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蓁霍应淮(你是下下签又何妨)小说在线阅读-商蓁霍应淮(你是下下签又何妨)全本免费小说阅读你是下下签又何妨
时间:2023-06-04 22:00:01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早些年在霍老爷子时期,其他些股东都还是他的兄弟,但是到霍应淮的时候,这些老古董也将自己的股权转交给了下一代。
“今天开董事会。”
霍应淮笑了一下,下垂的眉睫在他的脸上投下了阴影,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是没想到这场病来势汹汹。”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导致的缺水在他的唇上干裂起皮,他的脸色分外得苍白,下巴处泛青胡楂在其中显得分外明显。刚刚一冷一热让他的额头上不断地冒着虚汗,高热过后的头疼依旧在不断折磨着他的大脑。
他的笑容中带着令人不易觉察的无奈。
只是这种情绪在他的脸上转瞬即逝,快到商蓁都没有看到。
一想到他刚刚退烧就要处理公务,商蓁的动作有些迟疑,但她还是依言架起电脑支架,将电脑和支架放到移动餐桌上打开,再把移动餐桌推到霍应淮的床边。
几番犹豫之下,她还是忍不住开口。
“要不然……”
——“沈钧,把材料送过来。”
商蓁抬眼望向霍应淮。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从枕头下拿出来了手机,他举着手机对商蓁摇了摇头,原本下垂的眉眼在病房的灯光下展露出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就好像那汪湖面,带着经年的陈水,让人不由自主沉溺于其中。
但也令人听不出包含在其中属于湖面的微颤。
商蓁微微晃了晃神,霍应淮收回视线,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会议按原计划照常。”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换来霍应淮的几声赞成的嗯声。
“你是要直接用电脑连线吗?”看到他挂断电话放下手机,商蓁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说什么也阻止不了他去开会。
何况她自己知道,自己也没有资格去阻止他。
这一场会议,于情于理,他都必须出现。
“是的。”霍应淮按下电话,转头看向商蓁:“待会先开机,等一下沈秘书会带着会议文件过来。”
霍氏集团的总部其实在隔江相望滨江高科技园区,这里是众多大厂的所在地,离市中心说远也不远,这个时间点也不是早晚高峰,过个跨江大桥十几分钟就到了。
这十几分钟,是他最后的休息时间。
当然,霍应淮似乎也没想着休息。
他的手臂动了动,闭着眼按下了着自己的床位按钮,他的动作有些凶,似乎想一口气直接把角度拉到最大。
但他忽略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即使在这段时间状态最好的时候,护士和护工们调床位也都是一点点往上升,担心一下子角度太高引发身体的血液循环的变化。
随着床头角度的上升过快,商蓁肉眼可见霍应淮的眉头浅浅的皱了起来,一阵阵的眩晕与黑暗传递到他的大脑神经。
这是直立性低血压导致的眩晕,商蓁没有像霍应淮那直接按到90度的架势,她先把角度停在60度,等霍应淮抬眼微微看了她一眼,才一点点把度数加上去。
等到最高位置的时候,商蓁都松了口气。
“好了。”
商蓁松开按钮,她转而按上霍应淮紧皱的眉头,看着他因为头疼咬着的下唇,那本来苍白的唇被他这么一咬,堪堪出了些血色,倒没有像刚清醒时那般虚弱的样子。
