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蝶带着严耀凌，去吃了学校里的关东煮。
两个人就坐在小角落，这块角落安安静静，没什么人来打扰。
严耀凌吃到一半，抬了头，看见墙壁上贴着一张英文告示牌，下面却有人用便利贴贴上了英文注解。
写的是：nosmoking.
请别吸烟。
张晓蝶说："这是学校里面一个外国学生贴的，后来大家觉得的确在这种小便利店里不抽烟的好，就写了一张翻译。
"这么简单的词汇，也需要翻译？"他难以理解。
"学校里面也有很多工人，保安。他们不一定学过英语，再简单的，对他们来说都是陌生的东西。"
严耀凌顿了顿，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家里只能空调的遥控器，上面的每一个字符，全部都是英文，特别是各种专业术语，他自己是看得懂。
可是他忘了，也不是每个人，英语素养有这么好。
第33章 道歉
严耀凌的脸色，不算太好。
林雪芙不会用那个遥控器，大概率也是因为不会英文。
他看着面前的关东煮，索然无味。
张晓蝶笑着说："就一张中文的便利贴，怎么就让你突然变了脸色？"
严耀凌扯了扯嘴角，过一会儿，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张晓蝶说："你去哪？"
严耀凌答："回见。"
他拦了辆出租车，跨坐上去。
片刻间，车子消失在黑夜里，只带着引擎发动的轰轰隆隆。
张晓蝶心想，这是严耀凌第二次主动走人，事不过三，第三次要还是这样，她得要他付出代价，比如靠身-体补偿她。
她笑了笑，她很期待，想知道一个说自己"洁身自好"的流-氓，能不能装一本正经。
……
严耀凌到钟家时。已经挺安静了。
四下无人，女佣也都回了自己的卧室，客厅里只有一盏小灯亮着。
他抬脚往卧室走。
-
林雪芙听到敲门声时，有些害怕。
她的第一反应，觉得门外可能是严耀凌的叔叔。直到外头的人不太耐烦了："开门。"
林雪芙听出来这是严耀凌的声音，这才开了门。
开门的一瞬，门外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几分不满："开个门也磨磨蹭蹭做什么？"
林雪芙张了张嘴，本来想解释的，但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就让了条缝，让他进去。
严耀凌抬脚进去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空调的暖风呼呼呼呼的打来，除去了他满身的寒意。他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学会了？"
"嗯。"林雪芙挺直腰板，"温三和跟我说了一遍我就懂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会先问她。"
严耀凌脱外套的动作慢下来，状似无意问："那她要是也不会呢？"
林雪芙想了想，反正以后什么事。她也不会问他了。要是身边的朋友都不会，那她就不学了。她说："我就自己想办法。"
严耀凌沉默了半天，语气淡泊："挺好。"
林雪芙觉得他不太高兴，却也没有多问什么。他来了，她也下意识的往沙发上躺。刚躺一会儿，男人给她提溜起来："给我暖被窝。"
林雪芙："……"
严.矜贵.公子哥今天变成了大力士，几乎用一只手就将她扛回到了床上。然后把她当成了一号大号暖宝宝。
得。
她比空调还好使。
不过严耀凌回来，有一点还是比较好的，她不用担心钟贺群。可以安心的睡觉了。
但是严耀凌不让她睡。
他今天烦躁不已，也不知道那股子觉得对不起林雪芙的劲儿是哪来的，无名火让他做出异于常人的举动，他几次把她摇醒。
"你想做什么？"林雪芙隐隐约约有点生气。
"起来，伺候我。"他命令说。
林雪芙太想睡觉了，没有理会。严耀凌也不甘示弱。
"我怀孕了！"她真是服了。
严耀凌这会儿不兜底不隐瞒了："你没。"
林雪芙可不相信他的话，义正言辞坚决拒绝，男人在这时总是不择手段的。严耀凌这么多年经验，完全知道怎么可以让林雪芙心软，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侧脸："我只有你，答应我吧。"
她有点心酸，林雪芙也知道严耀凌这点亲昵，是他为达目的的手段。
"林雪芙，嗯？"他亲了亲她的侧脸，略微有点糙。
最后两个人各退一步，没来真的。
林雪芙嘴巴发麻，她缓了半天，说："以后孩子生下来了，你得对她好点。尤其是闺女，要是爸爸不心疼，很容易没有安全感的。你不能像对我一样对她。"
严耀凌魇足，敷尧的应着。
林雪芙突然想把孩子打了。
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她等他睡着以后，屈腿抱着自己，看着外头地平线渐渐泛红。
天都亮了。
她跟严耀凌的第一次，也是跟今天一样，看着太阳从天边升起来。
那会儿她是忐忑，不知道他会不会翻脸不认账，或者大发雷霆。她无措而又茫然的等他醒来，这个过程很艰难，但是他起来的第一句话是，"林雪芙，第一次很疼，你疼不疼？"
