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你才来装深情不寿?谢彦辞沈惊晚小说热门分享-谢彦辞沈惊晚全文免费阅读今日更新

时间:2023-06-05 18:20:1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谢彦辞?怎么会是他?
小铃铛不是说他重病了吗?
半年未见,他确实消瘦了许多,脸上的轮廓锐利得惊人,气质也有些阴郁,可怎么看都不到重病的程度。
但沈惊晚也只是一瞬怔忪,随后立时露出完美无缺的灿烂笑容行礼。
她对谢彦辞的所有情与爱,早已在她死后那半月被磨得不剩分毫。
经过这半年,她更是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南词,与从前一切再无关系。
南越王在外人面前还是十分有威严,但见到爱女仍掩不住笑意。
“来,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便是孤在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孤的南词公主。”
因为离得极近,他也看到了谢彦辞的动作,介绍完后他又问道:“永安王这是怎么了?”
谢彦辞浑身轻颤,他想要冲过去抱住那女子,却又在扫进那片陌生的眼眸时理智回归。
不,不是阿晚。
阿晚早已下葬。
他绝不能再如当初那般将她错认。
若是再错认一次,百年之后下了黄泉,阿晚绝不会再原宥他。
桌下的手攥紧,他喑哑着嗓子道:“震慑于公主的芳仪万千,失态了!”
好话谁不爱听,尤其是夸奖自己的心肝女儿。
南越王顿时原谅,笑得越发开心。
再看那些震惊的朝臣和年轻的世家子,他神色得意,今日之后,谁还敢说他的小词儿不好。
行完礼的沈惊晚落落大方在南越太子南离旁边落座,全程再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
坐下后,她甜甜叫了声太子哥哥,南离手都抬起来想揉揉自己妹妹的头,又思及场合硬生生忍下去。
对面,谢彦辞看着那张巧笑嫣然的脸,心却再不能平静。
世间真的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但仔细观察之后,他却又眉头微蹙。
不一样,这位南词公主更像是五年前的沈惊晚。
像还没嫁给他时,那个明艳骄傲,容满盛京的骁兰将军。
宫宴结束后,谢彦辞匆匆离席。
回到驿馆,他唤出暗卫:“立时帮我查清南越的南词公主是何人。”
吩咐完后,看着那烛光摇曳,他一人独坐至天明。
而另一边,回到偏殿,沈惊晚和太子陪着他们那没吃饱的父王共进夜宵。
晚上没出席宫宴的南农也翩然而至。
“父王,小铃铛今天跟我说,楚国永安王病重,这才派人来求医,可晚宴上那人是怎么回事?”
太子南离挑眉道:“小铃铛那丫头向来听话听一半,怕是听岔了!”
沈惊晚又夹了一箸银丝鱼放进南越王碗中,哄得老父亲眉开眼笑。
这才听南越王说道:“生病的其实是楚国皇帝谢玄,这次永安王亲自不远千里前来,正是为此。”
南离道:“看来确实有些严重,若非如此,就算我们南越素来不参与九州战争,他们也不会透露给我们知晓。”
沈惊晚垂眸思索,放下她与谢彦辞的恩怨不谈,谢玄确实是个好皇帝。
她故作无意地看向南农:“那小叔要去楚国吗?”
南农老神在在道:“我只负责治病救人,其他的你们去谈。”
换言之,人是要救的,但其中利益牵扯还是要掰扯清楚。
毕竟,救的人非同小可,治病的人身份也不一般,这就是两个国家之前的事。
沈惊晚应了一声,不再管她的便宜哥哥和便宜爹如何商量。
而是眼珠一转,又问了一句:“那小叔去楚国的时候能带我一起吗?”
南越王和太子同时停下说话动作,一脸震惊地转脸看她。
南晟不可置信道:“乖女,你说什么?”
南离也搭腔:“妹妹你为何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沈惊晚:“……”
第19章
毕竟十八岁之前的南词都被这两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沈惊晚十分理解这两人的心情。
于是她耐心道:“我还从未出过南越,我想跟着小叔出去看看。”
这里面最淡定的反倒是南农。
他放下筷子,笑容中带上一丝兴味:“看来我们小词儿确实是开了窍了。”
沈惊晚淡定自若,反正以前的小公主是个小傻子,既然神僧苦海断言她灵智开,那她表现的特别一点应该也没什么。
南越国最尊贵的两个男人愁的眉头紧锁,这倒让沈惊晚看得于心不忍起来。
她小声又委屈地说:“九州大陆那么大,我却见识如此短浅……”
孩子聪明了也不是个好事。
“既然如此……”南越王神色变换半晌,咬牙道,“不如明天孤就传位于太子,父王亲自陪你游览九州。”
沈惊晚:“……”
太子南离:“……”
下一秒,太子起身跪下:“父王年富力强怎能退位,还是由儿臣亲自陪同妹妹,父王放心,儿子一定照顾好妹妹……”
看着这两父子推来让去,仿佛那王位是什么烫手山芋,沈惊晚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南农沉下脸:“胡闹!”
