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栖,你玩得太过了。」
男人口吻随意,但整个人气场压得很低,不怒自威。
我笑了一下:「老师,当初放我出院的手续,可是您亲自签的字。」
他的眼神如鹰一般锐利,冰冷扫在我的身上,片刻后,却也跟着笑了笑:
「实验数据果然没错,你和你的父母一样,是天生的坏种。」
我耸耸肩:「借您吉言,老师。」
17.
休学的手续很快就被批准了下来,樊思齐知道后几乎疯了,跑到楼顶以死来威胁我。
我如愿见了他最后一面。
顶楼的风很大,樊思齐跪在地上,半抱住我的腰痛哭流涕。
他说他可以出钱供我读书,哪怕转学,甚至直接出国。
我抚摸着他的头发,第一次换上了温柔的声线:「你已经没有以后了。」
「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
「他们查到了是你将宋爱琳抛入了学校的蓄水池溺毙。」
「你,和我,都没有以后了。」
樊思齐瞪大了双眼,他慌张地喘息着,却始终不肯放下抱住我的手。
「我不会说,我什么都不说,你不会有事……」
他虔诚地亲吻我的指尖,无数次重复:
「我爱你,你只有你了,我不会让你有麻烦……」
「乖狗狗。」我抬起他的下巴,露出赞赏的眼神。
樊思齐爱慕地抓住我的手:「我说过,我会是您最忠诚的狗。」
「是吗?」我俯下身,贴近他的耳畔,「可只有死人才是最忠诚的。」
樊思齐愣住了,他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围墙,又对上了我的眼睛。
男孩儿的呼吸变得急促,整个人都剧烈颤抖了起来。
这时,顶楼的门被从外踹开了。
申队长拿着枪走了进来。
「最后一次证明给我看吧。」我笑了笑,松开了樊思齐的手。
他望向我最后一眼,然而转身朝着天空的方向纵身一跃——
「不要!」
申队长的声音散在了风里。
我转过身,带着天真的微笑望着男人:「你听……砰——」
申队长似乎愤怒到了极点,将枪口对准我,声音像漏了的破风箱:
「一切都是你策划的,是不是?」
我未置可否,只劝他:「申警官,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男人却并没有接受我的好意,他仍然将枪口指着我的眉心,质问:
「你亲生父母,就是 13 年前 623 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对吗?」
我点点头,又说:「但他们已经被正义的警察叔叔们当场击毙了呀。」
「你真这么觉得?」
我深以为然:「他们做事不干不净,罪有应得。」
男人怒不可遏:「你以为你做得就很干净?如果不是有人出面抽掉了监控,你以为能逃得掉法律的制裁吗?」
「法律的制裁?」我重复了一下这个庄严肃穆的词语,笑出了声,「我妹妹被人霸凌,被人侵犯,求助无门,叫天天不应的时候,法律在哪儿?」
「我不是没有给他们机会。」
我扯开衣领,露出上面新长出皮肉的疤痕:
「可这就是结果啊。」
有人在默许,有人在无视。
有人在肆无忌惮中狂欢。
申警官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缓缓放下枪,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
我合拢起衣领,一步一步,慢慢走向男人:
「在医院的时候,老师曾经让我背过法典,他用各种手段告诫我,触碰法律是错误的,是会受到处罚的。」
「可出院后我的经历却截然相反。」
「欺凌和侮辱并不会受到惩罚。」
「霸凌者也等不来公正的审判。」
「钱财和背景既然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甚至践踏法律。」
「我又何尝不可呢?」
申队长挣扎着又抬起枪口:「他们罪不至此……」
「可法律并不能制裁我。」我主动迎上他的枪口,「但你可以。」
我的双手因为兴奋而不停颤抖,眼中闪动着雀跃的光芒:
「用你的警服、你的前程还有你的未来,还那些施暴者一个公道。」
「送你认定的凶手下地狱吧!」
枪,响了。
18.
最后一天放学,门口停了辆全副武装的黑色汽车。
我又一次回头看了眼建筑物上挂着的「十年育树,百年育人」这几个大字。
车里,老师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我翻了翻休学的文件,看着上面的大小病症发出了一声嗤笑:
「是不是写反了?除了脑子没问题,我的心肝脾胃都烂透了。」
「本来就烂透了。」老师凉凉地看了我一眼,「这次你借着探望妹妹的名义给我惹了这么多麻烦,她既然已经去世,你以后也别想再出医院了。」
我伸了个懒腰,语气轻松:「无所谓,我本来也不喜欢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