严耀凌看见她拼命摇头，沉默了片刻，说："我这个人，很专一的。你喜欢我的话，我也会对你好。"
可见男人为了目的，什么承诺都许得出来。
她那会儿就是因为他的这句话，背着严洋和楚老爷子，偷偷跟她跑去了外地，然后养了他两年。
林雪芙最穷的时候，也没有让严耀凌吃过苦。
她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对他好的毅力，要是换成现在的她，她认真的想了想。好像做不到那样对他了。
林雪芙叹口气，她得睡觉了。
她睡着的时候，严耀凌起了床。他盯了她半天，然后把她抱回床上去。
他在这点上还是习惯林雪芙的，一般有她在，他都不会选择自己一个人睡。
再等到她醒来，严耀凌反而睡得死死的，仿佛比她还缺觉。
他有个很奇怪的喜好，就是睡觉，一定不会让她背对着他，怎么着也得跟他面对面。
林雪芙觉得这么亲昵的动作，真不大适合他做出来。
她后退一步，却听见手机响了，严耀凌的手机都是放在床边的，所以她很容易看到了来电显示：张晓蝶。
林雪芙觉得这个名字挺花枝招展，招展到她觉得讽刺，这几天他不愿意教她用空调的不耐烦，以及昨晚她被钟贺群吓到，一晚上因为到底留不留孩子的焦虑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严耀凌坏得她心惊。
一个石妍，一个张晓蝶，那还有多少的ABCD呢？
她大清早，是不准给他打电话的，因为会吵到他。这个女人这会儿都可以联系他，是不是地位很高？或者是，他对其他人都好，就是不把她当人看？
当然，她以往都清楚，就是憋了太久了，在这一刻，发作了。
林雪芙直接把他的手机给砸了出去。
这声音惊醒了严耀凌，他翻身起来，看见四分五裂的手机，脸色冷的难看："一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
林雪芙一声不吭，就是眼泪直掉，却在他去检查手机有没有机会抢救的时候，把眼泪都擦干净了。
手机当然是坏了。
严耀凌冷冷的扫她一眼，"这里是钟家，我好心给你个住处，你以为这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呢？想学人家耍公主脾气，也要看你是不是个公主是不是？"
他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一字一字，淡淡反问："你是吗？"
所有的话，这个随口的反问最让林雪芙心冷。
她哪里是公主，她就是个奴隶。
一个买来的娃娃。哪里有公主命？
可林雪芙很小的时候，还算是个公主，她的妈妈非常非常爱她，所以小林雪芙很幸福。
他这句话像个照妖镜似的，让她狼狈不堪，让她仿佛清醒了一点，好像她的确是没有闹的理由的。
林雪芙佩服自己冷静的速度，她在被子底下狠狠的拽着手，拽得她疼得哆嗦，她说："我不是，对不起，我赔你。"
严耀凌似乎是不耐烦到了极点，随意穿了衣服就要离开，走得匆忙，门也没有关。林雪芙甚至听见了他撞到佣人，却没有道歉的声音。
林雪芙愣着愣着，突然坐在床上号啕大哭。
她下意识的拨了一个号码，脑子空白的让她想不出来是谁的，她说，她想回家。
林雪芙说："爸爸，我想回家了。"
"我想你虽然把我卖了，但是你肯定还是愿意对我好的吧。我不怪你了，你能不能带我回家？"林雪芙突然放低了声音，缓慢而悠长，"其实我每一天，都想回去的。你是怕我恨你才不敢来见我，怕养不好我才把我卖给严家的对不对？你觉得……他们有钱，能养好我。可是，我只能够苦日子的。"
林雪芙很希望她的父亲能听见。
但很不幸的，这是个空号。
许久之前她就知道这是个空号了，但她就是固执的记着，比任何一件事都要记得清楚。
林雪芙没跟任何人说过，她一直想不通，那个告诉她，她是他命的男人，怎么就变成了一屁股债的赌徒。
她想着过往。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正发呆，却看见有一张纸巾出现在了她面前，那只修长的手在她面前放了好一阵，见她没有动作，才把手缩了回去。
"谢谢。"林雪芙反应过来，接过纸巾擦了擦脸，有些羞愧的说，"让您见笑了。"
钟贺城笑道："意外倒是真有一点。"
她到他这儿来住了很久了，他一直以为她是那种好说话。不闹事，好脾气，也对现状比较满意的人。哪里知道她会有这么崩溃的时候。
林雪芙还在试图解释："就是，忍久了，偶尔发泄一次。"
钟贺城挑了挑眉，却道："你也看到了，我儿子绝对不是恋爱的最好人选。他不会疼人，起码不会疼你。你以后，最好自己做好打算。"
林雪芙沉默了一会儿，说："等他腻了就好了，我能感觉到，他快要腻了。到时候我就走，我什么都不会拿的。"
生一次气，有好有坏，好的是心里没有那么压抑了，坏的是身体状况变遭了。
她一整天，都昏昏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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