那两人一滞,南农冷冽眼神扫过两人:“小词儿跟着我,你们不放心?”
沈惊晚悄悄松了口气,内心给南农竖大拇指。
这一家子果然还是小叔靠谱。
那两人不说话,但心情显然不佳。
南越王室人口不丰,王后过世后南越王便未再娶,膝下只有南离和南词两个孩子。
除了有个王室头衔,一家人相处起来其实与平常人家没什么两样,虽然只相处短短时日,但沈惊晚十分喜欢这种氛围。
内心里,她更感觉仿佛她生来就与他们是亲人。
若非沈靖的原因,她也不想离开这里。
南农缓下口吻:“治好楚皇最多三五月,届时我们便会回来。”
南晟和南离听见这数字越发难受,连饭都吃不下了。
沈惊晚亦是难受:“父王,哥哥……”
最后还是南晟长长叹了一口气:“孩子大了,留不住的,去吧!只是你要记得你家里还有个老父亲,别一去不回……”
长着一张棱角分明俊美冷脸的南离不甘示弱:“还有哥哥。”
沈惊晚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翌日,南越驿馆。
谢彦辞看着案头的文书。
翻看半晌,他将手中文书合上,低声呢喃:“南词,十八岁,真是好年纪!”
沉默许久后,他又苦笑一声:“世间竟真有这样的巧合。”
长相如此,名字竟也如此相似。
午时过后,暗卫传来消息。
“王爷,南越王他们同意了,这份密函中写了他们的要求。”
谢彦辞打开看了一眼,眉心微不可查地舒缓。
“答应他们,问问几时可动身?”
早就听闻神秘的南越王室不同凡响,性子超脱,人品也极佳,这也是谢彦辞会来此求助的原因。
这次一见,果然如此。
暗卫回道:“药圣说了,只要您答应,随时。”
谢彦辞心下一松,颔首:“那就去准备一下,今夜便走!”
皇兄那边情况紧急,他必须争分夺秒。
只是想到要走,他脑海中又浮现宫宴上那张灿若骄阳的脸。
谢彦辞咳嗽起来,又以手抵唇掩住。
当日晚上,南越王城城门口。
两行人马汇合。
谢彦辞打马上前:“药圣前辈对不住,大部队明早出发,我们轻装简行,这一路上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
南农摆摆手:“救人要紧。”
谢彦辞刚欲点头,却在看见南农身边的人时眼眸一定。
“这位……”
南农瞥了眼做少年公子打扮的沈惊晚,颔首:“家中小孩儿跟我出去历练,王爷不会介意吧?”
谢彦辞心中一动,隐约有什么浮现,又强行压下去。
他若无其事道:“无妨!”

沈惊晚却并未看他,而是一直对着城楼上招手。

谢彦辞余光一瞥,竟是南越王和南越太子!
关于心中最后那点猜疑尽数散去,这小公主,果然如传言一般受宠!
那就……更不可能是沈惊晚了!
第20章
南越国与楚国离了数千里,纵使一行人轻装简行日夜不停也要近大半个月。
一开始谢彦辞还以为那小公主撑不住,却发现就连随行的侍卫已经露出痛苦神色,她却仍是一声不吭。
最终还是谢彦辞忍不住对着南农道:“南前辈,若是……公主撑不住便跟我说,本王可以安排马车。”
南农还没说话,沈惊晚便歪头道:“加上马车,路程最少拖慢七八日,永安王心这么大,楚皇陛下撑得住?”
那神色无辜中又带着嘲讽,这是谢彦辞从未在沈惊晚脸上见过的神情语气。
对着这张脸,谢彦辞心忍不住软下来:“公主可以随后赶来,身体要紧。”
沈惊晚一挑眉,半年时日,谢彦辞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
不过想到他看见自己这样的长相,却装作从未相识,沈惊晚松了口气之时心中又有些怨怼。
她冷哼一声懒得说话,南农淡淡道:“家里人交代了,她绝对不能离开我身边,永安王见谅。”
谢彦辞默了默又咳嗽起来。
南农忍不住道:“永安王总是咳嗽,不若让我为你把个脉?”
