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很是识趣，赶忙转身离开，顺势带上了门。
病房里，只剩虞灵灵跟顾司南两个人。
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虞灵灵垂着头不敢说话，抓着被子的手背忽然被顾司南握住。
她身形猛地一颤。
顾司南温柔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你排斥我的接触吗？”
虞灵灵哑然，回答不上来。
从前只有许亭侯能给她慰藉，她也就对许亭侯产生了极强的依赖，旁人触碰只会导致她发病跟厌恶。
但时过经年，太久没跟许亭侯接触，她的依赖感已经在漫长的寂寞中分崩离析了。
虞灵灵凝了凝神，抬头看向顾司南，缓缓摇头。
见她这副模样，顾司南脸上笑意更甚。
他在病床前坐下，眸光温柔地望向虞灵灵“你想换个地方生活吗？”
虞灵灵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瞬时有些愕然。
而顾司南不急不缓地解释：“你现在的病症很严重，需要远离压力源。如果你想的话，我在曲冬市有个庄园，可以给你休养。”
曲冬市在西边海岛上，跟黎城隔了有几千公里。
虞灵灵知道自己的压力源是什么，她现在想到许亭侯，心口都会泛起窒息的痛意。
可就算是这样，虞灵灵也不想离开。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爷爷也在这儿。
她避开顾司南目光，轻声开口：“让我再想一想，可以吗？”
顾司南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回答，并没多惊讶。
他只是握了握虞灵灵的手：“不着急，我会等你。”
而在另一边。
杜若月坐在酒店大堂中，瞧见许亭侯身影立即起身喊道：“亭侯！”
许亭侯转头，就见杜若月神色焦急地朝他走来。
他眉头微拧，杜若月就抱住了他的胳膊撒娇。
“亭侯，前两天是我的态度有问题，你决定撤诉肯定有你的原因，你就不要再生我气了~”
听她这么说，许亭侯眉间刻痕更重。
他承认，从认识杜若月开始，他就没想过会跟她结婚。
要不是因为那晚聚会喝多，杜若月阴差阳错地有了他的孩子……
想到这儿，许亭侯视线下移。
他看着杜若月憔悴的模样，又见她小腹平坦，也就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许亭侯不动声色地抽出杜若月抱着的手臂，面容平静：“我还有事，晚点再说。”
如此疏离的态度，令杜若月神色一僵。
她没想到，许亭侯会对她冷漠到这个份上。
等她回过神，许亭侯已然走远。
杜若月想到张齐明的威胁，愈发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快步跟了上去。
她朝着许亭侯背影，大声问：“你是要去找虞灵灵对吗？”
陡然一声，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许亭侯脚步滞住，却没有回头。
他这个举动，就足以证明杜若月的猜测。
杜若月强忍怒意走上前去，故作讨好的跟许亭侯说道：“你今天还有课，灵灵那边就由我去替你看吧，我正好也有些话想要跟她说。”
第十四章
对杜若月的话，许亭侯并没有太怀疑。
杜若月跟虞灵灵之间误会不浅，要是能借此说开，倒也不错。
所以许亭侯没有多想，只叮嘱杜若月一句：“她情绪不太好，见了面你不要刺激她。”
杜若月心底恨得牙痒痒，却还是乖巧答应。
她目送许亭侯离开，转头也上了车。
中心医院。
虞灵灵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天空发呆。
浮云被秋风吹散，虞灵灵只觉得自己跟那浮云没差，身无所依。
正当她伤神之际，门口忽然传来杜若月的声音。
“没想到你还没死。”
虞灵灵错愕地转过头去，就见杜若月笑容阴险地朝她走来。
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虞灵灵对杜若月又恨又怕。
她戒备地挺直身子，声音沙哑：“你来这儿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你。”
杜若月信步走到病床跟前，打量着虞灵灵血色全无的脸，不由得冷笑出声：“我就知道他捐血是为了救你，你跟他之间，实在算不上清白。”
虞灵灵听不懂她话中意思，但知道所指的“他”是谁。
除了许亭侯，再无旁人。
虞灵灵紧抿唇瓣，一言不发地盯着杜若月。
杜若月被她看得有些不悦，她烦躁地拉开病床边椅子坐下，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高傲开口：“我也懒得跟你兜圈子，今天我来，就是想让你离开黎城。”
听到这话，虞灵灵神情一怔。
她知道杜若月不想让她留在黎城，却没想到杜若月会说得这么直白。
虞灵灵攥紧床单：“我凭什么要走？”
她现在要做的，是用手头证据让杜若月付出代价，而不是灰溜溜地离开。
虞灵灵眸中怒意汹涌，而杜若月只是不耐地摆了摆手。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毕竟我也是为了你好。”