霍应淮的头似乎往她的掌心靠了靠,商蓁揉揉他的头,在霍应淮注视下,将他原本柔顺的头发都揉成了杂乱的鸡窝,这才顶着仿佛可以化为实质性的凝视,坦然自若地从包里翻出梳子,递给他。
霍应淮无奈地接过来将鸡窝里杂草梳平。
看他梳完头发,商蓁似乎又想起什么,拖过自己的包,在马鞍包的角落里翻了翻,又拿出自己最爱的正红色口红在他脸上比划了一下。
霍应淮看出来了她的想法,默不作声地拍了她正在比划的手
“好吧。”商蓁虽然有些遗憾,但用手挑起霍应淮的下巴,仔仔细细看了一圈他的脸。
他的下颚骨坚毅分明,由于最近瘦得厉害,商蓁抵着都能明显感受到他下骸骨的线条。他的眼眸之处好似有着终年不散的薄雾,雾霭沉沉,将其中浓郁的深邃遮掩了起来,也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但当这一处薄雾散开时,便能看到其中深藏的那一轮似是皎月般透亮的明眸,皎皎如玉,似是带着深林间的清风,吹拂过人的心间,泛起一阵阵涟漪,深溺其间。
许是许久没有见过太阳,他的肤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下唇处咬出的齿印已经消退,只留下了似是朱砂的颜色,由内到外,一层层散开,丹唇贝齿,带着些脆弱易碎的美感,但坚毅的墨眉和高挺的刻鼻又冲淡了其中病弱的美感,只让人觉得这人风神秀异。
“看完了吗?”正当商蓁借着打理霍应淮的着装欣赏美人的时候,冷不丁地被霍应淮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商蓁悻悻地放下手:“看完了。”
话里有千般的不情愿。
虽然这么说,但是商蓁确实再一次打量了一番霍应淮,手放在下巴上思考了一刻。
确实,有个地方还需要整一下。
"我帮你刮个胡子吧?"商蓁上下动手帮他理了理身上病号服的领口:“今天上午张叔他们没刮。”
他的喉结滚了滚,眼中的薄雾没有散开,充斥着商蓁看不分明的情绪。
“好。”
但是——
霍应淮挑眉看着商蓁。
“你会吗?”
商蓁点开度娘,沉默了一会,看着里面略显复杂的解释和步骤,败下了阵:“算了,这不是能无师自通就能学会的,我还是叫张叔吧。”
“嗯。”霍应淮笑了笑:“下次我教你。”
等张叔进来刮好胡子收拾好的时候,沈秘书也赶到了病房。
他将文书递给霍应淮,给他的领子上戴上麦克风,连上电脑的麦克风,将电脑固定好,打开了通话的视频。
商蓁余光看了眼,电脑之中是霍氏集团顶楼的会议室,此时此刻,屏幕的那一端已经密密麻麻坐了许多人。
霍家老爷子的声音通过电脑扩声器传递到他们这一边:“今天的会议现在开始。”
企业的开会,一开始也是冗长乏味枯燥无趣的开场白,由霍应淮手下年轻的副总裁开始,先是介绍季度月预算综合等等等等……
商蓁在一旁的电脑椅上忍不住伸懒腰打了个哈切。
她再一次深刻意识到,自己真的不适合经商;
果然,自己当时和商煜闹掰做的决定还是正确的,面对这么多枯燥无味的介绍话语,她的大学生活八成不是在挂科就是在挂科的路上。
她把椅子背放下,给自己找了个位置,戴上耳机正打算给自己找个电影消磨下午的时光,却听到霍应淮在旁边开口了。
虽然只是总结了前期工作上的事情。
但那一汪湖水,还是将湖中的微波包容于其中。
如果不是商蓁鼻尖还能闻到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以及身旁仪器不时传来的滴答声,她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那时在霍应淮办公室等他下班的岁月之中。
他停顿了一下。
虽然隔着屏幕,但霍应淮还是习惯性地扫视了一眼会场的长桌,沉声道:
——“相信大家都知道,不久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故。”
第20章 第 20 章
我关机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虽然还没有完全确定洪水滔天究竟是不是路易十五说的,但是商蓁由衷地感谢翻译出来这句话的译者,让她在被电话轰炸的世界里找到了一句符合自己的心情的形容句。
