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沈幼宜拖着伤走出城门。
她回头看了一眼廷阳关高高的城门,只觉得这三年宛如一场梦。
当初她抛弃一切,满怀期待而来,如今梦醒,只剩满身伤痕……
天地之大,她好像没有地方能去了。
沈幼宜落寞地望着天边的晚霞,缓缓朝前走。
官道尽头,长河落日圆。
就在最后一抹阳光沉下时,大地忽然一阵摇晃,紧接着,一阵咚咚马蹄声自道路尽头,整齐划传来!
沈幼宜举目望去,只见黄昏天际线浩浩荡荡的出现了一匹匹矫健的黑马。
红棘卫一手驱使黑马,一手高举着‘宜’字旗,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席卷着滚滚黄沙,带着气贯长虹的气势,径直飞驰而来。
下一瞬,英姿飒爽的女将拉紧缰绳,集体翻身下马,凌然跪拜——
“臣等,恭迎平锖公主回宫!”
第5章
红棘卫乃是大豫皇帝特地为平锖公主设立的皇城护卫军!
如今出现在边关……
沈幼宜心头一颤:“莫非……父皇没有放弃我?”
红棘卫散开,一个高大的马匹上跳下来一个身着明黄蟒袍的俊朗年轻男子。
正是太子沈云逞!
沈幼宜哽咽着,冲着太子盈盈一拜:“罪女沈幼宜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心疼得扶起沈幼宜,将她搂入怀中:“说什么傻话,你不是罪女,依旧是大豫最尊贵的平锖公主!”
“跟哥哥走,父皇还等着我接你回家。”
“哥……”
沈幼宜终于有勇气抱紧熟悉的怀抱。
被狠心杖责,她没有哭。
被污蔑,她也忍住了眼泪。
甚至在秦子墨的绝情冷漠中,她依旧没有落下一滴泪,挺直腰杆走出廷阳关。
但此刻,她再也止不住泪:“我错了……我愧对你和父皇的教导……”
太子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心疼又生气:“别哭,皇兄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沈幼宜却擦掉眼泪,摇摇头:“哥,我已经跟秦子墨斩断关系。”
“当初是我一意孤行,造成了如今的后果。从此他当他的大将军,我当我的大豫公主,我不想再纠缠过去……”
“那便依你。”太子纵然愠怒,但却最尊重小妹。
……
很快,沈幼宜跟着太子,赶往京都。
而就在他们前脚回到京都,几天后,秦子墨一家也因为圣旨召唤来了京都。
温氏和温茹悦喜好豪奢,上京之后,很是高调。
沈幼宜虽然没有去关注他们,可麻烦却找上门来。
这天,她正受京都乔侯邀请来梨园看戏,不料才坐下不久,屋外就一阵喧闹——
“温小姐!这雅间内已经有贵客,你不能用!”
“让开!我可是未来的将军夫人,我夫君是被圣旨特招来京,备受皇恩,一个小小梨园的雅间,我凭什么不能用?!”
沈幼宜一下听出温茹悦的声音。
还没等她细想,厢门突然被推开,接着温茹悦直接闯了进来——
“沈幼宜?!”
温茹悦惊疑扫过沈幼宜精致的面容,落在她金丝潋滟的华丽衣裳上,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我还以为是这里面坐着多尊贵的人呢,原来是个没人要的贱人!”
说话间,温茹悦走到沈幼宜面前,恶意揣测:“你是巴上了什么男人,才从廷阳关来到京都?你故意跑这,不会还想死皮赖脸的缠着我表哥吧?”
沈幼宜见她送上门来,直接抬手甩过去——
啪!
“贱人骂谁呢?”
温茹悦被打得尖叫:“沈幼宜,你竟敢打我!”
她抬手要冲上去,却被沈幼宜抓住手腕。
恰好摸到脉搏,沈幼宜眉头一皱,平脉,温茹悦装孕?
下一瞬——
啪的一声巨响,沈幼宜又冷眼甩下一巴掌,这一掌用了巨大的力量,温茹悦直接被扇倒在地!
“上一巴掌,是你不尊,这一巴掌,是还你上次下黑手推我。”
沈幼宜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温茹悦,属于公主的威压散开,吓得温茹悦大气不还敢出。
温茹悦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女人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捂住红肿的脸站起身,哆嗦着退向门口:“你……你别得意!我会告诉表哥,他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就兔子一般飞快逃走。
这么闹了一番,沈幼宜看戏的心情都没了。
她戴上帷帽离开。
京都认识她的人很多,她不想惹人注意,特地拐到僻静的偏门离开。
率走二就在她踏出梨园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拽住她!
接着,一脸冷酷的秦子墨出现在她面前:“沈幼宜,果然是你!”
第6章
四下寂静,沈幼宜没料到自己都戴了帷帽,秦子墨还能认出她。
但她无意纠缠。
“放手。”
沈幼宜挣扎,可秦子墨不但不放,反而更加靠近她:“你刚才打了茹悦?她肚子的孩子要是有个意外,你担当得起?”
一个假肚子,要什么担待?
秦子墨行兵打仗战无不胜,怎么到了后Zꓶ宅,却被区区温茹悦骗的团团转?
沈幼宜一时不知道,他们之间谁更可笑。
她压下情绪:“秦将军要是担心儿子,这京都有大把的大夫供你选择,找我可没用。”
就在沈幼宜要脱身之际,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响起:“沈幼宜!你居然敢谋害我的金孙?!”
