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迟云海迫不及待起来:“我这就去面见圣上……”
我没想到这两人竟愿意做到如此地步。
我心中酸涩无比,却又仿佛注入了什么温暖的东西,让我更加坚定起来。
我不能因为我的出现而让他们失去一切。
于是我拦住就要出门的迟云海,摇摇头道:“爹,娘,别去。”
他们不解地看向我。
我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满心决然坚毅。
“我决定了,跟秦渊进宫。”
两人面色大变:“娇娇你说什么胡话?”
见我神色不似作假,两人面面相觑一眼。
迟云海皱眉:“说不定圣上要我们将你送进宫,便是打的这个主意。”
我却知道,不是。
我只怕最后秦渊那混蛋将迟家财产尽数收下,我却仍然是逃不过进宫的命运。
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名声?反正这天下他说了算,总有人给他背锅。
一切因我而起。
我既重生,便该亲自了结我与他这段孽缘。
两人仍旧不依,我只好使出杀手锏:“若父亲做到这步,他仍旧要让我进宫呢?要是这样,我便连最后的依仗都没了。”
迟云海和沈凝眉蓦地脸色苍白不已,整个人都颓然起来。
我心也被揪着似的疼起来。
为了不让他们担忧,我平静而又不容置疑地开口。
“相信女儿,我会护佑迟家,不惜……所有代价。”
三日后。
我看着面前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询问。
“原先是小女怠慢了。”
“只是不知陛下,想让我以何种身份进宫呢?”
秦渊并不意外我的选择,反问道:“娇娇想要什么身份?”
我定定看着他那双幽深凤眸。
良久后,我轻笑一声:“若我说,以凤位迎之,陛下当如何?”
第25章
他沉默许久,就在我的心也随着逐渐沉下去时。
秦渊眼中却浮出一丝笑意:“那便依你。”
我倏然抬眸,意味不明:“陛下可知我原先在这扬州城中的名声?”
秦渊不以为意:“知道,那又如何?”
我也笑起来,语气又淡又温顺:“方才与陛下开个玩笑,能进宫,是小女的福气。”
看着他舒缓了神色,我借机讨价还价。
“只是能否容我在家中多陪伴父母几日,京城与扬州城远隔千里,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见。”
秦渊道:“你若是想,我可将你父母也接到京城。”
我干脆地拒绝:“多谢陛下圣恩,不过南方与北方气候吃食大不相同,我怕他们住不习惯,倒成了我的不孝。”
秦渊倒也不恼,淡声道:“无妨,我也还有些许事情要处理,你安心在家里待着,一切结束后,我来接你。”
我微笑颔首,十足乖顺。
秦渊离开后,迟云海和沈凝眉进来,面容有些惊喜。
“为何陛下一人离开了?娇娇,陛下是不是……后悔了?”
我听出他们话语中的期许,心尖涩然不已。
却还是摇摇头:“他说,还有些事要处理。”
我想,大概是去处理夏月清与顾祁的事了。
两人眼眸瞬间黯淡下去。
我提起兴趣,努力逗他们开心。
往后几日,我一边陪伴夫妻二人,又将迟家生意需改进或变革的地方写在纸上。
晚饭后,便与迟云海探讨。
迟云海看向我的神色也是一日胜一日的难过与惋惜。
偶有一日,我听见他与沈凝眉感慨:“若咱们的娇娇不遇见那位,必会成为青史留书的女富商,盖住这世间大半男子光华。”
只是我没想到,我没等来秦渊,却等来了意料之外的两人。
那一日,天气甚好。
我携父母登上画舫游湖,日暮之时,两人脸上渐露疲惫之色。
我将两人送上岸后道:“爹,娘,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一会儿。”
两人或许也知晓我近来心情烦躁,嘱咐我莫贪杯着凉后十分贴心地离去。
他们离开没多久后,丫鬟黄鹂在外面道:“小姐,来了两位客人,说是您的朋友。”
我本想说不见,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两道人影。
我又问道:“姓什么?”
黄鹂又跑过去,再回来时语气有些疑惑:“说是……姓恩?”
我顿了顿,道:“将他们请进来。”
不多时,一对容貌不起眼的男女走进来。
我看了一眼便轻声笑道:“还活着啊,甚好。”
这两人真是变装后的顾祁与夏月清。
两人对视一眼,冲我行了一礼:“多亏娇娇小姐两次搭救。”
我一怔:“上次在码头,你们上次看见我了?”
夏月清笑道:“娇娇小姐出门那阵仗,想不注意也难。”
我想了想,也是失笑。
不算其他马夫杂役,光侍卫便有二十人,那场面确实有些浩浩荡荡。
我又问:“那你们又如何得知,是我出的手?”
“那种场面下,能那般撒钱如流水,除了您,还能有谁?”
我脸色顿时一变,这才察觉到我露了多大一个破绽。
若不是因为这张脸,只怕那天我身边所有人都会死在那里。
第26章
我一深想,后背顿时沁出一身冷汗。
对面,看见我神色的顾祁与夏月清也敛起笑意。
夏月清神色担忧,小心翼翼询问:“娇娇小姐,可是遇见了什么事,或者……什么人?”
想到迟云海所说的夏家的下场,虽然不知两人如何逃出秦渊之手,但想必亦是受了许多折磨。
“你们直接叫我娇娇吧。”
我知晓他们是好意,我轻叹一声,也不再虚以为蛇地兜圈子。
“我遇见了你们所说的那个叫秦渊的男人,没想到,竟是当今圣上。”
两人神色大变,夏月清焦急道:“他对你做什么了?”
我看向他们:“在回答这问题之前,你们先告诉我,你们两个……到底什么身份?”
夏月清咬唇:“娇娇,我不是不愿告诉你,我是怕连累你。”
“倒也不算连累。”我抬起酒杯,看着杯中晃荡成一圈圈的酒液,笑容嘲讽:“只是秦渊,让我入宫而已。”
夏月清神色愤怒,咬牙切齿起来:“疯子,真是个疯子。”
我无奈地看着比我还生气的她:“别激动,我这不是还好端端坐在这里。”
顾祁叹息一声:“对不起,我们的身份,或许说了你也不知道,我是前朝太子从属。”
其实我知道,若不是秦渊,顾祁会成为当朝最年轻的丞相。
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后,他会带着爱人夏月清隐退田园。
我只是想看,他们值不值得我帮而已。
夏月清红着眼:“我差点就成为秦渊的皇后,但我在立后大典上,刺了秦渊一剑。”
我瞪大眼,我死后还真有这段?
不愧是女主,真勇!
夏月清一把抓住我的手:“娇娇,你别怕,跟我们走,我们……”
我打断他:“我跟你们走,那我父母呢,我弟弟呢,我们迟家上下几百口人,更别说还有无数靠我们迟家生意和田地吃饭的掌柜工人佃户以及他们的家人。”
夏月清一时哑然。
顾祁看着我,眼神复杂:“娇娇小姐,已经有决定了?”
我沉默片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