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大步离开。
池念念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将头深深埋进了双臂间。
深夜。
黑暗的公寓中，只有电脑幽幽的光照在池念念苍白的脸上。
她看了面前的每个字许久许久，终于，僵着手按下了邮件发送按钮。
三秒后，邮箱提示音响起。
——您的‘辞职申请书’已发送至顾煜。
第8章
第二天，顾煜踏进顶楼，却没在办公室外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的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心情莫名的烦闷。
看了眼时间，他吩咐秘书：“告诉池念念，10分钟内不赶到公司，这个月的奖金都扣完。”
“是。”秘书笑着打开工作平板，下一秒，笑却僵在了脸上。
“顾总……”她看着邮件，不知为何有些难以开口。
“怎么？”顾煜冷冷抬眼。
秘书递出平板：“池特助她……辞职了。”
顾煜眸子一瞬黑沉得吓人。
另一边，咖啡馆。
池念念紧张地看着坐在眼前的人。
顾父神情泰然，甚至不忘给池念念点上一杯对孕妇好的热牛奶。
“我听你妈说了，你很想留下这个孩子，也自愿做阿煜的情人。”
“顾家不会亏待任何有功的人，但我不希望有任何事影响到两家的联姻。”
随着顾父的每一句话落下，池念念只觉自己像被人塞进了一个箱子。
她想反驳，想解释，可顾父漠然的眼神，却将她喉咙间的声音死死压抑。
顾父也不在乎她在想什么，将一张支票放在桌上后便起身，一锤定音：“出国吧，五年后再回来。”
顾父说完，便径直离开。
过了一会儿，池母从外走进。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支票，眼睛都亮了：“一千万！果然是母凭子贵！”
池念念看着她贪婪丑陋的笑，眼眶一点点红透。3
“我早就告诉过你，没有什么比钱更重要……”
池母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把支票塞进自己的包里。
下一秒，池念念却猛地伸手从她手里将那张薄纸夺过，在池母惊骇的目光中撕成两半！
池母差点疯了：“你这个贱皮子，你疯了是不是！”
“我不卖。”
池念念说着，把支票撕得更碎。
池母阻拦不及，眼都气红了，反手就给了池念念两个巴掌。
纸屑纷纷扬扬，池母脸色扭曲。
“你有什么好清高的！看不起我，谁又看得起你？我至少不像你，白给人睡！”
池母拿起包往外走：“真是看不清自己是什么玩意儿，晦气！”
池母的话比巴掌还真实的抽在池念念心上。
随着池母离开，咖啡厅的人也对着池念念指指点点。
“真不要脸啊，这种人活着简直浪费空气。”
“我要是她，一头撞死得了，丢女人的脸……”
池念念耳边又开始嗡鸣，她攥紧手一步步离开。
回到公寓，她却楼下遇见个出乎意料的人。
林朝换了个无框眼镜，显得斯文儒雅。
说的话却和儒雅没有半分关系：“池特助，顾煜把你给我了，不请我上去坐坐？”
池念念心口一绞，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我是我自己的，和顾煜无关。”
林朝心中一喜，嘴角不觉一翘：“那我现在追求你，你答不答应？”
池念念皱起眉：“林总，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行不行。”
林朝被她的神色逗笑：“池念念，我喜欢的就是你拒绝我。”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刹车声。
池念念回头一看，心口便是重重一跳。
是顾煜的车。
突然，池念念感觉手腕一紧，接着便被林朝拉着上了车。
然后，林朝的车子飞快的开出了小区。
顾煜面无表情的松开手刹，猛地将油门踩到底。
直到车上了马路，池念念才回过神：“林总，你这是做什么？”
“带你私奔。”林朝说着打了下方向盘。
“林总，这个玩笑不好笑。”
池念念看着后视镜里顾煜的车飞快逼近，心越跳越快。
林朝正要接话，瞳孔中却映出路口逆行而出的大货车。
“小心！”
在池念念的惊叫声中，他猛打方向盘。
但已来不及。
“嘭——！”
猛烈的撞击声响彻公路。
第9章
池念念呆呆的站在急救手术室门口。
她好几处绑着纱布，隐隐透出血迹，但并没有性命之忧。
这是因为，两车相撞时，林朝刻意避开了她那一边。
身后传来高跟鞋急促的‘嘟嘟’声，池念念转头，一瞬间，却愣在原地。
来人竟是林蓓！
林蓓看见池念念，眼神赤红，下一秒，她扬起手狠狠就是一巴掌！
“先是赵瑜，再是我哥，池念念你这个害人精！你要把我重要的人都害死是不是！”
林朝竟是林蓓的哥哥！
池念念捂着脸，看向跟在林蓓身后的顾煜。
这么久了，他从未告诉过自己林朝是林蓓的哥哥。
林蓓见她不说话，情绪更加激动。
“滚！你给我滚！”她挥着手中的包砸向池念念：“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你！”
池念念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一把刀狠狠扎进心里。
