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耀凌下意识捏紧了笔，去看林雪芙的表情。
再三确定没从她的眼里看见惊喜和别的情绪之后，他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心松开。
2月14日，海市冬季还没过。
男生只穿了件白色衬衫，头发捏了个造型。
看起来精心打理过，唇角都被冻的发白。
他似乎是没想到，办公室内除了林雪芙还有别人，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接着又若无其事抱着玫瑰走到林雪芙面前：“林老师，送给你。”
林雪芙清亮的眸子看他一眼，很快又挪开视线：“赵老师，我不能收。”
赵海深捏着花束，强撑着扯出抹苍白的笑容：“林老师，还有外人在呢，多少给我个面子吧。”
林雪芙皱眉。
严耀凌捏着笔的指骨发白，不悦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
赵海深恍若未觉：“我听说你喜欢穿白衬衫的，今天这么冷的天，我特意换了件衬衫过来。”
“那么多人看见我拿着花过来，你拒绝了传出去也不好听吧。”
话落，办公室内只剩死寂。
严耀凌深吸了口气，唇角抿的笔直。2
他垂着眸，等林雪芙的反应。
期间，他想起一件旧事。
自己和林雪芙初见时，就穿着白衬衫。
当时海城公安上下几十号人出主意，最终定了件简陋的白衬衫，精心安排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
林雪芙果然动心，甚至不顾林世汉的反对，也要和他在一起……
“我不会收，要么你拿走，要么我当场就丢了。”
林雪芙强硬的态度换回严耀凌的思绪。
他眉头紧拧着打量林雪芙，却没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记得自己的神色。
严耀凌只好又看向赵海深。
被拒绝的赵海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就在严耀凌以为他要发难的时候，他微不可查的看了眼严耀凌，又唤了副嘴脸。
赵海深勾起个奇怪的笑容：“林老师，我刚刚都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闻言，林雪芙的脸色缓和不少。
她张嘴，正要开口。
严耀凌却率先一步张嘴：“林老师，我们去外面聊。”
林雪芙也想出去透气，想也不想的起身和严耀凌出了门。
全然没注意到身后赵海深阴翳的目光。
两人在破旧的校园里逛着。
严耀凌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猜测她还在想刚刚的事情。
于是他故意转移话题：“林老师为什么会选择这里教书？”
林雪芙表情有些奇怪：“这也是严警官要调查的事情吗？”
严耀凌收起本子和笔：“不是，只是闲聊。”
林雪芙抬眸，对上他深邃的视线。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男人逆着光站在冰天雪地里，看不清容貌，只能模糊的听见他说：“忘了我。”
林雪芙还想细想，但脑子却像是被钝器砸过，疼痛不止。
严耀凌见她脸色苍白，立即关切的将人扶住：“怎么了？”
林雪芙神思恍惚，恍然间只觉得眼前的人和画面的渐渐合成一体。
也终于从记忆深处挖出这个人。
她脱口而出：“严警官，除了我爸的案子，我们还有过别的纠葛吗？”
第13章
严耀凌僵在原地。
他不知该作何表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始终在思索着的大脑在这一刻停摆。
甚至不知道怎么去推测，林雪芙究竟是真的忘了还是假装，故意在试探自己。
忘记一段过往实在过于匪夷所思。
他也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够单单忘记感情的片段，而记得别的事情……
见严耀凌不回答，林雪芙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会是严警官，应该是我记错了。”
她轻猫淡写的盖过这件事，反而说起了被赵海深打断之前，严耀凌问的那个问题。
“赵梅是单亲家庭，妈妈前几年就死了，除了她爸赵诚，家里还有几个妹妹。”
严耀凌情绪复杂。
几乎强行按下关于林雪芙的情绪，思考公事。
他问：“关于赵梅的母亲，你知道多少。”
林雪芙：“一点都不知道，只依稀听过是外地人。”
“外地人？”
严耀凌剑眉拧的更深：“那你知道她葬在哪儿吗？”
林雪芙摇头：“不知道。”3
严耀凌颔首，突然停下脚步：“林老师，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林雪芙跟着驻足，手指却悄然攥紧。
她知道父亲的案子是严耀凌承办，只是忘记了具体的细节。
实话说，她知道严耀凌是职责所在，但是还是忍不住心怀芥蒂。
问话如实告知是自己的本分，其他就不是了。
林雪芙皱眉：“严警官，不好意思，恕我不能帮忙。”
严耀凌猜到她会是这个答案。
犹豫了瞬之后才开口。
“林老师，实不相瞒，我到这里来，是为了查一桩拐卖案。”
“拐卖的对象有妇女有儿童，而赵家村是我的第一怀疑对象。”
严耀凌定定的看着她：“根据我的推测，赵梅的母亲或许会是二十多年前被拐卖的大学生……”
“雪芙。”他哽了哽，“我不勉强，但是在这里，除了你我不知道该信任谁。”
林雪芙满脸惊愕，显然没想到赵家村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她脸色有些发白：“那……你有没有跟校长说过。”
严耀凌脸色微沉：“没有，我跟他说，我只是来调查少年案，明天就走。”
林雪芙这才觉察到事情的严重。
她思绪几经转圜，往日那些对不上的细节一一在脑海中印证。
难怪整个村子对外来的人始终保持警惕。
难怪在她提出家访的时候被校长阻拦。
难怪来学校读书的总是男女比例这么不协调。
她忽然有些感叹，虽然自己是单亲家庭，但父亲给足她宠爱和任性的底气。
如果不是这次出来支教，她甚至不知道原来外面有这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
有这么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等待着救赎。
林雪芙沉思一瞬，问：“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严耀凌冷峻的脸霎时冰雪消融，眼底闪过笑意：“先和赵梅聊聊，问问她家里的情况，最好问清楚她母亲的墓碑在哪。”
找学生聊聊这件事对林雪芙来说并不难，当即应下：“好。”
说完，她转身就要去办。
手腕却兀的被严耀凌拉住：“林老师，给个联系方式。”
林雪芙不解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