自从霍应淮昨天开完那一场董事会,并且在会上模棱两可讲了自己的部分伤情并把首席执行官的职务转交给霍老爷子代管之后,她的手机就仿佛成为了单曲铃声循环播放的音箱,不断有人往她的手机里打电话明里暗里询问霍应淮的身体情况。
一开始商蓁还愿意和来电人打一场十分钟左右的太极拳,但是当电话源源不断到来之后,商蓁选择了把手机静音,丢在了霍应淮的被子上。
“为什么他们不会给你打电话。”商蓁有些嫉妒地看着霍应淮安静的手机,别说铃声了,那手机连震动都没震一下。
昨天身体的爆发似乎经过短短一天的时间就调整了过来,除了挂吊水的钩子上又多了一瓶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液体之外,其他的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丝毫的改变。
霍应淮被抱枕簇拥着平躺着“坐”着,正戴着防辐射的眼镜在面前的笔记本上噼里啪啦打着字。
“可能,”霍应淮似笑非笑地抬头看了商蓁一眼:“因为他们知道打了和没打就是一个样。”
行吧。
商蓁哼哼了两声,把手机丢在一旁,躺回自己的椅子上戴上耳机就开始看纪录片。
因为周五的工作日请了假,商蓁就和同事调班到了星期天,让徐姐他们可以拥有周日和周一的连休。
夏令营初期的申报材料她昨天都已经写好了,需要去联系的老师在上次加班讨论之后也都定下了人选。
最后就是确定他们具体授课时间以及她们授课意向的活动,但离七月底举办夏令营时间还有些远,徐姐叫商蓁先放下夏令营的活,先参与集体讨论完成新展活动,完成新展的活动设计。
只是,之前关于新展文创以及设计活动的事情讨论了好几次一直都没有商议下来。
毕竟他有他的想法你有你的脑洞,虽然文博人或者是历史人这种文人被迫改做部分设计方面着实是有些跨专业,但是大家的初衷都是希望能在文化创意产品上体现出较为浓郁的历史元素。
其中就也陷入了她们讨论的焦点,是选择贴近群众,还是选择完美复原。
这虽然其中只有设计活动这一部分是商蓁的工作范围,但是她之前从未参与过相关的设计或者是自己从头到尾去策划完成一场科教活动,硕士时期的研究室也主要是研究文物学理论方向的。
对于她而言,这些理论只是在本科时考试考过一次的课程。
如果你让商蓁一口气背博物馆教育意义博物馆宣教服务概念教育关系这种博物馆学基础的理论知识对于她而言能还并不能算是陌生,但是真正让她应用于实际,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理论和实践要相统一,但实际统一做起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策展陈列部这一次是采用复原陈列法,服饰展主体展现的是中国历代女性服饰,跟中国古代社会史女性史相关,又基于汉服等社会文化的潮流。
负责具体设计的人员也和她们进行过交流,希望他们能通过文创设计或是文化活动,将中国传统服饰进一步推广出去。
汉服文化不是大众文化,也不是当下的主流文化,但是作为中国社会史的一环,历朝历代的服饰演变不仅仅是浮于表面的审美上的好看,在服饰抑或是妆容上面也能体现出国家兴衰以及蕴涵在其中的社会历史。
这一次的策展着重于中国女性服饰,主要展出文物的来源是省博一直在文物库之中收藏的从省内各地古墓之中出土的或是从各地征集的女性服饰以及丝织品,和部分复原的复制省外出土的相关文物。
其实原本关于活动策划,商蓁本想利用博物馆邀请复原服饰的专家举办讲座。
但是除了讲座之外,馆内更希望他们能在推出一个能够贴近生活贴近普通人的活动。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听专家讲两个小时的讲座。
所以,如何结合文物,设计出来富有历史的严谨性,有能贴近生活的活动以及文创产品,成为了他们当下工作的重点。
