几乎用尽浑身的力气去求一个答案：“盛明觉！你有没有爱过容月？哪怕只有一刻！”
回答她的，是从他手中射出的长箭，带着凌厉的箭风朝她的胸口袭来！
长箭噗一声，没入容月的心口。
容月眼前只剩一片血色，以及被染红的，渐远的盛明觉的身影。
鲜血顺着嘴角留出，容月笑了。
“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
她还会再爱上盛明觉吗？她不知道。
容月缓缓闭了眼，无力地垂下头。
这一箭便是这场战争拉开的序幕，杀喊声中烽烟四起。
容月的尸体自然无人收敛，只得被人丢去了乱葬岗。
终于，三日之后，这场激烈的战争以盛国大胜，容国败退越城告终。
大战过后，城中还有战火燃起的黑烟久久没有散去，城中一片狼藉。
那些还未来得及撤走的百姓，盛明觉严整军纪，让他们不许烧杀，流民的安置也很是妥当。
“五皇子！”盛明觉正走在路上，突然被人叫住了。
他顿住步子回头看，是军营里的宋老军医。
“何事？”
宋老军医上前行了一礼，看了一眼他身旁的沈鸢，压低了声音道：“按照您的吩咐，有惊无险。”
盛明觉微微颔首：“知道了。”
宋老军医走了，沈鸢眼神一闪，问道：“明觉哥哥，你让宋军医做了什么吗？”
盛明觉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反是道：“刚打下抚州，我会传令三军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等后方粮草到了再挥师北下。”
见盛明觉没有说什么，沈鸢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下去。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却没了话头。
沈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
问他：“我听说，容国的那个公主，开战当日死了？”
她早听说，人是被盛明觉亲手射杀的。
盛明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回了她一个“嗯。”
北境的冬日远比容国国都要冷很多，营账外的风呼啸而过，听着就让人觉得发冷。
营账中放了两个火盆，才暖和了不少。
离那日中箭已经是五日了，容月也昏睡了五日，这才被营账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吵醒。
她睁开眼，头顶是白色的营账，她盖着一层棉被，身子被炭盆烘烤着。
暖洋洋的，是她从未在冬季感受到的。
“丫头，你醒了？”宋老军医的声音低沉而苍老。
容月有些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扭过头去，四处看了看，才确定这里是军营。
但，这不是容国的军营。
她看着眼前的老者，嗓子有些沙哑道：“老伯，这是怎么回事？您救了我吗？”
老军医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摇摇头：“这是五皇子的意思，好在五皇子那一箭故意射偏了一些，箭头没有正中心肺，差那么一丝一毫丫头你都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容月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这是盛国的军营，而五皇子就是盛明觉。
所以，她没有死？是盛明觉救了她？
她心中闪过一丝欢喜，原来盛明觉对她也不是全然那般绝情的。
那她……
她像是想起来什么，慌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别着急，好在孩子算是足了月份，保下来了。”老军医又帮她垫了垫枕头，让她坐起身来。
容月在摸到自己的肚子的时候，心里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孩子在就好。
可是接下的老军医的话又让她不由悬心。
“不过，丫头，你身子骨弱，又遭此大难，这孩子很难顺利生下来，妇人生子本就就九死一生，你要是想把这孩子生下来，自己就得做好心理准备。他和你，恐怕只能留一个。”
第十二章 生死天命
加入书架 A- A+
跳转历史
营账中的火盆跳响一声。
容月愣了一愣，她和孩子只能留下一个？
“如果不想留着的话，趁现在孩子还没有长得太大，趁早拿掉的好，往后可就没得选了。”
老军医轻叹了一口气，这事他还没告知五皇子。
这容月的身份如今也就他一个人知道，但是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五皇子的，他也不敢妄论。
容月轻抚着自己的腹部，这孩子虽然还小，但是她已经能真实感受到他的存在了。
若是为了活命将他拿掉，她于心何忍？
况且……这是她与盛明觉的孩子。