生生将她最后一点强留下的美好搅碎！
“好了，这是医院。”顾煜将情绪激动的林蓓揽在怀里，看向池念念冷声呵斥，“你还不走。”
池念念撑住墙壁站起来，低着头慢慢离开了这里。
顾煜看着她瘦削的背影，不由皱了下眉。
晚上，顾煜回到家，却发现顾父还在客厅。
顾父问他：“林朝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顾父放下报纸：“那就好，你那个特助让她早点出国，别让林家知道你这个私生子的事。”
顾煜浑身一僵，忽的想起那次池念念问他怀孕的事。
原来如此！6
顾煜齿间森寒：“知道了。”
第二天，池念念出门，准备去医院探视一下林朝。
但她才走出小区，就被几个黑衣人带到了一家私人医院。
惊慌中，她竟看见了顾煜。
没等她想明白，便听顾煜冷笑道：“以为有了孩子就能绑着我一辈子？”
池念念心口一颤，涌起一种强烈的不安。
“我只是……”她想解释，却不知怎么开头。
一个护士迎上来：“顾总，引产手术已经准备好了。”
池念念浑身一震，抓住顾煜的手臂：“顾煜，不要！”
她什么都顾不得，拉着顾煜的衣角惊慌失措的哀求：“求你了，这是你的孩子，我会带他走的远远的，不会打扰你结婚……”
话未说完，顾煜一把钳住池念念的下巴：“看看你这幅为了一千万连尊严都不要的样子，真叫人恶心！”
他厌恶的一甩手：“孩子如果能选择，知道有你这样的母亲，只怕恨不得自己没生过。”
池念念猛地跪倒在地！
孩子……不会想要她这个母亲吗？
这句话，让池念念浑身如被雷击！
这时，护士将手术告知书拿了过来：“池小姐，请签字。”
池念念看向顾煜。
那冰冷嫌恶的视线在这一瞬似乎变成了腹中孩子的目光。
痛得池念念无法呼吸。
见池念念依旧不肯动，一旁的秘书上前拉住她的手，强行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看着被拉进手术室的女人。
不知为什么，顾煜突然觉得烦闷至极。
都怪那个女人，实在太会作戏……
手术台上。
头顶的无影灯亮的刺眼，池念念睁着眼睛望着。
麻药好像生效了，又好像没有。
她竟能感觉到冰冷的器械停留在她腹部。
这一刻，池念念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从老人那听来的一个传说：被打掉的孩子是没有归处的，也不能转世投胎，最终沉入海底。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一下抓住离得最近的护士。
所有人都惊的停下了动作看她。
明明打了足量的麻醉，这女子怎么还有意识？
池念念拼了命从喉间挤出声音：“医生，求你取出孩子后把她还给我……”
医生瞬间捏紧了手中的工具，朝池念念点头。
麻醉的劲终于上来，池念念的手一点点垂下。
一片麻木中，她感觉有什么从身体里剥离。
有个细细的声音在她耳边喊着：“妈妈……我好痛……”
池念念眨了下眼，一行清泪突然流下。
……
手术室外。
顾煜正准备要走，就在这时，‘手术中’的红灯，一下熄灭了！
一个医生匆匆走出：“顾总，病人有轻微凝血障碍，如果继续手术，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顾煜看了眼手机上池母发来的短信：阿煜，念念肚子里可是个男孩，一千万可有点少了。
他冷笑道：“继续。”
第10章
池念念再次醒来时。
窗外天色黑沉，大雨滂沱。
她转头，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盒子。
她眼眶骤然红透，小心翼翼伸手将盒子捧在手里，喃喃开口：“别怕……别怕……”
说着，池念念不顾浑身疼痛起身，慢慢的挪出了医院。
街道上，行人寥寥，急雨一滴滴砸在池念念身上。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不知多久，才终于回到家。
僵硬地站了许久，池念念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盒子打开。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平安符，一个酸梅钥匙扣，还有一张三人合照。
平安符是池父出车祸前一天给她求的，钥匙扣……是她喜欢顾煜的开始。
那是池念念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了喜欢的人后，心脏可以跳得那样快。
而照片……是林蓓拉着她在顾煜篮球比赛获胜后拍的，照片里的他们，是这么的快乐。
回忆仍然闪闪发亮，可现实却已经冰冷得她承受不住。
眼泪涌出眼眶，池念念轻抚照片，找来纸笔，写下一封信。
——给林蓓：我最亲爱的朋友，让我最后叫你一声蓓蓓……
写完信，池念念叫了同城快递，将照片和信一起寄了出去。
最后，她抱紧小盒子，将平安符拿起放进口袋，独留下那枚钥匙扣，转身走出公寓。
……
洛城海岸，海浪阵阵。
一个女人站在冰冷刺骨海水里，海风咸湿，确是当初林蓓暑假最爱来的地方。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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