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暮寒起身道:“母亲,没事,老毛病了。”
秦绯月打量着他脸色尚好,松了口气:“身体不好你着急进公司做什么,好好休息,我已经骂过你父亲了。”
商暮寒起了一半的身子骤停,闷声道:“我要睡。”
他好不容易才说服父亲,有机会进公司,现在又泡汤了。
秦绯月急道:“不行,先吃饭,吃了在睡。”
眼看她要上前拉自己,商暮寒只得道:“知道了,你先出去。”
“好,好。”秦绯月迭声应着,被下人簇拥着出了房间。
等商暮寒出现在餐厅时,母亲和大哥已等他多时,见他过来,秦绯月起身亲热道:“玖儿,快来,这就是暮寒。”
景桓垂手,悄无声息的站在背后。
商暮寒在餐桌坐下,凝着脸,十分不耐的拿起盘子里的不锈钢叉子,头都不抬。
“二爷你好,我是苏久儿。”
柔和空灵的轻柔,带着仿如细雨微濯青竹的沙沙声,淡漠到极致,却偏偏带着安抚人心的空灵柔婉。
正是商暮寒在酒店套房犯病时,回荡在耳边的女声。
商暮寒手中的叉子重重的朝骨瓷上戳去,使得整个餐厅都回荡着抓心挠肺的刺耳声。
秦绯月吓得遽然起身,就要绕过餐桌:“寒儿——”
商暮寒抬眸淡笑:“母亲,没事的。”
秦绯月顿住脚步,商延已起身扶母亲坐下,含笑看着眼前。
商暮寒把叉在叉子上的肉递到嘴里,轻嚼着咽下,这才抬眸看向桌边的女子。
苏玖儿生着张满月般的鹅蛋脸,身着淡青色薄衫,笔直的身上没有丝毫首饰。眉目清秀柔婉,肤色有些暗黎,不似寻常女子白皙,反倒透着乡下女子纯朴自然的小麦色。
生的倒是仙姿玉容,可那头乌云般的长发,竟然盘成根粗壮的麻花辩,垂在胸前,无端的倒多了几分乡野气息。
商暮寒皱眉:“几岁了?”
不怪他如此问,始在是苏玖儿脸色太过稚嫩,看着也就刚入校园的大学生般。
苏玖儿启唇,给他个标准八颗白牙的甜笑:“回二爷,22。”
年龄倒不小,商暮寒有些不信,继续道:“那所大学毕业?”
苏玖儿笑意盈盈:“交大。”
商暮寒来了兴致,赶情还是他校友,便调侃道:“上都交大还是北洲交大。”
他因着身子虚弱,只在国内大学呆过几年。
苏玖儿薄薄脆脆站着,腼腆小巧:“哦,是我母亲教我的大学。”
“噗——”商延刚喝了口汤,一时没忍住便喷了出来,慌忙掩饰道:“赶情是所民办大学。”
秦绯月也懵了,她只知道苏玖儿算学惊人,而且过目不忘的本领她可是亲自验证的,可她做梦都没想到苏玖竟连大学都没上过,这怎么可能。
商暮寒俊脸煞白,咬牙瞪向她:“好,我真不亏是母亲的亲生儿子,你耗尽心神就给我找来个,没上过学的乡野丫头片子。”
秦绯月在儿子暴怒中瑟瑟发抖的涕泪横流,急得话都说不全了:“寒儿,不是的……苏,玖儿是凤翔九天贵不可言的凤命,她,过目不忘的,快,快拿本书来。”
下人乱做一团,纷纷跑向书房,秦绯月随便夺了本冲到苏玖儿面前,凌乱的不成样子:“你,快,背给二爷听——”
幼子本就因着莫须的流言和她们夫妻间颇有嫌隙,这些年,在儿子面前她卑微的倒像孙子,这下更解释不清了。
苏玖儿施然接过薄薄的书,快速的翻过,随后在秦绯月祈求,悲伤的目光中上前,将书双手递上,柔婉道:“二爷。”
商暮寒没好气的接过,朝着桌子上甩去,开玩笑,他如果现场考了,还不是打自个母亲的脸。
“母亲,我说笑那,你快坐。”
秦绯月捂着胸口,满幅要昏倒的模样,被下人架着朝坐位上倒去:“寒儿,这玩笑以后可不能开了,母亲有心脏病的。”
商暮寒也不看人,随意道:“会些什么?”