她无比坦然：“我记得你的父母明年就能出狱了，我虽没什么本事，但也能让你一家人在黎城混不下去。其次是许亭侯……”
说到许亭侯，杜若月刻意停顿了下。
她扫视了虞灵灵两眼，看着她紧攥床单的手哼笑了声：“你知道一个年轻有为的明星教授，被举证论文抄袭，会面临什么吗？”
闻言，虞灵灵呼吸一凝。
她当然知道，许亭侯会在学术圈名誉扫地，这些年的成绩也会被彻底抹去！
可虞灵灵也清楚——
“哥哥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她近乎咬牙切齿，而杜若月的笑容愈发得意。
她红唇轻勾：“有没有，得看你做什么决定。”
撂下这句话，杜若月缓缓站起身来。
她眼含不屑，俯视着虞灵灵：“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离开黎城，我会保证你前三年的衣食住行，让你跟你的父母团聚，只要你把不该说的话烂在肚子里。”
“二，留在黎城，但我会让你以及你的身边人付出代价，你也可以试着跟我斗，但你别忘了你现在什么都没有。”
杜若月拎着包，语气讥讽：“虞灵灵，你选什么？”
第十五章
虞灵灵喉咙哽塞到发痛。
她半句话也说不出，只能看着杜若月得意洋洋地离开。
她的存在，只会拖累身边人。
这种令人窒息的念头再度浮上脑海，虞灵灵呼吸渐渐急促。
她神情恍惚，紧紧按住胸口，眼神涣散地要改周围扫视。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再连累身边人……
病房里的尖锐物品都被收走，一阵热风吹进，虞灵灵恍惚看向窗边。
是不是……只要跳下去，就再也不会有烦心事？
虞灵灵身型晃荡地走到窗边，怔怔爬了上去。
她坐在窗台上，双腿在半空中晃荡，身子缓缓往前倒去……
顺时间，虞灵灵腰上一紧。
她整个人都被抱回了病房中。
顾司南温暖的怀抱将她紧紧包裹，茉莉香在周围回荡。
男人发颤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虞灵灵，你至少别丢下我。”
闻声，虞灵灵的神志逐渐清醒。
她恍惚抬头看向顾司南，走廊上却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本已经离开的杜若月，拉着许亭侯的手回到了病房门口。
她语气焦急：“亭侯，你肯定看错了，灵灵跟我说话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跳楼呢……”
话未完，她跟许亭侯都看见了病房里的景象。
虞灵灵被顾司南紧紧抱着，神情晦涩难分。
杜若月的话戛然而止，眼底瞬时闪过精光。
她故作惊讶：“灵灵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亭侯，我看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
许亭侯抿唇不语，眸底情绪晦涩难分。
他望着病房里相拥的男女，倏地转身离开。
杜若月得意地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急忙跟上许亭侯脚步。
病房里。
虞灵灵意识彻底清醒，她慌忙推开顾司南，怔怔望向门口：“刚才是不是有人……”
“没有。”
没等她说完，顾司南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
他眸光过于坚定，虞灵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任由顾司南牵着她在沙发上落座，担忧问她：“灵灵，刚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听他这么问，虞灵灵又想起杜若月的话。
那个决定命运的选择题，她要怎么选？
踌躇过后，虞灵灵缓缓开口：“顾司南，我想去看看爷爷。”
顾司南见她答非所问，也没有追问下去。
他看着虞灵灵低叹了声，起身答应：“我送你过去。”
只有等虞灵灵主动倾诉，她才能彻底痊愈。
顾司南作为心理医生，深知这个道理，也比常人更有耐心去等待。
也许……
在这次之后，虞灵灵就会看到他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顾司南将虞灵灵带去了虞爷爷下葬的陵园。
秋风瑟瑟。
顾司南在车内等候，虞灵灵蹲在墓碑前，伸手扫去盖在墓台上的落叶。
她声音放得极轻：“爷爷，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明明做错事的是杜若月，可她却没有半分办法。
虞灵灵心头涌上酸涩，恰在此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叮咚一响。
她拿出，看到亮起屏幕上的新闻推送，瞳孔一颤。
“爆，黎城大学金融系教授许亭侯，疑似跟名下女学生有不正当关系，正在调查！”
第十六章
虞灵灵攥紧手机，颤抖着大拇指点进新闻。
一个营销号的博文，大刺刺的呈现在了她眼前。
九宫格的聊天截图，足以概括许亭侯是如何威胁学生，又是如何婚内出轨。
底下评论，早就炸开了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