商蓁一边看着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幼童》,一边也在不断地在大脑之中思索着活动策划。
如果只是为了单纯做完这一次活动,他们完全可以找个剪纸老师或者折纸老师来教孩子和家长制作汉服书签或者是剪纸,但是他们并不想这么简简单单应付完成。
每一次活动,都是向大众进行博物馆教育的作用,也是推广传统文化的时候。
虽然馆里也有专门研究过传统服饰的研究员,包括商蓁自己也是因为爱好买了整整一柜子平时穿着出去玩。
但是所有有人都知道,即使杭城已经是省内比较自由开放的城市,每当穿着传统服饰走上街头的时候,异样的眼光、奇怪的眼神还是在她们的身上不断掠过。
对于她们而言,哪怕直到人们穿着这些服饰走在大路上而不会受人注视的时候,关于这些文化的传承也应该继续被人传承下去。
即使不是她们,这些关于传承的故事,也永远不能断绝。
时代的浪潮总是滚滚向前,科技的发展日新月异,城市之中不断涌起的写字楼和到凌晨不熄的灯火是被时代被家庭被工作裹挟住的人们。
但是,总是有些东西不能被遗忘,总是有些事物应该让上下班路上步伐匆匆的人群驻足停留片刻。
是那一片湖,是那一天的落日,是不能被遗忘的过去。
“在想什么?”看着商蓁抱着膝盖似乎陷入了思考,霍应淮摘下眼镜,按了按自己的鼻梁,转头问。
虽然身体不能转,但是转个头什么的,对于他而言还是可以的。
“我在想,我应该怎么去做。”商蓁摘下耳机,踢踏了夏日的凉拖,起身走到霍应淮床边:“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迎合大众的要求,还是选择坚持你的想法。”
霍应淮轻笑了声:"我是个商人,蓁蓁。"
商人重利,就像商煜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算计了自己的妻子算计了自己的爱情,将自己的一切都视为是自己利益的来源,依靠自身去赚取利益最大化。
“但做人最基础的,就是思考与道德。”
人若是丧失了思考,就与禽兽无异,人若是丧失了道德,世界将会无序。
无可否认的是,人性自然就会有七情六欲,有利益牵连,有亲缘往来,有自己所追求的目标。
也应该有自己的底线与坚持。
“蓁蓁。”
霍应淮拍了拍自己的床边,示意商蓁坐下:“守护好你的怀疑,守护好你的质疑,看护好你的理想与激情。”
“当然了,”他看着商蓁拉过自己的手臂,在上面揉揉捏捏:“你想休息也并不是不行。只是你知道为什么,当我听说你的职业的时候,我拒绝了你父亲叫你辞职当家庭主妇要求吗?”
商蓁皱了皱眉,她并不认为自己职业差人一等,这是她的六年青春的挥洒,一步步研究著作一本本古籍看下来的成果。
但是也不可否认,在商煜眼里,自己的职业就是这样。
“为什么…”她知道商煜肯定建议过霍应淮或者和他说过,只要能继续实现娃娃亲就让她辞职当一名普通的家庭主妇。
“因为我想,你的专业和职业都不是为了迎合你父亲或者是故意和他唱反调才选的,这应该是你真正喜欢的事情。”
商蓁按着他的手臂的手停顿住了一刻,低下了头。
“这些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是因为我觉得你有你自己人生的规划,这些规划并不应该跟我结婚而改变。我见过很多人,很多年轻人在面试的时候都是朝气满满,但往往在开始工作之后,他们也会逐渐被工作改变,一天下来碌碌无为却满脸疲惫。”
“所以很多人选择了得过且过。”霍应淮摸了摸商蓁的头,声音中含着笑意:“而你不一样,你热爱你的工作,因为热爱,所以才会质疑自己的行为。”
“人生最怕的就是丧失激情、随波逐流,最忌讳的就是放弃理想、沉入深潭。”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回忆,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商蓁抬头看向他,却发现霍应淮的脸上出现了惆怅的表情,似乎又忍不住被曾经美好的回忆所带走:“那你呢?”