苏玖儿迟疑下,甚至还看了秦绯月一眼,犹豫道:“吃。”
‘扑通!’秦绯月翻着白眼朝地板倒去,商延迈步,拱身将母亲拖在臂弯。
商暮寒抚额,只得解围道:“会吃就行,别还要在找个人来侍候你。”
母亲这是给他找了个傻子回来当媳妇。
秦绯月战战兢兢坐在椅子上,恨不得把头戳到盘子里。
商暮寒只得叹道:“坐吧!”
苏玖儿便欺身坐了下来,却不料他瞬间变了脸,喝道:“起来。”
她坐的,刚好是温妮的位置。
苏玖儿不明所以,便起身又站了起来。
餐桌后,捧着盘烤鹅的温妮大喜,冲向前撞开她,手中盘子不及放下,已稳稳坐在商暮寒旁边。
商暮寒勃然大怒,脸都变了:“滚。”
温妮还以为他在嫌弃苏玖儿,便好心的替她解围:“苏小姐,你就坐我旁边,二爷不喜欢陌生人靠他太近。”
商暮寒如死神般凝视着她,冷哧:“商家,什么时候论到个下人,发号施令。”
商延猛的抬头,沉脸瞅着自个弟弟,秦绯月也被惊得失了神。
商暮寒在次启声:“滚。”
温妮的泪瞬间包了眼窝,委委屈屈的站起身子。
商暮寒眸光转身旁边,缓着声调:“玖儿,坐。”
话出,便等于承认了母亲为自己选的人,秦绯月腰身瞬间挺的笔直。
温妮站在旁边,既委屈又尴尬,商家餐坐的位置都是按人排的,现在她的位置被苏玖儿占了,自己总不能坐到商父的位置。
商延不悦的看着弟弟,教训道:“阿寒,你怎么能这么说温妮,她毕竟也跟在你身边多年。”
商暮寒却置若罔闻,甚至还抻手拉了把椅子:“坐。”
秦绯月便看向温妮,脸上波澜不惊,眼中却含着丝讥诮,解围道:“在加拿椅子,妮妮就坐在我身边吧!”
心下却暗叹温妮福薄,这些年因着怜悯幼子,倒是爱乌及乌对着准儿媳也另眼相看几分,对她倒比长子都上心。
没承想温妮竟得了病,失了儿媳光环后,奈何她在商家竟娇纵惯了,竟没半点觉悟,秦绯月对她不满已久。
所幸,这么多年贴身侍候,商暮寒竟然没碰温妮,也罢,反正对外不过是个远房亲戚的说辞,等将来随便指门亲,嫁了就是,不过是多份嫁妆而已。
温妮委委屈屈坐斜着身子,暗叹商暮寒凉薄,嘴上却不得说着:“谢谢二爷。”
众人这才心思各疑的吃着饭,餐桌上一时静默无声。
秦绯月被幼子惊得心下慌乱,随便吃了两口,便启声:“你们慢慢吃,玖儿刚来先歇两日。这几天还是由温妮先照看着寒儿。”
“是。”众人起身,下人们上前扶了她朝楼上走去。
秦绯月不在席,气氛又缓了些,温妮的筷子不自主的朝桌上的烤鹅抻去,那可是她的最爱。
冷不防商暮寒抻手,径直抄了盘子在手中,转眸看向吃得甚是斯文的苏玖儿:“这个,喜欢吗?”
苏玖儿怔了下,停筷端正道:“喜欢。”
商暮寒便将盘子递到她面前,清冷无比的看着。
苏玖儿盯着香气扑鼻的烤鹅疑惑道:“都给我。”
商暮寒不耐:“你是听不懂人话,需要我解释吗?”
苏玖儿忙起身,恭敬的接过,在一众怜悯的摇头中放在面前,昂着黎色小脸欢快道:“我开动了。”
温妮脸上带了掩饰不住的喜色,瞎子都看的出商暮寒是在为难她,窜上枝头,还以为自己就是凤凰了。
苏玖儿还真不懂什么叫客气,她直接用手拽着鹅腿,用力,油星子便扑到商暮寒脸颊。
嫌弃得二爷不自主斜着脑袋,景桓迈步,手如闪电掠过,已帮他把脸颊的油星拭去,不动生色的又退了回去。
可就这么晃神的功夫,只见苏玖儿小嘴如吃奶婴儿般蠕动着,一条完整的鹅腿骨便利索的吐了出来。
关键是骨头上被唆得半点肉丝都不见,其吃功可见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