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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是从前的懿妃,我嫌恶她,她对我亦是恨之入骨。
成婚第三日,她便刁难我,让我在院中跪了两个时辰。
卫黎旻闻讯而来,竟因为我与懿妃吵起来了。可能因为在卫黎旻心里,除了他没有人可以这般折辱我。
「太后若是如此不喜在这深宫之中享福,大可去皇陵为先帝守灵!」
「逆子!」
卫黎旻和懿妃的关系向来不睦,因为卫黎旻是屈国皇帝的儿子,他的存在就时时刻刻告诫着懿妃她屈辱的曾经。
懿妃是屈国皇帝的发妻不错,但她入主东宫之时,已怀有一月余的身孕。
懿妃,也是被屈国皇帝抢来的。
那时还是太子的屈国皇帝,强取豪夺将刚出嫁的懿妃抢了去,但那时的懿妃还未显孕,这个孩子就如此瞒天过海生了下来,还成了屈国太子。
前段时日,卫黎旻也正是以此为由,杀了太子,杀了他同母异父的哥哥,登上皇位。
此番事情,便让懿妃对卫黎旻更厌恶了。
「你与你父皇,当真是一样的嘴脸,让人作呕!」懿妃地破口大骂传出来,我许久没有听见里面的动静。
随后,我看见卫黎旻从门内走出来,将我横抱起来回了白玉宫。
路上,卫黎旻抱着我的手收紧,将我的胳膊掐得生疼,我听见他说:「我说过,你是我的,我自会护你。为何不来找我?」
我没有回答,换来的是胳膊上数日褪不去的淤青的指痕。
三日后,太后奉旨前往皇陵为先帝守灵。
太后走的那天,卫黎旻站在宫墙之上瞧着,直到车马步入天际,遥不可见之时还伫立着。
我侧头看向卫黎旻,看见了他眼中的怨恨、不甘、压抑的愤怒……还有隐忍的不舍。
「走吧。」日落之时,卫黎旻握紧我的手,终是走下宫墙。
那夜,卫黎旻比平日里疯狂百倍地折磨我,似是发泄着心中的怨恨。
「如星。」天快破晓之时,我听见卫黎旻在耳边轻唤我,似是呓语,「你别离开我。」
突然之间,我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这样的话,这样像是示弱的话,是从卫黎旻口中说出的。
「答应我。」我久久没有应答,卫黎旻的手抱我更紧了几分,口中的话也多了威胁之意。
方才心头冒出的些许莫名的情感——也许是怜悯,瞬间就被这三个字击碎。我闭上眼,脑海中闪过这年卫黎旻对我所做的一切,理智立刻便回来了,将多余的情感驱逐。
我轻声哼了一声,算是为了自保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卫黎旻这才放松下来,蹭蹭我的脖颈,不再有别的动作。
暗夜中,我被卫黎旻包裹着,只觉有无尽的寒意在周身,似利刃贴在皮肤上的冰凉。
成婚一月余,我似没有感情的玩偶任人摆布,卫黎旻对我也放下了些许戒心,将流光放了出来,但不许他住白玉宫,而住在学堂附近的别宫。
我再次见到流光已是一月后了,在学堂。流光面颊微陷,憔悴了许多,却隐隐又高了几分。
在学堂附近的湖心亭中,我与流光并肩而坐,对面还多了一人,是来屈国为质的曼国六皇子左桓也。
桓也虽面侧有疤,却挡不住他面容俊秀与眼眸清澈。
「我该唤你表哥?」我笑着问他。
「是。」桓也微微颔首,嘴角带笑定定看了我两秒,「如星与姑姑当真相像,都是美人。」
母后刚怀上我和流光之时,桓也的母妃时常带他去探望,六岁的他总喜欢摸摸母后的肚子,期盼着从这肚子里能蹦出一个可爱好看的小娃娃,只可惜他没等到。
桓也笑着说着往事,我只当是童年趣事。
当我问及,为何是他来屈国做质之时,桓也怔了片刻,随即笑道:「皇兄们都身负重任,弟弟们还年幼,只有我可担这差事了。」
我沉默着点点头,正要回应,却对上桓也明澈的眸,眸中含笑,听他缓缓说着:「况且,我也想来看看小如星过得怎样了。」
一时间,我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呆呆看着桓也那双好看的眉眼,心中泛起淡淡的涟漪。
「如星。」流光开口将我思绪唤回,「表哥先前说要等你来了再一起说父亲的事情。」
父亲……葵皓文?
这十四年来,母后不止一次偷偷和我们说起这位素未谋面的父亲,说父亲一定会来接我们回家。从小时候的期待,到长大后的怨恨,再到如今的绝望,我和流光都已经接受了父亲根本不会接我们回家这个事实。如今桓也再提起他,心中期待又害怕,期待他曾经竭尽全力努力过,也害怕事实并没有我们所期待的那般美好。
「姑父他……去世了,十二年前就去世了。」桓也的话宛若晴天霹雳。
桓也说,十二年前宫中走水,父亲为了救他,生生挨了那烧断的房梁一击,没两个月就走了。
我想过无数的可能,父亲为什么没有接我们回家。可能是无能为力,可能是忘记了母后,却从没有想过他竟然早已不在人世。
一时间,心绪复杂,多年的怨恨似乎无处安放,就这样轻易地散去了。
那夜,我回了白玉宫,心神不宁。
不仅是因为桓也与我说了父亲的事情,更是因为在桓也走后,我听流光说起,桓也当是我夫君。
母后怀上我们之时,曾与桓也母妃说笑,要定下娃娃亲,那时的桓也也学着武帝,说出了金屋藏娇的话来。
在流光面前,我笑着否认:「都是小时候的玩笑话了,你也莫要当真,如今早已时过境迁,不可再提。」
「况且,表哥能走这一遭,除却曼国如今无适龄皇子可用这点,其余的多半是看在父亲的情面上。」
当年父亲的救命之恩,怕才是桓也愿意身涉险境的原因。
嘴上虽如此说着,心中却多少有些许波澜。若没有当初那场浩劫,母后应该在曼国与父亲琴瑟和鸣,他们绝不会这样早逝,我与流光也断不会过得如此艰难。或许,如今我的夫君也会是一个体贴知心之人,而非……
「你见过左桓也了?」卫黎旻掐着我的手腕,冷声质问着。
他不等我的回答,报复似的侵占了我的双唇,直到我的口腔弥漫着血腥味:「如星,你要记住,你是我的皇后。」
我与卫黎旻相距不过半尺,我清晰地看见了他眼中的暴戾,这眼神像一瓢冷水将我想要反抗的意图浇灭了:我若是违背他,不止流光难过,如今还多了一个桓也。
我只能忍,才能保住我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