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若是想要攻下西丹国，率兵一回，必定要再次长途跋涉，沿途的百姓自然难免受到牵连。”
丹砚目光如炬，是在一本正经与她商量着，仿佛将来要被讨伐的地方，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主人，就把这件事情，交给阿砚来做吧。”
他乖乖地伸着手，任由凌卿辞掌控着他的十指和脉搏，笑道：
“阿砚可以不费主人一兵一卒，然后拿到主人想要的东西。主人不妨就此机会，亲自试一试这把利刃好不好用，怎么样......”
所听闻的内容，如同排山倒海的浪潮，冲击着凌卿辞的脑海。
“阿砚知道自己方才在说什么吗？”
她凝着眉峰，漫不经心地冷笑了好一会儿，把他拉去了人烟稀少的一角：
“对于你的母国而言，阿砚好像在说一件通敌叛国的事情。”
“所以，既然要让本宫信任你，便要告诉本宫，你这么做，所求究竟为何。”
“原因很简单——”
病态的暗芒在少年变得晦暗深邃的眸子里，裹挟着杀意，纵然横生。
“因为我要回去，把当年那些陷害母后的人，全都除尽了。”
只为将整个西丹皇宫都血洗一番，让那些人为九泉之下枉死的母后，啼血叩首！
“主人想要西丹国的江山，而阿砚，只想血洗西丹国的皇宫；事成之后，西丹国的玉玺，必为主人双手奉上。”
但凌卿辞思绪清醒，并未去领他的情。
“阿砚凭什么保证不费本宫一兵一卒，又凭什么去血洗西丹皇宫？你究竟是要替你母后复仇，还是要去送命给她陪葬？”
女孩说到一半，又笑了，“难道就凭本宫教你的那几十招剑术，还有蛊王濒死之际传给你的几样巫蛊之术么？”
“主人放心，阿砚自然还有别的底牌。”
少年温笑，“阿砚今生的一切，皆拜主人所赐，哪怕是要送命，也该是在为主人效力之后。”
“若是事成，阿砚与主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若是失败，阿砚必将西丹国的皇室内部搅成一团乱麻，主人可以乘虚而入，而且日后再也不用见到我这个麻烦......”
凌卿辞静默地看着眼前的小麻烦。
乱套了，都乱套了！
早在她有意将他培养成与自己习武对练的对手之时，她便已经完全撤去了把他放回西丹国的打算！
更何况，如今的阿砚还自曝了，他还有别的底牌！
这样一来，她又要如何才能做到心无芥蒂地放虎归山？
丹砚眸色平静，缓缓劝说：
“主人，把这件事情交给阿砚，好不好？无论阿砚做得结果如何，您永远不亏。”
凌卿辞眯着眼睛看他，心生一计。
她突然释然地笑了，挽回他的手：
“罢了，这一事还早，有待商酌，又何必为了今后说不准的事情，扰乱本宫现在的心情？阿砚，你说是不是？”
此次出征，她指使丹砚干了不少事情，至少那些黑锅还得让他背着。
“是。”丹砚恭敬应下，“时日还多，主人尽管慢慢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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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终于回到了军营。
凌卿辞一声令下，率着大军如约渡江离开了岭南，北上，向盛京进发。
踏过黎江的时候，那些幻术法阵果然已经解除，大军渡江十分顺利。
凌卿辞兴致一来，衔住叶子，似笛的清音吹起了一首轻快的歌。
她管自己即兴发挥的这首歌曲，名为《归牧》。
众将士如释重负随着乐曲踏江而渡，兴致盎然，家乡的良田仿佛已经在眼前，妻儿老小伫立盼归......
他们眼前，是家中远在京郊的良田；身后的岭南，亦是一片片新开垦的良田，百废俱兴。
此次进城一番，他们身上什么也没有多，却又仿佛满载而归。
伴着乐曲，丹砚回首望了一眼江水，又望了一眼在料峭冷风中伫立的岭南，心头震撼。
春季未至，可是她所到之处，却是万物复苏。
曾经沈老太傅生辰上的教诲，似乎又在耳边徘徊——
“若是公子愿意将我大颐中原的学识传播到西丹国去，谋求两国之好，想来就是一桩有利天下万民的美事了。”
丹砚想，大颐兴旺，自有兴旺的道理。
单论主人，她看似娇纵暴虐，可她小事任性，大事从不任性，极其擅长俘获民心，甚至可以用英明睿智来形容。
经此一战，南疆一地的百姓不仅没有叫苦，反而处处赞歌......
过去，西丹国就像是一汪圆井，大颐便是里面的井中蛙从来都看不到的天地。
而他便是那一只侥幸跳出去了的青蛙。
当初他对她说过，他会惦记原来的井，也一定会想办法把井底垫高，让井内所有同伴都出来看看。
他会心甘情愿地把西丹国交给她。
纵使要因此顶上骂名，又何错之有？他不过是想为故土谋福祉，想让天下苍生都能看看真正的天地罢了。
西丹国那块贫瘠破败的土地，早就该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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