谢彦辞摇头:“老毛病了,南前辈不必费心。”
再往后几日,沈惊晚就感觉休息的时间似乎长了些许。
不过她时常感觉有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
沈惊晚转过头去,只对上谢彦辞仿似在发呆的眼神,就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她心中嗤笑一声,偶尔谢彦辞跟她说话,她也是爱答不理。
谢彦辞心中暗暗奇怪,不记得自己何时得罪过她。
默了他又自嘲,他确实挺不招人喜的。
谢彦辞想在南词身上找到那个人的痕迹,却无法自己无论如何想不起来沈惊晚喜欢什么,爱做什么,又有哪些小动作。
这半年来,他无数次回忆,可每一次回忆,都只能让他看见自己的冷漠。
这让他一次比一次更恨自己,恨到想毁了自己。
半月时间一闪即逝,临近进城前,谢彦辞打马来到沈惊晚面前,递给她一块丝巾。
沈惊晚蹙眉:“永安王这是作甚?”
谢彦辞顿了顿,哑着嗓子道:“或许有些唐突,但公主的容貌不适合在盛京出现。”
沈惊晚挑眉:“为何?”
谢彦辞看着那张艳色倾城的脸,拳头握紧,声音故作平静:“本王的妻子,楚国的骁惊侯,与公主容颜一般无二。”
说这话时,他眼神一错不错盯着沈惊晚,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神情。
沈惊晚眼中出现一抹错愕:“骁惊侯?”
她死后,谢玄竟给了她如此荣耀?
谢彦辞没错过她脸上的震惊,试探的心思淡去,微微颔首:“这可能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确实是真的。”
一旁的南农神情古怪:“当真如此?那为何永安王一开始不说?”
谢彦辞沉默无言,不知如何开口。
沈惊晚嘴角勾起:“为何跟她一样,我便不能露脸?永安王不若将她叫出来,我们或许还能认个姐妹。”
说到这里她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南农:“小叔,我父王年轻时游历诸国可在楚国留下过什么露水姻缘吗?”
南农抬手轻拍她的头:“别胡说,你父王这辈子只爱过你母后一个人,更是只生下你跟你哥哥两个孩子。”
谢彦辞苦笑一声,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的妻子,在半年前的云鹫城之战中……牺牲了!”
听闻他一口一个妻子,沈惊晚只觉得胃里有些恶心。
倒是南农先是一声抱歉,随即看着沈惊晚手中面纱,轻声道:“小词儿,戴上吧,别惹麻烦。”
第21章
一行人进了盛京后,便直奔皇城。
刚走到紫微殿门口,便有人奔出来:“不好了,陛下又吐血了……”
看见谢彦辞,来人脸上露出惊喜神色,随即又变为惊惶:“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陛下吧!”
谢彦辞进去看了眼谢玄,不知说了什么,出来后对南农一礼:“拜托南前辈了!”
南农颔首,要进去前又看了眼沈惊晚。
谢彦辞立刻会意:“前辈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沈惊晚抬手保证:“我会乖。”
在这样紧急的时刻,不知为何,谢彦辞竟被她这动作逗得心下一缓。
南农放下心,抬脚踏入内殿屏风后。
外面便只剩下沈惊晚和谢彦辞。
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谢彦辞偶尔压抑的咳嗽声。
沈惊晚也不四处打量,安静坐着。
谢彦辞见状,对着内侍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几碟精巧的点心和一壶茶水送上来。
谢彦辞低声如哄小孩一般温柔:“公主,先垫垫肚子,等南前辈出来便带你去用膳。”
沈惊晚面无表情托腮,不做声亦毫无动作。
谢彦辞也仿似习惯一般,倒是几个伺候的宫人心内惊异。
自永安王妃去世后,王爷情绪便越发阴晴不定,性子更是冷得吓人。
此刻竟然会对一个小女孩这般温声细语。
尽管作男装打扮,但这宫里都是成精的人,一眼便看出来那是个姑娘。
一刻钟后,南农从内殿出来。
谢彦辞连忙迎上去:“前辈,如何?”
