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阖上的声响震耳欲聋,时妍分外不爽。
傅卓弋的卧室也是密码锁,她试了三次才打开。
不过这也正常,时隔三年,他身边女人都换了,密码换了有什么稀奇?
她私自入侵傅卓弋的私人区域,翻箱倒柜,没发现周泠送的猫眼石耳坠,倒是看见了别的。
床头一张傅卓弋和景希的合影。
背景是康萨古城,两人身着民族服饰,十指相扣对着镜头笑得开心。
她望着照片里的傅卓弋细眉紧蹙,这笑容实在熟悉,和他在一起的三年里她就经常看见到,所以从未珍惜。
没想到,重逢后,他把曾经给她的给了其他女人。
时妍骤然露出恶劣笑容。
“啪——”
相框被砸的粉碎,照片也被她剪得稀烂。
傅卓弋去胭港见景希,身边还聚了几个朋友。
正心不在焉喝酒,程墨书突然望向他,笑容玩味。
“时妍交新男朋友了?”
傅征:“上次在这碰到她,妍姐承认,不过她不肯告诉我们是谁。”
傅卓弋犀利的视线滑过傅征的手机屏幕,时妍最新发布的朋友圈,是两张照片配一段文字。
一张清水芙蓉,应该是她刚洗完澡,长发披散,白衬衫套在她身上松松垮垮,活像穿了大人的衣服。
该挡得都挡住了,但黑白背景很熟悉,是他的卧室。
而且,白衬衫也是他的。
另一张照片里,一对亲密的男女在雪地里相拥。
男人戴着棉帽和护目镜,下巴缩进长毛衣里,而女人轮廓柔美,身上穿着宽袖玉兔汉服,偎在他怀里,搂着他脖子吻他。
虽然只露出一个侧脸,但女人很显然是时妍,而男人被挡得严实,只看见一个不太清晰的轮廓。
上面一串英文:Ifyoudontgiveup,Iwillneverleave.
若你不弃,此生不离。
“这次时大小姐是要栽了?”
“看着不像闹着玩的。”
“你们没发现,这男人和弋哥有点像吗?”突然有人插嘴,边说边偷偷觑向傅卓弋。
可他脸色平静,无波无澜,语气也淡淡。
“是吗?”
气氛有瞬间僵滞。
“你们在聊什么?”
景希刚从洗手间回来,见气氛不对劲,面露疑惑。
程墨书又说了一遍,傅征瞥见景希脸色难看,忙打圆场,“只是有点像,时妍姐和我哥早没瓜葛了。”
傅征说完,傅卓弋的兄弟们大都讪讪,不再开口。
时妍和傅卓弋的那段,他们都清楚,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差点难以收场。
但要不是为了傅卓弋的脸面,谁会谈起时妍这种过时的名媛呢?
景希心里膈应,湄氛店里听到的那声“妍妍”又像魔音一般环绕在她耳边。
她等着傅卓弋解释,可他沉默良久,忽然起身。
“我去下洗手间。”
他在洗手的间隙,一双女人的手臂突然环住他的劲腰,他厌恶地蹙眉,反手勒住对方手腕。
看清来人,傅卓弋错愕,“怎么是你?”
景希眼睛很红,仿佛哭过,“不是我,你以为是时妍吗?”
傅卓弋黑眸沉沉,轻叹一声,握住她的手,“你胡思乱想什么?你是我的未婚妻,时妍只是朋友。”
她把手伸进他西装口袋里,一颗蜜黄色猫眼石熠熠生辉。
“所以这是什么?”
第6章 她怕夜长梦多
景希太在意傅卓弋的反应了,所以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女客户丢失的,准备下次碰见还给她。”
景希觉得他在撒谎,但他漆眸仿若无垠大海,将所有情绪包容,而不透露半点风声,而且她也没有确切证据证明,这个耳坠就是时妍的。
她也不能咄咄逼人质问,毕竟她对傅卓弋的满意度,大于傅卓弋对自己的。
但想到傅家家训,傅家家主不能婚内出轨,所以对傅卓弋稍稍放心了些。
景希牵了牵唇,抱住他手臂撒娇,“这个女客户是谁?”
“你不认识。”
她等傅卓弋跟自己多说一点,但他点到为止,她想说什么时,听到他手机响了一下。
傅卓弋去走廊边给客户打电话,而景希则对着耳坠拍下照片。
走廊尽头,他打去电话,那头很快接起,响起时妍娇蛮的笑,“怎么样,傅先生,约会开心吗?”
他看着时妍最新发来的照片,她躺进自己的被子里,香肩半露,秀目半阖,像个蛊惑人的妖精。
照片下面,最后一条消息:如果不接电话,信不信我把照片发给景希?
时妍闲适地窝在被子里,他身上残留的泰姬气息弄得她昏昏欲睡,但还是打起精神和傅卓弋对话。
“看来你还挺在意她的,怕她伤心。”
她暗自得意,却听到极轻的一声冷笑,这笑声短促,仿佛剐肉的利刃,带着极深的讽刺,“时妍,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时妍还没来得及发火,再打过去,发现傅卓弋把自己拉黑了。
等他打完,景希把耳坠还给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发现他脸色阴沉的可怕。
不过下一秒,傅卓弋又恢复了一向淡定自若的神情。
再次回到包厢,傅卓弋依旧冷静自持,大家的注意力也落在景希和傅卓弋身上。
“希姐和弋哥准备什么时候订婚?”