“我不能。”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商蓁选择了热爱,但与此同时她也选择了逃避。
但是霍应淮没有选择。
霍应淮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并不是喜欢和别人说心灵鸡汤的人,他闭上眼仰头靠在枕头上,上翘得眼睫颤了颤,然后如其来地转移了话题:“等我能出院了,带我去你们博物馆走一走吧。”
虽然在杭城生活了这么久,但是霍应淮只有在早年读书时代还有闲情雅致认真去博物馆和艺术馆。
等到父母去世之后,他疲于应酬每天工作到深夜已经是家常便饭,连家里收藏的古董都没有看完,何况抽出时间去展馆之中真正陶冶情操。
“我想看看,你的热爱。”
去目睹那些,能让浮世归静、能让时光永恒,能值得让人停留驻足欣赏的美。
第21章 第 21 章
清晨的博物馆,还没有专属于周末的喧嚣声。
商蓁站在展柜之前,一边等今天来馆里的志愿者,一边看着面前的玉琮。
千年的时光似乎在它的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它依然静静地被人放在这一处的展柜之中。
无论是泥土的深埋,还是江南雨水的冲刷,都洗刷不去它身上的繁缛流畅的卷云纹与神人兽面纹的神徽。
它曾经注视过千年前的苍茫大地,也凝视着千年之后慕名而来的人们
那一扇扇玻璃罩隔开了千百年的时光,但当人驻足在这些古物之前时,似乎一切烦恼都如同空气中的尘埃,随风而去。
人类的一生不过是瞬息之间,只有它们将时光凝结成永恒。
“商老师?”
“嗯?”商蓁回头,原本空无一人的展馆之中已经有人陆陆续续进来,其中大多是今天的志愿者。
她收回自己的思绪,走到服务台,将记录志愿时长的签到码发给志愿者,然后将装着志愿者服的柜子打开。
“收拾好之后,大家各自去自己服务的楼层。”
商蓁将这群来自省立大学的学生志愿者每个人去的楼层和展馆布置好,也没有直接走回办公室,而是趁着参观的人潮还没到来,自己又慢慢悠悠地走了一遍常设展馆。
她喜欢文物,喜欢历史,喜欢文博,或许是因为从小在母亲与外婆身边长大的原因。
虽然商煜和穆华后来离婚并且带走了公司大多数的财产,但穆华和穆华的母亲一直没有搬离他们原本住的古宅之中。
在父亲离开之后,商蓁的童年之中就是伴随着母亲的哭声长大,在母亲突如其来情绪崩溃的时候,都是外婆将她带走,带她走过小镇的青石砖,给她讲述曾经发生在小镇上的故事。
但自从母亲过世,父亲接过了她的抚养权,她就被迫离开了外婆,和自己的父亲继母以及弟弟生活在一起。
即使她从小就是学习之中的佼佼者,但是母亲的过世、外婆的分别、城市和小镇的差距、父亲的无视、继母的笑里藏刀、弟弟的敌视,还有这座到处都是陌生的城市,还是将这个从小被宠爱到大的女孩子打垮了。
她曾经不止一次踏上过学校的天台。
那时杭城的高楼大厦还未建立起来,当她站在学校的顶楼的时候,还能看到远处的那处湖泊。
它是如此的自由与平静。
而注视着它的自己,是那般的脆弱与不堪一击。
商蓁最后一次踏上天台的时候,在天台上遇到了一位男生。
那时是学校组织的优秀校友返校宣讲,商蓁第一眼就认出了在她面前的这位男生就是被学校大张旗鼓宣传的三年前的市理科状元。
学校用的宣传海报上的照片似乎是他读高中时期的照片。
海报上的他被旁边的男生搭着肩,颜丹鬓绿,手里拿着竞赛奖状,明明脸上的笑容并不明显,但是却能让人感到他的愉悦与神采飞扬。
但是商蓁看到的他,虽然比年少时多了一丝的成熟稳重,但是无论是黑色的西装还是指尖之中夹的那一根烟,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阴霾。
当商蓁和他注视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他们是一样的人。
“商老师,您在看什么?”旁边的志愿者看她久久伫立,忍不住问。
商蓁愣了一愣,从久远的回忆之中晃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意识在这一件文物中停留了许久。
她转头看身后的志愿者,又转回头看自己驻足的文物,忍不住笑了笑。
面前是一套黄的绿彩龙样式的瓷碗和瓷盘,明黄黄的底色上搭几条正在盘旋的绿龙和绿色的祥云。
黄色,很美。