南农瞥他一眼:“不是生病,是中毒。”
沈惊晚抬眸看过来,却看见谢彦辞却毫不意外的神色。
他眼中流露出一抹戾气:“一月前,皇兄被北疆刺客行刺,兵刃上抹了毒。”
谢彦辞弯起指节在桌上轻扣,下一瞬,门外一个侍卫走入,托盘上托着一截断了的利箭。
南农拿起来嗅了嗅,神色严肃地道:“确实是只有北疆天山才生长的断魂草。”
谢彦辞道:“我皇兄服了一粒之前偶然所得的玉莲子这才续命三月,可却仍然无法清除血脉中的毒素。”
“玉莲子确实是神药,中了断魂草还能续命三月。”南农感慨道。
谢彦辞眼带希冀:“前辈,可有解毒之法?”
南农沉吟半晌,就在谢彦辞和沈惊晚心都提起来时,他点点头。
“法子倒是有。”
那两人心还没落下去,他又道:“但有几味药材极为难寻,现如今楚皇只剩下两个月怕是难以寻齐。”
两人的心像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落了又起。
南农能以这个年纪便被称为当世药圣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看了眼面前神色都变了两人,再次开口:“不过,我有一套独门的金针法,能为楚皇续命半年,这半年内你必须要找齐药材。”
谢彦辞神色凝重:“付出任何代价亦在所不惜。”
南农颔首道:“拿纸笔来,我将药材写下。”
看着谢彦辞往外走去吩咐仆从,南农凝眸看沈惊晚:“永安王紧张楚皇那是人之常情,你跟着紧张什么?”
沈惊晚在楚国生长,又为楚国而死,自然有着极为复杂的感情。
再者说,谢彦辞这人虽混蛋,谢玄对他们沈家却还是不错的。
于是她顿了顿,垂眸道:“要是救不了,多影响小叔你的药圣之名啊!”
南农笑了笑,一甩雪白锦袍,不置可否。
而门外,谢彦辞亦是脚步一顿,眼神幽深。
第22章
拿到药材名字后,谢彦辞便吩咐下去。
有了法子,其他的一时半会也急不来。
谢彦辞带着两人用了膳后,有侍从道:“两位贵人入住的宫殿已经安排好……”
南农一摆手道:“我们不住宫内。”
谢彦辞想到这两人的性子,住在陌生宫中只怕觉得压抑,于是便道:“本王那里……”
沈惊晚蹙眉打断:“也不住永安王府。”
她脸上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谢彦辞神情复杂地看她一眼,还是坚持开口:“有套别院,若是二位不嫌弃,可以暂作休憩。”
沈惊晚一滞,抬眸四处看,尽力掩饰自己的尴尬。
末了还是南农高贵有礼地颔首:“那便有劳王爷。”
谢彦辞目光还在沈惊晚脸上,一听这话回神笑了笑:“前辈客气。”
临兰别院坐落在盛京达官贵人聚积的东大街上。
沈惊晚路过一个熟悉的地方,突然眼眸一定,嗓音是极力压抑的激动:“镇北……王府?”
谢彦辞不知何时,已经将越来越多的心思放在了这个满是谜团的小公主身上。
他不动声色道:“是的,公主有什么问题吗?”
沈惊晚定了定神,语气疑惑:“我记得,楚国只有一个王爷?”
谢彦辞瞥过那道牌匾,神色自若:“这是我朝大将军沈靖的府邸,亦是楚国唯一的异姓王!”
沈惊晚心尖一颤。
真好,真好!
这样,就不会有人敢欺负哥哥了!
谢彦辞看着她将目光移开,又淡淡道:“从未听过。”
很快,几人到了入住之所。
这别院说是别院,其实比之王府气派的亭台楼阁也不差,奴仆也皆是一应俱全。
但这两人连王宫都住过,自是神色不起波澜。
只是沈惊晚看着那临兰二字,又被恶心得够呛。
一切妥当后,南农脸上显出一丝疲惫之色。
“待我休息好,两日后便为楚皇陛下施针。”
谢彦辞神色恭敬地点头:“辛苦前辈。”
南农转头看着精神十分好的沈惊晚无奈道:“小词儿,自己去玩吧!”
说完这句,他看看谢彦辞,谢彦辞微不可查地点头示意自己会照顾好她。
待南农打着哈欠离开后,谢彦辞问沈惊晚:“想出去逛逛吗?”