容月摇摇头：“不必，孩子我要生下来，至于我……生死自有天命。”
老军医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古来圣贤面临生死尚且要犹豫许久，没想到她如此干脆。
他笑了笑，也没有劝，五皇子对这个女人或许没有情意，但是孩子毕竟是五皇子的血脉，若是两相权衡，他自然也是希望这孩子能活着的。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去给你弄些安胎药来。”
见老军医说着就要起身，容月忙叫住了他。
她有些犹豫道：“老伯，盛……我是说五皇子……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我姓宋，你叫我宋军医就行了。”老军医顿了顿又道，“五皇子应该今日晚间会过来。”
听到盛明觉要过来，容月脸上的高兴溢于言表，连连点头：“多谢宋军医。”
……
到了晚间，容月艰难地穿好衣服，挣扎着下床，等着盛明觉。
可是这一等就到了很晚，连夜巡的士兵都歇下了。
她动了动炭盆里的火食，心中还忐忑盛明觉今日还会不会来了。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有靴子一步一步踩在雪地里的声音。
是他来了！
果然，盛明觉径直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看见盛明觉，容月一双眼睛像闪过星星：“明觉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盛明觉都没有正眼看过她，径直在火盆旁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别误会，这就当是为了回报你替我盗来军机布防图。”
容月的眼神淡了下来，嘴角僵硬一笑：“我……知道的。”
她也没有别的奢望，能远远看着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孩子我许你生下来，但不要妄想有了这个孩子你就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炭盆映出的淡淡火光打在盛明觉脸上，反倒生出几分寒意。
容月咬了咬唇，还是只能说出一句：“我知道的。”
哪怕他救了她，对她手下留情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容月知道，如今他是盛国五皇子，率领千军的主帅，而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敌国公主。
他们的身份如今已经是云泥之别，她不会痴心妄想。
盛明觉这才看了她一眼道：“在所有人眼中，你已经死了，从今往后，容月这个名字便不能再用了。”
所以，她这是要有新的身份了吗？
容月说不出来心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那耻辱的过去，就算是抛下了也没有什么。
可是名字是母亲给她的唯一能留下的印记了。
她沉默了半晌终是点了点头，她明白的，不能让盛明觉难做。
最后，盛明觉将一个牛皮纸包好的信封放到她手边的凳子上，起身淡淡道：“就到这里，结束吧。”
说完，盛明觉阔步走了出去。
容月侧头看了一眼，她曾在尚礼阁学了些日子，玛丽独家整理这信封上休书二字，她认得。
第十三章 孑然一身
加入书架 A- A+
跳转历史
营账的炭火熊熊燃烧，可容月只觉得冷，冷到她浑身都在颤抖。
她站在原地，将那封休书丢进了火盆，看着信封一点点烧成灰烬，容月的心也跟着变得透凉。
她扑在床上，头埋进枕头里，她小声呜咽着，肩膀微颤。
她现在没有姓名，没有身份，没有家，没有国。
再加上这一纸休书，算是将她在这世界上仅剩的身份也斩断。
一无所有，孑然一身，大抵就是如此吧。
后面的几日，盛明觉再也没有来看过她，她也只是默默养胎，绝口不提盛明觉。
她要把孩子生下来，因为老宋军医说她身子骨弱，不把身子养好，以后孩子生下来也会体弱多病。
可是老宋一向很忙，她为了能够自己调养好自己，便开始跟着老宋军医学些粗浅医术。
她很聪明，话也很少，干活又很利索，老宋得了这个帮手也还算是满意。
伤兵营中，老宋正给一个伤兵看腿，她就在身后替另一个士兵包扎伤口。
“初瑾，他这伤不好处理，这里热水不够了，你去火头营那边帮我打盆热水过来。”
宋初瑾是她的新名字，为了在军营中不引起怀疑，老宋军医帮她改了名字。
她跟老宋姓，如今又跟老宋学一些粗浅医术，她便叫老军医一声师傅，这里的人也就当她是老军医的新徒弟。
她应了一声，出了伤兵营去往火头营那边赶。
因为火头营是营地之中比较偏的地方，她为了不绕远，寻了小路过去。
经过粮库营账的时候，她隐隐听见有人在说话。
相关Tags: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