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有为自己活过。”梁听南说,“你还有一点时间,可以为自己活一下。”
我问:“你觉得我不住院是为了他?”
梁听南没有接这句,只是说:“其实我给他妈妈做过手术,住院期间,余小姐常常去看她,关系很好。”
我说:“我没见过他妈妈。”
“她也没有提起过你。”梁听南说,“是前年的事。”
原来那么早就有余若若了。
我说:“原来如此。难怪你不怕他。”
“他们家对医生还算尊重,我的手术做得也还算成功。”梁听南说到这儿,抿了抿嘴,“我知道你是他的妻子以后就觉得很意外,因为我亲耳听到他妈妈对余小姐说‘让你嫁过来’这样的话。”
我说:“他家只有他一个儿子吗?”
“你连这都不知道吗?”梁听南说,“他家三个孩子,他有两个姐姐。”
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是啊……
结婚三年,我连这都不知道。
“很抱歉,”梁听南满脸歉意,“我隐瞒了你这么多,因为……”
“没事。”我说,“你是医生,我是病人,他家人也是病人,各自都有隐私。”
“但我现在告诉你了。”梁听南温柔地看着我,说,“人生一世,如果全部都用在痴情上,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浪费。”
我问:“那用在哪里不算浪费呢?”
梁听南说:“享受别人给你的美好。”
我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人生一世,如果全部都用在‘别人眼中的正确’上,才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浪费。”
梁听南愣了愣,莞尔一笑:“这就是我劝不动你的理由?”
我摇了摇头,说:“你是对的……你有联系方式吗?等我处理好了手头的事,就联络临终关怀医院。”
“我帮你联络吧。”梁听南说,“到时你只需要打给我。”
我没说话。
气氛一时陷入沉寂,幸好,侍应生端来了菜。
是牛排,用精美的盘子盛着,芳香四溢。
我切着牛排,一边想起和陆译一起吃的那些冷餐肉。
其实比起冷的,我还是喜欢热的。
事实上,直到吃完饭,梁听南的同事也没来。
从餐厅出来,他给同事打了电话,对我说:“她还没忙完,不过你可以跟我去医院等她。”
我问:“也是三医院?”
梁听南笑了:“傻瓜,当然不是,离你家最近的。不然不就穿帮了吗?”
说完,他忽然伸手揽住了我。
我正要挣扎,一股冷风便夹着雪花扑到了背上。
风雪过后,我抬起头,正要开口道谢,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直觉,本能地偏了一下脸。
余光看到梁听南的唇堪堪停下,若我没躲这一下,一定会吻上我的脸。
我其实有点生气,想直接推开他,但又怕他觉得失了面子,不帮我办事。
犹豫之时,忽然,不远处传来了声音:“呀!”
是余若若:“译哥,你看那是不是穆姐姐?!”
我连忙推开梁听南,一眼就看到了陆译。
他站在车门旁,苏怜茵正拉着他的手臂,余若若在一旁大声说:“译哥,你看他俩在做什么?接吻吗?她不是你太太吗……”
“若若!”苏怜茵提高了声音。
余若若住了口。
与此同时,陆译扯开了苏怜茵的手臂,疾步走过来。
我赶紧扯梁听南,试图将他推到店里,那里人多,陆译肯定会收敛。
但说时迟那时快,陆译已经来到近前,扯住梁听南,一拳砸到了他脸上。
梁听南的个头和陆译不相上下,但身体显然瘦弱不少,何况他性格文雅,也不像是那种会打架的人。
因此他立刻就失去了战斗力,踉跄起来。
我赶紧跑过去扯住陆译,说:“我跟他只是在说话,你别打……”
没人阻止我,我自己住了口。
因为陆译虽然住了手,保镖却已经围了上来,就像是得了令似的,开始殴打梁听南。
怎么可以这样……
我连忙松手,试图扑过去帮忙,手臂却被一只铁钳似的手攥住了,生生扯了回来。
是陆译。
他攥着我的手臂,冰冷地盯着我,如果目光有颜色,那这目光定然是灰蒙蒙的,如阴沉的隆冬,如在看一个死人。
我知道跟他说不通,余光见苏怜茵还在车门口,忙挣扎着大声叫道:“苏小姐!他给你妈妈治……”
我的话同样没有说完。
因为就在我说话的同时,余若若拉开车门,苏怜茵跟她一起上了车。
这真像一场噩梦。
我再度看向梁听南的方向,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头,只能看到他的脚。
皮鞋丢了一只,狼狈到了极点。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这殴打别人造成的闷响,却如一记记重锤,砸在了我的心上。
这天直到最后,我也不知梁听南到底如何,因为我是被陆译直接拖上了车。
一路无语。
车窗外的雪越来越大了,终于,我回过神,看向了陆译。
“孩子我已经流掉了。”
第88章一定要保住孩子
陆译就像失聪了似的,目不斜视,也不说话。
我攥紧拳头,提高了声音:“听到了吗?你的孩子我已经流掉了!第一天知道的时候就流掉了!”