景希看了傅卓弋一眼,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唇角的笑淡了点,“卓弋决定。”
淡冷的嗓音低沉,“两家长辈已经确定了时间。”
“什么时候?”
“明年三月。”
他说这话时没有丝毫犹豫,景希暗自责怪自己多想了,他最守诺,早先答应的事,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呢?
“那太好了,结婚我做弋哥伴郎。”
程墨书惋惜,“可惜我结婚了,不然我也去了。”
景希很高兴,“你们能来,我和卓弋已经很开心了。”
傅卓弋表情淡淡,“嗯。”
散场后,景希坐傅卓弋的车回家,楼下,她紧紧抱住傅卓弋的腰不撒手。
暗示意味明显。
傅卓弋扶了扶她的肩,把人从怀里扯离,发现她侧脸红扑扑,他垂眸:“喝多了?”
景希哪里喝多了?
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只是冷风把脸吹得很红,看起来像喝醉了。
她索性装醉,往他宽阔的怀抱窝去,但他克制守礼,搀住她。
“我送你上去。”
景家也是豪门,规矩重,景希又是搞艺术的,所以一直住在老宅。
傅卓弋送他上去的时候,景长安和白雪薇正坐在客厅,看见傅卓弋扶着景希忙迎上去。
白雪薇一边扶过景希,一边看向傅卓弋,“怎么喝了这么多?”
“晚上聚会,小希高兴。阿姨好好照顾她,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
景长安挽留,“这么晚,不如在这住下?”
“不了,明天还要出差。”
“你们年轻人就是勤奋,不过还是要好好休息。”
景长安送傅卓弋出去,白雪薇见看不见人了,景希坐直身体,一脸挫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不是卓弋身边有别的女人?”
她的女儿她不清楚?身段容貌一等一的,要不是看重傅卓弋的家世,追她的人能从焰城排到维也、纳。
“不知道,但他确实正人君子,和我在一起从来没想过这种事。”
“亲吻也没有?”
“吻有,但也是蜻蜓点水,多是亲吻脸颊。”
白雪薇暗暗着急,她不怕傅家悔婚,她怕夜长梦多。
第7章 把朋友圈的照片删了
“妈,时妍回来了,你说她会不会……”
白雪薇按住景希,示意她稍安勿躁。
“不会,卓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当年取消和时妍的订婚,他虽说伤心,但也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不过半个月,他的状态就完全恢复,之后出国开拓市场,做的风生水起,说明,他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
这点,比景希强多了。
明眼人都能瞧出,她有多在意这桩婚事。
白雪薇的隐语,景希当然能听懂什么意思,但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傅卓弋在她心里比事业更重要。
“别担心,下个月就是你的生日,到时候请他过来参加生日晚宴,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
景希握了握手心,“好。”
-
傅卓弋喝了点酒,回栖梧苑路上请了代驾。
晚上时妍朋友圈发的照片,点燃了他心底的无名火,忍不住降下车窗,点了一根烟慢慢的吸。
前面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青色烟雾缭绕在他眉间,在这冬夜里,衬得他有种别样的萧瑟。
下车后,等傅卓弋站稳了,司机才缓缓把车开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感觉,这样富裕的有钱人,却比不上他这样的小康之家幸福。
傅卓弋上楼,屋子里灯都关了,打开灯,客厅里没什么异样。
他准备洗澡时,发现浴室内一瓶泰姬香水没了。
不用说,一定是时妍拿走了。
他眸色沉下去,在幽暗光芒照映下火光灼灼。
走进卧室,原先放在床头处的相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垃圾桶里的玻璃碎片和撕碎的纸片。
床上也一片凌乱,被子卷成一团,上面满是她的气息。
压了压胸口的余忿,转而去了客房。
没开灯,他裹着浴袍钻进被子。
休息到半夜,颈边一阵细细的麻痒,扰得他被迫在黑夜里睁开深邃的双眸。
侧脸上一片温热,细腻的肌肤和他的脸颊相碰,女人的嘴唇就在他耳边若有若无地擦过,软软的,伴着甜甜的呼吸。
傅卓弋凛冽的寒眉瞬间便蹙紧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但人却是彻底清醒了,要推开她前,突然听到一声轻软的嘟囔,“阿泠……”
傅卓弋的漆眸骤然被冰凌席卷。
时妍半梦半醒的时候,突然被人推到地上。
她揉着发疼的胸口和下巴,反应好半会,才意识到自己在哪。
她起身,正要发火,眼前却突然一亮。
她错眸,猛然对上傅卓弋的双眸,此刻里面冰封千里,比焰城冬天的室外还要刺骨。
时妍顿了顿,嗓子眼里的话突然卡住了。
傅卓弋的意思很明显,她不该出现在这。
此刻她不禁懊悔,傅卓弋进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或者说,她一直知道他有洁癖,就是故意搞破坏,想让他到客房来睡。
但往他身上靠近的时候,她也分不清是自己意识的沉沦,还是想看到他情绪动荡。
他那恨不得吞噬人的眼神让她一阵战栗,本能的拿了大衣往外走。
但刚走到门口,背后响起他沉沉冷厉的警告。
“把朋友圈的照片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