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
“我跟你走。”
江年年打断，像是在拼命用仅剩的遮羞布遮盖，隐藏自己早已公之于众的耻辱。
男人挑衅的扫了眼霍骁，大手一松，捞拽着女人离开，顺便，把那条手链扔在了他身上。
店中几人包括江客们神情出奇地同步错愕，愣怔，震惊。
相比起霍骁，他们的关注点更多地在男方带来的这个小姑娘身上，怜惜又可惜地摇摇头，小声谈论。
那些话像洪水般涌来，灌入陆瑶耳中。
是的，她就这么再次被抛下了。
她强收住心底那些酸涩，直起脊背走到吧台，笑着朝贺靳席说：“您好老板，结下账。”
那模样，真有几分沉静。
卫司哲不喜欢她哭。
那她以后也不会再哭。
总有一天，她会比江年年还坚强，然后让这个男人深深刻刻的爱上她。
雪肆意狂烈，斜照的光灼眼，雨刮器螳臂当车般一点点被暴雪吞噬，再次挣脱，再次吞噬。
卫司哲坐上车，一股凛冽的冷气霎时间冲了进来，连带着副驾的位置都溅了点冷意。
车是在开了半个小时之后停在路边，现在他再次上来，两人都再没有之前那股愤然的暴戾，而是转成了种僵持。
“喝吧。”他递过来一杯咖啡，热得烫手。
味道很浓郁，椰奶的香气弥漫，是江年年牙不疼时最爱喝的生椰拿铁，他想，自己也并非完全不懂她。
“我说过，做了牙。”江年年扭过头来，似乎不想解释了，直接说，“不想喝。”
卫司哲神情微敛，收回咖啡自江自顺着杯口抿了抿，甜腻浓烈的奶香入喉，他蹙了蹙眉头：“不想喝就不喝了。”
对方没再开口，狭窄的车厢中只剩下雨刮器咯吱咯吱挂雪的声音，他再次问：“什么时候认识的。”
江年年盯着那杯被放在卡槽中的咖啡：“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从她流着鼻涕哭的时候就盯着死死的，从哪活脱脱冒出来个青梅竹马？
“你什么时候学会在我面前说谎了。”
“没有。”江年年收回视线，眼神看向车前方，“没有撒谎，青梅竹马。”
他心神一凛，眸光中沉寂的躁戾又活跃了几分，沉声开口：“好，就算是青梅竹马，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分手。”
江年年不想把霍骁牵扯进来，也不想多说，于是点头：“已经分手了。”
她的退步在男人眼中显得十分乖顺，他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那头乌黑的卷发，见对方没有躲开，他哑着声说：“别再挑战我的底线了，年年。”
“我和他分手只是因为遵守游戏规则，和小叔叔没关系。”女人冷冷的话像一记利刃刺过来，紧接着，第二记，“我现在不是您的员工，也不需要听您的话。”
第三记：“既然，只是亲戚，我们以后就不再要有多余的联系了。”
她没有去看卫司哲的神情，只听到他的声音比往常还要嘶哑：“江年年，我说过你这辈子想都别想离开我。”
“你当初已经答应过我离开，言而无信，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我他妈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卫司哲冷笑，闭上了那双锋芒的眼，语气凛冽，“就因为别人一个电话，二话不说离开我，你把我当成什么？”
一个电话……
江年年呼吸微滞，声如筛糠，再也没了往日的沉静：“所以……”
她吞咽了口口水，问：“是你动的宋姿姐。”
“跟了我七年，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卫司哲大手放在方向盘上，“别再想着离开我了，好好的待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再动她。”
第八十三章
“直到你腻？那你大可以试试。”她看着他，咬牙切齿撂下一句评价，“疯子。”
话毕，摔门下车。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真的想试试，想试试如果碰她身边的人，她又会兑现成什么现世报还给他。
卫司哲抬眼看向车外的疾步如飞的女人，穿的依旧单贺，依旧瘦弱，可已经遮不住骨子里的那份傲然。
那天，他开着车子在后面追了江年年很久，不疾不徐地追着，看着她一根又一根地抽完烟，再至上楼。
江年年明知道他在身后，却没有回一下头。
说实在的，卫司哲也不知道自己对江年年的情愫到底是什么。
起初，是因为她像清秋，所以想让她作为替身，陪自己度过最压抑的那段时间，那段时间他痛苦，她也饱受折磨，顽劣地看着她被欺负，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红了眼。
时间一长，看着小姑娘被欺负的样子，他也来气，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帮上一把，还被盛泽宇狠狠地讽刺了，他依旧嘴硬地说，死了就不好玩了。
后来，他的小狐狸长大了，从一个爱哭鬼成了被众人熟知的职场白骨精，说不可惜是假的，那样乖顺的小女孩再也不见了，心里空落落，可是江年年依旧陪在他身边，眼神妖媚，勾着他的脖子叫小叔叔。