沈惊晚撇撇嘴,冷笑一声:“不劳烦永安王,我累了。”
谢彦辞看着她离去,心内又泛起浅淡的疼。
若是当初,他对沈惊晚好一点,再耐心一点,她是不是也能有这样任性肆意的神情。
想起那张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脸,谢彦辞心如针刺,他转身往另一个院子走去。
沈惊晚下葬后,他于镇国寺修行三月。
再下山便独居在这临兰别院,不愿再回永安王府。
永安王府那地方,光是踏进一步,都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走进自己住的院子,他推开一间幽暗的屋子走入。
最前面挂了一张惟妙惟肖的画像,看面容正是沈惊晚。
刚走进去关上门,就有股挥之不去的浅淡血腥味传来。
他不以为意地褪去外衫,背后触目惊心的新伤旧伤层层叠叠。
最近的看愈合程度是在一月前,他离开楚国之时。
谢彦辞淡定地拿过桌台上放的鞭子狠狠往自己背后一抽,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再次绽开。
毫不留情的十鞭过去后,他背后血肉模糊,面容更是苍白,额头也沁出细密汗珠。
谢彦辞又从桌下暗格取出金疮药随意往背后一洒,也不管上好没有,便就那么坐在桌边看着那画像发呆。
就在他打算拿出纱布往身上卷时,外面传来暗卫低沉的声音。
“王爷,南词公主正在翻墙往外逃!”
第23章
谢彦辞眼眸一凝,也顾不上包扎,外袍一披便往外快步走去。
盛京的夜晚十分热闹。
戴着面纱的沈惊晚不紧不慢地游荡着。
她知道有人在跟着她,于是她一路走一路看,将一个第一次出远门,对什么都十分新奇的南越乡巴佬模样装得彻底。
然而南越王城其实并不比盛京差。
跟在后面的谢彦辞恍惚一阵,有时他会觉得是几年前的沈惊晚回来了,但转念又觉得自己这想法实在太过荒谬。
沈惊晚走到一个极热闹的茶楼前,里面传来的声音让她停住脚步。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正在说骁惊侯的故事,说的却不是征战沙场,而是她死后的风花雪月。
她颇感兴趣地上二楼坐下。
“骁惊侯莫说在我楚国,就是在整个九州大陆那都是排得上号的奇女子,据说这骁惊侯逝去后,永安王几乎自尽于其灵前……”
说书先生抑扬顿挫,台下人如痴如醉。
骁惊侯与永安王的事情曾在整个盛京闹得沸沸扬扬,是以过了半年,盛京民众的八卦之心仍然未减灭。
沈惊晚听了半晌,嘴角嘲讽地撇起。
过了这么久,盛京的人还是什么都敢编,她实在听不出这些人嘴里的谢彦辞与她认识的那个人有什么相同之处。
她起身欲下楼,然更多的人涌进来。
沈惊晚蹙眉,不远处谢彦辞刚想上前,便见沈惊晚一手搭住二楼栏杆,径直往下跳去。
他心狠狠一提,立时赶过来跟着跳下去。
待落地后他再看清前面的场景,谢彦辞倏地脸色骤变。
只见沈惊晚正落在一个蓝衣公子怀中。
沈惊晚也疑惑,怎么会窜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来接住她。
细看,还有些眼熟。
她刚想说话,身后便传来谢彦辞冷冽的声音。
“林邺,放开她!”
一听这话,沈惊晚顿时想起这人是谁,谢彦辞那个好兄弟。
人似乎还不错,还曾帮她与兄长说过话。
林邺也是一愣,他只看见有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从楼上坠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先于大脑出手。
一阵风吹来,怀中人的面纱被吹起。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林邺眼睛瞪大,手不自觉收紧。
“沈惊晚!”
沈惊晚蹙眉,抬掌一拍他胸前,一个转身轻巧落地。
林邺追上前唤道:“沈惊晚。”
沈惊晚面无表情道:“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
谢彦辞也赶上来站在沈惊晚身前。
沈惊晚淡淡瞥他一眼,毫不意外他会出现似的。
谢彦辞神情复杂的看一眼林邺,而后沉声道:“她不是沈惊晚。”
镇南侯世子林邺原本跟谢彦辞是好友,但经过半年前沈惊晚逝去后的事,两人莫名的便疏远了。
林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眉头蹙起,眼中尽是疑惑。
半晌后,他攥紧拳,带着些嘲讽开口:“永安王真是用情至深,竟费尽心思找了个与骁惊侯如此相似的替身。”
谢彦辞看了眼眼眸微眯的沈惊晚,低声警告:“林邺你莫要胡言,待事情结束后,我再与你解释。”
南词身份特殊,再加上谢玄中毒的事,这事不能让太多人知晓。
沈惊晚只知晓这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不过两人如今这说话语气又有些不对劲,但现在的她对这些事并不敢兴趣。
于是,她兀自转身往后走去。
谢彦辞见状,也顾不上林邺,连忙跟上去,语气带了些无奈与诱哄:“你还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不远处,林邺看着两人远去,心中翻涌。
他亲眼看到沈惊晚下葬,这个若不是沈惊晚,那会是谁?
