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酒长春不夜,说的是关中最大的城池——洱城。
天下第一商号阮家商号就坐落在这里。
此刻,阮家议事堂。
阮惜时坐在只属于当家人的黑檀高椅上,平静的交代着遗嘱。
“我死后,阮家所有的家产都交给九爷……”
坐在她下首的尉迟文听到这句话,攥紧了拳:“日子还长,你别说这种话,叶卿羽要是治不好你,我就去砸了他神医谷的招牌。”
阮惜时垂帘掩去眼底的神色,摇了摇头。
“天色已晚,我要回去给九爷做饭了。”
成亲五年,她给傅云霆做了五年的饭。
即便,他一次都未尝过。
她掩去眼底的落寞,看向尉迟文。
“阿文,你也回吧,别老让你爹担心。”
如今洱城三足鼎立,除了阮家商号,便是掌管天下水运的漕帮以及最为神秘的焚月楼。
而尉迟文就是漕帮的少帮主。
话落,她起身离开大堂。
尉迟文看着她单薄却坚韧的背影欲言又止,所有情绪在这一刻都化成了心疼。
阮惜时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为了一个不爱她的傅云霆做到如此地步。
回到城主府,阮惜时熟练的准备晚饭。
说来,她第一次下厨就是为了傅云霆,从手忙脚乱到有条不紊。
这些年,这些他不肯动一口的菜,凝结了她所有的心意。
半个时辰后,她将做好的饭菜放进食盒,提着去找傅云霆。
正厅里。
傅云霆看到珠帘后提着食盒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厌烦。
侍卫熟练的上前拦住阮惜时,接过她手里的食盒。
若是以往,阮惜时留下食盒便会离开。
但今天,她踟躇的站在珠帘后,欲言又止。
见此,傅云霆皱起眉头。
“你还不走。”
是肯定不是疑问,这是驱逐令。
阮惜时强忍着内心的苦涩,轻声问:“九爷,你能尝尝吗?我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哪怕是一口也好啊,她如今还能给他做多久呢。
傅云霆狭长双眸不悦的微眯,看向提着食盒的侍卫,漠然道:“去,把东西都倒给府外的狗。”
阮惜时整个人僵在原地,刷白脸上一丝血色也无。
他这是在告诉她,她做的东西只配给狗吃。
傅云霆看着她嗤笑一声:“阮惜时,这样就想赎罪,你不觉得可笑吗?”
阮惜时回过神来,心头千般滋味。
她佯装镇静道:“那我先告退了。”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出去。
阮惜时独自一人走在长廊上,秋叶打着漩落在她脚下,她深吸一口气,眨去眼中泪水。
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阮惜时加快了步伐,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才咳出那一口血。
她抹去血迹后走进房间,继续为傅云霆绣着完成一半的千层底鞋。
这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绣的。
尽管她知道,傅云霆不会穿这双鞋。
夜色渐深,烛火闪烁了两下,阮惜时回过神,发现已经到了三更。
她知道,傅云霆今夜还是不会来了。
把鞋子收好后,她吹熄烛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转过身,就见傅云霆一身冷意的推门而进。
“九爷。”
阮惜时朝着他走去,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她忙伸手扶住他。
然而,傅云霆却低头吻住她,他的吻一如他的人,霸道之极,俘获住她的呼吸。
“九爷……”
阮惜时有些慌乱。
一声九爷,让傅云霆带着醉意的双眼瞬间恢复清明。
他松开阮惜时,语气中夹杂着厌恶。
“阮惜时,我说了很多次,你没有资格叫我九爷。”
阮惜时心口一窒,看着他冷漠的起身。
九爷,这个称呼只有他亲近的人才有资格如此称谓。
她身为他的妻子,竟然没有资格,多可笑?
阮惜时强忍着喉间腥甜,悲凉至极,而傅云霆的下一句话就让她愣住。
“明日,你搬出去。”
她怔然重复:“搬出去?”
“香菱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