还是那句话，他从没想过江年年会离开自己，所以也就不想再去追究自己的感情是什么，人或许就是这样，在得到的时候根本不会去考虑其他，所以当江年年离开他的那一刻时，他慌了。
一阵阵强烈而又刺痛的悔恨如潮水般涌来，他发了疯得想见江年年，在深卫中抱空的枕边，在尤加利叶泛黄的叶角，或者是小程收到她新年红包时的笑容，都能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发疯。
他想，如果她愿意，那他身边可以永远会是她一个人。
只要她愿意。
晚上江年年到江氏时，几个年轻小伙都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好事地问：“安姐，嫂子和修哥怎么回事啊？”
这里头除了赵成之外，都是刚进社会的小年轻们，是她和江修亲自招进来的，代替了之前那些老滑头们，再加上江修待人和善，一个个都跟问自家哥似的。
她皱眉：“怎么了？”
“下午你走之后吵了好大的架，吓都吓死人了。”
江年年叹了口气：“我进去看看。”
“诶诶诶，等等！”赵成忙不矢的赶过来，巴巴的望了望办公室，悄声说：“姐，你身上这烟味太大了。”
“有吗？”
“有啊！”赵成煞有其事的点头：“你要不……穿我的外套盖盖？”
“穿我的也行！”
“我我我我！”
江年年耸眉，若有所安地盯着角落里的小男孩，狡黠一笑：“小尚，让姐姐穿穿。”
……
“嗯，好的谢谢。”
江修刚挂断电话，就看见了走进来的女人，里面是包身的牛仔裤和针织衬衫，外面居然套了个松松垮垮的运动外套，不伦不类，却显得娇小妩媚。
他不禁嗤笑：“怎么穿了小尚的外套。”
“有点冷，所以就借了他的穿。”江年年再一次坐在她的专属沙发里，揉了揉脚踝，因为许久没穿平底鞋，脚还真有些不适应，不太习惯平地的感觉。
江修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走过来蹲下，大掌娴熟的环住了她的脚踝，不急不缓地轻揉，温热的触感暖和：“今天下午干什么了？”
第八十四章
“相亲。”
对方手下的动作顿了顿，继续问：“觉得怎么样？”
“就那样吧。”江年年垂眸，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哥为什么和姿姿姐吵架？”
江修掩下眼中的波涛，依旧附身轻柔的按摩，语气中听不出一丝异样：“没有吵架。”
“既然没有，那明天一起吃饭。”女人的话带着点试探。
“年年。”他失笑着抬头：“一定要问吗？”
江年年摇头，轻声强调：“哥，姿姿姐为你做了很多很多。”
“在我心中，她已经是我的嫂子，也永远会是。”
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是几记重锤砸垮了他，江修身形一滞，额间碎发遮住了他的阴郁，温和的说：“我只把宋姿当朋友。”
这些年因为卫司哲的存在，他总是会把自己对江年年的感情隐藏起来，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装作接受宋姿的样子，粉饰太平。
但他突然发现，这不是真的太平。
因为他所背负的沉重和自己的犹疑，江年年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没错，他是嫉妒，是恨。
恨这个男人得到了他最宝贵的东西却依旧不珍惜。
“可……”
他深吸一口气，拦住对方的话，转而说：“就在刚刚，宋家收到了一笔不小的匿名善款，宋阿姨那边也被人送去了两个顶级的理疗师，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了，不是吗？”
江年年蒙了一下。
“你我都知道是谁，年年。”江修沉声，大手抓住了她的肩头，神情严肃，“他这个人是个疯子，我不想你再受到什么伤害，所以，离他远一点。”
话毕，将她环抱在怀中，累得像是说不出话来了似的：“现在我回来了，有我保护你，你做好你自己就可以，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即使有宋姿，即使有卫司哲，即使阻碍他们的有沟壑万千，可他也不想再放开手了。
他绝不能再容忍，卫司哲把她从自己身边抢走。
熟悉的湿木香入鼻，江年年喉头干涩，千言万语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只能轻柔地拍拍：“哥，我知道。”
这些话里唯一不可置否的是，卫司哲的确是个疯子。
两人一起吃了顿饭后，因为临近过年，工作太多走不开，所以江修这几天都不会回家了，便给她叫了车离开。
临走时，是小尚送下来的，她脱了外套递给他，语重心长的样子说：“小家伙，要好好干。”
小尚接过外套，上面一阵清香，他热了脸，磕磕绊绊的点头答应，目送女人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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