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沐抿了抿唇,淡淡开口:“我不会。”
“也别想着害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祁景沐这回没再问,径直转身就走。
就在他准备去第二个地方的时候,放在车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祁景沐看了一眼,陌生的号码闪烁,却带给他一种不怎么好的感觉。
只是他还是接起来了。
刚接通,对面传来一个严肃刚正的声音:“是祁景沐祁先生吗?请来城北分局认领你太太的遗体。”
祁景沐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祁景沐想到先前听到的那些话,心脏骤然一疼。
他狠狠闭了闭眼,哑声道:“好,我立马过来。”
城北分局。
祁景沐在接待处说明来意,很快便有人将他带去了太平间。
厚重的铁门被推开,一股寒意裹着死寂扑面而来。
祁景沐站在门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房间里。
两边除了巨大的冰柜之外再无其他,甚至连张桌椅都没有。
带他过来的人开口:“祁先生,17号冰柜,您自己去见见她吧。”
说完,他便默默退了出去。
祁景沐眼神扫视一圈,找到了标注着17两个数字的冰柜。
他动了一下,却发现双腿如同灌铅一样沉重。
可他还是走到了冰柜面前,颤着手打开了柜子。
随着铁器摩擦的声音,冰柜被缓缓拉开。
温婵那张冰冷苍白的脸,赫然映入眼帘。
第13章
祁景沐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裂缝,里面仿佛闪过惊涛骇浪。
他垂着眼,死死盯着温婵的脸,坠楼死去的人都不太好看,可他却完全忽略了这件事,而是认认真真一寸寸描绘着温婵的眉眼。
企图找出一丝证据来证明躺在眼前的人不是温婵。
明明昨天她还鲜活着在他面前有苦有泪,怎么可能今天就毫无生机的躺在这里?
祁景沐不肯相信,但心里却隐隐有个声音响起:
“要不是你逼的她没了父亲,她怎么会如此绝望?她怎么会寻死?”
祁景沐手一直放在冰柜上,寒意浸透掌心,让他觉得微微刺痛。
半晌,他就站在温婵身边,掏出手机拨通秘书的电话。
“对于温国荣的行动取消,你找个机会把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散播出去。”
祁景沐挂了电话,又看向温婵。
“我放过你父亲了,你现在可以醒了吗?”
温婵自然无法回答他。
祁景沐声音提高了一点:“你还有什么想法可以说,我不想背上你的这条命。”
他语气有些冲,话语却乱:“我们都没有离婚,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你怎么可以死?我已经做到你要的了,为什么你还要睡着?为什么不睁开眼睛?”5
他激昂的语气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他快步走进太平间,却看到祁景沐竟是想要直接上手抱起温婵的样子,当下心里大惊!
他立刻冲了过去,重重将冰柜关上,拦住祁景沐,正色道:“祁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心情激动,你冷静一点!”
祁景沐看着他,语气冰冷:“我在跟她说话,你凭什么阻拦我们?”
那人顿时头疼。
他按下对讲机:“过来两个人,死者家属情绪不对劲。”
很快,就有人来按着祁景沐往外拖。
祁景沐很快就被拉到了门口,他奋力挣扎,眼神却从未离开关着温婵的那个冰柜。
他常年锻炼,身上力气不小,一时间竟然跟那两个人僵持住了。
“祁先生,人死为大,请您节哀顺变!”
人死为大。
这四个字让祁景沐感觉脑袋上像是挨了一闷棍,眼前阵阵发晕。
他终于崩溃,脚下一软,慢慢靠在了墙上。
他依旧看着那个冰柜,眼睛里爬上血丝,深邃的眼眸里一片猩红。
等他情绪平静下来,警员问他:“祁先生,你太太还有遗物留存,您要接收吗?”
祁景沐终于挪开了视线,他下巴点了点:“要。”
“那请您跟我们来吧。”
片刻后,祁景沐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透明的档案袋里,东西少的可怜,一只四分五裂的手机,一枚素到不行的戒指。
祁景沐心里一刺。
她身为温家大小姐,临了了,好像什么都没有。
祁景沐当天就喊了车,将温婵从城北分局带走了。
秘书早已叫了车等在大门口。
等上车坐好之后,他问祁景沐:“祁总,是去墓地,还是火葬场?”
祁景沐慢慢抬眸,冷声道:“去那里干什么?”
秘书一怔:“温小姐她……”
祁景沐不耐开口:“烧了埋了,她还怎么醒过来!”
秘书背上汗毛陡然炸起!
第14章
秘书最后顺着祁景沐的意思将车停在了一家气派的研究院门口。
他看着祁景沐带着那口水晶棺走进去,心里划过一丝莫名。
好像,他这位上司,对温小姐也没有那么不上心。
可是再上心,温小姐也死了啊!
研究员里。
祁景沐看着那些人将温婵安置妥当,心底翻涌不休的刺痛才慢慢褪去。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工作人员出去。
偌大的房间里除了一口闪烁着超前科技的冷冻器材,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安静,死寂瞬间包裹了祁景沐。
他站在温婵面前,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心里陡然一空。
直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苦,他从喉间挤出一声呜咽。
向来围绕周身的冷沉气势瞬间颓丧,掩藏在心底的悲伤如同洪水冲破心房,骤然席卷全身。
祁景沐的指甲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痛苦。
这种身体上的疼痛跟他的心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6
他不知道为什么,温婵活着的时候他厌弃她,可她死后心底的痛苦却那么深那么重,几欲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
祁景沐眼里尽是茫然,他喃喃自语:“我认错了你也不看我,到底要怎么你才肯回来?”
“我没有真的想弄死你的父亲,我只是气你对孩子下手,我想着只要你真心悔改了,我还是会原谅你。”
“你为什么要用这么决绝的方式,温婵,你非要半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吗?”
祁景沐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直到电话响起,才将他从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里拉出来。
他拿起手机,看着孟琳琅的名字在上面闪烁,动作微顿,才按下了通话键。
“什么事?”
孟琳琅没察觉到他冷淡的语气,只是说道:“阿沐,安安醒了,现在吵着要爸爸,你有时间过来吗?”
祁景沐沉默几秒,道:“嗯,我等会就过来。”
他挂了电话,食指狠狠按压了一下太阳穴,深深看了温婵一眼,才抬腿走了出去。
医院里。
祁景沐到时,孟琳琅正坐在病床边,轻言细语的跟安安说着话。
往常祁景沐看到这场景,还会觉得温暖安宁,可现在,他心里只有疲惫。
打起精神走进去,他没跟孟琳琅打招呼,只是走过去摸了摸安安的脑袋,轻声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安安虽然只有三岁,但他很会感受旁人的情绪变化。
平常他感受到祁景沐身上的气势,轻易不敢上前。
但此刻,他清澈的眼眸看着祁景沐,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抬手握住了祁景沐一根手指。
带着稚嫩的安抚之意。
祁景沐一怔,随即心里轻轻颤抖起来。
孟琳琅这才察觉到祁景沐身上的不对劲。
等安安睡着,她才拉住了祁景沐的手,满脸关怀:“怎么了?”
可下一刻,祁景沐重重抽出了手。
他想起温婵跟他说过的话,看着孟琳琅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如果温婵说的是真的,那这些年,他视若珍宝的回忆,不过是孟琳琅敛财的工具。
看着孟琳琅怔愣的样子,祁景沐神色依旧淡。
“跟我出来,我有话问你。”