思索半晌,他眼中又有一丝莫名的光亮升起。
既不是沈惊晚,上天又让他遇见这个人,是否是让他弥补从前不为人言的遗憾?
第24章
远离人群后,两人站在桥边树下。
沈惊晚看了眼面色苍白,满头薄汗的谢彦辞,奇怪道:“我说,永安王身体这么差,真的不考虑让我小叔顺便帮你看看?”
谢彦辞只感觉背后被黏腻濡湿浸透。
他眸色一暗,嘴角却带上一丝笑意:“公主在关心我?”
沈惊晚磨了下牙,皮笑肉不笑道:“少自作多情!”
说到底,沈惊晚是不恨谢彦辞的,当初那样,都是她一意孤行。
大梦一场清醒过后,她再看他也与陌生人无异,最多是一个有点讨厌的人。
尽管现在的谢彦辞变了很多。
他变得沉稳,变得冷戾,不再那么光华外放。
不再如以前那般总是身着白衣,一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模样。
谢彦辞又问:“你就不想问问刚才遇见那人是谁?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沈惊晚看着远方繁华灯火,双手抱臂:“大约又是那骁惊侯的故人吧,与我何干?”
她现在不是沈惊晚,只是南越国的南词公主。
想了想,她又似笑非笑道:“不过待我回南越我是得好好问一问我父王,是不是有个流落民间的姐姐。”
说完这句,沈惊晚打个哈欠:“盛京城也不过如此!无趣!”
夜深风起。
谢彦辞下意识地挡住风吹来的方向。
沈惊晚却是面色一沉,抬眸看向谢彦辞:“你受伤了?”
谢彦辞诧异地看向她,她怎么会知道?
沈惊晚又嗅了嗅,面容难看起来:“好重的血腥味,何时受的伤?”
刚才烟火气太重,她未察觉,现在这清冷夜风中,这味道格外明显。
谢彦辞心中疑虑陡生,她一个从小被娇养在王宫中的公主,如何会有这般敏锐的感知力?
见谢彦辞怔住,沈惊晚再看他淡的几乎看不见血色的唇,漂亮的眉头蹙起。
他刚回别院时明明不是这样,唯独有变故的只能是别院中他们分开后的这段时间。
到底是谁能伤了他?他又为何不治伤而是陪着她在盛京城里游荡了大半个时辰?
沈惊晚本想上手去检查,却在手抬到一半时骤然反应过来。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不愿说便算了,辛苦你陪我这一晚了,王爷!”
那王爷两字从她口中说出,带了丝讥诮嘲讽。
谢彦辞默了默,还是补充了一句:“我没事!”
沈惊晚听不见似的,没再答话。
回到别院后,沈惊晚兀自去了为她准备的院子。
然而看着谢彦辞都到了门口还没有走的迹象,她终于忍不住蹙眉道:“王爷还不回王府?”
谢彦辞极自然的接话:“谁告诉公主,我住的王府?”
沈惊晚就眼睁睁看着他走到不远处的另一个庭院。
他站在门口时,还笑道:“公主千金之躯,万不能有闪失,我住在这里才方便保护公主!”
待那人不见踪影后,沈惊晚才深吸一口气:“南词,修身养性,修身……修个屁!”
她本就是军中长大,肆意如风,当永安王妃时的隐忍已经磨去了她上下两辈子的好脾气。
沈惊晚走到谢彦辞院中,一脚将门踹开,却刚好看见谢彦辞将衣衫褪去,背后尽是纵横交错的血痕。
“谢彦……”
最后一个字还未喊出,房中烛火倏地灭去。
下一瞬,有刀剑破空之声响起。
借着月光,沈惊晚看见谢彦辞面容冷厉地持一把长剑冲她心脏直直而来。
沈惊晚眼眸一厉,手腕翻转间露出一抹冷光。
但那剑却是如刁钻蛇影般越过沈惊晚,往她身后刺去。
谢彦辞将沈惊晚护在怀中,两声轻不可闻的闷哼同时响起。
一声来自于沈惊晚身后的黑衣刺客,另一声则是谢彦辞。
谢彦辞垂眸往怀中看去,只见沈惊晚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干脆利落地刺进了他心脏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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