绿色,也很美。
但是能将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的瓷器,除了能叫一声制作精美,非要说它外观好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我尝试欣赏乾隆时期的审美,看看能不能和他站在同一审美高度。”商蓁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眼前的志愿者是一名年轻的女大学生,她探头看了看商蓁面前的文物,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女生憋了憋,还是忍不住道:”商老师,大可不必......如此折磨自己。”
商蓁失笑。
她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文物,和志愿者互相道别之后,转而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无论是江南杨柳低垂的河塘小镇,还是记忆之中那些长满青苔,抑或者是夕阳下的少年,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没有必要一直留恋过去,不是吗?
那些曾经的失落或是美好,才构成了今天的她。
而这些依旧在展馆之中的文物,有些虽然不知道它们的主人是谁,看着它们,当你仔仔细细看着她们,似乎就能触碰到它们曾经的主人。
无论是那位年纪轻轻就去世的大隋贵女李静训,抑或者是年轻早亡的黄昇,还是孔府旧藏的主人,还有那些无数女性画像的主人公。
今人永远无法完全知晓在她们或长或短的人生之中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是她们留下的这些衣冠书画,总是能让人窥见她们生活的一隅。
商蓁坐在电脑前,心中隐隐有了些的想法。
博物馆的存在,历史学,文物学,考古学的存在,从来不是一味地让人沉溺于过去,而是通过它们,通过那些在文字之中出现的人,看向他们的生活,面向自己的未来。
它们让人能够以自豪自信开放包容的态度,去面向自己经历的磨难,去展现自己的辉煌。
商蓁吸了一口气,打开一个全新的文档,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打下了第一个词
——复原
***
或许是因为有了思路,商蓁第一次觉得上班的时间会过得如此的快速。
一想到自己今天可以和霍应淮畅谈自己的思路和想法,商蓁去病房的步伐越发轻快。
只是当她在病房楼下看到熟悉的两个身影的时候,她一天的好心情突然就被打破了。
面前那位穿着一身精致考究订制西装都挡不住的硕大啤酒肚的男人和旁边那位恨不得从头到尾将奢侈品都安到牙齿上的中年女性,就是她许久不见的父亲商煜与继母陈雯菲。
他们两人的情绪似乎非常激动,正在拉着面前人不断地说些什么,而商煜甚至还推搡了一下面前的人。
“你们在做什么?”商蓁快步走上前,扶住被商煜推搡的护士,关切地问:”没事吧?”
护士摇摇头,等护士站稳之后,商蓁这才松开手,对护士安抚笑笑,转身变了脸色,强硬地说道:“道歉。”
商煜的脸有些黑,但是看着商蓁强硬的态度,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和小护士道了歉。
护士已经认识商蓁,她看他们似乎互相认识的样子,也没有继续阻拦。
商煜正打算上楼,却被商蓁拦住,她质问道:“我不记得,霍家给过你们探访证明。”
住院病房的一楼就有护士台,每次商蓁进来的时候只要出示许医生给的探访证明就可以直接进入,但是商煜和陈雯菲并没有,所以他们只能被护士拦在一楼。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商煜还没说话,陈雯菲就凑上前,打圆场道:”我和你爸这不是担心你吗?我们去你家你不在,这不是只能来医院找你了?”
商蓁挑了挑眉,脸上的愤怒没有丝毫的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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