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宗自建宗以来,一直屹立众门派之首。
五百年来,绿树长青,唯独出了我这么一个宗门败类。
大道不走偏爱歪道,硬是凭一己之力在这修真界撕扯出一条魔路来。
面对我这即将大成的女魔头,修真界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
上至八大宗门,下到上百小家,纷跃而来,将我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在了其中。
当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队伍,还是我的同门。
凌云宗那一张张熟悉的脸,盯着我的表情,吓得我以为我掘了他们祖坟。
而我头顶,是夹杂着黑紫色云雾的九九雷电!
“天雷将至!不能让沉樱渡劫!”
“若她坠魔,天必大乱!”
人声嘈杂,突然,一道清润的声音徐徐响起。
拨云见雾。
“还请诸位助本尊一臂之力。”
我扭头随声看去,果然看到那人着一袭白衣,风华无限,踏云而来。
天地昏暗,然有他之处,便是光明。
云华师尊!当今修真界第一人!
云华的目光冷然落在我脸上,接着继续道。
“请诸位将体内力量全数借给本尊,本尊可以凭借这些力量请求真神降临!沉樱这等魔物,唯真神可除!”
真神除魔,魂飞魄散。
我笑。
“师尊救济天下世人,为何唯独不救我?”
云华浅浅挪开目光。
“因为,你不配。”
意料之中,轻描淡写。
“云华,若有一日你后悔,便是你跪在地上磕头求我,我也绝不原谅你。”
云华云袖一扬,腾空而起。
“本尊所做之事,绝不后悔!”
高空。
雪白长袍随风鼓动,云华仙人之姿令人迷醉。
“诸位,且助本尊!”
他联动上万修真者之力,搅动雷霆。
九九天雷一道道往我身上落下之时,旋涡深处,一点点金光渐渐浮现。
终于,我魔道大成,成功坠魔,漆黑双眸转变为血红之时,真神降临了!
“恳请真神除魔!”
四面八方,修真者们的声音若雷云席卷!
真神低头看我。
我也抬头看他。
须臾,又笑了。
我从法阵中站起,拨了拨我被天雷劈焦的红袍,然后虔诚抬手,对着真神作揖行礼。
接着双腿弯曲,跪拜在地。
“小女沉樱,请求真神降下九九审判!若我有罪,永消轮回!若我无罪,天道大成!”
全场一片哗然!
九九审判,传说中的真神审判。
审判降临,若遭地狱轮回之苦,但却可重现人之过往,审判对错!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真神却看着我,无视周围人的目光。
“好。”
“吾满足你。”
2
九九审判其一,刺骨寒冰。
天降风雪,我坐在其中,受冰雪如刀。
我的头顶,天空凝聚过往。
一张稚嫩的脸庞,在其中浮现晚.晚.吖。
人们的目光,落在了主人公的脸上。
景程。
凌云宗小师弟。
也是我的亲弟弟。
现在的景程比过往里的他成熟了不少,看到我的过往浮现,一张脸陡然冷了下来。
“真晦气!竟然会出现在这个魔女的过往里!沉樱,你嫉妒我天赋比你强,毁我灵根,断我经脉,你恨我爱上月灵,杀我所爱,你条条罪罚皆不可饶恕!你怎有脸找真神审判对错?”
我没答话,只淡淡将视线从景程脸上挪开,看向我们的曾经。
我和景程一同入凌云宗,我觉醒得早,天赋出众,没多久就被云华收为了唯一的徒儿。
景程最开始虽未入内门,但有我护着,仍旧天真烂漫。
时间飞逝,景程转眼十一岁。
按照凌云宗的规定,十二岁若再不能觉醒,便只能逐出内门。
我急了,开始给景程制定了一系列魔鬼训练。
天真的景程被我折磨得日日双眼通红,看着我的目光里也慢慢多了不解。
“姐姐,你为何总是逼我?”
“姐姐,你别逼我了行不行?”
当然不行。
修真之途,漫漫修远,若我在这里放手,才是真的毁了景程终生。
“再试一次。”
我下定了决心,在旁观者们的惊呼声里,把景程丢入了巨蛇窟。
“这个女魔头!太狠了!”
“景程当初才多大?她就这么对景程?怪不得这个亲弟弟不认她!”
可是很快,这些声音就消失了。
景程被丢进巨蛇窟之后,我化作了他周身铠甲,陪在他身边 。
蛇攻击他,受伤的是我,蛇毒浸染,中毒的也是我。
最后,惶恐激发了景程的潜力,他终于觉醒。
大家看着我,却已骂不出来了。
因为黑暗里,我拖着满身伤痕,一步步回了自己房间,疗伤。
终于有人提醒:“别被这女魔头骗了!她毁景程灵根,断他经脉,杀了月灵,这些可都是事实!”
3
是啊,是事实。
景程觉醒之后,因为我把他丢入蛇窟的事,渐渐和我生出了间隙。
他不信我是为了他好,将我送给他的功法全部烧毁,自己跑去凌云阁偷习了不少功法。
他很有天赋,这些功法助他实力大涨,却又伤了根本。
十八岁那年闭关,他气沉丹海不成反受其乱,气海大乱,遭到反噬!
可怕的反噬之力在他体内疯狂游走,撞得他七窍出血,经脉寸断!
围观者面面相觑。
“如此情况,危急至极,沉樱这女魔头真的要害景程,又何须自己动手?”
景程抿嘴看我。
“她就是嫉妒我,就是心理扭曲!”
就在这时,我的过往画面里,‘我’出现了。
急匆匆飞掠到了景程身边。
看到昏迷不醒的他,脸色大变!
最后,我陡然抬手,抽出了自己的灵根。
生抽灵根,我手腕血流如注,但我脸上却不见丝毫痛楚,双目定定地看着景程,还不忘安慰他:“放心,有姐姐在。”
话落,我将自己的灵根,渡给了景程!
四周安静得可怕晚.晚.吖。
天地里,唯独剩下我痛苦地喘息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一名女修真者的哭声。
“生抽灵根,这么痛,沉樱是怎么挺过来的?”
我笑着看向过往里的自己。
“无悔。便不痛。”
更多的女修真者哭了起来。
景程却颤抖着嘶吼:“可是,你还是杀了月灵!”
我没看他。
“我杀月灵,是因为她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