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庆朝最骁勇善战的军师。
大将军凌长洲将我女扮男装的秘密揭露后,我沦为了大庆朝军营里最下贱的玩物。
我死那天,京城十里红妆。
而凌长洲身穿大红锦袍,迎娶他的心上人。
我笑了。
然后,他的喜堂,成了我的灵堂……
大庆朝,十九年冬。
原来人死后真的有灵魂。
雪白的灵堂内,叶寻月看着数名将士跪在自己的棺木之前,燃烧纸币的火焰烫干了悲伤的泪水。
看着灵牌上刻着兄长‘谢清阳’的名字,叶寻月不知滋味。
到死,她都没能用上自己的名字。
“谢军师!您死守城门,以身殉国,是我们廷阳的英雄,今日我廷阳上下三万将士,十万百姓,为你送行!”
丧歌起,唢呐锣鼓震耳欲聋,悲惨戚戚。
叶寻月勾起苦涩的笑容,也不知道凌长洲知道了自己的死讯会不会伤心。
白色的冥币纷飞,模糊了视线。
她清楚地明白,他只会庆幸摆脱了自己。
突然,有一股奇怪的力气将叶寻月扯走,待她回过神来,满眼艳红撞入眼中。
同样是唢呐声吹响,却带着欢脱喜庆,红色绸带挂满了房梁,垂落而下。
宾客喧哗,喜上眉梢。
而叶寻月心心念念的凌长洲,头戴珠冠,身穿婚服,正是这场婚堂的新郎!
叶寻月如遭雷劈!
她颤着音唤道:“凌长洲……”
凌长洲听不见,他携着身着嫁衣的女子穿过叶寻月的魂体,一步步走到高堂之上。
明明只是魂体,叶寻月却能感受到胸口的酸胀和痛楚。
这四年,她女扮男装入军营当军师,后被凌长洲发现女子身份,悄悄做尽了夫妻之事。
可如今自己战死沙场之时,他居然回到了京城和其他女子成婚!
“一拜天地——”
随着司仪高喊,凌长洲和女子同时弯下身……
“等一下!”一道气愤的声音闯入婚堂,只见穿着铠甲的副将孟轶云冲了进来。
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一拳砸在了凌长洲的脸上:“哥,你居然要娶这个女人!你这样对得起叶寻月吗?!”
宾客里传来窃窃私语:“叶寻月,那是谁?”
“没听过。”
叶寻月心底一酸,她离京数载,背上兄长的使命,如今已没人记得自己了。
凌长洲目色寒意凛然:“她如何,与我何关?”
叶寻月喉咙紧塞,末了苦涩自嘲:“是啊,的确和你无关了。”
毕竟……她已经死在了廷阳。
孟轶云压抑着脸上的怒意:“叶寻月与你无关,那孟家的声名你也不在乎了吗?宁思儿这种风尘女子如何能入我们孟家,辱我先辈荣光!”
话落,满堂死寂。
“啊!”宁思儿突然发出一声痛呼。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血液顺着她嘴角撒了一地!
凌长洲来不及计较孟轶云的过失,立刻抱起宁思儿往后院跑去:“传大夫!”
孟轶云沉默不语,冷着脸转身离去。
叶寻月也想跟着离开,可刚飘出几步远,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扯回了凌长洲身边。
她又试了几次,可每次走到距离凌长洲十丈远的地方,再也迈不出一步。
看着凌长洲对待宁思儿的关心,叶寻月喉咙处好似含着黄莲,苦不堪言:“没想到生前缠着你,如今死后,想离也离不了……”
大夫帮宁思儿把完脉:“孟将军,宁姑娘体内余毒未清,内腑衰竭加剧,要尽早找到替换。”
凌长洲目光中掠过一抹冷意:“知道了。”
大夫离开后,他温声安抚宁思儿:“我已派人去廷阳,待叶寻月回来,便用她的命换你活!”
第2章
叶寻月僵在了原地。
尽管是魂体,但她感受到了彻骨的冷意。
凌长洲就这么厌恶她,甚至要让她死……
可为什么?就因为自己隐瞒身份,女扮男装入军营吗?
床榻上,宁思儿悲戚垂眉:“之尧,谢姑娘该在战场上保卫边疆,怎能为了我以命换命。”
“边疆不缺一个军师。”凌长洲双眸冷意十足,“若能保住你的性命,叶寻月也算死得其所。”
叶寻月如遭雷劈,脑袋一片空白。
在凌长洲的眼中,自己只是给宁思儿续命的吗?!
悲愤和绝望交织,几乎将她搅碎!
“凌长洲!你好狠的心!”
可惜,她的声音,他听不见。
凌长洲握着宁思儿的手:“当初在汉灵庙,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落下病根。”
汉灵庙?
叶寻月记得那是自己将处子身给了凌长洲的地方!
那时他中了敌军毒箭,她将毒液吸出,却不料当晚他高热失了神志,为了救他,两人意外发生了关系。
为了隐瞒自己的女子身份,叶寻月醒来就跑了。
之后听说凌长洲救了一个姑娘,原来就是宁思儿!
再后来,凌长洲发现她是女子,再次侵占了她,却因为她不是完璧之身,讽刺她肮脏下贱。
叶寻月不由想,若那天她没有走,现在与凌长洲两情相悦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
她想告诉凌长洲,救他的人是自己!可又无力放弃。
活人是听不到死人辩解的……
凌长洲搂住宁思儿,温声道:“明日我便去寻国师再选一个良辰吉日,给你一个完满的大婚。”
宁思儿感动地抬眸看他:“之尧,你对我真好。”
叶寻月看着两人耳鬓厮磨,脸色苍白如雪。
翌日,叶寻月随着凌长洲来了国师府邸。
四年前她替兄参军时,曾来向国师求签。
还记得,当时国师叹道:“此行福祸参半,若是过了,此后半生顺逆,反之……无葬身之地。”
现在看来,叶寻月遇到了凌长洲,彻底赌输了。
“烦请国师,替本将军算一个姻缘顺逆的良辰吉日。”
国师沉默了很久,直到凌长洲不耐蹙眉,才堪堪开口:“一月之后。”
“多谢国师。”凌长洲转身要走。
“孟将军。”国师叫住他,缓缓道,“老夫还有句话要告知将军。”
“姻缘不光看吉日,更要看良人。”
凌长洲脑海里莫名闪过叶寻月的脸,眸色一沉:“国师是在暗示谁?”
“自然是此刻你想的那个人。”
凌长洲冷嗤一声,漠然道:“叶寻月若是良人,我宁可终身不娶。”
说完,转身离去。
叶寻月看着凌长洲的背影,心脏宛如被刀割。
在军营里,她身份暴露,被凌长洲贬为军妓,日日夜夜都被锁在他的床榻上。
若不是北方战线吃紧,叶寻月如今也摆脱不了军妓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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