我是真的生气了,愤怒到了极点。
动辄就对别人暴力相向,他简直就是个精神病!
陆译却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地放下车窗,摸出了一支香烟,含到了口里。
然后,掏出了打火机,开始打火。
风雪顺着车窗冲进来,显然他忘了要用手去护,一下一下地按动着打火机。
齿轮的摩擦声跟风声缠绕在一起,我望着他颤抖的手,突然恶向胆边生,扑过去一把夺走了他的香烟,攥进了手心里。
“不敢面对吗?”我按住他的脸,像他强迫我那样强迫他看着我。
他的眼神灰蒙蒙的,十分空洞。
就像根本没有生命似的。
“我根本就不想要你的孩子,”我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因为你这种暴力的自大狂没资格有孩子!你就应该……”
他突然捏住了我的下颚。
用力之大,当即便令我感到了剧痛。
我被迫住了口。
陆译看了我一眼,随即扯开领巾,囫囵塞进了我嘴里。
浓浓的男士香水味呛得我眼里全是泪,我抬手欲扯,他又划拉着按住我的两只手,抽出了我裙子上的腰带,缠了个紧。
随后一把将我推回了原地,扯出安全带,绑到了座椅上。
我拼命扭动挣扎,忽然,陆译捏住了我的下颚。
我不得不看向他。
“再敢鬼扯,”他盯着我,仍旧是那种灰蒙蒙的眼神,“当心我让你生不如死。”
接下来的一路,我一直努力,但总是弄不掉嘴里那个讨厌的领巾。
我一直很害怕陆译,以前害怕他,是因为觉得他不爱我,怕他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最近害怕他,是因为发现他原来偏执又疯狂。
可是今天我不怕了,我想得罪他。
我要让他痛苦!
但是,他却把我的嘴堵上了!
我折腾了一路,用尽了力气,终究还是没能挣开。
汽车一路开到我家。
陆译将我从车里扯出来,走到门口时,余若若又追了上来:“译哥,三姐叫你……”
陆译伸手拨开她,拉开门进了电梯。
余若若又跟了进来:“她跟梁医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
陆译一把将她推了出去,不耐烦道:“滚!”
余若若跌到了电梯外,我没看清她的脸,因为电梯门合上了。
我家的房门大开着,刘婶被保镖按着肩膀,神情沮丧地站在玄关里。
陆译一路把我扯进卧室,推到床上。
我眼见他丢开了西装外套,连忙扭动挣扎。这时,他爬上来,撑到了我上面,卡住了我的身子,伸手扯开了领巾。
我尖叫:“你滚开!”
他捏住了我的下颚。
我又发不出声音。
“我现在放开你。”他阴狠地看着我,声音很低,充满威胁,“但你给我记住,这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你最好别再咒它!”
说完他就瞪着我,显然是在等我屈服。
被这样捏着,整个下颚都是麻痛的,所以纵然我坚持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由自主地放软了目光。
陆译松了手,开始解我手腕上的腰带。
我躺在原地,望着他说:“孩子真的流掉了。”
陆译没说话。
“你现在可以解开看。”我说:“刚刚……有经期了。”
陆译动作一滞。
我清楚地看到他的额角绷起青筋。
我重复道:“我真的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