沈幼宜看去,只见温氏自树荫后奔来,满脸刻薄。
“贱蹄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缠着我儿子!遮什么脸,让大家看看你这个贱女人是什么嘴脸!”
“你给我死了这条心!我儿贵为将军,你这低等医女也配肖想?”
沈幼宜刚退开两步,跟在温氏身后的温茹悦就虚弱倒进秦子墨怀里,苍白着脸喊:“表哥,我肚子好疼……”
秦子墨忙扶住温茹悦,一时不再纠缠沈幼宜。
温氏一听肚子疼,刻薄的脸更加蛮横,直指着沈幼宜叫骂:“都是你个下贱胚子造孽,惹得茹悦动了胎气!立刻给我跪下来道歉!”
沈幼宜静静看着温茹悦表演,不紧不慢甩出一句:“行啊,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现在就去请大夫,若是大夫真说动了胎气,我就道歉。”
此话一出,温茹悦心里一阵心虚。
她连忙捂住自己的肚子,哭诉道:“表哥,对不起,是我的错,沈姐姐爱你入魔,是我就不该凑上前讨打……”
“……我们回府吧,以后我再也不来梨园看戏就是。”
秦子墨微微拧眉,冷眼睨向沈幼宜:“道歉!”
“对!下跪道歉!”温氏补充。
她摆出一贯的高等姿态,想着子墨一发话,沈幼宜一定会和以往三年一样,马上认错求饶。
等会儿,她一定要先扇她十个耳光,为金孙报仇!
不料,沈幼宜却低笑一声:“我只跪天跪地跪父母,要我下跪?你们配吗?”
温氏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干枯的手指颤抖指着她:“你你你……”
“沈幼宜!”秦子墨也真的怒了,凝重地看着她,“你应该明白我的脾性,本将军最后问你一次,认不认错!”
沈幼宜明白,他每一次单独直呼她的大名时,表示他非常生气。
若是从前,她早就抛下骄傲讨好他了。
可那个深爱秦子墨的沈幼宜,已经死在了廷阳关。
她不会对他再言听计从。
她干脆转身,甩袖离开。
这一举动,彻底挑衅了秦子墨的权威,他沉脸吩咐:“府卫听令!给我拿下沈幼宜!”
隐匿的将军府府卫刚要动手,不料,远处响起一道清朗的呵斥:“我看谁敢在我乔弘渊的地盘上喊打喊杀!”
第7章
众人看去,只见迎面走来一位头戴玉冠,面容俊美,身穿月华锦缎的公子。
他虽然没穿官服,但一身贵气端方,威严不比秦子墨少。
沈幼宜一眼就认出了此人——乔侯乔弘渊。
如果不是自己三年前非要跟着秦子墨,如今她和乔弘渊应该早已成亲,因为他们从小就被指腹为婚。
乔弘渊走近,先冲沈幼宜绿轴颔首打招呼,而后冷淡扫向对面的秦子墨,两ʄɛɨ人对视,宛如一场无声的厮杀。
片刻,乔弘渊才道:“梨园不准闹事,诸位既然不守规矩,就请离开。”
“你这话什么意思?”
温氏仗着有秦子墨在,不管不顾叫嚣:“一个开园唱戏的也要逞英雄?你要是敢拦我,我就把你们这个破梨园给砸了!”
乔弘渊眼睛微微一眯,闪过一丝危险。
“好了!”
秦子墨这才开口,上前一步拱手道,“乔侯,家母只是一时生气,才失了分寸,还请见谅。”
他自诩才高有军功,不卑不亢。
但温氏和温茹悦的脸色却变了脸,眼前这位年轻公子,竟然是个侯爷!
温氏怕给儿子的惹麻烦,连忙解释:“侯爷您有所不知,你身后的女人只不过是个品低劣的医女,为了攀附富贵,做尽了坏事!”
“我们不过是为了替天行道,省得她去祸害京都的其他公子!”
乔弘渊偏头看了一眼沈幼宜。
沈幼宜微微摇头,暗示他不要说破自己的身份。
一旁的温茹悦生怕沈幼宜死不了,不顾身份开口:“侯爷,你还是离她远点吧,不然被缠上了可就麻烦了。”
“她之前看上我夫君,一路从廷阳关追到了京都,还——”
话没说玩,乔弘渊就抬手打断。
“本侯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但梨园是本侯的地盘,轮不到你们将军府的人为所欲为!”
秦子墨拧眉:“乔侯跟她非亲非故,何必执意护她?”
而乔弘渊直截了当,直接拉起沈幼宜就走。
秦子墨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攥紧了拳头,脸色阴沉。
这乔弘渊未免太嚣张!
温氏和温茹悦见秦子墨没说话,一时间也不敢吭声。
……
离开梨园之后,乔弘渊坦荡恭敬将沈幼宜送回公主府。
她一进花厅,就看到太子在等她:“是乔侯送你回来的?”
沈幼宜点头。
“弘渊相貌英俊,被誉为京都第一美男子,又聪慧有能耐,早早承爵为父皇办事,你觉得他怎么样?”
沈幼宜微微蹙眉:“哥,你有话不妨直说。”
太子轻咳了一声:“你原本就和弘渊有婚约,这三年前弘渊一直一个人……你现在回来,父皇有意给你们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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