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被周衍带走后,任溯给他的助理打了一个电话。
这才知道那幅旗袍像已经被自己的父亲卖了出去,换了一片商业用地的开发权。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他慌了。
唯一能把沈岁留在身边的联系都被切断了。
他不停地打沈岁的电话,但都没有人接。
直到晚上,电话终于通了。
他刚想说话,那边传来的却是周衍的声音——
「你先去洗澡?」
「你快点哦。」
「我好急啊。」
任溯就算再傻,也能听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感觉自己喉咙发干,脑子也好像混沌起来。
「周衍。」他终于逼着自己说出话来,「你让岁岁接电话。」
「沈岁去洗澡了,你没听见吗?」
周衍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清醒,完全不是刚才那幅缠人的样子。
「你这个混蛋!你他妈到底想干嘛?」他脑子里的弦绷断了。
再也忍不住,骂道:「沈岁好歹跟过我哥,你现在这么玩她,对得起我哥吗?」
周衍冷冷地回答,「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任原的地方,反倒是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提起任原的名字。」
「如果不是你,任原根本不会活得这么累。」
周衍说完后,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一片漆黑中,任溯捂着自己的脸,想,是啊,他哥确实活得太累了。
他从小是个二世祖,不务正业,一直闯祸。
任原就要给他擦屁股。
他不想进公司,任原一个人就得挑大梁,一天到晚地学习商业知识。
就算他有个艺术的爱好,也要自己生生压下去。
如果他能争点气,任原是不是就不用那么连轴转地参加一场又一场的商务会议。
那个遇上雷暴的飞机,也许他就不会登上。
15
早晨醒来,我抓起手机,发现昨天任溯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
太烦了。
我直接把任溯拉近了黑名单。
然后穿上衣服下床出门。
我已经通过邮件和任氏解除了员工关系,不用再去工作。
反正没事,就准备去周衍那里看看。
结果一下楼,却看到了任溯。
他站在一棵树下,脚下一堆烟头,衬衫有些凌乱。
像是站了很久。
我本来想直接无视他过去,他却突然抬起头,看到了我。
「岁岁。」他慌忙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朝我走了过来,「你上哪……」
他后面的话不说了。
紧紧地盯着我的左手。
那上面还戴着周衍买的戒指。
他很勉强地笑了,笑得甚至有些难看,「岁岁,这个戒指,我们不要,好不好?」
他拉过我的手,「我再去给你买个新的,更大的,更好看的。」
我一把甩开他。
「任先生,拜托你别这样。」
「我已经结婚了,这样被人看到,很不好,好吗?」
他一愣。
怔怔地重复了一遍。
「结婚了?」
「对啊,已经领证了。合法婚姻。」
此时此刻,我竟然有些庆幸昨天周衍去民政局登记的决定。
那个小红本本我还放在包包里,没拿出来呢。
我拉开提包,直接把结婚登记证摆到了任溯面前。
「呐。」
那上面,我和周衍的名字被写到一起。
任溯的表情变得相当古怪。
他沉默着,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证件,手指伸过去,彷佛想要摸一摸,却又猝然伸回。
「沈岁。」
他喃喃地念了念我的名字。
嘴唇嚅动着,张开又闭上。
最终苦涩地笑了笑,「海外公司有个业务,我爸也想让我去外面磨练一段时间,我应该不会再打扰你了。」
16
我打车来到了周衍的公司。
前台的工作人员并不认识我,说帮我和总裁室的助理联系一下。
我就先在大厅坐了会。
恰好电梯打开,看到张元从里面走了出来。
「张总,您好哇。」我忙站起身,和他打招呼。
想起上一次在拍卖场闹的乌龙事件,我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给您也添麻烦了。」
「多大点事!」张元冲我摆了摆手,笑起来,「怎么,等周衍?」
我点点头。
「他在上面开会呢,估计一时半会下不来,你要不要和我去咖啡厅等会?」
公司一楼有一家内部的咖啡馆,专供员工休息的时候使用。
这时候人不多。
他给我点了一杯热饮,说:「这几个月业务比较多,大家都挺忙的,周衍其实晚上也经常和我们视频会议。」
我想起有时候半夜也看到他书房亮着灯。
不禁说:「那他压力真的很大,不仅公司的事情多,家族又那么复杂,还要防止什么内部斗争、亲属夺权这种事情。」
「啊?」
张元一愣。
他嘴里的美式差点没喷出来,「沈小姐,你不是 TVB 看多了吧?」
我摸了摸头,心想,这不是周衍告诉我的原话吗?
张元微笑着:「周衍的家庭关系再简单不过了,他爷爷到他都是一个儿子,什么叔叔伯伯的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些争权夺利根本不会在周家发生。更何况,周衍的父亲和爷爷已经退居二线了,现在周氏就是周衍定事。」
我呆住了。
这和我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张元朝我招了招手,「沈小姐?」
我站起来,「不好意思啊张总,我有点事情,就先不等周衍了。」
17
我往家里面赶去。
周衍骗了我?
可是为什么,他的动机又是什么。
我的脑子乱哄哄的,在房间里面乱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搬走。
却正好看到了书架里摆着的那本毕业纪念册。
它原本是放在外面柜子上的,周衍又把它收到了里面。
鬼使神差的,我打开了书架,把它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